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还煊儿一个公道
作者:半盏脆脆秋      更新:2021-12-29 13:11      字数: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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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渐沉,黑色绒般的夜空中点缀着几颗星辰,京城的屋舍都被掩藏在一片黑暗中。
  一辆马车不紧不慢的出了城门,一路往闵初雪的墓地而去。
  当谢煊被拽下马车时,看着他那副模样苏云若都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他的头发凌乱的散落着,有一半已经露出了头皮,渗着星星点点的血渍,看起来像是被人硬生生的将头发拔掉了。嘴里的牙齿也敲掉了几颗,顺着嘴角不断淌出血来,一截手臂被削去了皮肉,露出森森的白骨……
  萧白挠了挠头,难为情的说道:“让王妃见笑了,楚王府里没有我用的顺手的工具,否则我定要将他的脸皮剥下来。”
  “萧大哥太谦虚了。”她干笑了几声,赶紧错开目光。
  谢煊已经没了挣扎的力气,只是一个劲儿的呻吟着,他喘了几口气望着闵阁老哀求道:“阁老,你向来对大齐忠心耿耿,今日也定是被他们诓骗了!你放了我,我绝不追究你的罪过!”
  闵阁老凉凉的看了他一眼,漠然的目光像在看一个死人似的。
  他拎起谢煊的衣领拽到了墓碑前,惜字如金的吐出两个字来:“磕头!”
  谢煊赶紧忍着痛爬起来,用力叩头磕的声声作响,直到额头渗出了血闵阁老才示意他停下。
  “初雪!你在天有灵看清楚了,祖父给你报仇了!”
  苍啷一声,利剑出鞘,闵阁老一剑刺入谢煊的胸口,鲜血迸溅而出。
  他仍不解气似的,一剑一剑都正中要害,几乎将人刺成了马蜂窝。
  死尸倒地,墓前的土地被染成了一片刺眼的殷红。
  闵阁老丢下剑扑通一声跪坐下来,掩面泣不成声。
  苏云若心里不忍,初雪死的时候他没哭,皇上包庇谢煊的时候他也没哭,此刻这个年过半百的老者竟哭的涕泪横流。
  “阁老节哀,初雪泉下有知想必也能安息了。”
  “多谢王妃,更深露重,烦请你们先回去吧,让老臣再陪初雪坐一坐。这孩子平日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其实胆子小的很,尤其怕黑。也不知她被这一捧黄土埋着瞧不见丝毫光亮,怕不怕……”
  谢飞卿点了两名侍卫在远处候着照应闵阁老,随后便带着萧白和苏云若先行下山离开了。
  翌日清晨,听说有一名官差在城外发现了一具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尸首,从腰间的玉佩看来,像是正被缉拿的大皇子谢煊。
  京兆府尹赶紧将此事报了上去,谢长庚亲自去看了,一眼便认出死的人是谢煊,让人将尸首匆匆下葬了事。
  谢长庚脸色阴晴不定的端坐在御书房里,皇后哭哭啼啼的就闯了进来,已经哭成了泪人。
  “皇上,您要给煊儿做主啊!就算煊儿犯下了弥天大罪那也是您的子嗣,他死的那么惨,臣妾就这么一个儿子,皇上……”
  他深敛着目光虚抬了抬手:“皇后先起身吧,朕又何尝不心疼?只是煊儿谋逆,朕怎么能大张旗鼓的调查他的死因?”
  “纵然煊儿该死,那也得由您下令处置,怎能不明不白的死在旁人手里?臣妾求皇上详查此事,还煊儿一个公道!”
  “唉,此事朕心里有数,放眼京城,能赶在刑部和京兆府前头追查到煊儿的下落,又能悄无声息的杀了煊儿的人屈指可数,除了飞卿只怕也没有旁人了。”
  皇后的脸抽搐了一下,跪走几步伏在谢长庚脚边,声嘶力竭的哀求着:“求皇上处置了谢飞卿,替煊儿报仇!”
  “胡闹!”他佯怒着低叱一声,“飞卿战功赫赫,又在护国寺救驾有功,朕若杀了他如何堵得住悠悠之口?此事就此作罢吧,让朕好好静一静。”
  “难道我们的煊儿就白死了吗?他也是您的骨肉啊皇上!”
  “朕也没有办法,飞卿做事向来利落,只怕找不到丝毫证据指证他跟煊儿的死有关,难不成要朕无缘无故的下旨杀他?”
  皇后沉默了片刻,强撑着身子爬起来行了个礼:“臣妾知道了,臣妾告退。”
  她缓慢的往外挪动着,眉梢眼角滑过一抹浓浓的怨毒和阴狠。
  谢煊的死虽然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但又迅速的平息了下来,没有人敢替一个身犯谋逆之罪的皇子叫屈。
  皇上下旨重审定北将军一案,当年上奏弹劾的官员一个个都被请到刑部喝茶,论历法,边汲也罪责难逃,但因谢长庚曾给了他楚王府嫡子的身份,又悬崖勒马,因此只削去了在军中的官职贬为守城兵了事。
  苏云若正靠在桌边百无聊赖的吃着蜜饯,谢飞卿站在门口冲她招了招手:“走,本王带你出去玩去。”
  “去哪?”
  “顾鹤还在府上设宴,一同去凑凑热闹。”
  她懒洋洋的摆手:“不去,他府上有什么好玩的?若是我控制不住将他府上的白玉台阶撬下来可怎么好?”
  “他新请了个苏州的厨子,做的东坡肉、葱包烩可谓一绝,还有西湖醋鱼、龙井虾仁、酱鸭……”
  她眸光一动,兴冲冲的点头:“走!”
  谢飞卿哑然失笑,让她换了一身男装才一同出了楚王府的门。
  春日的暖阳驱散了几分寒气,又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暖烘烘的让人浑身舒泰。
  马车远远的在后面跟着,两个人慢悠悠的走在长街上。
  苏云若心情颇好,看见什么都想看一看、摸一摸,只要是她多看了两眼的谢飞卿便大手一挥掏银子买下来,不一会儿的工夫小关子怀里就抱满了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又是关东糖又是面具、胭脂。
  他们正走着,只见前面的街角处围了一圈人,时不时还低声议论几句。
  “唉,真是可怜啊。”
  “是啊,难得这姑娘一片孝心。”
  “只是可惜我没那么多银子,否则一定帮她一把。”
  苏云若拉着谢飞卿钻进了人群里,里面竟是一个姑娘跪在地上卖身葬父。
  那女子身着一身素衣,头上簪着一朵白花,更衬得相貌清丽脱俗,几滴眼泪挂在腮边,梨花带雨一般惹人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