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1章 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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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穿的内裤 更新:2021-12-29 14:08 字数:4168
现在又被逼着背井离乡来到高丽境内,许多辽东本地子弟已经产生了厌战情绪。扈成准确把握到了辽燕兵马这种情绪,直接在镇海府以及辽阳府附近收揽人心。如今近一半的女真人都被迁徙到了大定府以及析津府,长白山西面有了大片空余土地,这也为扈成收买人心提供了方便。起初,扈成也没想过太多,收揽人心,只是想拔掉辽燕在辽东的根基而已,没想到当日之举,竟还有如此效果。不管是自愿还是被逼,辽东百姓还是非常希望定****能够长期统治辽东一带的,因为定****要比女真人柔和亲善了许多。
百姓们呼喊着,城头辽燕士兵脸色变得非常复杂,许多人已经有了出城的心思,但碍于督战队就在身后,只能忍着了。公孙乾最怕的就是军心不稳,如果守城将士无法拧成一股绳,哪怕淅川城再易守难攻,也没法坚持多久的。生怕出现什么意外,公孙乾将几名部将招过来,神情严厉的吩咐道,“都盯好了麾下的人,谁要是敢出城,严惩不贷,另外,南门附近的守军尽快完成换防,本将告诉你们,谁要在这个时候敢拉稀摆带,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公孙乾冰冷的眼神扫过众人,几名部将却全都低着头,没有反对也没有同意。这些部将和公孙乾不一样,他们可不是慕容家的家将,对慕容复也没有多少忠心。尤其是现在,辽东百姓这么一叫嚷,搞得心里更是烦躁,公孙乾又是如此的不信任,大家心里能好受就见鬼了。众人默不作声,公孙乾的怒气救起来了,就在这时,辽西人胡曦言站出来恭恭敬敬的拱手道,“公孙将军放心,我等自会竭尽全力防守淅川的,如果定****打进来,大家都没有好处。”
“大家明白这个道理就行”公孙乾再次警示的看了一眼几名部将,重新走上了城头。公孙乾一来到城头上,拔出配到,重重的磕在了城垛上,大声吼道,“兄弟们,不要上了定****恶当,想想当年契丹人是怎么保证的吧,打下辽阳后,有多少百姓死在了辽人铁蹄之下。今日定****故技重施,难道还要上同样的当么?你们没药忘了,站在对面的可是耶律大石,当年攻打回鹘,制造了多少冤魂?”
公孙乾喊着话,一时间城头上的辽燕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都没了主意。公孙乾所说之事并不远,也就是六十年前的事情,那时候契丹人攻打辽东,在辽阳府受阻,便许诺只要辽阳守军献出城池,便对周遭人秋毫无犯,并一视同仁。结果辽阳府一拿下来,契丹人就变了一副嘴脸,对辽阳府附近几个大点的部落进行了毁灭性打击。也是因为这件事,辽人在辽东一带的统治从来没有安稳过,叛乱事件此起彼伏,一直到辽朝灭亡都没有停止。如今公孙乾把这些事拿出来说,让辽燕人不得不担心了,还有就是耶律大石的事,那也是确确实实存在的,当初攻打回鹘,为了奠定西京大军在西北一带的绝对统治地位,耶律大石挥兵西进,对周遭草原上的几个部落大肆屠杀。作为契丹宗室雄才,做这些事并不为过,但问题就出在这次指挥围剿淅川的就是耶律大石,大家可生怕遭受和回鹘人同样的命运。
耶律大石紧紧皱着眉头,扈成也是懊恼得很,这算什么事,辽朝已经灭亡了,定****还要为辽人干下的事情买单,冤不冤?耶律沙倒是非常镇定,见大家都有些焦虑,缓声言道,“诸位,我倒是觉得不必太担心,现在城内辽燕士兵有所担忧也是对的,毕竟口说无凭。估计这两天就会有辽燕人偷偷出城,到时候我们只要善待那些降兵,很快就会打消掉城内士兵的顾虑。”
“但愿吧,如果实在不行,就只能强攻淅川了”耶律大石眉宇间总有些化不开的愁绪,语气也有些沉闷,“关中局势对我们特别不利,必须尽快将大军带回去才行。如果关中出了问题,河东河北一带势必遭殃,到时候析津府以及大定府也会受到影响,那样我们刚刚占据的辽东也就不安稳了。”
关中局势,牵一发而动全身,影响是巨大的,关中可是各部定****的大后方,是人心所在。话分两头,却说公孙乾登上城头喊话时,几名部将也聚在一起交头接耳的说这些什么,其中一人颇有些责怪的对胡曦言说道,“胡兄弟,你刚才为何说那些话,高某正打算建议公孙将军与定****和谈呢。跟定****打了这么久,大家心里也该有数的,面对定****,以我们现在的情况,胜算实在不大,和谈是我们最好的选择了。更何况现在乡亲父老们在城外喊着让儿郎们回家,这仗还怎么打下去?”
