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部分
作者:未知      更新:2022-02-08 13:19      字数:13171
  白灵官一声冷笑,截断他的话,道:“我早提过,说不说由你,现在本真人可要动手了。”
  金瑞赶紧提气运功,全神贯注。
  白灵官第一剑来势甚缓,直指胸口。
  金瑞勉力举剑去架,锵的一声,虽然撩在敌剑之上,却架不开对方重如山岳的长剑。只好双目一闭,等候敌剑刺人喉咙之内。
  谷口外突然有人惊呼一声,同时之间,白灵官己挫腕中止剑去之势,剑尖离他咽喉只有一线。
  白灵官望也不望谷口,冷冷道:“本门师兄有命要活捉你回观,故此本真人剑下留情。”
  谷口这时已出现一个道人,如飞纵到。玄风、玄火两人齐齐提剑纵过去,拦住那人。
  玄风道人朗声道:“道友请留步,此乃本山大事,不宜过问。”
  那道人显然不是本山之人,只见他一直冲到玄风、玄火两柄长剑之前,慎然一掌横扫,掌力如山,扫得玄风长剑一歪,玄火道人大喝一声,剑如毒蛇般刺过去。刷刷刷一连三招,凌厉之极。
  但对方只用一只左手,忽劈忽扫,竟然寸步不移,硬是抵住玄火道人的一支长剑。
  白灵官真人回眸一瞥,哦了一声,厉声道:“师侄们住手,我要会会此人。”
  玄风、玄火、玄雷三人闻言不敢不从,一齐收剑跃退数步,但仍然拦住那道人去路。
  那年轻道人见白灵官青气森森的长剑,指着金瑞喉咙,真怕他手腕一动,便刺人去,因此不敢妄动,朗声道:“贫道玉亭,一向隐修于崆同,所以忽然惊扰之故,正与各位所办之事有关。”
  白灵官懊然用手虚虚一点,金瑞微吭,便木立不能动弹。
  他洪声道:“你是崆同山三清官的人么?”
  玉亭道人稽首道:“贫道目下添为三清官观主。”
  “哦,那么玉亭观主是石轩中的师兄弟了?”
  玉亭观主知他四十年禁在长青谷中,大概只听说崆同山出了一个
  石轩中,其余之事不大知道,便朗声道:“那是家师。”
  玄风等三人都几乎惊嗜出声,若是石轩中亲自到此,能够抵住他
  仍三人合击,还说得过去。但对方竟是石轩中的徒弟,便已如此了
  得,怪不得石轩中能够号称剑神。
  玉亭观主向来尊贤敬老,因那白灵官真人不但年纪甚老,而且又
  与师祖同辈,是以他说出这等倚老狂言,也不计较。
  “白真人请听晚辈几句话。”他从容说道:“贵山两头神猿惨遭不
  幸,实在因晚辈身上有一样宝物,名日:龙环。具有伏兽的灵效,是
  以它们虽已通灵,仍然在无声无息中被人暗算致死。”
  白灵官双目大睁,凝瞧着前面的年轻道人,心中无限仇愤,移了
  一半到他身上。
  玉亭观主又道:“晚辈无心之咎,深自歉疚,也曾向太清真人坦
  诚告罪,幸蒙有恕,是以此刻也斗胆向真人直陈。”
  白灵官乱须额额颤动,显然是极力压抑住胸中怒气。
  “你这等说法,莫非要本真人连这凶手也一并释放?”
  玉亭观主为难地沉吟一下,才道:“这样自然是求之不得之事。
  但相信白真人决不肯随便放他。晚辈所以急急赶入谷来之故,便因恐
  怕白真人剑下不留情,一下把他杀死,以致他含冤不白,兼且从此贵
  派与昆仑结下不解之仇,实非武林之福。”
  白灵官峻声道:“你急赶入谷来,赶得真巧,不迟不早,正好在
  他束手就擒之时。础,我且问你,假如他提过二十招,扬长出谷,你
  可还现身不现?”
