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部 7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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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 更新:2021-12-29 13:01 字数:13238
让情敌比了下去(3)
贫嘴。我就喜欢陈北方这一点,总是安慰我,总是在我最慌乱的时候,以最镇定的样子让我崇拜。
一看到段晓昨,我傻了。
是的,我穿得如此华丽如此之隆重,甚至如此想哗众取宠,可是,我却错了。
因为,段晓昨一身素色站在那里,好像一个仙女。
她瘦而且有骨感,麻的白衬衣,宽大飘逸,同样的白裤子,显出腿的修长,整个装束显得那样随意淡雅又不失高贵。
叶画画看了我一眼,低下头。
我们输了。
是的,我好像一个花团锦簇的地主婆,站在哪里,想着卖弄,结果,越卖弄越错。
她伸出手来,薄荷你好,总听到陈北方夸你。
总听到?我唇枪舌剑就过去了:这么说你们常常在一起?
陈北方瞪了我一眼,叶画画也拉了我一下,我难道过分了?什么叫总听到?
我失了风度,没有伸出手去,然后坐在那里,和服务员说,来一杯冰水,太热了。
段晓昨很细心地问,要不,来点果汁?
不,我只喝冰水,谢谢。
我的态度不友好。因为我和段晓昨比起来,简直是差了太多。这十几天,我晒得特别黑,而且长了几斤r,脸上还有几粒生动的痘痘,可是,段晓昨看起来,倒好像琼瑶小说中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她还带来几个北京的朋友,有画家,有诗人,还有中央电视台的,还有导演。叶画画显得过于兴奋,根本顾不上我,她们热络地交换着名片,陈北方忙着和人打招呼劝酒,只有我,好像被冷落了,坐在角落里发着呆。
我摆着衣角,忽然感觉无地自容。
这是自取其耻辱。
我后悔来了。
他们正在说笑着,陈北方好像激发起了全部热情一样,不断地以新鲜的话题挑起酒桌上的高c,而段晓昨几乎怀着崇拜的热情看着他。
那天,陈北方恰好也穿了一件白衬衣,段晓昨和陈北方,看起来多么像穿了情侣装。
有人起他们俩的哄,说他们是金童玉女。
“金童玉女”这四个字刺激了我。
可我仍然沉默,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所有人都喝多了,我只喝冰水,我已经和《不见不散》中的徐帆一样,喝了六大杯冰水了,我的肚子有些疼,于是,我起身去了卫生间。
没有人跟着我出去。
包括叶画画,叶画画也喝多了。
更不用说陈北方了,他正在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甚至说起了西班牙语。我出去,到豪华的卫生间里洗手,肚子太疼了,冰水太凉闹的吧?
我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黑而且难看,头发搞成了j窝,远远不如段晓昨的一头黑发漂亮,我看到我嫉妒到脸变了形。
当我回去的时候,我的脑袋轰一下,好像冲进了一大股血。我知道,我要爆炸了!
因为,我为你而生(1)
段晓昨和陈北方,正在喝交杯酒!
这个场景,让我震惊到不能呼吸,我忘记我是如何走了进去,好像是一颗子弹的速度,然后,我再次把桌子上所有的菜全掀翻了!
我不记得我是如何跑出去的,满街的人,到处是人,北京的夜晚真热闹,我却满眼是泪。
我的包,我的手机,全在酒店里。
我一个人,疯跑在北京的大街上。
本来,我已经够耻辱了,我已经落了下风,已经没人搭理了,可是,他,我的恋人,居然和自己暗恋的对象趁我出去之后喝交杯酒,大概他们没有想到我这样快地回去吧?
这是我第二次掀翻了桌子,我好像还骂了段晓昨不要脸,我好像使劲甩开了叶画画的胳膊,我好像疯了一样跑,拐了几个弯就把他们甩在了后面。
我忘记了我跑了多久,我忘记了跑在了哪里。夜色这样黑到没有了边际,远处的灯这样闪烁,这个北京的夜晚,让我痛苦到极致,这就是我喜欢的陈北方吗?他居然和段晓昨喝交杯酒,他明明知道我吃她的醋,明明知道我和她水火不相容!
我摔了一跤,我的膝盖破了。透出了血,我的爱情也破了,流了泪。
我无法容忍我的陈北方和别的女孩子这样打情骂俏,甚至是风情万种。
是的,我无法容忍。
天越来越黑,哪里在放一首歌,是许志安的《为什么你背着我爱别人》。我听着,眼泪当洪水决堤了。我太委屈了,全心全意交付一个人,这个人却是三心二意!
