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不是这么说的，郑博士。我真的觉得霸霸的外形非常不错，我在天星卫视也做了这么多年编导了，从我们卫视走出来的艺人明星不在少数，您应该相信我的眼光。”
  “而且。”张闵真诚的说：“霸霸不是一无是处，霸霸会弹吉他，嗓音条件也非常好，只要经过一段时间的专业训练，一定可以有更好的发展的。”
  “吉他？”
  郑丘廉皱眉。
  郑颜之的吉他，是他年近七十，脑子突然抽风，跑到少年宫学的。他那段时间还想拿少儿组冠军，最终因为年龄不允许被刷下来了。
  就这也能算好？
  “小张，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我不得不告诉，这件事别说是我们，就算是霸霸的爸爸来了，也不会同意的。”
  “郑叔叔，我知道您这个年纪的人，多少都会对演艺圈有所抵触。那是因为它的整体大环境让您觉得它不是那么靠谱和安全。我可以理解您的心情，也会尊重您的态度跟想法。但是您的这个想法只能代表自己，不能代表霸霸。”
  “霸霸现在还小。”
  “我知道霸霸还小，也理解您作为第二监护人对他的保护。但是，孩子的理想是需要尊重的，没有哪个国际巨星在没出道之前，就被所有人看好，信心是要发展和建立的，就像好莱坞的温婕林爱玛特森……”
  郑丘廉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中，一直处于被动状态。
  张闵永远都会以尊重和理解作为开头，再以“但是”作为结尾。她的但是里，有好多好多标点符号，每一个标点符号，都代表着她的观点和态度。
  郑丘廉说得最多的是：你听我说。
  真正轮到他说得时候，又可悲的乏善可陈。跟张闵一比，他的嘴太笨了。
  “所以，您为什么就不肯让霸霸参加选秀呢？”
  “我……。”
  敌强我弱，“郑大将军”刚刚上马，就落了下风了。
  张闵最初其实是奔着何老太太的嘱咐来的。但是自从她在剪辑师那儿看过郑颜之的视频之后，就动了把这孩子送到娱乐圈里的心了。
  作为一个捧红无数艺人的节目编导，她对一个人是否能红，是有着强大的感知和洞察能力的。她觉得郑颜之就是为了娱乐圈而生的。
  所以她对郑丘廉说的这番话，至少有三分之二是出自真心。
  并且在接下来的发挥中，一句比一句卖力气。
  张闵说：“郑叔叔，我嘴皮子都磨破了，您还是不愿意松口吗？如果您担心霸霸以后的发展，我可以先跟您签一个内部合同。”
  “我不签。”
  “那您看，我这边包吃包住，且为他派发合同期内双倍工资呢？”
  “我们不缺钱。”
  郑丘廉在经过一番思考之后，决定以言简意赅，对战张闵的苦口婆心，他要以不变应万变。
  张闵一看他调整了节奏，自己也跟着做了调整。她直接向郑丘廉抛出了一个让他震惊无比的“炸弹”。
  “要不然这样吧，我先把霸霸的这段视频，放到我们公共平台上宣传一下。您可以在网上看一下它的点击率和传阅量，如果反响不错，您再做下一步的考虑，可以吗？”
  张闵说完，就打开手机准备联系媒体部的工作人员。
  她说：“我们的推广也是很全面的，一分钟的播放量就可以到达三万以上。”
  “不用！”
  郑丘廉脸都吓得没血色了。
  他爸是个“科学事故撞车现场”，他怎么能让一个“现场”成为公众人物出现在大众视野呢？
  不火就算了，万一火了，粉丝，狗仔，私生饭，光想到这三个名词，郑丘廉就觉得，老郑家的祖坟要被挖出来了。
  “小张，我们不用看什么点击率，你先把手放下好吗？”
  郑丘廉生怕张闵一个激动就按了发送。
  “那您到底想怎么样呢？”
  张闵是真的想不明白了。
  按说霸霸的事，她应该是跟他本人或是他亲生父亲去谈的。但是据说他爸前两年已经搬到山里居住了，具体是哪座山也没人知道，反正是个寄情山水天地间的人。
  张闵不得不跟郑丘廉说：“您真的可以考虑一下，因为您没有拒绝我的理由。”
  千军万马都在向他扑来。
  “我有。”
  郑博士头疼的搓了搓太阳穴，咬牙切齿地吐出了四个字。
  “他得上学。”
  他只能让他上学，必须让他上学，要不然他想不出更好的理由去搪塞张闵，以及那个播放量瞬间就能过万的平台。
  “霸霸不是决定不读书了吗？”张闵奇道。
  “小孩子不读书怎么行呢？小张，以后你要是有孩子了，肯定也不想他十七八岁就辍学吧？他们是需要文化填充的，知识是理想与未来的补寄，没有补寄的人的大脑是荒凉的沙漠。”
  其实郑丘廉此时的大脑就很荒凉。
  他一方面不肯让郑颜之参加节目，一方面又不想让他上学。但是他不让他上学，他就要参加选秀。
  郑丘廉觉得自己的脑子要离家出走了，他后知后觉的发现，他爸这次使的是三十六计里的围魏救赵。
  参加节目本身就是一个幌子，他不会去，也没准备去。
  两权相利取其重，两权相害取其轻，他是让他必须要做这道选择题。
  送走张闵之后，郑丘廉呆坐在书房内很久很久。
  在这个很久的时间里，他甚至搜索过，如何跟亲生父亲断绝父子关系，如果化解内心巨大的挫败感，以及为什么我永远斗不过我爸等信息。
  网上的答案，没有一个是适用于他的。他悲伤而绝望的发现，郑颜之这种爸爸，是独一无二的。
  他揉着跳动不停的太阳穴，痛苦无比地对宋倾情说。
  “没有任何一个爸爸像郑颜之，同理可证，郑颜之算什么爸爸？”
  他快把他逼疯了！
  宋倾情自始至终都没参与过郑氏父子的这场斗智斗勇，她不打算在一个已经可以预见结果的过程中挣扎。
  她也没有阻止郑丘廉发泄情绪，因为他知道，一旦郑颜之起床，他就会迅速闭嘴。
  “你说这事怎么办？”郑丘廉烦闷的看向宋倾情，“现在整个何家都知道我们要送霸霸上学了，如果我们没把他送走，隔壁的何姨就会知道。隔壁的何姨一知道，张闵就会知道，张闵一知道，她就会再次跑到我们家来，让他出道。我现在终于知道爸爸为什么一定要跟隔壁的人做好朋友了。”
  最关键的问题是，他都不知道他爸还准备了什么后招要对付他。
  他是在生意场上永远都有planb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