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1 部分
作者:未知      更新:2022-02-08 13:13      字数:13103
  我暴笑,几乎趴在地上。李浩看着我,一边吸烟一边呵呵傻笑。我笑够了,抹一把眼泪,把“刚枪”还给他,让他放到纸兜里,问他:“你刚才说不是你们公司的,那是哪儿弄来的?你跳槽不在红叶公司了?”
  “在呢。这玩意儿是顺手做一做。”李浩说。
  “哦!”我颇感惊异,蹙眉问,“行啊!三日不见刮目相看,自己拿产品了!”
  “哪儿啊!太抬举我了。”李浩说,“我哪儿有这两下子?是别人让我顺带帮着往下放货,给提成。”
  “别人是谁?你们公司的?”我追问。
  李浩笑着不答,却已默认。
  “红叶公司有人物啊,胆儿够肥的!是哪位领导胆敢公然以权谋私?不会就是你们老总邵晋成吧?我可听人说他暗里另拉了一帮人马,做着自己的产品呢!”我故意说。
  “呵呵……”李浩只是笑,仍不作答,等于默认。
  “是吧!”我见他样子,便确定猜对了,说,“当个秘密似地还不敢说呢,这有什么呀!”
  “也没什么不敢说的。我也只是听别人这么说,不清楚。货不是直接从他手里接的。”李浩解释,停了停,注视着我又说,“好像也有你们公司里的人参与。”
  “你说康品健公司也有人在做这个?谁?!”我愕然惊问。
  第三卷 一0九
  “只是听说,我也说不清楚是谁。康品健公司管理比红叶公司严,不敢像红叶公司这么明目张胆。”李浩说。
  “看来你没白跳槽,对两家公司的内部情况都如指掌,这样的消息竟然也摸得到!”我感叹。
  “嘿嘿,倒还真是这么回事。”李浩笑着说罢,又打量我,忽然转移话题,愧疚地说:“听说你被整得挺惨的。我觉得挺不好意思,这和我有关系。”
  “嘿,你小子挺有良心!”我吸一口烟,把烟头扔在地上说,“要不是你小子一到红叶公司就挖康品健公司的经销商,我也不会出溜得这么快,混到这部田地。”
  “各位其主,那也是没办法。其实你心里清楚,不怨这个,主要还是因为你想提拔我,郑熠阳容不下你,要不怎么调来这个贾南升?你看,你一被撤职,他就风光了!”李浩低声说着,望向药店门口围观的人群。
  “算你聪明!”我也斜眼一瞥,颇有意味地对李洁说:“这个月贾南升抢了你不少市场份额吧。”
  “呵呵,他抢我的市场份额?”李浩憨憨的神态中带着轻蔑的笑,“怎么会。”
  “这个月他的销量猛增,我不信对你没有影响。”我说。
  “他增长的那些货,根本就没销到本地市场,怎么会对我有影响呢?”李浩直截了当地说。
  “你说什么?没卖到本地市场?”虽然我有这种预感,但从李浩的嘴里听到,还是意外地吃了一惊。我马上感觉到他所知道的,正是我要寻找的。
  “你不清楚?”李浩见我神色,犹疑地问我一句,马上又肯定地自我回答,“也是,这种事儿贾南升怎么会让别人知道呢。”
  “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我追问。
  “贾南升低价给了源济大药房几批货,让孙经理倒腾到别的市场上去了,没有一瓶卖在北市区。”李浩说。
  “你怎么知道?”我深感惊异地问。
  “我怎么会不知道?”李浩自信地说,“我同北市区这些药店里的人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交道,早都混熟了。别说各药店的负责人,就是每个药店的服务员我都熟悉!这消息就是源济大药房里的服务员透给我的。”
  “那你知道货发去哪儿了吗?”
  “我问了,她们也不清楚。这恐怕只有孙经理知道。”
  “你没问孙经理?”
  “没有。”李浩说,“你做过业务也清楚,有些是人家经销商的秘密,不愿意让外人知道的,多问了让人家作难,不好。再说,对我来说,只要知道不会给自己造成影响就成了,问那么多也没有用。”
  “你和孙经理关系怎么样?”我沉吟着问。
  “很好啊!”李浩说。
  “如果你问他他会告诉你那些货发哪儿去了吗?”
  “嗯——应该会吧。”李浩沉吟一会儿说,“不过,我觉得他不想让我知道这件事儿。否则,他早就给我透了,根本轮不着服务员悄悄地告诉我。因此我不想让他作难,问他。”
  “那你这次为了哥哥我,让他做会难怎么样?”我企盼地问他。
  “你是想让我问他那些货去了哪里?”李浩惊讶地看着我问。
  “嗯,没错,就是这个意思?怎么样?没问题吧!”
