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部分
作者:未知      更新:2022-02-08 13:19      字数:13107
  江停道:“那怎么办?相公你身有急事,耽误了也是不妥。”
  正在进退两难之际,突然一阵急骤筛声,送入耳中。
  石轩中暗暗纳闷,忖道:“这匹马脚程之快,当真是我平生罕见,蹄声才送人耳,就已驰近了数里。”
  这时江脖还没有听到蹄声,见他皱眉凝思,还以为他是为了自己的难题而伤脑筋。
  眨眼工夫,蹄声已相隔不远。石轩中回头一望,只见数里之外大路上尘头飞扬?再一眨眼,那股尘头已到了十丈之内:石轩中眼力何等锐利,早巳看清马上之人,不觉暗暗一凛,想道:“他赶来干什么?”
  风驰电掣中的铁骑突然煞停,大片尘沙被那一骑的风力卷刮过来,登时使得石轩中和江停两有如处身在浓雾之中。
  江脖呛咳不已,突然听到面前有人沉声道:“对不起,这股尘沙把姑娘呛着了。”
  她抬头一望,只见那人身量雄伟,面方口阔,气度威煞慑人。说话时口音极为沉著有力,不觉怔一怔,竞不会出言回答。
  石轩中朗声道:“荣总管亲自离京,可是发生了事故?”
  那人原来就是领袖大内群雄的荣总管,他微微一笑,道:“没有事,兄弟一来试一试这匹御赐大宛神驹的脚程,二来姑且看看能不能碰上你。”
  石轩中打量那头良驹一眼,只见那马全身俱是青色柔毛,颈上特长的鬃毛却是白色,四蹄之间也各长了一环长长的白毛,生似是套上四个白色毛环,看它顾盼自雄的神气,就算不会相马之人,也感觉得到此马非凡种。
  荣总管道:“既然幸而碰上石兄,兄弟心中有个疑团,非请教不可,那就是琼瑶公主虽在兄弟手下安排了j细,但能起什么作用?她不有窥伺宫禁之心吧吧;“
  石轩中笑道:“总管忠心耿耿,因此反而想不出其中端倪。兄弟听说琼瑶公主有一种奇药,若平时服下,在一定的份量之内,毫无异状。但若是一旦遇上奇热奇冷与及令人震恐的环境,药力就会发作,那人武功登时失去。”
  荣总管心头一震,道:“这药居然具有这等奇怪的力量,只不知服下此药的人,事先有什么征象?”
  “此药之厉害就是在此,事先毫无迹象。”石轩中肯定地回答,这时为了节省时间,连忙简扼地把自己适才的遭遇说了出来,跟着又用传声之法,把自己所感到的为难告诉荣总管。
  荣总管略一沉吟,便转面向江停问道:“曲塘韩家在京师的人是不是韩文通?他也不过是个户部待郎罢了,回头我得教训教训他。”
  江婶不知他是什么来头,也不知如何回答。
  荣总管又对石轩中道:“你把她交给我就是,我自会替她安排一切。目下石兄你须立刻赶路,兄弟不敢耽误,但假如石兄将何故急急赶返菩提底内情告知,兄弟也许有法子相助。”
  石轩中瞧瞧他的大宛神驹,心念迅速地转了一下,但立即已想到这匹神驹脚程虽快,可是要它力拼这千里长途,势难支持,于是息去借马之念。不过他却把史思温垂危淹中,亟待解药之事说出来。
  且说在襄阳菩提淹,这时人已不多,只剩朱玲、郑敖、胡猛、金瑞及昏迷中的史思温等五人。
  其余如少林的超力和尚、武当孤木道人、峨嵋凌铁谷、衡山飞猿罗章等四人因迷药已解,大家都知道琼瑶公主在各派门人弟子之中,均有j细,此事万分严重,是以都急急分散赶回。