我不要他了!
这是我此时的想法。
可是,我舍得吗?我再问自己。
我舍不得。
那些过去,好像旧电影,一幕幕在我眼前放着。原来,我舍不得,那过去的旧光y里,是疼,是爱,是往昔,是我和陈北方之间,一个个蚕吐的丝,已经把我紧紧地裹住。
摸了摸兜里,居然还有一枚硬币。
我用这枚硬币,给叶画画打了一个电话。
叶画画接了电话就急了,在哪儿,在哪儿?我们去找你。
我说,我不知道在哪里,只知道这里有好多楼群好多桥好多霓虹灯。
这不废话吗?快指出明显标志。
我说,这里有一个叫百盛的商场,我坐在它外面的星巴克,一分钱没有,我又渴又饿。
别动别动,我们马上来!
四十分钟后,叶画画和陈北方出现在我面前。
我扭过脸,不理他!
他冲过来,抱住我,你要把我急死吗?北京多乱啊,你乱跑,撞到了怎么办?
我死了,你正好去找段晓昨!我冲口而出,眼泪也下来了。
胡说什么啊。他急了,你把你当成什么了,把我当成什么了?
当成什么还重要吗?我把你当成段晓昨的情人了,行了吧?
你疯了!
你为什么和她喝交杯酒?我扯住这件事情不放。
叶画画替他解释,是段晓昨的那帮朋友起哄,说陈北方不敢和段晓昨喝交杯酒,如果喝了,就给陈北方两千块钱!他们打赌了,说如果陈北方敢喝,就两千块钱!
为两千块钱你就喝?我蔑视地看着他。
是,为两千块钱我就喝。
你真贱。
是,我贱。
我说,你喝吧,和暗恋你的人喝吧,咱俩完了。
说出“完了”这两个字,我心如刀割,好像有什么利箭在穿透我的心。其实,我只是这么说而已,不过是一个赌气,不过是一个游戏,难道我当真了?为这个游戏就和陈北方真的完了?
陈北方痛苦地低下头。
叶画画骂我,薄荷,你疯了吗?你太小心眼了,这样怎么能行?酒桌上大家的玩笑可能没有边,你不能因为这件小事而否定了陈北方啊。
你少替他说话。我和疯狗一样,见谁咬谁。
好吧,陈北方说,分吧,你这种疯狂的性格我也真受不了。不过,分手之前,我想告诉你一句话,关于这两千块钱的,你记得前天咱们去王府井玩的时候去逛工艺美术馆吧,在哪里,你看到了一串珍珠项链,一直舍不得走,那串项链一千六,我当时就恨自己没钱,当他们说打这个赌给两千块钱时,我唯一想到的是,我要用这两千块钱,给自己心爱的女孩子买这串珍珠项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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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为你而生(2)
我呆了。
他继续说,我想,她戴上一定和公主一样,美若天仙。
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我扑到他怀里,哭了起来,鼻涕眼泪流了一大片。
叶画画也哭了。她说,好了好了别闹了,后半夜了,走吧,回招待所。
叶画画把我们送回招待所,我这才发现,裙子不知什么时候扯了一个小口子,哎呀,多可惜。我叹息道。
没事,我会缝。陈北方忽然说。
你会缝?