  “看你说的,这有什么问题!我乐意得个机会给你做点儿什么呢!”李浩爽快地说。
  “那好,你尽快问,然后呼我。”我感激地说。
  “不过周经理,我只能百分之百的尽力,人家确实不想说咱们也没办法!”李浩谨慎地声名。
  “那是!”我拍了一下他的肩头,诚恳地说。
  李浩憨厚地对我笑了笑,终于忍不住好奇,问我,“你打探他这干吗?”
  “嘿嘿,你就别管了。这属于康品健公司内部的事儿。虽然咱俩交情不错,但你毕竟不是康品健公司的人了,还不能让你知道。”我似认真似谐谑地说罢,从兜儿里掏出烟盒,掂一掂,递到李浩面前。
  李浩笑笑不再问,从我递过去的烟盒中抽出一颗,放在嘴里。
  “今天你也别让孙经理看样品了,估计他没时间。”我瞄一眼李浩提着的“钢枪”对他说。
  “嗯。”李浩也看一眼“钢枪”,羞赧地笑了笑说,“那你去忙吧,我先走了,问了我再呼你。”
  “嗯,到时我请你喝酒。”我说。
  李浩点头,没有说话,便转身向锁在一旁的自行车走去。
  第三卷 一一0
  (19)又见亚丽
  李浩的确是个忠厚的实在人,在销售行业混了这么长时间,一点儿也没沾上耍j取巧,油腔滑调的劣习,在浩荡的销售大军中算是稀有。没有人能料到他会在这种“险恶”的环境中生存下来,而且生存得坚强有力,让人唏嘘,可谓奇迹。他从来不报怨经销商。同他打交道的经销商对他也都十分信赖,好像他的市场上的经销商与众不同,没有一个j滑,都是像他一样忠厚老实的商人。但,这可能吗?上帝是公平的,不会把所有的好人都放在同一个区域。这让那些精明的执行经理感到非常奇怪。
  托忠厚的人办事儿用不着督促,一准儿能办得妥妥帖帖。这不,就在我见李浩的第二天傍晚,他便给我打来了传呼。我当时正在九州宴办事儿。
  明天是李婷的生日。我们俩商量好了,在九州宴置办酒席,邀请她的好友为她庆祝。我们分头行动,她忙着邀请好友,我则一下班便过来找杜冉提前安排。
  这个时间正是饭口,九州宴前停了不少车辆,食客们正三五成群陆续向厅内走,有些嘈杂。我随着食客走进大厅,刚进门口,迎面便有个女人热情地叫我,声音很甜。我忙仔细打量,竟然是亚丽。
  这次她又换了装扮,长发绾结脑后,白皙妩媚的面庞淡施脂粉,唯有嘴唇抹得通红;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内配白色衬衣,显得层次分明,干净利索;粉妆玉琢的脖颈上打着红色领结,与火红的嘴唇上下相应,像两只艳丽的蝴蝶醒人眼目。她边同往里走的熟客们妩媚地笑着打招呼,一边迎着我走过来,走到我跟前高兴地问:“你怎么有时间来了?”
  我没有回她的话,打量着她笑着说:“你像妖精一样变化多端!每次见你都有不同,我又差点儿认不出来了。”
  “换身行头就认不出来了?你这眼神儿也忒差了点儿!”亚丽挑起眉毛,做个异样表情对我说。
  “怎么,你高升了?这身行头可不像是服务员的。”我仍打量着她说。
  “没错,本来就不是服务员的。本人现在是九州宴的大堂经理!嘻嘻。”亚丽故意摆出得意状,对我说。
  “恭喜恭喜!”我忙起手,对她抱拳作揖,一派江湖口气,“杜冉这小子还算识人,终于把你提上来了。”
  “他早想让我做大堂经理呢,只是我不答应!”亚丽不屑一顾地说。
  “哦,那是为什么?”我问,眼睛却四下环视,看有没有杜冉的身影。
  “烦呗。”亚丽又挑起修得细致入微形如弯月的眉毛,翻着白眼儿对我说,“哪如做服务员自在省心呀!”
  我心里琢磨,许是杜冉追得猛烈,让她动了心思,便调侃地说:“既然如此,为什么现在答应了?是不是杜冉加强了攻势,攻破了你的防线?”