“高兄弟,你难道没看出来么?刚刚要不是胡某那些话,恐怕这会儿我们有些人就要遭殃了,公孙将军已经动了杀心了。高兄弟所言虽然有道理,可你们还是不了解那位,慕容公子是绝对不可能和谈的,定****更不会和谈,就算是和谈,慕容复能捞到什么好结果,所以他肯定会打下去的,我们是谁去劝都没用。大家还是谨慎些,管好自己的嘴,如果出了什么意外,谁也保不住他的”胡曦言说着话,目光放在了城头,远处公孙乾正卖力的挥舞着钢刀。
高赞有些不甘心的苦笑道,“那现在怎么办,难道我们真的要为慕容家陪葬么?我们当初跟着慕容家起兵,不是为了图个好日子么?”
“不,当然不,我们凭什么为慕容家陪葬?”说到这里,胡曦言压低声音,非常神秘的说道,“大家都听我的,今夜戌时把亲近可信的兄弟叫到一起,好好商量一下。慕容家不会和谈,我们就自己想办法和谈,总之,得抓紧才行。看定****这几日的动作,恐怕是没有多少耐心等下去的,这些辽东百姓就是他们最后的警告,接下来就该是强攻淅川了。”
胡曦言心思灵活,大家还是比较佩服他的,公孙乾以及邓百川可不知道,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一帮子部将正密谋着如何出卖辽燕呢。由于接下来定****并没有攻城,所以时间匆匆而过,很快就来到了戌时。十几名辽燕将领偷偷的聚在了胡曦言的住处,很快就定下了计划。当夜,胡曦言顺着绳索消失在了城头,小心翼翼的来到了定*大营。此时耶律大石正与众人商讨着明天的计划,忽闻卫兵来报,“大帅,营外有一个辽燕将军,说是有要事要跟大帅商谈。”
“辽燕将军?”耶律大石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丝笑容,他知道白天的老百姓起到作用了,当即回道,“将他带进来,记住,悄悄的带进来,越少人知道越好。”
胡曦言换上了一身定****戎装,悄悄地来到了帅帐,看着帐中几个人,心里不由得生出几分恐惧。自耶律大石以下,还坐着几个猛人,史文恭、耶律沙、高宠、萧柯南,这些人哪个不是名震辽东的猛将。尤其是萧柯南,这段时间,萧柯南统领麾下兵马追着辽燕大军猛揍,死在他手上的人不知凡几,一时间凶名赛过了耶律沙和高宠。萧柯南也着实是个猛汉,做什么事都喜欢直来直去的,最讨厌拐弯抹角的了,瞧了胡曦言一眼后,他俩眼一瞪,瓮声瓮气道,“你叫什么名字,是来投降的,还是来谈判的,要是谈判的,趁早说,老子一刀送你回去。”
胡曦言心思灵活不假,可胆子并不大,面对萧柯南这血腥气十足的话,心里忍不住就是一哆嗦,几乎本能的说道,“末将……末将是来投降的……”。此话一出,胡曦言恨不得照着嘴巴来两巴掌,怎么胆子这么小呢,被这萧柯南一唬,啥话都往外蹦。胡曦言算是彻底认栽了,因为这个时候,他可是一点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有了。
耶律大石也觉得好笑,示意萧柯南坐回去后,他伸手示意胡曦言坐在最中间的椅子上,“胡曦言胡将军对吧,坐下说话吧,只要你诚信归降,本将自当既往不咎。同时,本将也可以向你保证,一定会保你一声荣华富贵,但凡投降之人,也不会受到惩罚。”
“这……耶律大帅知道末将的名字?”胡曦言这一惊可不小,他胡某人可不是什么鼎鼎大名的人物,在辽燕体系里也就是一个不上不下的小人物,像耶律大石如此身份的人,能知道他的名字,让他既欣喜又害怕。耶律大石点点头,不急不慢道,“有什么奇怪么?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如果不摸清淅川城的情况,本将又岂会发兵围困淅川?”