  史思温已移到另一间禅房内,郑敖和胡猛轮流守候在房中。朱玲心中急得像热锅上蚂蚁,一直不安地转来转去。在她芳心之中,除了史思温的伤势之外,还要忧虑石轩中的安危。
  黄昏时分她坐在淹主房中,忍不住频频叹气。清音大师安慰她道:“自古道是生死有命,以为师看来,玉亭观主不是天折之相,反而福泽甚厚,毫无空门中人那种清淡枯贫之相。他如果今宵会遭遇不幸,为师再也不敢相信我这一对眼了。玲儿你且放宽心情,轩中必能于子时以前赶回来。”
  入夜,白风朱玲振衣而起,飘飘走出去,一会儿已独自站在大门外。
  金瑞得到清音大师嘱咐后,好几次悄悄走到底门,只见朱玲站在门外一个山坡上,一身雪白罗衣迎风飘举。他一看到这幅景象,就觉得不忍过去扰乱她的静默,所以又退回底内。
  朱玲默默地望望黑暗的山路,等了不知多久,蔓然觉面上冰凉,举手一摸,原来脸上满是泪痕,身上的罗衣也沾满了夜露。
  她长叹一声,望望天色,已经过了子时,不由得芳心大震,脑海中老是出现石轩中被害的可怖景象。
  金瑞在门口轻轻叫她数声,见她不理不睬,便又回到淹内,直到旭日从山边探头出来,她仍然痴痴地望着那条山路。忽然间一条人影从路上出现,举步时显得缓慢乏力。
  这时双方相距尚远,因此瞧不清面貌,然而那人的身材及衣着却颇似石轩中。
  白凤朱玲仰天长长松了一口大气,心中充满了感激命运之情。之后,再遥望石轩中身影,只见他走了两步,向自己这边望了一阵之后,突然在路边一块石头上坐下,似乎是疲惫不堪,所以立刻便须休息。
  朱玲心中一阵痛惜,连忙奔下坡去,走了数丈,忽见那人背转面,从袖中取出一条黑布,蒙在头脸之上。
  她大吃一惊,不觉停住脚步,凝眸望着远处那人的背影。
  那个蒙面人背上斜挂着一把长剑,挂得就跟石轩中一样。
  她呆了一阵,猛然觉得全无心绪,除了石轩中之外,这世上任何事情她都感到心灰意冷。于是她转身徐徐走回坡上,继续向远方眺望。
  过了许久,那蒙面人一跃而起,轻捷地向她站处走来。
  朱玲虽然没有瞧他,而且不想加以理会,可是那蒙面人走近到数丈之内时,她的思路便不禁转到这人身上。
  这人是谁?他为何要蒙住头面?为什么早先走动之际,好像已经奔驰了数千里的长途以致筋疲力尽的神气?他来干什么?
  一连串的疑问闪过她心头,使得她情不自禁地垂低目光,向那蒙面人望去。
  那蒙面人业已停步,和她相距不过三丈之远。这时虽然瞧不见他的相貌,但却能够瞧清楚他的眼睛。只见他那对神光奕奕的双目,凝定在朱玲身上。
  朱玲道:“你是谁?可有什么贵干?”
  那蒙面人身躯一震,哼了一声,道:“我来找石轩中。”嗓音沙哑,分明是故意装出来的。
  白凤朱玲眨一眨美丽的眼睛,道:“他知道你是谁么?”
  那蒙面人点点头,朱玲又道:“你怎知他在此地?”
  那蒙面人哑声道:“我和他在京师分手时,他说要回到这里,既然朱玲你也在此,自是不假的了。”
  “哦,你们在京师分手的?那是多久的以前的事?”
  那蒙面人眼中闪过惊异之光,道:“怎么啦,他还未到达么?”但他似是被朱玲的神态所动,跟着便又说道:“我们是在前天晚上子时之际分手,我转念想及一事,就兼程赶来,这一日两夜内未曾停过脚步。不过如论轻功脚程,石轩中可称得上天下第一,我估计就算我这样拼命奔驰,总要比他迟到一夜。”
  朱玲芳心大震,凝眸道:“他果真还未回来。”
  “淹内还有些什么人?”
