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唐焕面露异色，阿兰?舒加特当即明白，对于这个价格，人家有些意外，连忙补救道：“st-506才问世不久，随着工艺成熟和优化，成本肯定会降下来的，而且现在也不是不可以寻求一个折中的交易方案。”
  这才是有诚意的样子，唐焕暗中点头，不过他知道，目前对方没有太多选择，信赖st-506并愿意使用这个产品的客户，真的就是上帝，而原因可以归结为来自于蓝色巨人的竞争压力。
  毫不夸张地说，没有ibm，就没有硬盘。
  早在1956年，第一台硬磁盘存储器randomaccessmethodaccoun挺andcontrol即ramac就问世了，其采用了50个直径为24英寸的盘片。容量为5mb，约有两个冰箱大，可谓非常简陋。
  但这不是问题，关键在于，它标志着随机存取方式的时代来临了，计算机的输入输出不必再受限于顺序存取方式的打孔机和纸带，这是从0到1的技术进步，意义极其重大。
  到了1960年代，软磁盘存储器也在ibm诞生了。
  到了1973年，拥有“温彻斯特”绰号的ibm3340问世，硬盘的基本架构据此确立。
  阿兰?舒加特在这个过程里，是亲历者，可谓资历深厚，但如今他跑出来开公司生产硬盘，无意在和ibm抢食。自然不敢那么高枕无忧。
  原本时空里的1983年。搭配硬盘的ibm-pcxt面世。希捷被选为oem供应商，这才进入了发展的快车道。
  在这之前嘛，唐焕自然可以扮作天使，表面雪中送炭，暗地里钻空子。
  至于刚才唐?埃斯特利奇那个售价2000美元的叫嚣，唐焕不屑一顾，先把产品摆出来再说如何竞争，玩这种左右顾客心理的游戏。反而落了下乘。
  大型机时代，ibm在研发成功system/360之前，就是使用这种烟雾弹的伎俩，把竞争对手坑得苦不堪言，由此引发了反垄断诉讼。
  但不要忘了，大型机时代，用得起计算机的客户范围有限，但现在进入了微型计算机时代，用户群体各色各样，市场的游戏规则变了。你还玩这一套，不是贻笑大方么。何况唐某人会坐以待毙么？
  ……
  事实也是如此，dex上的反应，重重地抽了唐?埃斯特利奇一记耳光，二代方圆电脑基本型号4000美元起，但没有抵挡住参观者的热情，订单如同雪片一般，落到了哲儒市场人员的面前。
  见此情景，乔布斯匆匆离开了，他要督促mac项目小组的进度。
  盖茨同样没有逗留，既然二代方圆电脑会最先出现在市场上，那没有理由不加快这个平台上的软件开发进度。
  要知道，ibm样机被送到西雅图后的第三天，哲儒也同样提供了样机。
  现在微软内部已经有一个共识，相比于二代方圆电脑，ibm的象棋计划作品，除了成本优势，其它方面都是一个渣。
  盖茨虽然认同这个观点，并支持二代方圆电脑平台上软件的积极开发，但他又不愿意看到手下彻底忽略ibm，毕竟那里可以实现他的操作系统的梦想，实在让人纠结不已。
  唐?埃斯特利奇并不在意自己的脸被抽肿了，他在哲儒展台前仔细观察着，试图找出二代方圆电脑大受欢迎的原因所在。
  实际上，唐?埃斯特利奇非常地不简单，在原本时空里，由于ibm-pc的大获成功，他被称为“个人电脑之父”。
  乔布斯在从可口可乐挖来斯卡利之前，是钟意唐?埃斯特利奇的。可惜，唐?埃斯特利奇没看上苹果公司，拒绝了。
  如果不是因为空难，唐?埃斯特利奇英年早逝，个人电脑产业的最后格局，还真不好说。
  通过现场的耳濡目染，唐?埃斯特利奇终于隐隐找到了二代方圆电脑被人追捧的原因所在，哲儒对其的软件支持，实在太全面太强大了。
  在现场演示当中，一些人只是简单地看到，二代方圆电脑上运行的电子表格软件cg日d，可以处理更大的表格，而数据计算速度照样相当快速，便直接急不可耐地下了订单。
  哲儒的文字处理软件wordeasy，同样吸引力十足，当打印机输出屏幕上的内容，让观众亲身感受到所见即所得的强大排版功能后，一些手里捧着纸张的人，竟然崇拜得说出了“真没想到就连打印机的声音也如此动听”。
  这是脑残到了何种地步啊，唐?埃斯特利奇不禁一脑门子的黑线。
  至于哲儒的数据库eba色，以及各种信息管理系统，倒是少了很多围观者，但一看这些人的衣着打扮，神态举止，就能猜出来属于专业人士。
  通过服务人员的耐心指点，他们能在二代方圆电脑所提供的erp系统上，从单据录入，到生成流水，直至报表打印，整个业务流程，行云流水一般地走了下来。
  从频频点头的表态就能看出来，又有订单送上门了。