  玉亭观主愣了一下,然后道:“出家人不敢打逛,如若金施主侥
  幸招架过去,晚辈不会现身。”
  白灵官冷笑一声,大喝道:“答得真轻松,你一心一意为了他的性命而担忧,但你可曾想到,本真人乃是一生威名,作此承诺。”
  他的声音极是宏亮,这句话说得宛如巨钟急鸣,四山皆震。
  玄字辈三位高手都觉得师叔所说极是,一齐愤慨起来,怒形于色。
  玉亭观主楞了片刻,轻喂一声,道:“晚辈的确虑不及此,无怪真人不悦。”
  话声一歇,白灵官身形一晃,已掠过三名道人,欺到史思温面前。扬手一剑,直取中盘。
  史思温明知对方功力卓绝,剑术精奇,这一剑必须挥剑封拆,否则吃对方剑势使开,便非落败不可。但如若动手,势必拼出高下,方能罢手,这么一来,如是自己赢了,那么这场误会,决无法解释清楚。故此不想动手,急忙闪开。口中一面大声道:“真人暂释雷庭之怒,晚辈……”
  “不必惺惺作态。”他大喝道,手中剑已化为“斗转星移”,横撤出一排剑影,电急迫攻。
  玉亭观主看看这招躲避既不行,招架又不得,心中陡然掠过天玄秘录中一着奇招,身形向左方疾倒下去,右脚猛踢对方下盘,同时以左手支地。
  这一脚踢不中是意中之事,白灵官果然挫腕沉剑,电抹咽喉。
  谁知史思温身形已仗着左手支地之势,急旋开去,恰好避过这一招。
  但其间只差一发,险些喉管上开了一个d口,奇险无比。
  白灵官沉声喝道:“好身法。”手中长剑已施展出扫荡乾坤十五诀,紧紧迫。
  这时,一条人影有如星陨虹泻似地由谷口飞纵入来,眨眼间已赶到谷中。
  直到此人扑到白灵官和史思温交战之处,玄字辈三位高手这才里然发觉。
  玄风站得最近,急忙挥剑拦截,他乃是峨嵋高手之一,随手一
  剑,威力也极大,那人影也疾出一剑抵御,锵的一声,两剑相交,玄
  风道人竞被迫退七步之远。
  玄风道人既被震开,玄火、玄雷两人一方面惊讶,另一方面相距
  数步,已来不及拦截。
  这条人影好快,眨眼问已落在交战中两人身边,剑光起处,帮史
  思温挡了半招。
  玄字辈三位高手此时,已看清楚来人是谁,几乎都惊唉出声。
  白灵官被来人挡了半招,攻势微挫,玉亭观主史思温已错开数
  尺,缓过手来。
  两人一齐打量来人,却见是一位长身玉立,眉熏凝春的美丽姑
  娘。
  白灵官嗅了一声,道:“珠儿,你干什么?可是疯了?”
  她那对晶莹迷人的眼睛中,抹过一层愁色,捡袄道:“师叔请释
  雷庭,珠儿有下情奉票。”
  她随即在怀中取出一柄短剑的金剑,高举过顶,肃然道:“兹奉
  掌门真人之命,将这两人带走。”
  白灵官真人见了金剑,连忙躬身稽首道:“敬领法渝。”
  珠儿直到这时,目光才扫过木立不动的金瑞。她极快的一瞥,已
  看出他一点也没有受伤,芳心放下一半。
  她回身对史思温道:“玉亭观主可肯随我走么?”
  史思温稽首道:“悉听姑娘吩咐。”
  她凄凉地微笑一下,疾跃过去,玉手轻轻拍在金瑞身上,解开x
  道。
  金瑞大咳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身形摇晃几下。
  珠儿一伸玉手,把他搀住,脱口道:“啊,你已被掌门真人掌力
  震伤了。”
  、”白灵官和玄字辈三人都莫名其妙,想不远珠儿何故不怕对方逃
  走,还露出关心之意。同时因金瑞这一口鲜血,方始明白他早巳负了
  内伤,是以适才走不上十五招,便是力竭落败的真正原故。
  珠儿又对史思温道:“玉亭观主可否背负责友同走?”
  史思温毫不犹疑,飞纵过来,把金瑞背起来。金瑞还待推辞,但一来全身酸软无力,二来史思温根本不容他分说。
  珠儿向白灵官道:“师叔请恕珠儿放肆,这就先走一步。”
  白灵官稽首道:“你既请出掌门金剑,一切自可便宜行事,但凡事你须三思才好。”
  到了出口处,珠儿停住身形。史思温也跟着停步,而且很快便把金瑞放下,过他靠壁而立。
  她转身瞧一眼史思温,道:“多劳玉亭观主了。“
  史思温道:“贫道与金兄乃是好友,理应效劳,倒是姑娘解围恩德,使我感激。”
  她的眼光移到金瑞面上,随口道:“观主别客气。”
  史思温立即道:“此岭形势之险奇,天下罕见,贫道就在附近瞧瞧。”说罢,便走开了。
  金瑞也是目不转瞬,凝视着相思了七八年之久的心上人。
  但觉眼前玉人,比以前更觉美丽,而且因已成熟,完全没有昔年那份稚气,倍觉动人。
  珠儿先垂下眼光,轻轻道:“你身为贝勒,何苦不在京城享受繁华,却来此处闯祸?”