胡曦言顿时信了七八分,因为耶律大石装的太高深莫测了,只要懂点军事常识,就知道摸清敌方情况有多重要。人家连淅川防守情况都摸清楚了,如果要强攻,还能拿不下来?至此,胡曦言彻底断绝了最后一丝念想,苦笑道,“大帅,如何能保证你说的话一定是真的?你也知道,几十年前的事情,对我们辽西人影响太大了。”
“胡将军,你们信不过我,应该信得过摄政王殿下才对,这么多年,摄政王什么时候做过食言的事情。而且,你觉得你们又别的选择么,本将也不瞒你,后天辰时,本将会对淅川发动总攻,到时候顽抗到底的人定斩不饶。现在我们按兵不动,不是因为打不下淅川,而是不想伤亡过重,你懂么?”耶律大石的目光慢慢变得锐利起来,似乎要刺透胡曦言一般。胡曦言丝毫不怀疑耶律大石的话,因为他早就料到这一点了,凭着定****现在的实力,如果大军压上,强行进攻,淅川根本守不住的。
“耶律大帅,末将自然信得过摄政王殿下的,末将已经与几个相熟的兄弟商量好了。明日酉时,末将会去南门换防,到时候我们以三声响箭为号,到时末将打开城门,大帅定可兵不血刃拿下淅川。只是……只是末将等的安全,还望大帅言而有信!”
“本将没必要骗你,但愿你也不要哄骗本将,否则我不大军定要踏破辽西,将你全家杀的鸡犬不留”耶律大石警告一番,又对旁边的亲兵耳语几句,“将陆川城搅和的物资拿出来,等淅川战事结束后,全部分给胡将军等人。”
胡曦言一直支棱着耳朵听着呢,闻听会有丰厚的奖赏,顿觉得自己投降干的太对了。此时淅川城城主府内,慕容复静静地擦拭着手里的宝剑,邓百川和包不同分别站在两侧,脸上满是担忧,其实仗打到这个份上,他们心里也清楚,淅川铁定守不住了。
包不同心下担忧,弯着腰,小声道,“公子,不如我们走吧,别管什么王图霸业了,我们回慕容山庄安心过日子。有王娘子的面子在,赵有恭也未必会赶尽杀绝。”
“不,慕容家的子孙,从出生到死,就放不下那个包袱,活着,呵呵,我慕容复堂堂大好男儿,难道还要靠表妹的面子苟且偷生么?三哥,你们走吧,你们该做的都已经做了,慕容家已经走到头了,而你们还有自己的日子要过。告诉四哥,让他去关中找表妹,表妹太善良了,身边没人护着,一定会吃亏的!”
也许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人才会真正面对自己的心,慕容复又何尝不喜欢那个仙子一般的表妹,只是沉重的复国梦已经压得他喘不过气了。当慕容复站起来,包不同等人却跪倒在地,泪流满面道,“公子,我们不走,要死我们就死在一块。”
“何必呢?你们不是慕容家的儿郎,这是我的责任,不是你们的!”
冰冷的话语近乎无情,却透着难舍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