是啊,陈北方说,小时候我妈给我做衣服,全是我在旁边缝扣子。
我开始大笑,到后来我忽然停住,看着陈北方给我缝裙子。灯光下,这个男人,这个会踢足球打排球,会写诗会朗读会弹吉他的男人,没有一个时刻,比现在性感。
原来一个男人给一个女孩子缝衣服会这样性感。
我知道为什么女孩子偶尔会喜欢那些y柔之美的男人了,因为他们散发出一种迷离的气质来,让人欲罢不能。
陈北方,我叫他。
我在这儿。
陈北方,我再叫。
他抬起头,眼光一片迷离。此时,他多么美,好像希腊神话中的美少年,我说,我想非礼你。
刚刚爆吵完的我们,紧紧拥抱在一起,我能闻到他的体香,薄荷味、烟草味、酒精味,还有一种说不清的男人的味道。
我们四目相对。
这次,是我主动。
我送上了自己的唇。
我们吻得很缠绵,像两条鱼,中间开着一朵又一朵莲花,鱼戏莲叶间,多么销魂。
轻轻地,我呻吟了一声,感觉到身体在慢慢变软、变软,那些江河在春天的带领下融化了。一江春水,绵绵无边,而我像一只深夜里的花,绝艳地开着。
他的手已经在我身上游走。
游到那里,春天就到了那里。
薄荷,你真美,他轻轻地说。这样的声音,在夏天的北京之夜里,芬芳得如同一朵夏荷。
这小小的茹房,多么像一朵莲花,我喜欢。
这修长的腿,多么像两支莲j,我也喜欢。
……
我完全进入了一种虚幻的状态,但是,最后的理智让我推开了他。我的头发乱了,衣服扣子开了,我很艰难地说,陈北方,你回你自己房间吧。
他看着我,忽然笑了,你真比布尔什维克还坚强。
他过来,拥抱了我,然后说,晚安。
好,晚安。
我送走了陈北方。我听到他洗澡的声音和叹息的声音,我听到我自己急促的呼吸。在凌晨,在有些清凉的凌晨,我抱紧被子,仍然感觉到冷。
内线响了。
薄荷,他轻轻叫着。
我睡不着,他说。
我也是。
我想你,他说。
我也是。
我想抱着你,他说。
我也是。
然后,内线放了。
然后,门响了。
门响了,我打开门,看到一个披着浴巾的男人。在月光下,他的浴巾顺着肩滑到地上,露出丰满的胸大肌,宽宽的肩膀……
这次,他什么也没有说,一下子抱起我,疯狂地吻着,好像要吞了我一样。
我终于知道,有一种挣扎是多么无力。
我的衣服,我的丝绸的睡衣,缓缓地掉到了地上。
天知道我们有多笨,牙齿碰在一起,而这个紧张到极点的家伙在最困难的时候忽然求救:帮帮我。
当我们真真正正地粘在一起的时候,我没有想到,陈北方会哭了。
他趴在我身上,哭了。眼泪落到我的头发里:薄荷,我会对你好,永远对你好,一辈子对你好,真的,真的,真的!
我把手指深深地嵌进他的后背后,侧过脸,眼泪掉到枕头上。我轻轻地说,我也会,陈北方,让我们好好相爱,一辈子不分离。
直到天亮,我们仍然如两尾鱼,尽情地缠绵。这是冰与火的缠绵,是春天到了开花的夜晚,我看到镜子中的自己,笑颜如花,脸上绯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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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为你而生(3)
我轻轻地打了一下自己,疼,原来是真的。
陈北方睡去了,我像小猫一样轻轻地依在他身边。他在最激情的时候问我,薄荷,你为什么这么美?那时,我没有回答,现在,我可以告诉他:因为我为你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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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蚕,吐丝缠爱情(1)
陈北方虽然还有十个月才毕业,可是已经开始联系工作。
上研究生当然是最理想的,可是陈北方说,不,早点上班吧,然后给你买粉粉擦买rr吃买裙裙穿……他说的时候像是在开着玩笑,可是我知道这个家伙是认真的。
有的时候,爱情无处不在。
我说,你还是读研究生吧,要不去国外?
去国外?你以为国外是你们家开的啊?想去就去?最理想的当然是去西班牙,可是,一没钱二没人,哪能去?
可是,你学了西班牙语,能去什么地方?
外资企业,要不就给人当翻译。没事,咱还有英语呢,也专业八级呢。不要担心你老公,饿不死,还要给你打一片江山出来。
呸,还老公老公的。
我爱吃醋的毛病又犯过几次,比如说不许他和四十岁以下的女人说话,不许他多看漂亮女孩子两眼,不许他再和段晓昨藕断丝连,不许他一天的短信少于五条,不许他一周之内不来看我,不许他和女同学乱开玩笑……
我的“不许”太多了,所以,陈北方说他好像在监狱里。
监狱?
对啊,爱情监狱!
讨厌。他居然把我的爱情形容成了监狱,简直不能容忍。他也曾经说过,我的爱好像一层层的绳子,越捆越紧,他已经感觉到透不过气来。
幸福吧?
有点晕。
那怎么办?我问他。
他装作一脸无辜地说,反正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要对我负责。我扑哧就笑了,他是我的人了,我要对他负责?哼,我说,好吧好吧,朕对你负责。
听完“朕”字,他笑了,行了,我是你永远的陈北方,行了吧?