  金瑞慨然笑道:“这一场无妄之灾,得你一眼,已值得尝受。”
  他歇一下,又道:“我早已看破过眼烟云似的繁华,故意设计装死,还我自由之身。是以特来峨嵋见你,想不到果真得此机会,与你叙旧。”
  她道:“恐怕代价太大了。”说罢,吸懦着想说什么,但终于没有说出来。
  金瑞靠着石壁装出夷然的样子,道:“你可是还记得我那义弟孙怀玉,想知道他的近况么?”
  珠几点点头,蓦地觉得自己太过残忍,明知他深爱自己,因此不深千里而来。同时他定然也明白她对孙怀玉的私心爱恋,这刻竞要他提及孙怀玉,岂不是等如故意令他伤心。
  金瑞道:“我那义弟文武全才,已由两榜出身,最近外放,视察河南,声名倾动朝野,前途无限。膝下已有两儿,生活甚为美满。”
  她情不自禁地凝眸痴想了好一会儿,才轻叹一声,道:“人生如朝露,转眼已七八寒暑逝去。,他能为朝廷效力,做个好官,添为故友,也觉得心中安慰。”
  金瑞这一次南来,本想见到珠儿以后,便倾吐心事,假如她不能相爱,便从此断绝世缘,回到昆仑或是另寻名山,吸依三宝。
  这刻本待把心事倾吐,但见到她提起孙怀玉时,如此情形,便把满腹心事,吞吐肚中,轻轻吟道:“赤手屠鲸干载事,白头归佛一生
  心……”
  珠儿听得清清楚楚,微微一惊,抬目看时,只见金瑞堂堂一表,方面大耳,隐含威棱,然而他口中亲自说出自己凄凉的下场,竞与他的相貌全不相衬。
  这一刹那间,珠儿但觉万千感慨,有如巨浪排空,冲击心岸。
  以金瑞的文才武功,轩昂气字,还有那如海深情,谁家能不相怜?况且他身为贝勒,出入帝阁,威高权重,这种地位,亦非凡夫俗子可比。
  然而天下事便那么奇怪,他为了山林间一个女子,舍弃了一切,到头来却是一无所得。
  珠儿这是第一次替金瑞着想,芳心中充满了怜惜情绪。
  她发条地走过去,伸出玉手,与他相握,幽幽道:“你心中可会怪我?”
  金瑞轩眉一笑,道:“普天之下,古往今来,关于男女间的事,原本就不可以强求,我怎能怪你?”
  他的男子气概,更加打动她的芳心,忽然间她发觉自己已爱上这个男人。
  她的美眸中流露出柔情蜜意,轻轻道:“你赶快逃出去,在叙州
  等我。”
  金瑞虎目陡然放出光华,喜不自胜,但他为人沉着,只在心中欢
  喜,并不胡乱说话。
  他想一下,伸手抱住她的纤腰,道:“这些年来,不论是白天黑
  夜,我总想起你的一留一笑,但即使在梦中,也不敢希冀你会说出这
  句话。”
  她温驯得有如绵羊般贴伏在他怀中,悄声道:“我错了,其实你
  留给我的印象极为深刻,只不过我时时提醒自己把你的声音笑貌忘
  掉,而去假定自己红颜薄命,告诉自己说我得不到一个男人的垂顾
  ……啊,我也不知自己为何这样……”
  他们拥抱在一起,隅喂细语。在峭壁转角那边的小径上,史思温
  本来盘膝跃坐,但因内功高深,耳目极灵,故此他们的对话都听到
  了。
  他一直听到珠儿说自己错了之时,忙忙一跃而起,在石径上蹬来
  路去,免得再听到人家的情话。
  这刻他已忍不住思念起上官兰来。
  他觉得金瑞十分幸福,一个人要是苦恋了七八年之后,正在绝望
  之时,忽然山回水转,玉人投怀,这种快乐一定可以维持一生之久。
  而他和上官兰之间,虽说有点儿误会,但其实两情缝绪,误会不
  难解释。可是横豆在他们之间的,却是当年的誓言和这一身星冠羽
  衣。这却是他们两人的力量无法逾越的障碍。
  他大大叹口气,忖道:“我总得想个法子忘掉她才好,免得误了
  修道。但如何能够忘掉她呢?”