  “淹内么?”她疑惑地瞧瞧他,略一寻思,然后答道:“还有我师父、郑敖、胡猛和金瑞等人。”
  他点点头,道:“假如你要听我说石轩中在京师的遭遇,那就和我一道找个僻静之处。”
  朱玲心中突然激起怒意,觉得这人不但轻薄,而且胆大狂妄。
  她正待发作,蒙面人已继续道:“石轩中既不在此地,不论你要不要跟来听,我也得暂时离此。”
  朱玲听了这话,登时怒火全消,眼睛一眨,道:“你……你就是数日前屠杀本淹弟子们的凶手么?”
  那蒙面人喂一声,道:“不错,所以我得暂时避开。”
  朱玲眼见他转身走开,这时已完全明白这蒙面人乃因怕被淹主等人发现而加以报复,所以必须暂时避开。自然这是因为他一口气奔驰了两夜一日,元气耗损过多之故。
  听他的口气,似乎他在京师和石轩中已建立了交情,所以只要石轩中在此,他就不须避开。想到这一点,不由得好奇之心大起,一则想知道石轩中在京师遭遇些什么劫难?二来想知道此人究竟是谁?于是轻唤一声,道:“你打算暂避何处?”
  那蒙面人已走出两丈,这时脚下不停,道:“那边山中有个天然石d,甚是宽大干净,又十分隐秘。”
  朱玲迫上去,道:“那么到那边你把京师的情形告诉我吧。”
  那蒙面人眼中突然s出奇异的光芒,但他面向前面,所以朱玲没有发现。
  不久,已走到西南面数里远处的山中,他带她走到一座地势甚低的石谷,谷内潮湿污秽,一望而知虫甚多。朱玲方一皱眉,那蒙面人已纵落石谷靠边缘处,口中笑道:“这里有个极好的石d,你一定瞧不出来吧。”
  只见那蒙面人身形一闪,已隐没在石堆之中。
  朱玲纵下去一看,原来在岩石堆中有道窄窄的石缝,只容得一个人侧身进去。同时那道石缝弯而不直,所以就算走到旁边,也不易发觉。
  她犹豫了一下,便侧身贴着岩石进去。那道石缝颇深,一连转了三个弯,大约总六七有不远,便见到蒙面人在数尺以外。
  那蒙面人已出了石缝,此时面向着d内,似是观看什么。
  朱玲一眼望去,虽然那d内景象被蒙面人背影遮住大半,但仍可见到d顶甚高,两边相距甚为广阔,而且里面并不十分黑暗。
  蒙面人突然迅速后退,他的身法极快,刹时已退到朱玲眼前,只听他轻轻道:“d内好像有点儿古怪。”
  朱玲眼光因被他阻住,所以瞧不见什么。
  那蒙面人突然转回身子,面向着朱玲,匆遗地道:“你先出去一下。”说时,还用手推她,举动十分自然。
  朱玲却暗暗一念,想到这条石缝又长又窄,假如d内有什么毒物出现,那蒙面人因被自己阻住,退无可退,非遇害不可。
  是以她刚一听到对方说先出去一下的话,登时倒纵出去。
  她这一退巧不巧避开他推来的手势,那蒙面人立刻收回手掌。
  朱玲身形纵退之际,疾然转身,及时地面向着快要撞上的石壁,双手轻轻一按,身形落地,跟着迅速地奔出那道弯曲的石缝。
  她在外面等了一阵,便听到蒙面人唤道:“朱玲请进来吧。”
  朱玲便又急忙侧身走进去,倒没有发觉刚才急奔出来之时,衣袖被粗糙的岩壁刮破了一处,那块白色的轻罗就掉在石缝内两尺处的地上。
  她进去之后,放眼一望,但见这石d高大宽广得有如一间普通的客厅,d左角上方有几条裂缝,裂缝中有光线s入来。
  那蒙面人笑道:“我在海外青丘国的石山做过苦工,所以对于石谷有特别的经验,只须一眼就知道石岩的来龙去脉。”
  他说话之时,徐徐举手解下蒙面黑巾,登时露出一张俊美的面庞。
  朱玲见了呆一下,道:“你……你不是仙人剑秦重么?”