  “像他这样儿的,我已经厌了!”亚丽微戚眉头,撇了一下通红的嘴唇说,“我现在手头缺钱,做大堂经理能多挣点儿。”
  “哦。原来是这样。”我肃然起敬,口气不敢再有调侃,心里琢磨亚丽大概是为了还从杜冉手里转借给张威的那一万块钱。我不禁又替杜冉悲哀。唉,可惜了他一片痴心,看来还是枉费心机,无论如何也买不到亚丽的心了。
  “你是来找杜冉吧?他不在,下午出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亚丽说。
  “本来是打算找他的,不过现在用不着了,找你这位大堂经理就成。”我说。
  “找我?什么事儿?”亚丽问。
  “定个雅间。明天我一个朋友过生日,请客。”
  “呵呵,这个没有问题,正归我管。”亚丽笑着说,“我带你去楼上看看,你说定哪间就哪间。”
  亚丽带着我上了楼。其实我对这里的环境很熟悉,用不着细瞧。楼道内的服务员往来如梭,端茶上菜,正忙着照顾食客。我不想多打扰亚丽,耽误她工作,便告诉他我想定三楼的雅间,清静一些就好。亚丽带我上了三楼,我选了走廊紧靠东侧南的一间。
  “这几天你见过张威吗?”我们看罢雅间,从里面出来,亚丽问我。
  “没有。这小子近来神出鬼没,我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他了。你见过他?”
  “前两天她给我打电话,声音怪怪的,听着情绪挺不好。”亚丽忧虑地说。
  “怪怪的?怎么个怪怪的?他和你说了些什么?是不是又向你借钱了?”我侧头看着亚丽,惊奇地问了一串儿。
  “他拿钱我就不觉得奇怪了。”亚丽满面忧容,“他说了些对不起我的话,还说从我这儿拿的那些钱他这辈子恐怕也还不上了。他可从来没有同我说过样的话,好像突然变了个人。”
  “他不是吹那个‘蒙尼莎兹’做上一年半载就能成为百万富翁吗?呵呵,怎么说上丧气话了?”我不以为意地说。
  “我问他了,他说那个东西并不好卖,为了找下线,把手里的钱都跑没了。仅有的几个下线还都是亲朋好友,结果亲朋友拿了货卖不出去,找他退货,他退不了,只有四处躲着!”亚丽担忧地说。
  “哦,真的假的?”我皱眉,怀疑张威故意骗亚丽,最终目的还是想套她的钱,便认真地对亚丽说,“亚丽我提醒你,我看这小子现在精神有点儿问题,你别光依着他的性子给他钱,都让他给糟践了!得为将来想想。”
  “他也是想做事儿,”亚丽马上替张威辩解说,“只是不顺利。我让他来我这儿拿钱,他说再也没脸从我这儿拿了。现在我担心他手里没钱在外面可怎么过?”
  “你不用担心,他这种人,喝西北风都能活一百天!”我不但没有一点儿怜悯张威之心,反而觉得他应该遭点儿罪受些教训,将来也许会变踏实些。
  亚丽摇头,神色凝重地说:“他是认真的,说话的语气和平时不一样。我总觉得他心里有事,不肯说,问他在哪儿也不告诉我,这两天总担心吊胆的。”
  “你别杞人忧天!他能有什么事儿?肯定是因为没做成百万富翁心里难过呢。回头我给他打个传呼约他见个面,问他到底搞什么名堂。”我说。
  “他的传呼欠费了,我这两天每天都呼他几遍,呼不通,根本联系不上他。我担心他会……”亚丽欲言又止,脸色骤然变了,露出恐慌表情。
  “他会怎么样?”我的心情一下变得沉重,精神莫名其妙地也有些紧张,有种不祥的感觉,忙着追问。
  “我担心他会去找雷振清……”亚丽颤声说。
  我猛地打个激灵,想起张威的确曾经对我说过这样的话。当时我并不在意,觉得他不是那种强悍的人,不过是说些气话发泄心中的愤怒罢了。现在想想,也许真的有这种可能。对于一个正处于低谷的人来说,沮丧的情绪很容易导致他的心理扭曲,产生报复,使他失去理智,做出惊人之举。我想着,不由冒出一身j皮疙瘩,木然呆住。正这时候,腰里的bb机响了。我以为是李婷,忙抽出来看,不是,是李浩。他留言说我托他办的事儿他办了。我马上用亚丽的电话给他回过去,让他来九州宴找我,一起吃饭,再说。
  “我觉得你的担心是多余的,我了解他,他没有那两下子。”我挂了电话,递向亚丽,宽慰她,“我动员一下朋友找找他,到时候再联系你。”
  “嗯。”亚丽点头说,“我也同晓静打过着呼了,让她留心,看张威是不是在陵阳。”
  第三卷 一一一
  (20)y谋
  李浩很快过来,我们找个位置一起吃饭。吃饭时李浩说起打探到的信息。原来贾南升低价发给济源大药房的那些货都让孙经理拉去了省会c市滨河区一家大型医药批发站,换成了易销药品。而从中搭桥牵线的人,正是贾南升本人!