  金瑞已大声叫他,他连忙收摄住紊乱的思绪,走将过去。
  珠儿艳丽的面上绽开极为动人的笑容,史思温含笑向她点头时,
  红晕立刻泛起来,倍觉娇艳动人。
  金瑞道:“她已相信那两头守山神猿不是我杀死的,因此这就回
  去设法为我解释。”
  史思温道:“那好极了,贫道也确信以金兄为人,决不会出此手
  段,
  “她现在先把我们送下山去,因为她师叔不能擅自离山,但可能在山麓候机拦截……”
  史思温为人朴实谦和,虽然明知自己适才未曾施展,要是真拼起来,决不怕白灵官真人。但口中却不说出来,道:“那就最好不过,珠姑娘有掌门金剑,白真人决不能违抗出手。”
  说到这里,不觉犹疑一下”。原来他是想到自己要不要把岳小雷的秘密说出来。
  珠儿匆匆道:“那么我们快点儿动身,免得掌门真人亲自出观,我的金剑便不管用了。”
  她当先向岭外走去,史思温再次背起金瑞,紧紧跟随。
  不多久工夫,已到了前山山麓。
  这时白灵官真人率同玄风、玄火两人,早已守住出山之路。可是因见珠儿仍然陪着他们,料她必会用掌门金剑喝退自己,便索性忍气不现身拦截。
  他们离开峨嵋山之后,珠儿才告别回去。
  史思温雇了一辆大车,把金瑞送到叙州,找到珠儿说的四海老店住下,细查金瑞的伤势,发现虽然不严重,但必须休息保养一年半载,方能恢复原有功力。在养伤这段期间,决不能强运真力与人动手。
  金瑞倒想得开,他除了和峨嵋派误会之外,没有什么仇人,是以武功暂时失去,并不要紧。
  但史思温却想到玄y教势力遍布天下,虽说除非他们出动内三堂高手以外,全然不怕,可是如若自己飘然他往,金瑞便危险了。
  他也不说出来,暗中决定等到珠儿来会面之后,这才离开他们。
  一下子等了两天,金瑞已沉不住气,眉头紧锁,在房中镀来镀去。
  史思温明白珠儿擅用掌门金剑,放走金瑞这件事决小不了。但为了免得金瑞更加担心,便劝解说珠儿既然决定出山跟随。定然有许多琐事料理,两三日工夫总是要的。
  等到第三日傍晚,金瑞悉虑之极,史思温也觉得事非寻常,两人开始商议此事。结论一致认为珠儿可能因触犯门规,受到重罚。
  史思温便要入山一探,可是丢下金瑞在叙州,也是不妥,玄y教或是峨嵋派只须派一个粗通武功之人,便可致金瑞死命。
  犹疑了好久,金瑞弄清楚史思温的顾虑,便道:“观主所虑极是,看来我的宝贝不能不动用了。”
  史思温当真不知道他有什么宝贝,而又如何动用法?
  金瑞道:“最近这次我由昆仑山要踏入中原之时,家师除了勉励一番之外,还赠我一个丝囊。家师说丝囊中有一颗丹药,乃是他数十年前隐居昆仑时,以山上芝圃中一支千年r芝,再配海内外百余种灵药练成,因有夺天地造化之功,故此极为珍贵,只炼成五丸。这数十年间他因各种渊源,已送人三丸,这次特地送一丸给我,带在身边,非到性命垂危之际,不可浪费服用。”
  史思温道:“令师一代高人,心如日月,这等至宝也肯送人,实足以使后辈闻风景仰。这等救命至宝,按说金兄目前内伤,实在不需耗费如此珍贵的灵丹,可是目下时机紧迫,似无两全之法。”
  金瑞道:“我确实舍不得随便糟蹋掉,但看来似无别法了。”
  说着,从囊中取出一个小丝囊,大如鸽卵,乃用五色彩丝织成。
  他取出之后,摆在桌上,恭恭敬敬跪下叩首,谢过师恩,然后起来取囊在手,道:“此丹由家师定名为芝圃仙珠,有起死人活白骨之神效,炼这等灵药时,最干造物之忌,魔障杏至,稍一不慎,便走火入魔,连家师那等胸襟修养,提起时也现出肃慎之色呢。”
  史思温道:“正因如此珍贵难得,令师尚肯赠与,犹更见前辈风仪,令人倾心。”
  金瑞笑道:“不瞒观主说,我实在极为祟敬家师,是以观主盛赞之词,深合我心,不曾代师谦逊,观主万勿晒笑。”
  史思温肃然道:“人之相知,贵相知心,金兄何须以世俗礼法相论。”
  金瑞仰天大笑数声,然后动手去解那五色丝囊。解开囊口,倒出
  丹药时,登时满室清香,令人心神大为舒爽。
  那颗丹药用金黄色的柔软丝绢裹住,再拆开时,里面尚有一层青
  绢裹着。
  外面那块金黄色的丝绢,摊开时约是半尺见方,史思温提醒他
  道:“金兄,绢上似乎有字迹呢,莫非是令师注明服法?”