  仙人剑秦重笑道:“你居然还认得出我总算不易。我记得你们只见过一两次而已。”
  朱玲道:“说起来已是八年前的事了,那一年西凉派宗主移山手铁夏辰做寿,于岛主派你送贺礼。”
  仙人剑秦重突然轻声道:“有人来了,共是两人,可惜不知是谁。
  不过我猜想一定是淹中诸人突然发觉你失踪,所以急急四出寻觅……
  她点点头,这时人声渐近,一会儿工夫,声音已靠近d口。
  只听一个粗豪口音道:“胡猛你一定要往这边走,现在已经看过,我们赶紧找找别处。”
  接着便是胡猛的声音道:“我……我总觉得这边好像……”
  他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因此后来便自个儿嘲娜嚷嚷,谁也听不出他说的什么话。
  那个粗豪口音的人又说:“走吧,那边还有许多山岭。”
  株玲听出外面的两人竟是魔剑郑敖和胡猛,几乎出声叫他们等一下,她不是为了别的,而是知道他们一定十分担忧自己失踪之事,所以想叫他们不必担心,再者实在毋须教他们白白到山中搜寻。
  但她终于忍住,只听步声逐渐远去,后面的仙人剑秦重道:“他们果然是为了你失踪而出来搜寻,你且等他们出了石谷,便出去把他们追回。”
  朱玲道:“其实就算你被他们发现了也不要紧,我会阻止他们向你动手。”
  她转头望仙人剑秦重,又道:“现在我得走啦。”
  两个人的面庞相距得很近,因此仙人剑秦重可以数得出她长长的睫毛的一共多少根,而她说话之时,口气脂香阵阵送入他鼻中。
  朱玲突然面色微变,因为她瞧见对方眼之中,s出凶猛的色欲光芒。
  这一刹那间,她心中颇为后悔。只因她本身不但不是初出茅庐的少女,甚且对于男人贪欲好色的天性,已极为了解。
  她刚刚移动了数步,突然感到劲风袭背。朱玲怒哼一声,上半身向外面猛然倾侧,底下已疾如闪电般一脚撑去。
  仙人剑秦重贴着石缝蹿高数尺,避开她的一脚,跟着上半身向下一探,猿臂疾伸,急点朱玲x道。
  朱玲收回踢出的脚时,对方手指已堪堪点到颈背之上。
  她一咬银牙,左掌猛劈出去。仙人剑秦重微微一凛,感到对方掌上力道非同小可,竞不敢硬拼,手指点戳之势化为“金丝缠腕”招数,五指缠拿对方皓腕。
  朱玲玉掌一缩,跟着又劈出一掌,掌力沉重之中,又夹有y柔坚韧的暗劲。
  秦重施展出擒拿手法,让开对方掌力,便即抓腕缠臂,兼且罩住朱玲背上x道。
  这两人在窄窄的石缝中施展出最上乘的武功手法,瞬息之间已拆了五六招。
  白凤朱玲武功虽强,但因是面向外面,只能腾出左手应敌,已经处于劣势,加上最初踢出一脚,身形蹲低之后,至今无法站起,姿势上又吃了亏。
  是以她连劈数掌,力量无法源源运到掌上,于是只好改用y毒手法,忽抓忽拂,眨眼之间,又拆了五六招。
  她仗着胸中所学博杂异常,因此手法奇奥,各家派的绝招都使得出来。
  加上仙人剑秦重并非取她性命,志在生擒住她,因此没有施展足以致命的内家重手法,所以朱玲能够一连拆了十余招,尚能支持。
  仙人剑秦重万万想不到自己所学的正宗内家擒拿手法,仍然奈何对方不得,不觉暗暗发急,鼻尖额角已沁出冷汗。
  朱玲骂道:“该死的家伙,等轩中回来,非把你活劈在剑下不可。”
  仙人剑秦重陡然杀心大盛,猛可运功聚力,蕴蓄在右掌之上,候然化擒拿手法为“力劈华山”的掌招,一掌劈落。
  他这一掌已运集了全身功力,同时又占得优势,由上方劈下去,威力增加了数倍。