  前面说过,贾南升在调到a市以前,一直在省会c市工作。所在地正是滨河区办事处——郑熠阳曾呆过的地方。郑熠阳调到a市做了总经理后,滨河区办事处主任另有人接替,贾南升便做了副手。因此,他对河滨区的经销商非常熟悉。这次,郑熠阳为了调他,可谓预谋已久。其中奥妙,就在这里——
  四月伊始,各地市场均显疲态,销售停滞,有些地方还出现了严重下滑。省部乃至总部都非常着急,想尽办法稳定市场,保住份额,因此加大了对各级执行经理的奖惩力度。郑熠阳d悉形势,那时便筹划利用贾南升这层关系(他对滨河区的经销商也很熟悉,但他以现在的身份不方便出面),预谋向异地窜货,为将要发生的因市场衰退出现的销量下滑做弥补的准备。因此,郑熠阳故意迟迟压着李浩申请转正成为执行经理的名额不向省部报,静观市场变化,等待时机,当市场颓势无法逆转之时,便果断放弃李浩,向省部申请要人,调贾南升过来,走这步棋,以凸现a市公司业绩,得到省部青睐,争取荣升机会。
  我问李浩知不知道是滨河区哪一家药店,经理叫什么名字。李浩说孙经理不肯细说。这是可以理解的。孙经理一定从中得到了不小的实惠,自然不愿意张扬,免得被人知道断了财路。他能对李浩说个大概,已足见信任了。
  我们正说着,杜冉回来了,跑过来找我问候,截断了我和李浩的话题。李浩本就不善言谈,再也c不上嘴,听我们两个说了些乱七八糟不着边际的话。杜冉又对我说起追求亚丽,样子很得意。他以为亚丽答应他做大堂经理,便是回心转意,渐渐接受了他。我提醒他也许不是那么回事。杜冉却信心十足,不以为意,认定了就是如此,并恳求我多为做亚丽工作,帮他尽快获得芳心。看来,他这辈子不把亚丽弄到手是不会死心了。我也不好打击他的信心,便满口答应,不再多提,然后问他了解不了解金银饰品。他说不了解怎么追求女人呀,并声称认识卖金银饰品的朋友。我说那好,明天跟我去商场转转,为李婷选个生日礼物。杜冉爽快答应。
  我们聊到9点多钟,李婷呼我,问我现在在哪儿,我说还在九州,她说过来接我,我说不用了,一会儿让杜冉送我回去,她不肯听。等李婷过来,我们只有散了。
  第二天中午下班,我和谭玉健到外面吃饭。吃饭时,我告诉他探听到的消息。谭玉健听了,高兴地晃着大脑袋说:“果然不出我所料,这小子把货窜到省部去了!这下就好办了。”
  “好办了?这种通过经销商窜货的行为最让人头疼!只要经销商应承了,说是个人行为,任你天大能耐,对幕后c纵者也无可奈何。唉,你连贾南升这个阉货都无可奈何,凭什么动郑熠阳呢?”我说。
  谭玉健诡谲地笑着说:“你说的有道理,凭我们的能力是动不了他郑熠阳,但有人能动他!”
  “谁能动他?”我惊问,暗想谭玉健身后是不是有更大的靠山。
  “省会c市公司总经理,王哲!”谭玉健说。
  “哦,我明白了!”我恍然大悟,明白谭玉健的意图,“你是想把这事儿暗中让王哲知道,王哲一旦知道郑熠阳往他的市场上冲货,一定会设法报复,这样就可以你引他们之间的争斗了。”
  “兄弟你真聪明!”谭玉健对我挑起拇指说。
  “哥哥你真y毒!”我也对他挑起大拇指说,“凭王哲在省部的影响力,郑熠阳恐怕得不到便宜!”
  “唉,我本善良,怎耐郑熠阳步步紧,不给我留条生路。不使点儿y毒手段不行了,否则,我就被他毒死了!”谭玉健感叹地说。
  “唉,不知在公司干几天呢,却跟两只红眼儿j掐架似的,你争我斗个没完没了,真他妈没意思!”我感叹地说。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干一天也得争取,否则你活不到太阳落山!”谭玉健老成地说。
  “你们斗吧,我他妈是没劲儿折腾了。”我说着,站了起来。
  “不吃了?你干吗去?”谭玉健见我要走,鼓着大r眼泡子问我。
  “不吃了。”我说,“今天是李婷的生日,我约了人,让他带我去给李婷买个礼物。”
  “哦,对了,你不说我差点儿就忘记了。”谭玉健说,“李婷给我打电话了,要我带上家人,去参加她的生日宴会。”
  “李婷也是,年青人的事儿,请你这个老不老少不少的去干吗?还带着一家子,当是家庭聚会呢!”