  金瑞恭谨拜阅,忽然大喜道:
  “观主请看,家师仙机莫测,居然
  在绢上留下疗伤绝妙法门,生似已知区区今日不该动用灵丹似的。”
  史思温微微一笑,却没去阅看。
  金瑞看完之后,便把那一丸珍贵异常的芝圃仙珠收回五色丝囊之
  中,藏好之后,捧着那方黄绢,过来送给史思温观看。
  史思温至此不须推辞,凝神看时,只见绢上用工整隶楷写着许多
  朱色细字,开头便说道:“本门秘传疗伤心法,向不轻传弟子,盖因
  心法神奇,上干天忌,且须功力卓绝之士,方能施为,不致两误。此
  次汝踏入江湖,功力已非昔比,如在有利环境下,尚可勉予一试。所
  以不早传汝之故,诚恐汝仗恃此一心法而遗忘芝圃仙珠也。俏汝有
  难,必无时间细阅绢上心法,遂可及时救汝一命。如有高人以此为汝
  疗伤,却以此一心法略表谢忱,唯本门心法,幸勿轻易转传他人耳。
  昆仑钟老人书。”
  下面便是疗伤法门,详细说明如何运功化气,下手时应取何x。
  其中又分受伤时敌人所用是y力或阳力,因而救治之法不同。
  史思温只粗通刀创砍伤疗治之法,对于这等内家绝高疗治内伤的
  心法,几乎是一窍不通。是以毫不知道这种昆仑秘传心法,与平常的
  内家手法有何不同。
  但这样也好,因他胸无成竹,下手时不致混淆,也不会怀疑下
  手便攻死x,有什么危险。
  他默默记熟之后,便笑道:“想不到金兄之伤,使贫道得获贵派
  不传心法,除却尽心效劳之外,尚不知如何向令师致谢。”
  金瑞道:“以观主宅心仁厚,这等救命秘法,我只怕观主不肯学
  哩。”
  他们先把那方黄绢毁掉,以后关好房门。
  两个人盘膝坐在床上,彼此同时摄神定虑,金瑞但觉胸中烦躁,无数杂思纷至奋来,不似平日双目闭时,便能入定,神游物外。
  史思温以崆同心法,将全身真气炼到至纯之境,候然睁目喝道:“生死在命,魔障从心生。”
  喝声不大,但钻入金瑞耳中,却霹雷般震撼天地,心神登时澄
  丁。
  史思温骈指虚虚向金瑞胸前旋玑、紫宫、中庭、巨闭及左右神封六大x点去,指风锐烈之极,宛如有形之物,击在他胸前六大x上。
  金瑞但觉胸中一阵舒畅,早先的烦躁不宁,登时完全消灭。
  他的功力本来深厚已极,六大x道一旦通畅,便立即由浑入虚,灵台清澈空明,能够一如平日地运行起内家吐纳之功。
  史思温双膝微振,身形平飞起来,从金瑞头上跃过,落在他背后,伸出两指,按在他背上第二十二节脊椎骨上的命门x,再依照绢上运功化为之法,出一股热流,逆脉上冲为令、神庭。
  第二关一打开,金瑞但觉浑身毛孔大放,自行呼吸,真力逐渐恢复。
  等到史思温指上那股热流,行遍全身经脉,复又上达十二重楼然后重返气海。
  金瑞全身舒畅,但觉比之未伤以前,气脉更加通畅。
  史思温收回两指,依照绢上所示,默默用功,补益所耗的真元。昆仑山不传心法的确不同凡响,半个时辰不到,两人一齐睁开眼睛,轻松地舒一口气。
  金瑞道:“观主不舍耗损真元,为我疗伤,此恩此德,不知何以为报?”
  史思温笑道:“全凭金施主功力深厚,方能如此容易,贫道除却开始打通六大x道之时,略感吃力之外,其后便毫无困难。倒让贫道学了秘法之后,又得到实际下手疗治的经验。”
  两人下床在房中走动一下,金瑞道:“现在我的功力似乎比以前更觉精纯。若然太清真人再度与我交手,必感惊讶不已。”
  史思温吁口气,道:“贫道蒙太清真人折节下交,情义如山,这宗事非向太清真人解释清楚之后,不能贸然离去。”
  金瑞歉然一笑,道:“为我之故,累观主蒙受误会,于心极是不安。”
  史思温笑道:“金施主如与贫道客气,便是看不起贫道。目下倒是如何解释误会一事,颇需小心商议。”
  金瑞想起珠儿,便心乱如麻,茫然道:“对啊,怎生解释这场误会,还我清白?咳,她回观去说不定已遭掌门真人处罚。”
  使思温道:“现在已是酉戍之交,我们如立刻动身,赶上峨嵋,则大概子时左右,便可到达隐仙观。贫道认为不妨分作两路,你赴隐仙观,暗探珠姑娘下落遭遇。贫道则赴天屏谷,找她师妹凌红药,问问内情。不过在事情未弄清楚以前,我们决不能加深误会,金施主以为对么?”