  朱玲一面心中迅速地向丈夫和儿子告别,一面强运真力,也自一掌迎击上去。
  须知她平生机警过人,心思敏慧,就在仙人剑秦重眼露杀机之际,她已决定死在他掌下,以免受到污辱。为了要对方用足全力,所以她也强运真力,出掌相迎。
  只等到双方掌力一触之际,她就收回掌力,任由对方一掌劈在身上,那样方会立刻毙命。
  就在这瞬间,两个人都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个清朗劲越的口音叫道:“玲妹……玲妹……”
  他们同时为之一楞,秦重失声道:“石轩中来了!”朱玲也啊一声。仙人剑秦重突然惊觉,一看自己掌势竞已楞楞停住,而朱玲也垂下手掌。连忙骈指疾点过去,快逾闪电。朱玲哼了一声,登时全身瘫软,被秦重制住。
  这时在外面石谷之下,一个人正俯身向谷底遥望。这个人背上斜挂着一口形式古朴的长剑,长得面如冠玉,剑眉虎目,唇红齿白,的是人间罕见的美男子。但此刻在他眉宇之间,笼罩着一服焦急和疲乏之色。
  这位美男子正是天下闻名的一代剑豪石轩中,他瞧瞧阵湿的石谷,便已推测谷底不会有人藏匿。于是他抬起双目,向四周眺视。
  南边峰岭绵延,山深林密,那么大的一片山区,就算明知朱玲在内,也不知道能不能搜索得到。
  忽见一座山顶出现两条人影,相隔虽远,但石轩中一眼望去,已认出乃是魔剑郑敖和胡猛两人。
  魔剑郑敖遥遥叫道:“你不用到这边来。”
  石轩中引吭答道:“那么我到那边去。”他用手指指西南方。
  只见郑敖和胡猛两人迅即奔下山去,眨眼间便隐没不见。
  他起身向西南方走去,走了七八步,突然一阵奇异的感觉袭上心头,使得他脚步停住,想了一下,回转身又走到石谷边缘,俯身下视。
  只见谷底一片死寂,毫无可疑之处。他焦灼地轻叹一声,忖道:“我这是怎么啦,这座石谷分明毫无异象,为何竟恋恋不舍走开?”
  转念之际抬手模一摸背上的长剑剑把接着又想道:“我把师门镇山之宝青具剑也带了出来,但我却希望不要动用此剑。”
  须知他若然要出动此剑,那就是说他已遭逢上巨大的变故,非把敌人杀死不可。在目下的情形来说,所谓巨大的变故,就是指朱玲被人伤害而言。故此他深深希望不必动用此剑。
  他心中一阵恫然,信步向石谷走落去。由于心不在焉,故此脚下弄出一片声响。
  但离谷底只尚有一半路程之际,蓦地清醒过来,不由得失声哎地一叫,忖道:“我一定是太过疲倦,所以显得魂不守舍。其实目下正
  是急于争取时间的要紧关头,我还在此处白费时间,我应该赶紧到西南那边搜查啊。”
  他后悔地一顿脚,一块斗大的圆形石头被他挑起数尺高,然后向谷底滚下去:这块圆石在巨大的岩石间跳掷滚坠,弄出一片响亮的声音石轩中心意已决,立即转身向谷上纵去。过了片刻他已向西南方奔出七八里路。
  魔剑郑敖和胡猛两人在南方的山岭间搜索了好久,郑敖便和胡猛约好分为两路,一齐往菩提淹搜回去,并且约定就算来时搜过的地方,也不可轻轻放过,务必彻底查个清楚。
  于是两个人分开,魔剑郑敖用尽一身本事,耳听目视,缓缓搜回去。
  走了老大一会工夫,眼前已是早先搜查过的石谷。
  他向谷底俯视一眼,见谷底毫无异状,便绕着谷口向回路走。
  绕过此谷,葛地记起早先和胡猛的约定,想了一想,便转身向谷底纵落去。
  谷底四周都是巨大的岩石,人一落到下面,反而目光被阻,他在岩石间转来转去,忽然间在一座岩石间的石缝前停步。