  “嘿,我不是你们的大媒人吗?”谭玉健恬不知耻地笑着说。
  “一码是一码。过生日和你做媒人有什么关系?我看李婷是糊涂了,太拿你当个人儿了!”我揶揄他。
  “你小子真没良心,认识你这么长时间竟然还不如李婷呢!”
  “去就去吧。下班等我,咱们一起过去。”我说。
  “得了吧。你还真以为我去呢!”谭玉健认真地说。
  “呵,不愿意听了?吃劲了?”我瞪着谭玉健问他。
  “吃什么劲,哥哥我的心眼儿大着呢。”谭玉健说,“李婷是个热心人,好意我领了。可你说才是正理,我也正是这么想的。给你们一帮子小青年混在一块,我还不自在呢!再说,邓岩肯定会去,让他瞅见到我们走得这么亲近不好。走,我同你一起看看,也给李婷选份礼物,晚上你捎去得了,带我祝她生日快乐。”谭玉健说着,也站了起来。
  “那让嫂子去吧,她俩也挺熟的。”我说。
  “你嫂子还得在家给我做饭呢,更没空儿了。”谭玉健嘻嘻笑着,走到柜前去算账。
  第三卷 一一二
  (21)李婷的生日
  当天晚上很热闹。李婷邀了很多姐妹,其中包括邓岩。邓岩很少参加宴会,今天能来,说明她与李婷的交情的确深厚。男士有我,还有两个和我年纪相仿的青年人,是李婷的朋友,也是同行。这两位是李婷有意安排的,避免就我一个男人显得孤单。大家正互相寒暄介绍,纷纷送上为李婷精心准备的礼物时,杜冉和亚丽进来,也各自送了一份礼物向李婷表示祝贺,然后便匆忙出去招呼客人了。
  我的礼物自然最受李婷的姊妹们重视,她们让我最后一个献上,搞得像定婚典礼,庄重热烈。我送给李婷的是一条18k的黄金项链,并不贵重。杜冉撺掇我买24k来着;扬言说钱不够他兜着。我也想买,但终因经济拮据,囊中羞涩,坚持不用杜冉的钱,没敢问津。杜冉很不高兴,埋怨我让他在朋在面前丢脸,嘟嘟囔囔地骂我抠门儿,说我根本不重视李婷,连个好点儿的项链也舍不得给人家买。我不言语,自有个人想法。以李婷的财力,24k的她也不见得稀罕,我想表达一份儿情谊才是最有意义最重要的。18k是凭我个人最大承受能力买的,虽然它只有75%的含金量,却满含着我100%的爱!我想李婷能够体会得到它的份量。
  果然,当我把礼物送到李婷手上时,李婷激动得不能自持,竟然当着许多姐妹扑到我的怀里,抱住我的脖子在我脸上用力亲了一口,然后,不能自制地泪流满面。我忙着拿纸巾给她擦拭。这场景仿佛演戏,把她那帮子姐妹看得唏嘘不已,一个个被感动得捏鼻抹眼儿,泪流成河,等平静下来,才想起为我们热烈鼓掌。
  在她的这些姊妹中,邓岩的地位最特殊,她既与我是同事,又与李婷交好。以她这样的身份,本应该最活跃,可她却有意让人忽略似地默默坐在那里,恬淡且平静地听着别人说笑,不发一言。事实上,在这种纷乱的场合,沉静地女孩儿偏偏最不会让人忽略,尤其是对男人来说,恰恰容易被她吸引。那两个青年人的目光几乎没有一点儿浪费,都落在了邓岩身上,主动和邓岩搭讪献殷勤。邓岩总是抱以恬然微笑,笑中既没有过分热情,也没有过分冷淡,让两个人神醉魂迷,既无法亲近又依依不舍,很受折磨。
  实在说,此时此刻,我面对她,心里也几分说不清的滋味,好像还有些许尴尬在里面,为了打破这点儿尴尬,我主动站起来,端着酒杯伸向邓岩,笑着说:“来吧邓部长,咱们认识的时间最长,在一起的时间最多,聚会的时间却最少。今天难得,借这个机会我敬你一杯。”
  邓岩也站起来,端起面前的果汁,笑着说:“你还是别这样称呼,听着怪别扭的,还是叫我的名字好了。”然后她瞅着李婷说,“一起来吧!我祝你生日快乐,同时祝你们将来幸福。”
  “不。”我按住要起身的李婷对邓岩说,“这杯酒有特别的意义,只代表我自己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不能认识李婷。”
  邓岩笑着说:“这是你们的缘分,我只是无心c柳,什么也没有做,你这样感谢我,到让我觉得不好意思了。”
  “我要感谢的正是你无心c柳之举。是你的无心c柳,让我爱上了她。”我一语双关,另有所指,脑子里在想,如果不是你告诉郑熠阳我和李婷去居龙峪,郑熠阳借机整我,也许我还对你痴迷呢。
  “我起了这么大作用吗?你们相识可以算是我的功劳,可你爱上她好像和我没有关系吧?自从你们相识以后,我什么也没有为你们做过,甚至没有给你们传过一句。让我领受你这份儿感谢,真是惭愧。我想你应该把这份感谢给李婷,完全是因为她的美丽和热情让你爱上了她!是这样吧?李婷。”邓岩说完,目视李婷莞尔一笑。
  李婷笑看我,又看邓岩说:“他愿意感谢你就让他感谢呗,你吃什么亏?”
