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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接到绑匪的电话，是凌晨四点半。
  天是黑的，霍云潮开着车，已经接近了久安首座。
  “霍总，我们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吧？”蓝牙耳机里，传来经过变声处理的男声。
  “幸不辱使命。”霍云潮平视着黑暗笼罩下的久安大街，回答地没有什么情绪。
  那边传来爽朗的笑声，酣畅淋漓。“霍总果然不负深情的总裁人设，倾家荡产也要救出女朋友。看来，雪千黛拯救银河系是实锤了。好，接下来我们希望霍总配合我们的指挥，我们保证她的平安。”
  霍云潮颇有些警惕，“你们想怎么样？”
  “当然是一手交钱，一手赎人了。听着，共享你的实时区位，并且按照我们的指示，到达指定地点。”男人的语气中透着冷戾霸道。
  霍云潮明白了他的意思。
  对方生怕他报警，后面后人跟踪，所以让他开车绕几个圈子，以防被警方盯上。
  既然黛黛在他们手上，霍云潮只得就范，与他们虚与委蛇。
  大奔在三、四、五环之间穿梭了几个来回，亏得这个时间点不堵车。半个小时后，对方提出新的要求：让霍云潮将车子停在一个老旧厂房，同时带着赎金坐上他们的车。
  “你怎么保证，你们拿到赎金就会放人？赔了夫人又折兵这种事，我霍云潮不做。”
  负责接应霍云潮的人，一共三人。一个司机，另两个是看守他的。负责人看起来白净，老实巴交，只是眉间有一道细细的疤，开口带着痞气，“霍总，你女朋友在我们手上，你有的选择吗?”
  霍云潮很认真地点点头，“说得很有道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么说，我该更自觉点。”
  那两人面面相觑，总感觉眼前的霍先生并没有传闻中的那么玄乎，甚至有点中二。另一个人要给他蒙眼睛。
  霍云潮直接就拒了。“我不过一个文明的生意人而已。你们是有多么怕我，还是对自己这么不自信？”
  那两人脸上挂不住，想想也是，己方这样的武力值搭配，还有什么可惧的？
  就这样，霍云潮背着包，包里装着赎金，上了贼车。十分钟后，他们从工地一角门进入。
  久安大街寸土寸金，所以久安首座社区规模也不大，两栋楼构成双子塔，还有些商业裙楼。两个人带着霍云潮直奔有停机坪的那一栋。出乎意料，这栋楼装了电梯，只不过仍是烂尾的形象，里面味道也很重。
  此时是早晨5：15左右。
  很多豪宅的顶层，都是最贵的所在。久安首座也不例外。整个顶层为一户算下来有一千六七百平的样子。单是客厅就是三百平。当然，现在还是毛坯，光秃秃的都是水泥地，只有几把椅子，上面有一些杂物。
  两个接头的人将霍云潮带到了客厅。客厅使用了一种特殊的光，在空间里可以感受到，但霍云潮来时，却没瞧见灯光外溢。
  客厅里只有四个中年男人，看起来十分精壮，他们的腰间，赫然别着枪。在别的房间，也有人把守。
  万事俱备，只等拍品和私人飞机。
  霍云潮卓然而立，气度不凡，打量那四个人。“叫你们掌事的人出来吧，一手交赎金，一手放人。”
  忽听得拍手声，和着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霍总既然有胆量单刀赴会，就应该做好了被撕票的准备，这可是我们的地盘。”女声柔媚，苏到人的骨子里。
  *
  与此同时，久安首座之外，十几名训练有素的警员沉默地越过围墙，借着黑暗的掩护，靠近双子大楼。
  郑放朝着人一摆手，做出了兵分两路的指示。
  一队人负责搜索另一栋楼，寻找雪千黛和容骁；另一队跟着郑放去停机坪那栋，抓捕绑匪以及营救霍云潮。
  无声靠近。
  电梯有人把守，他们全部走楼梯。
  迅捷无比。
  *
  霍云潮循声，看见走进来的花瑟。她身边的也是熟人，被华鼎踢出局的高如海。
  也是，单凭花瑟一个人，搞不出这么大的阵仗。
  “花小姐、高董事，别来无恙。”霍云潮泰然自若，像回到自家的客厅，云淡风轻。
  花瑟立刻想到了之前她和雪千黛的聊天。“我们都被你搞得倾家荡产，别来有恙。我们日子不好过，凭什么霍总过的这么滋润？”
  满满的挑衅意味。
  “凭我行正道，守本心。”霍云潮说得坦荡光明，言语之间却不无讽刺。
  高如海不欲逞口舌之争，瞥了眼花瑟，说道：“霍总，东西可带来了？”
  好，进入正题。
  “自然。”霍云潮解下了后背的挎包。