  金瑞因心情紊乱,想不出一个所以然,便道:“观主所说极是,但如若碰上观中之人或是那凶神恶煞似的白灵官真人,想不动手,似无可能。”
  “我们必须乔装探山。”史思温坚定地道:“但又必须把衣物带在身上,以便需要出面见人时,能够还我本来面目。”
  。
  》
  第04章 为救情郎犯门规
  两人计议既定,便一同出发。他们预定在于时左右,到达峨嵋后山。殊不知今晚的子时,对于那位芳华虚度,千娇百嵋的珠儿姑娘却重要无比。
  她仗着掌门金剑,把金瑞、史思温送出山后,刚刚走到半山,便见到四名中年道人,各佩长剑,迎在前面。
  这四名道人两个是她同辈师兄,两个低她一辈,脸上都流露出严肃的神情。
  她模摸怀中金剑,淡谈一笑,走到他们身前不及五步之处停住。
  右首一个道人稽首道:“师妹你可知已闯下了大祸了么?”
  珠儿道:“师兄们尽管教训,妹子不会取出师伯的金剑。”
  第二个道人叹口气,道:“愚兄们心中只有难过,师妹别提什么教训了。”
  第一个道人肃然道:“师命在身,不敢稽延,师妹恭听掌门真人法渝。”
  珠儿盈盈跪下,只听那道人严肃地道:“掌门真人口渝峨嵋第十七代弟子玄法、玄明,及十八代弟子水月、水心四人,追缴本门镇山金剑回观,并即将目无尊长,大胆妄为之十七代逆徒珠儿逐出峨嵋,屏诸本派门墙之外。凡本派弟子,自今而后,均不许与逆徒来往。”
  珠儿满面珠泪,纷纷洒下,哀声道:“师兄,掌门真人这等狠心么?”
  玄法道人神色惨然,但口中却冷冷道:“你不可妄论师长,即速缴上金剑,出山去吧!”
  须知她一被逐出门墙,不但武林闻风不齿,多方疑论讥评。最惨的是她此后不能再回到母亲身边,除非敢违逆掌门法旨,准备脱离蛾嵋门户。
  玄明柔声道:“师妹交出金剑之后,快出山吧,等掌门真人怒气稍息,事情尚有挽回余地。”
  珠儿哭了一阵,暗想此事一传出去,纵然日后太清真人收回成命,但武林中己不知有多少种诽谤说词,她焉还有面目见人。
  转念又想到自己所作所为,的确太过荒唐,怪不得掌门大发雷庭之怒。这等处罚,事实已是从轻发落。她想来想去,都是自己不对,其实如若当时把德贝勒带回隐仙观,再替他向掌门真人分说求情,掌门真人断无不分黑白,便把他处死之理。自己仗金剑把他们放走,反而惹起天大风波,还能怪谁?玄法催她道:“师妹,你别难过了,说不定掌门真人另外派人来,见了这等情形,愚兄等回去可吃不消呢!”
  数丈外草丛黑影中一声冷笑,玄法、玄明等四人脸色大变。玄法道:“师叔在那边呢!”
  玄明道人毅然道:“不要紧,师抹快把金剑交出,愚兄等接受这场责罚便是了。”
  珠儿忽然站起来,从怀中取出金剑。
  玄法道人移前一步,伸手来接。
  珠儿厉声道:“掌门金剑在此,你们即速跪下听命。”
  四名道人目蹬口呆,却都如言跪下。珠儿道:“诸位一定知道本门规矩是持此金剑者有如掌门亲临,对么?”
  玄法道人峻声道:“不错,但师妹你……”
  珠儿不等他说出难听的话,已大声道:“那么十七代弟子玄法、玄明,十八代弟子水月、水凡听命,立即起来,护送我安抵隐仙观,遏见掌门真人。”
  玄法、玄明等四名道人,不敢违撤,齐齐起来稽首行礼,便两前两后,夹簇着珠儿婶婶情影,同往隐仙观疾驰而去。
  草丛中蔓地出现一条庞大人影,宛如夜鸟横空,迅疾无伦地掠过众人,直向隐仙观方面隐没不见。
  玄明道人眼见隐仙现在望,便喟然道:“师妹,你虽是好意,伯愚兄等返观受责,是以仗着金剑命愚兄等送回观去,但你可曾想到,师叔已早一步赶回观去,掌门真人纵然有心,从轻发落,但在师叔盛怒之下,只怕未能曲予袒护呢。”
  珠儿眼珠一转,泪珠儿险些掉下来,幽幽道:“师兄放心,妹子早已想到这一点了。”
  玄法道人微觉愧赦,暗想自己刚才差点儿错怪了师妹,心念一转,便慨然道:“愚兄等看着师妹长大,心中实甚疼爱,今晚之事了师妹免不了一场重罚,但有愚兄等在,终必设法恳求师尊。”
  珠儿却感到一种不祥的兆头,不禁心头r跳。
  众人踏入隐仙观中,但见处处灯火,明亮如昼。所经之处,观中道侣都肃然目送他们。
  到了隐仙楼顶层,就在观主静室外停步。
  玄法道人恭容进室,只见太清真人一如平日静坐榻上。师叔白灵官真人,则坐在一旁的矮垫上。
  他正要票告,太清真人道:“为师已知悉了,可命她进来。”
  珠儿奉命入室,双手捧着金剑,膝行到太清真人榻前,然后高举过顶,道:“不肖弟子敬呈金剑,伏乞掌门真人查验。”
  太清真人拾掌一招,相隔数尺,那支金剑却从珠儿手中飞过来。
  老道人接住金剑,笼在袖中,感慨地道:“本真人自从接掌门户,恭为一派之主,四十年,从未请出金剑法器。孰知首次使用,便出差错,古人所谓权柄不可假人,的确是至理名言。”
  珠儿惶恐叩首,不敢做声。
  白灵官真人气呼呼地瞪着她,怒声道:“逆徒枉我多年爱护,今晚居然偏护外人,那金瑞究竟是你的什么人?”