  “无功不受禄,我是觉着不好意思。”邓岩不改恬然之色,笑着说。
  “为什么就感谢她一个?”邓岩还没有接话,坐在她身旁的瘦弱女子忽然尖叫:“难道我们不是李婷的好姐妹?就没有做一点儿贡献吗?我们可是没少在她面前夸你。你要感谢,就得一个一个的挨次感谢,不能厚此薄彼!”
  我心里明白,她这明着是想灌醉我。我根本没有把这帮小女人放在眼里,便一口答应,挨个儿与她们碰杯。她们之中大多不喝白酒,有喝啤酒的,有喝果汁可乐的,我也不计较,仗着有些酒量,碰了一圈。其中包括那两个青年小子。
  庆祝会很晚才结束。酒色迷人,因此所有的男人都醉了——我和那两个男青年。我还好些,还能摇晃着站立行走,那两个青年却失去了这项功能,退化返古,模仿着我们的祖先爬出了九州宴。
  当我醒来的时候,却发现不是我熟悉的环境,心里骤然生出一阵恐慌,脑海中又浮出与冯晓静同床的一幕,赶忙四下环顾,发现自己的的确确躲在一张精致床上,身边却没有任何人。我抖动被子,撩开一角,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不是光的,穿着内衣,忐忑的心才微微放下。我伸着懒腰打个哈欠,慢慢静下心来,一股幽香钻入鼻孔,s动鼻腔深处,痒痒的,十分温柔,让人忍不住想打喷嚏,却又打不出来,像吸了不够足量的鼻烟儿,受了麻醉,却又清醒,凭你如何努力也形容不出这种滋味。
  仔细看,这个房间里好像有我熟悉的东西,我确定这是李婷的闺房。虽然与李婷相识了这么长时间,我却从来没有进过她的闺房,这是第一次。李婷曾邀请我上来坐,我却执意不肯,原因是这里面有邓岩。在我追求邓岩时,我担心邓岩见到我和李婷接触过于亲密,当我放弃追求她以后,爱上了李婷,却仍然有这样的担心,然而说不清为什么。
  我用双臂抱头,仰靠在床头上,翻着眼皮呆滞地注视着天花板,听着卫生间里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琢磨着不是邓岩就是李婷正在里面洗漱,不禁忖度昨天晚上一定是李婷把醉倒睡在车上的我直接拉到了这里,她们俩把我架上了楼,放在了这张床上。后来,李婷给我脱去了外衣,然后就跑去邓岩的屋里与她挤在一个床睡了。
  第三卷 一一三
  (22)相同的女人,不同的命运
  我正想着,李婷忽然进来,穿着一身宽松的睡衣,长发盘结,l露着白皙的脖子,上面挂着我昨天晚上才送给她的项链,刚刚洗过的脸,像胎质细腻釉子光润的陶瓷,白白净净没有一丝褶皱,焕发着青春的光彩。她见我发呆,莞尔一笑,说:“你醒啦?昨天晚上担心你吐我一床呢!害得一夜没睡安稳,起来几次看你。”
  “现在你不用担心了吧?除了有点儿臭脚丫子味,还是干干净净的。”我拍拍身上的被子,脚丫子在里面扑腾两下说。
  “嘻嘻,早防着呢。昨天晚上用香皂给你洗了!”
  “哦,”我真没想到她给我洗了脚,有点儿惊讶,心里很过意不去,坐直身子,看着她说,“不好意思,真不好意思!我长这么大,除了我妈,还没有女人碰过我的脚丫子,为我洗脚呢!”