我和同宿舍的老五总是双双出现在陈北方的宿舍。她去找老四,我去找陈北方,大嫂仍然形单影只,四年了,仍然没有谈过一次恋爱。大嫂真的是形象差一点,他条件又高,用他的话说,至少是薄荷这样的。
陈北方曾经很醋地说,我们宿舍的人,都很暗恋你呢。
别胡说了。
真的,陈北方说,我知道,男人的第六感也很强烈。
特别是那个老六毕向晚,陈北方说,别看他不说话,可是,我感觉极对,你每次进来,他都会低下头不语,而且脸会红,话极少,只有当着你他才这样,平时废话可多着呢。
毕向晚?我努力地想,这才想起来,那个瘦瘦高高的单眼皮男生,有小小的虎牙,对了,他好像叫毕向晚。我喜欢他的名字。
你别喜欢他的人就行,陈北方说。
我不像你,吃着碗里占着锅里的,你和段晓昨有来往没有?她是不是仍然心不死?
她啊,早心死了,找了一个福州的男朋友,也出双入对呢,你放心吧。
哎,不知为什么,我始终忘不了段晓昨,始终觉得她是一个潜在的炸药包,不知什么时候会引爆。
陈北方每次来,我们都要去四川小饭店去吃锅魁米线,整整三年了,我们吃的米线可以绕上海几圈了吧。这样一想,无限伤感。
可是,在春天到来的时候,我们又开始恶吵。
陈北方的味道我太熟悉了,那淡淡的薄荷味道总是让我陶醉。可是,在这个春天的黄昏,我却闻到了别的味道。
是一种香水的味道。
我不用香水,讨厌它浓烈的芬芳。我喜欢清新淡雅的东西;比如薄荷;比如茉莉。
可是,陈北方的身上,有浓烈的香水味道,那是我陌生的,不熟悉的。
你和谁在一起了?哪个女孩子?我问。
和谁?陈北方有些蒙,你说什么呢?
你自己明白。
我不明白!他语调很高。
别装了,指不定又和哪个女孩子鬼混去了,惹来这一身臊味!
夏薄荷,你变态啊,神经病啊。
你才神经病!我好像一只公j,心里装满了气愤,长得太好看的男子一定薄情!我最讨厌薄情,我好像一只飞蛾,而他好像是一灯,我不停地飞,飞向他!烧着了翅膀也不在乎,这疼,只有我心里知道!
我是蚕,吐丝缠爱情(2)
你到底和谁在一起了?我开始歇斯底里地质问起来。
你管不着!他也斗志昂扬。
我把手里的可乐泼向他,要知道,这是在肯德基,我们的争吵已经引来了很多人。
有病!泼妇!是的,我这是第几次泼他了?
他端起他那杯,一下子也泼向了我。他转身就走了,我追他,如同泼妇一样拉着他,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你到底和谁在一起了?为什么一身的臊味?
他用力地甩开我,然后走了!
我被晒在了街头。
我想哭,可是没有了眼泪。我打他电话,关机。于是,我打他宿舍电话。
是毕向晚接的电话。
我哽咽着说,我找陈北方。
三嫂,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我这才哭出来,好像小孩子受了委屈,看到大人才哭出来。
别哭别哭,毕向晚说,三嫂,我马上来。
毕向晚到来的时候,我已经又回到肯德基,以为谁离了他活不了是吗?我恶狠狠地吃掉三个j腿汉堡,吃到要吐,然后开始吃冰激淋。天知道我的胃口怎么这么好,我吃了三个甜筒,然后看到毕向晚推门进来。
因为爱陈北方爱得太过固执,我从来不知道,毕向晚是这么帅的男孩儿。
他一进来时,我身边的三个女孩子说,看,来了一个帅哥。
很显然,毕向晚是帅的,是有味道的那种帅。
他跑过来,怎么了,三嫂?又和我三哥吵架了?
嗯。吵了。
为什么?
他身上有莫名其妙的香水味道,我爱他是从他的味道开始的,他有别的味道,我一闻就能闻出来,我是狗鼻子。
我以为什么呀,我三哥对你多好啊,别不知足了。
好个头。我郁闷地说,他根本不理我,以为我是
疯婆子,甩下我就走了。
那说明你冤枉了他!毕向晚说,我了解我三哥,他说过,你是他的唯一。
唯一?
是啊,毕向晚说,我倒但愿你和他之间真的有一个不要另一个了,这样的话,我也有机会c一足了。
你说什么呢?