  太清真人道:“师弟息怒,待为兄问她:“
  白灵官真人虽然杰傲不驯,脾气暴泪,但师兄之言,却不敢违背。
  太清真人道:“你说过金瑞对你有救命之思,本真人当时掌下留情,并且取消最后一掌之诺,算是为你报恩。昔日因果已告一段落,你何故尚仗恃金剑,你师叔罢手?”
  珠儿毫不犹疑,叩头道:“不肖弟子罪该万死,不敢上瞒真人,弟子实因昔年蒙他救了一命之时,曾与金瑞义弟孙怀玉见面,其时弟子对孙公子印象极深,但孙公子因金瑞之故,对弟子甚是冷淡。七八年来,弟子均隐居山中,便因孙公子之故,无心人世。”
  白灵官真人霍地起立,怒道:“混帐!”
  太清真人也觉得迷惑起来,心想珠儿对金瑞义弟有情,何必说出来?难道她用情之深,达到不惜违抗师命而出手拯救心上人的义兄地步?这时他并不喝住白灵官,等他访问一些自己难以启齿的问题。
  白灵官乱发飘飞,怒气冲天,大声道:“姓孙的是什么东西?他住在哪里?嘿,嘿……他连你也瞧不上眼,还要怎样的女人?”
  太清真人一听不对,师弟竟然替珠儿打抱不平起来,这是从何说起?当下道:“师弟稍安毋躁,男女因缘,莫非天意。珠儿,你往下说。”
  珠儿泪珠滚流,心中十分痛苦,她知道假如太清真人和白灵官都冷酷地对待她,她必定能够忍受一切困难,可是白灵官真人爱护之情,自然流露,这一下子她便吃不消了。
  她哽咽道:“师叔,你行行好,痛骂我一顿吧。”
  珠儿知道自己非说下去不可,只好紊乱地道:“弟子知道金瑞不辞千里而来,为的是见见我,他的情意,实在令人感动,故此弟子拼着一死,放他们出去。他告诉弟子说,守山神猿之死,决不是他所为。
  一提起守山神猿,太清真人和白灵官都有点凄伦起来。白灵官道:“崆同那玉亭观主也少不了一份,你不需替他们辩护。”
  珠儿抬起那张饺丽的面庞,道:“弟子不敢。”
  太清真人凝想片刻,徐徐道:“今晚子时以前,金瑞如不畏难,再来看你,本真人准他把你带走。但你们两人必须找出杀害神猿的正凶。”
  白灵官真人双目一瞪,正要说话,太清真人淡谈看他一眼,白灵官的话硬生生咽回去,心中想道:“罢了,师兄袒护逆徒,竞有这等便宜办法。”
  珠儿叩首道:“金瑞已被掌门真人掌力震伤,今日怕无法上山。”
  太清真人道:“明日晚子时?”旁边白灵官叫了一声师兄,太清真人没理他,改口道:“那就后晚子时,一共是三日期限。你在入门第三座玄坛殿上坐候,他逾此期限的话,尚有一个机会,便是在七日以内,他寻上观来,如能连闯五道门户,仍可把你带走。”
  珠儿心中不知是悲是喜,不住叩头。
  太清真人声音一冷,道:“过了七日,仍无消息或是他闯不过五道门户,你即永驻苦淹,承传青师太衣钵。”
  珠儿心头一寒,须知苦淹青师太在那所破旧狭小的茅屋中,住了三十年,不出淹门一步,掌门真人之意,便是要她如此。
  珠儿自有道人领她到玄坛殿去。
  两个老道在静室中研讨,三日时光,瞬即消逝。看看已到了深夜戌时,金瑞尚未出现。
  隐仙观中处处灯烛通明,远远望去,宛如在茫茫黑海中,浮动着一座仙人居住的楼台。
  一条人影轻灵如飞絮落花般纵上观前草坪,相距观门尚有十余文,狐疑遥望。此人儒生装束,腰c一支八尺长的青玉萧,举止潇洒之极。但儒巾之下,却用一条黑布蒙住面庞,只露出一对眼睛,精光四s两丈外草坪边的丛树y影中,恢然箔蔽细响数声,跃出四名道人:当先两位年过中旬,正是玄法、玄明两人,玄法道长踏前数步,道:“尊驾可是金瑞施主的朋友?”
