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老而弥坚
作者:
雪满林中 更新:2021-12-29 11:39 字数:2323
从公来说,殷胜之是他心目之中的天下希望,是能够带领大齐重新振兴的唯一人物。
从私来说,殷胜之的成败,不仅关系着他殷策的荣华富贵,更关系着整个宛陵殷氏的成败兴亡。
家国天下,如今一体,尽数寄托在殷胜之的身上。
所以现在,殷策看到殷胜之如此冒雨而出,也都忍不住捉急上火!
而浑然忘记了,殷胜之已经达到了相当于半步仙人的大法师境界。
殷胜之也没有展开迷锁,走下马车来,任凭风雨很快将混上上下淋湿。
“如今事急,要快速赶往神都。所以不能体恤将士,便是这种风雨之中还要行军赶路。
既然如此,本督又怎么可以一个人坐入马车,而任凭众将士冒突风雨?
来人,把受伤生病的士兵,送入马车之中休息!”
殷胜之的声音掷地有声,即使是在大风雨之中,却也传到了远处。
立刻就让原本在冷雨之中,被淋的浑身发抖的士兵们,浑身火热起来。
他们看向殷胜之的方向,目光之中充满火热。比其他任何时候都要火热的多!
无他,现在殷胜之的地位不同了,已经不单单只是西南总督。
尽管没有明说,然而几乎每一个人都明白,永平皇帝驾崩,殷胜之这个时候赶往神都,意味着什么!
而在他们心目之中,除了殷胜之之外,也没有任何其他人有资格坐上神都皇宫广明殿的龙椅上!
也就是说,此时,这是一位马上就要成为皇帝的人,向他们说出这番话,要和他们同甘共苦,风雨同舟。
“万岁……”
“万岁……”
“万岁!”
也不知道谁带头叫喊起来,万岁之声响彻不绝,传遍全军。
数十年后,这幕场景被画为一副名画,流传后世……
神都皇宫之中。
张秋臣看起来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多岁,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像是垮掉了一样。
原本的黑发黑须,在短短的几天之中,就变得夹杂花白,连腰都佝偻了起来。
永平皇帝的死,对他打击很大。
这几天他都反复再想,是不是自己把永平皇帝逼的太狠了。
永平皇帝临死的时候,是不是十分痛恨他?
这让身为托孤之臣,又是从小把永平皇帝照看长大的张秋臣十分伤感。
甚至让他有时候变得十分迷惘,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到底是对是错。
自己把永平皇帝逼入深宫,交出权力。
这在他以前看来是没错的,圣天子本来就要垂拱而治,把一切事情都交给臣下处理这才是正理。
然而,现在永平皇帝自暴自弃的放纵酒色而死。
这让他痛心疾首!
另一方面,他要维护永平皇帝的权位,不能让人威胁。
所以他要打压殷胜之,这几年做的最多的就是这样。
然而现在永平皇帝死了!
他做的一切,彷佛都是无用之功!
这让张秋臣的心中满是迷惘,似乎自己这一辈子,都没有能够正儿八经的做成什么事情。
也让他的腰更弯了几分!
然而,随着匆匆忙忙的脚步声响起,张秋臣倏然惊醒,腰也笔挺了起来,眼中再次泛出锐利的光芒。
姜桂之性,老而弥坚。
宦海沉浮,秉持国柄数十年。张秋臣心志早已经坚硬如铁,在人前,尤其是对手面前,绝不会有半点失态!
随着脚步声,一个锦帽貂裆的太监急匆匆的走过来,正是宫中的内廷监。
而他们两个人几乎就代表了皇宫大内,和朝廷中枢的意志。
“平章大人,到底立谁为帝,您可要拿个主意啊!国不可一日无主……”
内廷监的声音都带着哭腔,一副惶恐无主的神色。
内廷监主掌整个皇宫大内,权势不小。在皇权高涨的年代之中,甚至能够和宰相抗衡。
然而此时,天子暴崩,无有子蓄……话又说回来了,在大齐如今这般风雨飘摇的情况之下,永平皇帝就算是有儿子,也不过几岁小孩儿,又哪里能够坐稳朝堂?
而永平皇帝没有留下皇子,这就更糟糕了。各路牛鬼蛇神,龙子凤孙们都跑了出来,觊觎着至尊宝座。
而更多野心家们,在此时也生出了各种想法。
就比如北镇的陈孙晓不仅偷偷摸摸的给张秋臣写了信,而且还给内廷监也写了。
信中说的虽然不少,但是核心意思却是,这位北镇总督也慌神了。
他各种小动作跳的正欢,怎么也都没有想到永平皇帝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暴毙。
死了也就死了吧,连皇子也都没有留下。
一般来说,确定皇位继承人遵循的是立嫡以长,无嫡以亲的原则。
如今永平皇帝突然暴毙,又没有皇子,而又因为战乱变故,罗巴列强和东倭都威胁,攻入过神都,天子西狩。
在这等战乱之中,龙子凤孙不知道死了多少。
如今,殇武帝这一脉,却已经没有和永平皇帝血缘足够近的了。
这也罢了,如果换个时候,最能找出一个宗室,足以继承皇位。
但是问题是,现在有一个实力名望都非常高的殷胜之!
在已经没有非常亲近的近支宗室的情况下,殷胜之就变得非常显眼,已经是大多人眼中能够继承皇位的人选。
而这恰恰不是陈孙晓所能接受的,而他给张秋臣和内廷监的信中,都是威胁利诱,陈以祸福……
就是写信恐吓他们,殷胜之如果当了皇帝,肯定没有他们好果子吃!
尤其是张秋臣,这两年处处和殷胜之作对。和北镇合作,压制殷胜之。
可想而知,殷胜之如果上位,张秋臣的结果怕是不怎么妙。
看着张秋臣不怎么说话,这内廷监小心翼翼的道:“平章大人,要不然咱们立个小皇帝,总是听话一些……”
“糊涂!”
话没有说完,张秋臣已经不客气的打断了他:“国事不宁,民赖长君。这个时候,立个幼子为帝,怕是咱俩都要被口水给淹没了!”
内廷监有些不以为然,心中暗道,这些读书人就是这样,当婊子还想立牌坊。
既想擅权,又不想有坏名声。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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