毕向晚笑了,他有些调侃地说,三嫂,你要是有一天落了单,你想到还有我,还有毕向晚,我一定接收你。我要说从看到你第一眼就爱上了你是瞎话,但看到你第三次时,我就想追求你。可是,朋友妻不可欺啊,那时你就名花有主了。
我也笑了,开玩笑地说,你以为我喜欢小弟弟啊?毕向晚比我小一岁。
那怕什么?现在流行姐弟恋啊,反正你想着,什么时候陈北方休了你,我接着。
去你的吧。我说,别开玩笑了,我和陈北方虽然没有对天盟誓愿,可是他真要休了我,我非和他拼命不可。
和毕向晚呆了一会儿,心情好多了。陈北方怒发冲冠地走了,肯定是被冤枉了,我也是,没有搞清香水味道哪里来的,就把他赶走了,想想真是太过冲动。
我和毕向晚一起回了外院。
到了宿舍门口,我不敢进去,毕向晚说,没事,我把三哥找出来。
陈北方被毕向晚叫出来了。
毕向晚说,有什么事,说开了,小俩口吵架不过夜。去,c场上逛一圈去!要不要我去当电灯泡?
陈北方看了我一眼,然后说,走吧。
黄昏的c场,蔷薇花开得多么美,我们一前一后走着。
薄荷,陈北方叫我,你得改改了,你的小性子我受不了。
我改,我态度极好。
我是在公共汽车上遇上一个女的,她喷了浓烈的香水,还紧紧贴着我,而你竟然以为我和哪个女孩子又怎么样了,我接受不了。
是,是,我错了,我说。
那你以后怎么办?
改。我小声说,声音十分暧昧。
你讨厌吗?他问我。
我讨厌,很讨厌。这样,你打我一下吧。
他举起手来,我闭上眼睛,等待他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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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蚕,吐丝缠爱情(3)
他却低下头,轻轻地吻了我一下,然后抚摸着我的头发说,薄荷,别把我缠得太累太紧,我会想逃走的。
啊?你真的想逃走?
这句话让我很伤心,我的爱,让他想逃走。
不逃不逃,他说,我能去哪里?你好像一张网,早就罩住了我;你好像是一口井,我早就掉到里面了。
这还差不多。
我发现,当陈北方生气时,我真害怕。我怕惹恼他,怕他不愿意,怕他不爱我,所以,我这次认错态度十分好,陈北方竟然有些受宠若惊,用刚刚到手的翻译费为我买了那串北京看到的项链。
这串串白色的珍珠,是他的爱吗?我戴上它,眼泪就湿了。
我在心里说,陈北方,我一定好好地对待你,一定。
我再也不这样了,再也不闹了。
淡淡的薄薄的,但却是凉凉的(1)
可是,这句话没几天,我又闹了。
是陈北方的生日,我们宿舍准备为这位准女婿过生日,大家都准备了礼物,特别是老五,因为陈北方是她的媒人啊。
我们选择了鱼乡。
陈北方真正是一枝独秀啊。六个女生,一个他,征求他的意见,是否请个男生给他做伴?他摆摆手,不,不,我要艳压群芳,我不让任何一个男人抢我的风头,虽然他们长得都和青蛙似的,我要享受一下花团锦簇的味道。要知道,这是我二十二岁生日啊,一辈子就这么一个二十二岁啊。
于是,六个女生围着他,轮番敬酒,不一会儿,他就喝多了。
多了,就开始胡说。
说还是古代男人好,妻妾成群,一围一桌,轮流献媚。
我脸色微微有些难看。
我没有想到,总和我吵架的陈北方怎么会这么幽默?他妙趣横生妙语联珠,引得其他几个女生哈哈大笑。在这个夏天的夜晚,在陈北方快毕业时,他喝醉了,疯狂了,搂过我就亲,不管当着多少人,然后叫,老婆,来,给老公倒酒。
真烦他耍酒疯。
这还不算,他还开始对投怀送抱的小姨子大姨子们来者不拒。
大家都喝多了,有叫姐夫有叫妹夫的,也许所有男人都有那些莫名其妙的虚荣心吧。在一群年轻动人的女孩子中间;一句句地听着别人的恭维,难免飘飘然,可是他怎么不顾我的感受?我最讨厌他在女孩子面前卖弄他的渊博他的风情他的幽默。
忍着,一定要忍着。我告诉自己,因为是同宿舍的好友啊。
生日快乐!所有人都对他说。
很显然,他已经喝高了,他已经不行了,可是,他还是在大嚷大叫地说:喝,一定要喝,这是我大学里最后一个生日,我马上就要去社会上混江湖了,来,祝我顺利。
我瞪了他好几眼,他根本看不到了,酒精让他头脑发了昏,但这次他不会出现交杯酒事件了。可是,同宿舍的女孩子们很狂热,大家都因为喝了酒吧,然后一个个扑上去吻他的右脸,她们说,左脸留给薄荷吧,那是情人的左脸。
太不要脸了!我简直要愤怒了,可表情还是尴尬地笑着。我维持着最后的自尊。
大概陈北方非常愿意回到古代吧,那样的话,就能三妻四妾左拥右抱了,就能和今天似的,在莺声燕语中间陶醉了吧?