  他细细向缝内一瞧,虎躯猛然震动一下,双眼s出腾腾杀气。
  郑敖向地上仔细瞧了一阵,然后毫无声息地缓缓抽出背上长剑,剑尖探入石缝之内,举起来时,剑尖上多了一块巴掌般大小的白色布片。
  他尽管心头大震,杀机满腔,可是仍然沉住气,悄无声息地用左手把那白布取下来,凑近眼前一瞧,认出正是朱玲身上的白罗衣撕下来的。
  于是他谨慎地把这块白色布片放在囊中,然后站在原地,瞑目调运功力。
  须知他昔年出身于黑道,是以江湖经验较别人丰富一等。目下既已发现朱玲身上白罗衣的碎块,可知朱玲必定曾经进入此d,而从她衣服也被石头刮破的情形看来,不用说必是已受制于人,被那人抱入去,而这道石缝太过狭窄,所以才会刮破了一块,留在地上。
  若果是经验不足的人,此时此际一定含怒猛闯入去。
  但魔剑郑敖却反而从容不迫,先调运全身功力。要知那敌方之人既能把武功高强的朱玲也擒捉了来,而且丝毫不曾惊动淹中之人,可见得对方的武功只有更强。
  .再者朱玲失踪的时间已久,假如有什么不幸,不论是被人杀害或加以污辱,这刻早就做完了,就算急急闯进去,也无济于事。
  是以他极力抑制住情绪的震动,把全身功力调运得均匀精纯之后,这才仗剑缓缓走入石缝。
  .。转了三四个弯,那道石缝窄得简直难以转身,忽见数尺转弯之处,有个人宛如鬼魅般站在那里。
  那人面蒙黑巾,手中也持一把精光耀目的长剑。
  .两人四目交投,郑敖粗声道:“你是谁?为何阻我去路?”他并不把知道朱玲在此之事说出。
  …那蒙面人冷冷笑一声,道:“你就是魔剑郑敖?这座石d我早已占住,所谓先入为主你懂不懂?”
  .魔剑郑敖面上不露丝毫神色,大笑道:“这道理在黑道中自然说得过去,但是……哦,你一定就是以前那侵害菩提淹的凶手了.是也不是?”那蒙面人点点头,郑敖又道:“我不要你的石d,只要往d瞧上一眼,可使得么?”
  那蒙面人冷冷道:“不行,绝对不行。”
  魔剑郑敖面上杀气腾腾,眼中s出凶光,挺剑指着蒙面人,道:“不行也得行。”
  他手中的白虹剑光华耀目,一望而知乃是斩金削玉的神兵利器。
  那蒙面人即是仙人剑秦重,这时也抬剑护住身前。他由海外异剑木回到中原,目的要与天下第一位剑客石轩中斗剑,因此他自然不怕魔剑郑敖,尤其在这狭窄的石缝中,魔剑郑敌扬名武林的两手三剑绝技根本施展不出。
  (丢失的一些)秦重他岂肯轻易就和郑敖同归于尽?况且如在他功力十足之际,根本可赢得郑敖。是以他算来算去,还是让他一步为宜。
  魔剑郑敖挺剑进迫,突然剑上光华暴涨,一招“白虹贯日”分心刺出。
  仙人剑秦重为人狡诈无比,这刻运足功力,长剑一挥。只听一声轻响,他己把对方长剑点开,同时以奇奥手法,剑尖疾然吞处,反把郑敖迫退一步。
  郑敖见他随手一剑,功力深厚之极,而且剑法诡奥凌厉,心头微凛,登时已立下与敌楷亡的决心。
  他环眼一睁,凶光暴s,厉声道:“看你能横行到几时。”
  仙人剑秦重刚才的一剑,其实已用足全力,旨在镇吓对方一下,不让他轻视自己,眼下见郑敖露出一副凶相,情知不能再拖下去,立时也大喝道:“等一下,我还有话说。”
  魔剑郑敖煞住剑出之势,冷冷道:“说吧,我在这儿听着呢!”
  仙人剑秦重故意怒声道:“我瞧你的来势,似乎本来志不在我,是也不是?”
  魔剑郑敖道:“不错,本来不是找你麻烦,但……”
  仙人剑秦重接声道:“其次你一进来就要瞧瞧我暂时居住的山d,究竟有何用意?”