  除了这三大商业软件之外，二代方圆电脑还提供了不少有趣的应用程序，比如《俄罗斯方块》之类的从电子游戏机平台上移植过来小游戏。
  唐?埃斯特利奇甚至还看到，有个人在二代方圆电脑前，通过敲击键盘，输出了音乐，达到了类似于电子琴的效果。
  在深深地震惊之余，唐?埃斯特利奇总算弄明白了，人们青睐二代方圆电脑是基于怎样的心理。
  计算机厂商们总是吹嘘自己的产品。如何性能卓越。功能强大。但世人对计算机的神秘印象早已经根深蒂固，甚至包括大学教授这样的高素质群体。
  计算器的例子，便很好地说明了这个现象。它的功能，包含在计算机内，而且早期价格并不便宜，用户同样是专业人士，但人们还是愿意选择计算器这个只有计算数值的单一功能的产品，隐隐地就是因为面对计算机的畏难心理在作怪。
  不管个人电脑的广告打得如何煽情。但人们对于它的作用，还是雾里看花，而二代方圆电脑就不同了，通过适用于不同领域的软件系统，让用户们明白了这个产品的价值所在，而且操作简单，并没有传统意义上的神秘和艰难。
  原来，软件才是促进个人电脑消费的最大动力，唐?埃斯特利奇喃喃自语。
  叮叮，叮叮叮叮……
  哲儒独具特色的声音logo。将唐?埃斯特利奇从沉思中拉回到现实。
  他从醒目的哲儒和方圆标志下走过，来到了紧挨着的ea展台。
  相比于旁边的庄重。这里的气氛更加火爆，简直就是娱乐场，好多人在排着队伍等候试玩最新的游戏。
  “先生，ea专门安排了舞台表演，到时候不妨去欣赏一下，有迈克尔?杰克逊出场哦。”一个身披彩带的俏皮小妞，将一张宣传广告放到了唐?埃斯特利奇的手上，这让他苦笑不已，自己都四十好几岁了，还好这一口么。
  对于电子游戏，唐?埃斯特利奇并不了解，但他看得出来，ea产品的人气，即使旁边同属于一个老板的方圆电脑也比不上。
  唐?埃斯特利奇注意到，有一种打着广告语“一人一世界”的便携式游戏机，当场热销的程度，让服务人员忙得满头大汗。
  他好奇之下，花了不到100美元买了这个叫做小霸王掌中宝的产品，还有附带的海报之类的限量品，估计这些所谓的赠品，也是羊毛出在羊身上，所以虽然不感兴趣，但也一并收下了。
  小霸王掌中宝使用干电池做为电源，黑白色的lcd屏幕，内含一款《俄罗斯方块》游戏，开机即玩，上手简单。
  唐?埃斯特利奇无奈地发现，这个小霸王掌中宝，很好玩，用来换换脑筋，或者打发等车之类的闲暇时间，非常不错。
  这几个红火的公司，同属于一个老板，相互扶持起来，肯定得心应手，而自己的象棋计划，只是ibm里一个微不足道的部门，在让管理委员会认识到真正的价值之前，所能得到的资源支持，未必会比对方多。
  想到此处，唐?埃斯特利奇心下不禁凛然，在接下来的交锋中，自己未必占据优势，何况对方已经先发制人了。
  ……
  唐焕在站台后面的办公区，看了一下统计上来的数据，不仅有些挠头。
  游戏机确实大受欢迎，手下这帮人甚至嚣张地计划，争取让每个dex的参与者，都买上一台小霸王掌中宝，实在狂妄过头了。
  对此，唐焕懒得去置评，只是二代方圆电脑被热捧，让他略感有些为难。
  即使在原本时空里的几十年后，微软或者英特尔发布新产品的时候，也未必意味着马上进入零售市场，往往是首先送到企业用户那里。
  唐焕也是采用的这个模式，为的就是在这个时间空隙里，等待生产工艺，乃至整个供应链的运作进一步成熟，但这个情况不能直接说出来，只适合用“产能问题要等到下个月的圣诞节才会得到改善”的借口来搪塞，但个人用户还是愿意当场交预付款等待。
  难道说，4000美元的门槛，还阻挡不了你们的购买冲动么，唐焕不禁摇头。
  不过仔细琢磨一下这个价格区间，似乎也有道理可言，ibm销售人员感兴趣的产品基本上售价都在20000美元以上，dec和惠普的各种小型机也没有放下身段，还真是被自己钻了空子，市场部门的调研结果还是比较可信的。
  唐焕一边思索着，一边走到展台前面。正好看到手里摆弄着小霸王掌中宝的唐?埃斯特利奇。转身离开的背影。
  对于这位原本时空里的“个人电脑之父”。因为其英年早逝，留下来的事迹并不太多，唐焕难免在近距离遇到真人之后，产生当面交谈的兴趣的，也算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了。
  至于对方不久前发出的挑战，自己这个老板倒是有资格一笑了之。
  “埃斯特利奇，既然大驾光临了。不如坐下来一起聊聊。”唐焕打了一声招呼。
  “是你啊。”唐?埃斯特利奇见是唐焕，习惯挂满笑容的脸上，又多了几分皱纹，举起小霸王掌中宝晃了晃，“伙计，我刚才可是照顾了你的生意。”