散了时已经快凌晨一点,姐妹们回去睡觉了,他开始吐,吐到我衣服上。
这醉酒的呕吐物让我也呕吐起来,我终于爆发了:陈北方,你是不是人啊你!你喝成这样?是不是看到女孩子就动不了地方?是不是?
我没有想到,醉酒后的他直愣愣地看着我,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薄荷,我可以说句实话吗?
说吧。
你太小心眼,太没有肚量,太不能容人,太没有女孩子的那种千娇百媚。你不会撒娇,你太要强,太优秀,时时刻刻让我感觉极大的压力。薄荷,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们之间不是最合适的,也许我们更适合做朋友?
我愣了,傻了。
人说酒后吐真言,我看着他红红的眼睛好久好久,眼泪终于掉下来。
是的,我哭了。
我如飞蛾一样飞向他,不顾一切,而且心里只有他,到最后他告诉我,也许我们之间并不合适。
我什么也没有说,转过身跑了。
是的,我除了逃走还能如何呢?
跑了五分钟,我又回到原地,因为我知道,那里还有一个烂醉如泥的人,我必须把他送回去!
果然,他还在那里,并且在冰凉的水泥地上睡着了,这就是我爱的男子吗?这就是那个说要和我一辈子的男子吗?
我努力地扶起他,然后招手叫了出租车。
在出租车上,他一直迷糊不清,他一直靠在我的肩上,我抱着他,身体离得这样近。可是,心却觉得这样远,陈北方,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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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的薄薄的,但却是凉凉的(2)
我让司机打开车窗,然后看着上海的夜色。我们的爱情是从心里生根发芽长成大树的,但现在,它的根却动摇了。
我把头扭向窗外,窗外的夜色温柔,照亮我脸上的泪痕。不,我不放弃,我努力,一直努力,除了陈北方,我再也难以爱上别人,这是我唯一的爱永远的爱。即使他是灯,即使我是飞蛾,为了那爱情的光亮,我也要努力地往前飞,即使化为灰烬。
我守了陈北方整整一夜,他不停地吐。毕向晚醒了,大嫂也醒了,大家一直帮着我,然后说,怎么喝这么多?有烦心事么?
他的心里有烦心事么?如果有,也是我吧。他说我带给他巨大的压力!他居然说我带给他巨大的压力!
天亮了!
他醒了,我出去买他爱吃的烧卖。回来后,他洗了脸,脸色不好看,我微笑着说,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你没生气吧?我昨天喝那么多。
没有没有,我还是微笑着,应该的,谁老过生日呢?
谢谢你陪了我一夜。
我愣了一下,他用了“谢谢”两个字。
说什么呢,我说,快吃吧,没事的。
我们谁也没有提昨天晚上他说过的话。有人说,醉酒的人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什么,就当它没有发生吧。
我们低头吃着烧卖。空气好像凝固了一样,一点点的凝固,里面好多冰。吃完饭我急匆匆地走了,我说,我还有课,走了。
到了学校,我没有去上课,我在宿舍里整整躺了一天。
整整一天,我没有说一句话,没有吃一口东西喝一口水。虽然这次我们没有吵,可是我知道,这次是我们的最寒冷的冬季,我感觉到了一种危险正在近,它带着刀,时时要切割我;它带着毒,时时要侵略我。
我的爱情,长了蛀虫;我的爱情,出了毛病。
可是,这个周末,他仍然定时来了。我们一起手拉着手去四川小饭店吃饭,小伙计仍然热情地和我们打着招呼:小两口又来了,快毕业了吧?
我们低着头吃锅魁米线,我的眼泪差点掉到碗里,这样的时光还有多久?
