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归震惊，不可思议归不可思议，可约翰·科尔宁终究还是不熟悉中国的情况，所以他小心翼翼的向爱德华·威廉姆斯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纽柯钢铁到中国去投资，以此来换取他们政府对润华实业的施压？”
  “不用这么麻烦，哪用的着这么麻烦？”爱德华·威廉姆斯摆摆手：“这个时候的中国人很好骗的……科尔宁先生，这件事很简单，但我需要向您确认一点：纽柯钢铁是否能够默许你你以美国纽柯钢铁执行副总裁的身份告诉中国人，纽柯钢铁集团有意与他们国内的钢铁企业进行合作，向他们提供国际先进的钢铁技术？当然，并不是真的让纽柯钢铁去中国投资，只是做出这么一个姿态。”
  “只是做出一个姿态？”约翰·科尔宁想了想，点头道：“如果只是做一个姿态，那应该没问题。”
  “那就简单了，”爱德华·威廉姆斯松了一口气，这两万美元真不容易赚啊。他接着说道：“只要能够获得纽柯钢铁的默许，以我对中国人的了解，接下来他们应该会派出一位副部长级别的官员和你谈这件事。”
  “副部长级别的政府官员？”约翰·科尔宁有点震惊，这可有些超乎他的想象了……
  爱德华·威廉姆斯说道：“一开始与你接触的不会是副部长级别的官员，应该是某个部级部门的司长，但没关系，一定会有至少副部长级别的官员在关注这件事，你的意思都能够转达给这位副部长……不排除是部长。”
  “为什么？”约翰·科尔宁实在是无法理解，不就是一个小小的钢铁企业之间的技术合作吗？怎么可能会惊动这么搞级别的政府官员的关注？
  在美国，这种程度的合作，别说惊动部长级别的政府高官了，估计来年所在州的州长都不会惊动。
  爱德华·威廉姆斯得意的笑起来：“因为伟大的美利坚对中国的经济制裁。”
  “经济制裁？”约翰·科尔宁有些茫然。
  华盛顿从1989年夏天开始就对中国进行了经济制裁，这件事他是知道的，但约翰·科尔宁想不明白，美国政府对中国的制裁，与自己这件事有什么联系？
  “没有人能够承受美国政府的制裁！中国人当然也不例外！”
  爱德华·威廉姆斯挥了挥手，一脸的骄傲，当然，苏联解体了，作为蓝星上最强大国家的驻外参赞，爱德华·威廉姆斯有足够的理由为自己的国家感到骄傲：“所以现在，中国人像是迷路的蜜蜂一样想尽一切办法，目的就是想要找到一条能够让美国政府接触对他们制裁的路，你们纽柯钢铁是美国第二大钢铁企业、美国第一大废旧钢铁回收冶炼企业，你说，如果纽柯钢铁的执行副总裁在这个时候出现，中国人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约翰·科尔宁的眼睛亮的吓人！
  下面的话不用爱德华·威廉姆斯说，约翰·科尔宁也想明白了：“对于中国人来说，美国第二大钢铁企业的纽柯钢铁就是他们与白宫对话的最佳渠道，他们会把纽柯钢铁当成他们的救世主！所以让润华实业向我道歉什么的，根本就不是个事！”
  “没错，就是这样！”爱德华·威廉姆斯耸耸肩：“所以这件事简直不要太简单，纽柯钢铁甚至根本不必去中国投资，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想办法说服纽柯钢铁的高层，让纽柯钢铁配合你，这个应该不难吧？”
  “当然不难。”约翰·科尔宁哈哈大笑起来，同时向爱德华·威廉姆斯伸出了手：“威廉姆斯先生，合作愉快。”
  对于纽柯钢铁来说，让他们为一个执行副总裁花费几百万美元去打私人官司，那当然没可能，但自己终究是纽柯钢铁的执行副总裁，哪怕自己是以私人身份在媒体上向中国人公开道歉，纽柯钢铁也是脸上无光，如果能不道歉，当然还是不道歉比较好。
  现在，只需要自己默许一些事情，不但不需要自己的执行副总裁道歉，还可以让中国人付出代价，怎么算这笔账都是赚了。
  约翰·科尔宁忽然有些可惜：为什么中国人此前只是在针对自己个人呢？如果他们此前要求的是纽柯钢铁在媒体上公开向他们道歉，估计这会儿他们能赔掉裤子吧？
  “合作愉快。”握住约翰·科尔宁的手，爱德华·威廉姆斯笑吟吟的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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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翰·科尔宁想的没错，对于纽柯钢铁来说，自己的执行副总裁被人逼着在报纸上公开道歉，这终究不是什么有面子的事，哪怕公开道歉的报纸的发行地是乌克兰这个距离美国本土有万里之遥的地方也一样。