  全场仿佛进入真空宁静的状态。短短两个字代表着巨大的含义，霍云潮真的在这么短的时间搞到了价值十亿的拍品？十亿巨富啊，每一颗钻石掉地上，都能砸出一个巨洞来。
  “验货。”高如海朝身边人示意。
  两个人便要逼进。
  不过霍云潮已经抱着包，敏捷如豹地退到了靠近窗户的地方。“我要先确定，黛黛的安全状况。”他拿着包，手臂伸出了窗外。
  花瑟拨通了电话，里面传来了雪千黛痛苦的声音。
  霍云潮眼瞳收缩，眼尾部一跳。“不行，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们提前录好了声音来骗我？我要看视频。”
  “你以为你有资格和我们谈判吗？”花瑟厉声大吼，她的耐心快要耗完。
  霍云潮不为所动，“只要我放手，这里面的45颗钻石，包括那颗33.3克拉的蓝钻，就会断裂。说不得被风吹到哪里就找不到了，散钻可没有卡地亚的项链珍贵。或者，你们见者有份？”
  杀人诛心。霍云潮不经意之间，已经将这些人离间了一次。
  “给他看。”高如海做出了抉择。
  一个手下拿着手机连通了视频。视频里出现了黛黛，她的脸快失去了血色，身上盖着不知谁的大衣。她对着屏幕，叫他：“美人，霍美人！”
  容骁躺在地上，身上依稀可见脚印子，脸和口都被堵着。
  霍云潮眸子猩红，“黛黛，我拿到了拍品，你放心，你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我就知道，我爱的人会踩着……咳咳七彩祥云来救我。”雪千黛说话吃力，所有的委屈混着两行泪落下。
  花瑟沉着声，“霍总，肉麻的情话回家再说。关了吧。”最后一句是冲着下属说的。
  “容骁只是一个纨绔受受，手无缚鸡之力，你们把他眼睛和嘴里的布去掉。”
  如果容骁听到霍美人这么说他，大概内心会受到一万点暴击吧。
  不过高如海也确实没把容骁放在眼里，容骁只是个诱饵而已。“按霍总说的做。”
  果然，视频那头，束缚了容骁五六个小时的东西去掉了，他一时还不太适应。
  “霍总，人你也见过了，该轮到我们验货了。”
  “你先放了他们俩，我这就给你们验。”霍云潮不卑不亢，哪怕身处劣势，也依然明华如玉，谈判桌上的王者。
  花瑟勾唇，对着手机屏幕下了指令，放了他们。
  名先如释重负的霍云潮，松了口气，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了包，拿出了cartier顶级奢侈品的定制盒子，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的手中。
  盒子一开，大概只有一个眨眼的功夫，便又合上。但所有人都震惊了，那超级大的钻石，每个晶面都散发着夺目的光芒，那巧夺天工的设计，堪为造物的神迹。
  盒子合上了。
  花瑟在鼓掌，往霍云潮的方向迈了一步，她身后两个属下也保持一致的步伐。“好，很好，今天雪千黛、霍云潮，你们谁都走不了，钻石也归属我们了。”
  霍云潮已经靠墙，无路可退。“你再走一步，我就将钻石扔下去。”
  “你敢扔我就敢杀人。你以为雪千黛跑得了吗？她肚子上还被插了一刀呢。”花瑟此时像女修罗，来自地狱的恶魔。“乖乖听我的话，我或许会发发善心。”
  视频的画面再次投影。
  雪千黛没走，委顿在地上，眉头紧蹙，痛苦不堪。
  霍云潮呼吸一乱。“你想怎么样？”
  “跪下来，求我。“花瑟说。
  他没有犹豫，跪下了，眼底有燃烧的火：“我求你，放了黛黛。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他的尊严、他的骄傲、他的风度，通通可以奉上。
  只求他的姑娘，平安无虞。
  “我要的东西，你给不了。我要花家一如既往，门第兴旺；我要我父亲走出铁窗，身披荣光；我要时光倒流，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你给得了吗？”
  “我是人，不是神。”
  “你承认了，你也有做不到的。都说雪千黛拯救了银河系，遇见了你；今天，就让你那个狗屁银河系见鬼去吧。”
  花瑟朝着身边的打手，使了个眼色。
  打手手里拿着很粗的木棒，抬手，落下，在霍云潮的脊背上。
  痛地眉峰已凛，偏偏那张俊逸的人，仍然动人心魄，有种黑化边缘的美。
  打手又落下一棒子，打在了头部。
  霍云潮只觉得大脑嗡嗡作响，有热血流了出来，顺着脸颊，模糊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