  不可否认，唐?埃斯特利奇颇具个人魅力，他被因为高升而离开象棋计划项目小组的比尔?洛沃指定为接班人，完全属于空降而来的，但却能让整个项目小组的人员。听从自己的指挥，没两把刷子。怎么行？
  而唐?埃斯特利奇这个人比较矛盾，他对ibm可谓忠心耿耿，但却极度讨厌ibm的官僚体系，可最终只能被网在其中、无法逃避，实在耐人寻味的很。
  “承蒙惠顾，如果你能买一台二代方圆电脑的话，我会更加感谢。”唐焕哈哈一笑。
  “你当我没有注意到么，你的销售人员，一直尽力不让个人率先拿到二代方圆电脑，其中寓意，不言自明。”唐?埃斯特利奇十分坦诚地说着自己的心中所想，“你要是同意的话，我现在就想一台二代方圆电脑，然后带回去，拆开了仔细研究。”
  “埃斯特利奇，你实在直接得让我哑口无言。”唐焕笑着摇了摇头，发出了邀请，“我们不如到后面的工作区，边喝咖啡边聊。”
  唐?埃斯特利奇的行事作风，有点类似于乔布斯，率性而为，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一口答应了下来。
  等各自落座，泡好咖啡后，唐焕注视着唐?埃斯特利奇，淡淡地开口道：“你所承诺的2000美元的个人电脑，可谓杀气腾腾啊。”
  “你不是以第三代个人电脑第一人自居么，自然要有应对挑战的心理准备。”唐?埃斯特利奇不慌不忙地拿出小霸王掌中宝的说明书，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你说的也是这个道理。”唐焕点了点头，“2000美元也是我所希望的产品价格区间，可惜还暂时不能触及到，但也为时不远了。”
  “估计那时候，ibm的个人电脑早就占据市场的半壁江山了。”唐?埃斯特利奇不以为意地随口回答了一句。
  “你倒是对自己的产品很乐观。”唐焕脸上露出耐人寻味的神色，“但问题是，你们的硬件做到了没有明显缺陷的程度么？配套的软件准备好了么？”
  “你不用费尽心机地从我这里打探消息了。”唐?埃斯特利奇鄙视地摇了摇头，“是否准备好了，等到明年年初就知道分晓了。”
  “你明显在说大话。”唐焕嘿嘿一笑，“我敢打赌，明年第一个季度末，市场上能够看到ibm的电脑，进展就已经非常不错了，因为你的软件是外包其它公司的，虽然可以降低成本，但却未必能够提高效率，因为他们不在你的掌控当中。”
  唐?埃斯特利奇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端起咖啡做仔细品尝状，实际上是在掩饰自己心里的吃惊，对面这个年轻人，怎么把象棋计划的进度，计算得如此准确？明年第一个季度末，正是自己所制定的整个系统交付的时间点。
  不过，唐焕的话也提醒了自己，本来软件对个人电脑的意义就在刚才领悟到了，那么对这位外围的公司加强控制，也是题中应有之意。
  见唐?埃斯特利奇沉默不语，唐焕心里暗自好笑。
  因为自己的影响，苹果公司整整提前三个月上市，那么ibm的象棋计划提前三个月到半年完成，也在情理当中嘛。
  何况，微软刚从自己这里拿走二代方圆电脑的样机，还有更为重要的系统编程接口规范说明。
  这件事情的深层次含义就是，ibm的样机才交到微软手中，这本身就是一环扣着一环。
  而唐?埃斯特利奇不知道的是，盖茨挖空心思买来的那个qdos，是个十足的坑货，里面的bug至少有几百个，再加上还不完美的ibm样机的配合，各种奇怪的问题层出不穷，在原本时空里，可是把双方折磨得苦不堪言，但各自已经被相互绑定在对方的战车上，尤其象棋计划小组，根本没有反悔的时间，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还不得不免费教导微软这批项目管理上的野战军，如何变成正规军。
  唐焕悠然地端起咖啡，晃了一下，“不管是与不是，我们都要不可避免地在个人电脑市场大战一场了，那就提前向对手致意了。”
  “你说的再多，也扰乱不了我们的军心。”唐?埃斯特利奇端起杯子，重重地和唐焕的杯子撞了一下，以示自己应战的决心，同时反唇相讥，“你进入了个人电脑市场，不知道你的亲密伙伴苹果公司，是何感想？”
  “你们不是要推出2000美元以下的个人电脑么，苹果公司自然想着如何反击了，我们也会适当将4000的基本价往下调整一下，造成合围之势。”唐焕脸上带着坏笑，耐心地解释了一番。
  一听这话，唐?埃斯特利奇再也坐不住了，气哼哼地说了一句“那就拭目以待吧”，起身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