  此前中国人很聪明的盯住了约翰·科尔宁本人而非纽柯钢铁，纽柯钢铁虽然不爽，但他们也不可能为了这个事情跟一家年销售额几十亿美元的公司花费巨资打一场官司，所以对于陈耕逼约翰·科尔宁以私人身份在乌克兰的媒体上公开道歉这件事，纽柯钢铁虽然很不爽，但却是默许的。
  但现在约翰·科尔宁找到了一个新的解决问题的办法，那就不同了：如果能够在不付出任何代价的情况下逼着中国人向约翰·科尔宁道歉，那当然更好做了错事的美国人还能逼着对方向自己道歉、并且做出赔偿，这在美国人看来是自己实力的一种体现，是值得大吹特吹的一件事。
  纽柯钢铁高层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同意了约翰·科尔宁默许他与中国政府接触的要求，他们对约翰·科尔宁唯一的一个要求就是，纽柯钢铁绝对不会真的在中国投资、也绝不会与中国人进行技术合作。
  得到了集团的许可的约翰·科尔宁，恨不得仰天大笑三声：姓陈的，你丫也有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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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都准备“搞”对方一下了，陈耕自然一直都在盯着约翰·科尔宁的一举一动，约翰·科尔宁带着自己的秘书去美国驻乌克兰大使馆的事情自然没有瞒过陈耕的眼睛，在陈耕看来，约翰·科尔宁无非就是想要通过美国驻乌克兰大使馆向自己施压。
  对于约翰·科尔宁的想法，陈耕就两个字：呵呵……
  如果是在国内也就罢了，但这里可是乌克兰！
  乌克兰人把你们美国人当成祖宗，可在老子眼里，你丫是谁啊？
  但陈耕没想到的是，他没等到美国驻乌克兰大使馆的动作，反倒是共和国驻乌克兰大使馆给自己打来电话了，张华大使希望和自己聊一聊。
  “肯定是美国大使馆方面跟咱们大使馆那边说起这个了，希望撮合一下这个事，”龚建军立刻做出了判断，他皱着眉头对陈耕道：“三哥，这下子可有些麻烦了。”
  陈耕点点头，确实，这下子是有些麻烦了，美国人的面子可以不给，但大使馆的面子终究还是要给一些的？
  “不管怎么样，先看看再说，”须臾间，陈耕打定了主意：“大使的面子肯定要给，但也要先看看美国人准备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如果美国人够聪明，准备私下里解决这件事，那给他们一个面子也无妨，可如果美国人真的以为自己是大爷，呵呵……哥们管你是谁！
  打算是这么打算的，可到了大使馆，见到了张华大使，陈耕就感觉有点不对了，张华大使怎么话里话外的一个劲的打听自己对纽柯钢铁的了解情况？
  知道论起绕圈子，自己绝不是官员的对手，陈耕索性就甩开这一点，直接道：“张大使，我想您对我们润华实业与约翰·科尔宁先生的一点小纷争肯定已经有所了解了，我们润华实业从来都不喜欢咄咄逼人，更别说您都出面了，您的面子肯定得给，这样吧，我退一步，也不用约翰·科尔宁先生登报公开道歉了，只要约翰·科尔宁私下里跟我道个歉，并且承诺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
  张华大使也有些为难。
  就像是陈耕说的那样，对于这件事的原委他其实很清楚，纯粹是美国人没事找事，说白了就是美国人欠抽，而且陈耕做的一点都不过分，不但不过分，相反他已经很克制了，只是将矛盾定位在了私人的层面，现在又给了自己这么大的面子，只要约翰·科尔宁私下里做个道歉、同时承诺不会再发生这样的情况，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怎么算这都是最完美、最大度的一个解决办法了。
  但偏偏，这件事不能这么解决。
  犹豫了一下，张华大使索性心一横：到了这个份上还绕什么圈子？有什么说什么就是了。他苦笑着望着陈耕和龚建军：“陈耕同志，我直说了吧，不但约翰·科尔宁不会向你道歉，反倒可能你得跟对方道个歉……”
  “凭什么？为什么？！”
  张华大使的话还没说完，龚建军顿时就炸了：“张大使，这件事到底是谁对谁错您难道不明白？不清楚？让我们道歉？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