  魔剑郑敖道:“我不告诉你,假如你敢退开让我瞧一瞧,那时你或者会明白。”
  秦重怒道:“你这其当真狂傲,我虽然没有亏心之事,d内也没有什么东西,但冲着你这般神气,故意不让你顺心如意瞧上一瞧。”
  魔剑郑敖冷笑道:“你这番话可骗骗别人,我郑敖却不大好骗。”
  秦重瞪眼道:“你说我骗你?那就是你认为这个石d之内,藏有不能见人之物了?”
  魔剑郑敖仰天冷笑道:“不错,假如这石d见得人的话,就算让我瞧上一眼,又有什么相干?”
  仙人剑秦重凝目沉吟道:“这话……也不无道理……”
  魔剑郑敖心中有数,只因他已捡到朱玲衣服被刮下的布片,是以他敢用性命打赌朱玲必在此地。.加之这个石d隐秘异常,如果他不是发现那块布片,当时虽是站在石缝之外,也想不到内里尚有石d。
  他心中既有把握,是以认定秦重的话,全都是推托之词。他不过是找出借口不让自己进去而已。
  仙人剑秦重犹在沉吟,魔剑郑敖厉声道:“若然d中果真干干净净,你为何不敢让我瞧上一眼?可见得……哼……哼……”
  秦重也厉声道:“假如没有任何东西,你又待如何?”
  魔剑郑敖莱莱笑道:“那样的话,我郑敖给你赔个礼,跺脚就走。”
  秦重迟疑一下,道:“除此之外,你还不得将此d位置告知任何人。”
  郑敖心想看你还耍什么花枪,口中立刻应道:“可以,一言为定。”
  仙人剑秦重眼中露出诡笑之色,仗剑后退,口中道:“那么你就进来瞧瞧。”
  魔剑郑敖等他退到转弯处隐没之后,才挺剑缓缓前进,严密戒备对方使出y谋。
  转弯之际,他这个老江湖便不肯向前走,心想如果猛一转过去,那蒙面人长剑及暗器齐施,这里不能转身,非当场惨死不可。
  因此他停了一阵然后大声问道:“这道石缝究竟有多长?”
  对方沉默了一阵,才在丈许外答道:“你转出来就看见石d了。”
  郑敖冷冷一笑,想道:“这其明谋给我拆穿了,他分明已在转弯处等候,为了答我的话,所以连忙后退开去,目下我还得引他说话,趁他开腔之际,出其不意转了出去才行。”
  他想了一下,便道:“只怕转了弯之后,还看不见石d吧?”
  那蒙面人答道:“笑话,你不相信就转过来自己瞧瞧。”
  在他答话声中,郑敖突然急步上前,但首先小心地伸头出去,不肯全身暴露。
  。
  》
  第17章 天残地缺镊羽归
  魔剑郑敖一改平日粗豪之态,十分沉着地道:“你纵然用最尖刻的话来相激,但我郑敖决不中计,嘿嘿,照这情形看来,我毋须过去瞧看,也知你必有亏心之事,隐藏在入口两边的死角内。”
  仙人剑秦重哦了一声,冷晒道:“原来你当真畏惧暗算,这等说法,可就无法亲眼查看全d啦,想不到魔剑郑敖也不过是个贪生怕死之辈。”
  郑敖道:“我已说过你不须出言相激,哼,假如你不是有意布置陷阱的话,那就只有一法,才能教我相信于你。”
  仙人剑秦重眼珠一转,似是想不出郑敖还有什么高明的法子,是以挪揄地道:“你讲,你讲,只要合情合理的话……”
  魔剑郑敖道:“你收起长剑,双手高举过顶,手掌要摊开,十指伸直,表示你掌内没有暗藏歹毒暗器。”
  秦重哼了一声,道:“笑话,我对付你还得使用暗器么?”