从前,我有点委屈就会和他说,甚至他有一点不对的地方我便不依不饶,可是现在,我总是温柔地微笑着,然后说:要不要再加点辣椒?要不要再放点醋?这样近乎讨好他,我是为我的爱情,我要拯救我的爱情。
他变得沉默了很多,也微笑着说,你快吃吧,不用管我了。
气氛尴尬。
客气,那是爱情的天敌了。
那么,他到底要一个怎样的我?
是的,我不再乱猜测,不再小心眼,只要他高兴,怎么样都行。
周末晚上,我再度请同宿舍的姐妹们吃饭,然后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我所做这一切,无非是想讨好他,他在电话中很委婉地说,我今天有事,要不改天吧?
好,我说。
如果在从前,他不会说有事,而且我会说,你敢不来,我打你的头。
可是现在,我不说,我不敢说,我怕他生气。
他也不敢说,他怕我和他闹。
我和陈北方之间,好像隔了一层什么东西,淡淡的薄薄的,但却是凉凉的。
我在黑夜里,趴在枕头上,听着我们爱听的马休的《布列瑟侬》,哭了又哭。不,我不要爱情就这样远走,我要他,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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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的暗恋,不过是一场痼疾(1)
陈北方毕业了,为了找工作,这个暑假他没有回去。
而我为了陪着他,也没有回老家。
这一年暑假,回老家的人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叶画画,一个是林与飞。喜芽仍然在兰州,努力地挣钱,林与飞欠下的钱马上要还完了,她不能前功尽弃啊。
叶画画好久没有回家了,这次回来,颇有几分省亲的意味。怎么说,她也算拍个几个广告的小明星了,市里这次请她回来,说有个消夏晚会请她主持,这个面子,叶画画当然要给家乡。
她再回小城时,只觉得无比地土,怎么会这么土?没有多少树,大街上到处是乱摆的摊子,说着方言的人们光着膀子打牌喝茶聊天喝烧烤,小城的土气让她无法接受,她常常出入的是酒吧和酒店,或者说,有画家诗人和作家行为艺术家聚集的集散地,这帮人十分小资,哪里还会说着一嘴方言抽着烟骂国骂呢?
她再回自己的家,觉得无比不习惯。
父母依然吃着吃了一辈子的水汤面,而且乐此不疲。姐姐发了胖,在山西开窑的姐夫更俗气了,因为现在小煤窑管理严,钱不太好挣了。姐姐虽然有两臭钱,但穿着劣质的化纤料子,花团锦簇的,叶画画才知道,自己离他们的生活实在太远太远了,而且,打死她也不会重新回到这里来了。
很显然,她已经彻底变成了另外世界的女孩子。
她的化妆品,几乎没有一个人能认出是什么牌子,因为一水的外国字母。她用的兰蔻香水,香奈尔夏裙和迪奥包子,从楼道里一走,大爷大妈就说:叶画画啊,涂的什么啊这么香?她淡淡一笑,然后飘然远去,在公路上等出租车,拖拉机嗒嗒地开过,叶画画觉得,这是小城中最有意思的事情,出租车和拖拉机能一起在街上跑,虽然也有麦当劳和肯德基,可她觉得不如北京的好吃。
叶画画如果不是为了主持这个晚会,是不会回来的。
开始市里以为她是学生,又是市里出去的,当然是不会讲价钱的,可是她修着指甲说,两万块,少一分不行。
这让来谈的人愣了一下,然后赔上笑脸说,好说好说。
最后市委宣传部长出面,请她吃饭,然后很暧昧地说,不如一万吧,给我个面子?
宣传部长长得还算中人之姿,微胖,奶油男人,中分头。叶画画看到他就想起电影中的反面角色,和张凯伦怎么能比?
回到市里叶画画才意识到,张凯伦是多么具有那种艺术家的气质,虽然他过分自恋,虽然他薄情,可是,她宁愿选择这样薄情的,不愿意选择这种猪头似的男人。
她就是在那里遇到的林与飞。
开始,她没有想到是林与飞。
因为,林与飞在她的隔壁,他们一起吃饭,各有各的场合。宣传部的请她吃饭,而林与飞的同学请林与飞吃饭。林与飞这是第一次回老家,从兰州跑出来之后,他去过好几个城市,现在他跟着一个房地产商搞开发,而他的母亲病了,此次回来完全是探亲。
叶画画完全没有听出是林与飞的声音,因为酒店的隔音设备太差,这边和那边说话,几乎一清二楚。
她忽然听到喜芽的名字从一个男人嘴里频繁地出现。
是的,他不停地在说。
要说艳遇啊,我的艳遇最多,可大多数女孩子特别精明,就知道花我的钱,就一个叫喜芽的,你们知道喜芽吗?咱一中的,又黑又胖,个子不太高,总戴一副黑边眼镜,搞得和假小子一样,写作文特别好,记得不?男不男女不女的。
有人回答,记得记得,怎么了?