  “你就把我当你妈就行了。”李婷嘻嘻笑着说。
  “我用不着那么多妈,一个妈就足够了,你还是当我老婆吧!”我笑着说,忽然想起这屋外还有个邓岩,忙着压低声音,向门口瞥一眼说,“哟,她听见了吧?”
  “谁听见了吧?”李婷奇怪地问我,也不由得看了一眼门口。
  “邓岩。”
  “呵呵,邓岩早就搬走了,她从哪儿听到去?”李婷说。
  “她早搬走了?搬哪儿去了?”我大怪,忙着问。
  “这和你有关系吗?”李婷揶揄我。
  “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禁脸上一红,讪讪地说,“我一直以为她与你同住,忽然听说,有点突然。”
  “不只是这样吧?是不是旧情难舍?”
  “什么旧情难舍?”我忽然恼怒,瞪着李婷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心眼儿了?以前还出主意帮着我追她,现在却说一说都不成了!”
  李婷见我恼了,却不慌张,笑吟吟地走到床边,像爱抚婴儿一样拍拍我的脸颊轻轻说:“好宝宝,别生气,给你开玩笑呢。”
  “少来这套。”我拔开她的手,愤愤不平地说。
  “真生气啦?”李婷调皮眨着眼睛看我解释说,“我变得小心眼儿是因为我妒嫉她,妒嫉她是因为我害怕失去你,害怕失去你是因为我爱你。明白吗?”
  “那你明白不明白你这个爱法儿让我像掉进了醋坛里一样无法忍受?”我丝毫不为所动。
  “我真的是和你开玩笑呢!你不喜欢那我向你保证,以后不再这样儿好吗?”李婷一只腿跪在床沿上,俯身凑近我,晃着我的肩膀嗲声嗲气撒着娇温柔地对我说。
  我被她晃得耳软心活,徐徐转头看她,鼻子里早钻进一股少女的幽香,有些迷醉了。
  “好看吗?”李婷见我看过来,嫣然一笑,歪着头挺着脖子,扭一扭,让我看带在上的项链。
  “嗯,好看。”我回答,目光却只是轻扫了一眼,便顺着项链沿着她那一抹酥胸,向下探寻去……“真的很好看!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人,而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男人……”我痴痴地看着,喃喃自语。
  “啪”就听一声轻脆的响,脸上挨了李婷一记耳光,打醒了我的痴迷“让你看什么呢?”李婷俏目圆睁,瞪视我喝问。
  “不是看项链吗?”我捂住脸,委屈地问。
  “你是看项链吗?”李婷故作嗔色,掩了掩胸前睡衣,“眼睛拐哪儿去了?”
  “不让拐干脆就剥了你,瞪眼看个够!”我忽然跃起,一把抱住李婷的脖子,往床上一甩。“啊——”李婷尖叫一声,猝不及防,仰摔在床上。我见她摔倒,乘机往她身上扑,李婷见我扑来,尖叫着手舞足蹈,欲阻止我进攻。我捉住她两只纤巧的脚丫子,站起身一提,光滑宽松的睡衣裤管立即褪到了她的大腿根儿,修长白嫩的两条大腿赤l地暴露出来,让我忍不住想啃一口。
  李婷无法反击,尖叫着像蛇一样在床上扭动一阵,终于不能摆脱,精疲力竭娇喘吁吁地哀求:“别闹了,别闹了!你不去上班了?快要到点儿了!”
  我也有些力乏,便放开她的两只脚,坐在床上,看着她喘息。李婷坐起来,拢一拢被折腾得完全散开一团蓬乱的头发,用手揉着脚丫子,翻我一眼,嗔怪说:“讨厌,把我的脚丫子都捏痛了。”
  “来,我给你揉揉。”我殷勤地说着,便在她的脚丫子上摸一把,李婷扬手把我的手打掉说,“色狼!不怀好意!”
  “嘿嘿,谁叫你长这么漂亮呢。”我一脸猥亵地笑,看着她说,“我要知道邓岩搬走了早就搬过来和你同住了。”
  “结婚之前你别想!”李婷扬起紧绷的脸,很果断地说。
  “你老说我封建,我发现其实你比我还封建!迟早就这么回事儿呗,先同居然后结婚,紧跟时代的步伐,这不正是你所追求的生活吗?”我反驳她说。
  “这和封建没关系!关系在你们男人的劣质本性!”李婷说,“你们这些臭男人,在得不到女人之时像得宝似的p颠p颠跟在p股后头献殷勤,可一但让你们得逞了,就再也不稀罕了,想甩就甩掉!”
  “那是他们,不是我。我可是海枯石烂,痴心不变。”
  “花言巧语说得好听!”
  “你也就是自认为高明,防得了一进,防不了一辈子。哼,结了婚不还得让我得到?”