  那蒙面儒生尖锐地哼一声,没有作答。
  玄法道人想道:“他纵是金瑞之友,又怎知我们乃是好意?无怪他不肯回答。”
  当下又道:“贫道玄法,奉掌门真人之命,转告金施主,现有三日之限,金施主只须赶到,便可直入玄坛殿,即第三座大殿中,把敝师妹带走。今晚子时便到最后时刻,务须从速……逾此期限,七日之内,金施主能冲过五道门户,亦可把敝师妹带走。七日之后,敝师妹便须终生长住苦淹,不得出门一步。尊驾即速通知金施主,期限无多,只余一个时辰不到。”
  那蒙面人儒生冷冷一笑,道:“三日之限虽已无多,但尚有七日之限。”
  说罢,潇然向观门走去。
  观内景物清幽,地方宽敞之极,第一座大殿闻然无人,只有香烟轰娜,缭绕空际。
  从旁边偏殿穿过,又是一座静寂无人的大殿。他在殿中到处看看,又顺着偏殿长廊向后面走去。
  第三座大殿光明如昼,一位女郎跪伏在神像之前,背向着他。
  她那优美动人背影,在灯光下显露无遗,却动也不动。
  蒙面儒生把步伐放重,走到她后面,便停下来,凝视着她。
  珠儿幽幽长叹一声,头也不回,道:“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声音中虽然流露出凄伦意味,却极是甜美动人。
  “但我现在又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跟你走?”
  蒙面儒生惊嘻半声,便自咽住。
  “玉亭观主一定和你同来吧?唉,我不敢回头看你,因为我怕一回转头,便跟你走出观去。”
  那蒙面儒生听到玉亭观主之名,登时浑身一震,眼中s出凶光。
  她又幽幽叹一声,道:“我想了三日三夜,越想越觉混乱,已分辨不出对你是不是全心全意,我怕这样跟你出观,竞不能今你一生快乐。”
  蒙面儒生上前两步,已站在珠儿姑娘顾长的背影后面。
  他伸出一掌,按在她肩上。
  珠儿缓缓回转嫁首,但还未瞧见蒙面人时,突然背上被人戳了一下,登时天旋地转,失去知觉。可是她仍然保持着跪向神像的姿势。
  蒙面人退出大殿,一下子便隐没了。
  草坪上的玄明等道人,非常狐疑地瞅着隐仙观的大门。
  那蒙面儒生入观之后,便没有再出现。看看时间,离子时已不及半个时辰。
  玄法道人低声对玄明道人说道:“师弟,我心里不安得很。”
  玄明道人应道:“小弟也有同感,那位蒙面人若是金瑞的朋友,听了我们的话之后,就算先进去告诉珠儿一声,但也会赶紧出来,去把金瑞唤来才对。”
  玄法道人双臂一振,身形腾空而起,直向观门扑去,眨眼之间已纵到第三座大殿殿外,凝神瞧时,只见珠儿虔敬异常地跪在神前。
  他又回到观外草坪上,欣慰地向玄明微笑一下,道:“那人功力真高,竞在不知不觉中出了观,以师妹那种安详的样子看来,金瑞定能在子时以前赶到。”
  玄明道人领首道:“无量寿佛,那就好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离子时已余一盏热茶时分,观中走出三人,各佩长剑,却是峨嵋派第十七代玄字辈弟子出名的三位高手玄雷、玄火、玄风。
  他们走到玄法、玄明前面,三个人六只限中,都露出闪闪之光。
  玄法道人摇头道:“没有,他尚未来。”
  隐仙观外表上安温如故,钟声悠扬数响之后,便戛然中止。
  离观前草坪尚有半里之处,一个乡农装束,头戴竹篓的人,徘徊一下,便向灯火通明宛如仙山楼阁的隐仙观奔去;’’这农人身形出去十余丈后,旁边巨树上突然纵下两人,俱是道门中人,手横长剑,凝眸注视那人身影。
  其中一个道人低声道:“这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