这傻丫头还喜欢我。从前高中的时候我摔断了腿,天天给我煲了骨头汤送到医院去,你说傻不傻啊,我早知道她暗恋我,你说我怎么可能喜欢她呢?这不拿我开玩笑吗?我一个小脚指头她都配不上啊,所以,我理都没理她。
谁知道这傻丫头还追我到兰州了,你说好玩不好玩?本来她的成绩特别好,可以上一个特别好的大学,可为了我,跑到兰州了!哥们儿,你们享受这种暗恋吗,够痴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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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的暗恋,不过是一场痼疾(2)
此时,叶画画打开了手机里的录音功能。是的,这可恶的小人,就给他录下来吧,也让亲爱的喜芽警醒吧!
我还假装不知道,就拿她开涮吧,谁又没让她喜欢我!谁知道这个傻家伙还真傻,我泡妞没有钱,去找她借,一借一个准,从来不问我干什么!借来借去,好几万了,我也还不上了,我早知道,她永远不会找我还钱,因为我拿定了她喜欢我,我听说,这傻丫头还在替我还钱,你说傻不傻,好玩吧……他吹着卖着,叶画画站了起来,然后端着一杯酒说,我出去一下。
她推开隔壁的门,看到了林与飞。
林与飞好像有些张皇失措。是的,这世界真他妈小,太小了!
他正想解释什么,叶画画一杯酒泼到他脸上,骂道:贱人,无耻!
她转身就走,根本没有心思再应付宣传部的场合。外面在下雨,她走在雨中,感觉到脸上湿湿的,是自己的眼泪,还是雨呢?
掏出电话,她给喜芽打了电话。
喜芽惊喜地问,叶画画,你在哪里啊?怎么想起我来了?我以为你这个大明星早就忘记我了!哼,有话快说,我还在给超市帮忙,一天可以挣到二十块钱呢。
叶画画哽咽着,喜芽,求求你,别干了,回家吧,别干了你已经三个暑假没有回家了。
再干这一个暑假,就能把钱全还完了!
别干了!叶画画疯狂地嚷着,别还了!
怎么了你?喜芽有些搞不明白。她现在多忙啊,还有几千块钱她就彻底还完了,连叶婀娜都不知道这件事情,这是她自己愿意做的。是的,因为喜欢林与飞,她愿意为他做这一切,她不要他知道,不要他知情!
别做了!傻子,你让我心疼!
到底怎么了?喜芽说,亲爱的叶画画,你快说,我还有好多事情啊。
叶画画不再说了,把录音放给了喜芽听,这样执迷不悟的傻子,让她知道知道林与飞这个人有多坏吧。让她醒来吧,她实在应该醒来了吧,那样的暗恋,不过是一场痼疾,是她一个人的一厢情愿,他是这样薄情寡义不算,还耻笑她,这样的暗恋,让它终止吧,因为毫无意义!
录音放完时,叶画画以为喜芽会哭,会大叫,会声嘶力竭,但喜芽说,叶画画,你好好的,我去忙了。
说完,喜芽挂了电话。
再打喜芽手机,关了。
叶画画知道,这个打击对喜芽有多大!她的平静她的忍耐好像一座火山一样,沉默的喜芽,寡言的喜芽,是多么有忍耐力。
而此时的喜芽,正在给超市搬着一箱一箱的东西。她们所有人没有看到过喜芽,喜芽早就累瘦了,不胖了,喜芽也长高了,喜芽现在一米六七了,喜芽仍然不爱说话。此时的喜芽,发狂地抗着一箱箱方便面,她没有哭,死死地咬着嘴唇。
下了夜班,已经晚上十点,她骑着那辆破自行车回学校,整个宿舍只有她一个人了。学校里轰了几次了,她舍不得在外面租房住,晚上十点,早就没有饭了,她打开一袋方便面想煮一下才发现,早晨忘记打热水,一点水也没有。
她太饿了,就着月光,她开始啃那块方便面。
方便面很硬,一咬,掉出许多渣子。她低着头,吃这块方便面,从放下电话关了手机开始,她的脑袋里只有一个声音,林与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