  “那不一样,到时候你变心想甩我就没那么容易了。最起码得经过一道手续!”
  “你这是不信任我。”
  “你算说对了。在这个问题上,我的确不信任你。听说过吧,男人是因为性才爱,我却不希望你是这样,我希望你爱我所有的一切,不是因为我漂亮,想和我做a才爱我;我也绝不因为爱你,就和你做a。”
  第三卷 一一四
  “照你这么说,我们结不结婚都没有什么意思了?”我沮丧地说,“你的爱情价值观也太崇高了!忘了我们都是动物了吧?动物是有生理需求的!马斯洛告诉我们,人类第一需求就是生理需求——衣食住行,包括性。”
  “歪解我的意思!不和你说了,我要下去弄点儿吃的。”李婷瞪我说着,便要下床。
  “等一下,咱们得把这个问题探讨明白喽,否则我担心咱们结婚后你不让我那什么,我岂不是比光g儿还惨?天天守着这么个尤物,却不让碰,谁受得了?”我薅住她的胳膊,不让她下床。
  “跟你说不明白。不过你放心,那时候我会让你那什么,就是现在不行!”李婷冲我做个鬼脸,认真地说。
  “到那时候你才会?难道你只是为了繁衍后代才打算和我做a吗?如果是这样,你的思想从崇高到卑微,变化也太迅速了点儿!”
  “你爱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不结婚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这是我的底线!”李婷挑着眉毛,摆出一副坚决的表情,对我说。
  “唉,现在我才发现,我以前对你和邓岩的解读完全是颠倒的。”
  “颠倒的?什么意思?”李婷奇怪地问我。
  “我觉得你前卫时尚,厌弃世俗,邓岩保守矜持,循规蹈矩。可实际上,你们正好是相反的。”
  “听你的口气,对我很失望。”李婷噘起嘴巴对我说。
  “不是对你失望,是对邓岩失望。”我诚恳地说。
  “哦,对她失望那就表明你对我满意喽?呵呵。”李婷高兴地问我。
  “可以这么说吧。但现在你很让我失望,亲热一下都不可以。”
  “有你亲热的时候。”李婷腼腆地说着,又为邓岩开脱,“其实邓岩也很难的。她这样做也许同她的家庭有关系。”
  “同她家庭有什么关系?”
  “她老家是农村,很早就没了父亲,兄妹很多,她母亲劳累得落了一身病,家境艰难,过得很苦。”
  “哦!是吗?”我惊讶地看着李婷,等她往下说。
  “她在家排行老三,上面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下面有两个弟弟。他大哥是个傻子,什么也做不了,还要人伺候;她二姐没有上过学,在家里帮着她母亲务农养家,去年出嫁了;她姐姐出嫁后,她的大弟弟就辍学了,小弟弟明年要升高中;她是家里唯一能挣的钱人。她毕业分配工作后在原单位挣不了几个钱,所以才辞职进了你们公司。她每个月的工资几乎都要寄回家去,偿还为了供她上大学家里欠下的外债,供他弟弟上学,养活一家人,留给自己的也就所剩无几了,仅一点儿生活费。”李婷早已经熟悉了邓岩的困苦境遇,所以也就没有了忧伤,叙述得非常平静。
  “原来是这样。”我口里喃喃自语,恍然理解了挂在邓岩脸上的那丝沉郁,心里忽然感到有些酸楚,真没想到婉约丽质的她,背景竟然如此凄苦。
  “郑熠阳知道她的家庭情况后,时时给她帮助。也许这个原因,让她爱上了郑熠阳。”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憋闷得非常难受。我终于明白了邓岩为什么会寄人篱下与李婷同住,也明白了她为什么会选择爱上郑熠阳。我想信她是真心爱他,但也想信在她真心里面,有几分无奈。
  “她从你这里搬出去,是不是郑熠阳给她租了房子?”沉默一会儿,我问。
  “是。但她不想让人知道。”李婷说。
  “那你觉得郑熠阳真心爱她吗?”
  “我也这样问过邓岩,邓岩说是,我觉得也是。”
  “可郑熠阳是一个结了婚的男人。将来怎么办?”
  “结婚可以离婚呐!这又有什么?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就一定会走到一起的!”李婷坚定地说。
  第三卷 一一五
  (23)冯晓静的爱情
  市区市场部的专题制作完成后,我给高兵打电话,告诉他明天去他哪儿拍病例,让他做准备。
  高兵听罢,没好气地在电话里嚷嚷:“这个时候了你才想起老子!早干吗去了?别来,老子正忙呢,没时间伺候你!”
  我嘻嘻笑着,调侃他说:“高兵同志,要保持冷静,不要义气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