  郑敖接声道:“足下自负得很,若然此话当真,那就依我的话去做。”
  蒙面人似是忍受不住他相激之言,立刻收回长剑,摊大手掌,高举过顶。
  郑敖又道:“以你的身手,如若暗怀诡计,突然探囊取出暗器,我仍然来不及退出这么狭的石缝。”
  蒙面人双手高举,状甚可笑。他口中怒声道:“嘿,姓郑的你敢是找我开心。”
  郑敖道:“谁有这种闲工夫,现在请你转身向此d底壁走去。”
  那蒙面人迟疑一阵,郑敖冷笑道:“只看你敢不敢这样做,就足以证明啦。”
  仙人剑秦重眼睛一眨,大声道:“好吧,今日教你死心场地就是。”
  说罢,果真转身向里面走去。
  魔剑郑敖心中冷笑道:“这其分明摆下空城计,哼,他越是这样大方,我越难以相信石夫人不在此d之中。”
  他满怀把握地凝视着那蒙面人的一举一动,一直等到他前胸已贴在d内石壁上时,才突然侧身向前疾跃过去。
  这一跃己到了石缝尽头之处,放眼一瞥,只见d内甚是高大干爽,并且另有光线来源,因此就算是平常的人也能够一目了然,看清楚d内一切景物。
  他主要想查看的是入口处两边的死角,于是跨前一步,半个身子已进了d内。
  仙人剑秦重冷冷道:“看过了没有?”
  但听d内一片寂静,那魔剑郑敖竞不答话。
  仙人剑秦重事实上也伯对方突然加以暗算,因此心中一凛,暮然转身瞧看。
  目光到处,只见魔剑郑敖一只脚跨入d内,一只脚还留在石缝之中,此刻宛如泥塑木雕一般呆呆站着,一面迷惘惊讶之色。
  他冷笑一声,道:“喂,你究竟要看上多久?”
  郑敖茫然自语道:“础础,真是怪事,真是怪事。”
  他略一沉吟,又道:“我记得个把时辰之前,曾经过此d外面,那时候你可在此?”
  仙人剑秦重眼珠一转,道:“当然在啦,你和那胡猛还大惊小怪地说话。”
  郑敖心头一沉,忖道:“可惜那时候没有发现石夫人遗落地上的破布,但这其说得出我和胡猛当时的情形,足见他的话并无虚伪。”
  正在想时,仙人剑秦重又道:“何止你们经过?来的还有石轩中。”
  魔剑郑敖被一个可怖的念头压得有点儿透不过气,突然急急退出去。
  耳中听到那蒙面人发出冷笑之声,退出d口之后,又听到蒙面人道:“你走了之后,可别再来麻烦我,不然你就是个匹夫。”
  魔剑郑敖理也不理,放开脚程,咫鸥向菩提寇赶去。
  这时他心中矛盾之甚,感到十分痛苦。要知这郑敖曾在黑道中混迹多年,头脑自然比常人聪慧得多。
  这刻他业已想到,假如赶回菩提淹中,朱玲居然已平安在俺中的话,事情就可伯得令他不敢多想。只因朱玲在淹外等候石轩中时,金瑞时时出去看她,是以她一失踪,淹内之人立时发觉,出动追查。
  而他和胡猛第一次到这石谷时相距朱玲失踪时间不久,那蒙面人既已在d中,则足以证明朱玲其时一定也在d内。
  是以朱玲目下安然回到淹中的话,她在d中这段时间遭遇了什么事?为何她能安然返淹?想想岂不可怕?假如她尚未回去,则也十分可怕,不育是表示出那蒙面人已经把她杀死,并且毁尸灭迹,所以才会两边都见不到她。
  魔剑郑敖的脚程何等迅速,不消多久,就到达菩提淹大门之外。
  这时俺中一片静寂,郑敖一定神,才笔直走入淹去。
  刚刚步人佛堂,迎面就碰见胡猛。胡猛见到他,欢喜得咧开嘴傻笑道:“我恰好要去找你呢!”
  魔剑郑敖心中一沉,凝眸道:“看你的样子,可知石夫人已经平安返淹了。”
  胡猛奇道:“你怎生知道的?我面上又没有写着字?”
  魔剑郑敖道:“假如石夫人不曾返淹,你见到我第一句必定会问我有没有发现她的踪迹?但你一见到我,只高兴我无事归来,好像单单忧虑我;所以我猜石夫人一定已经安全归来,对不对?”
  胡猛眼中闪出佩服的光芒,挑起大拇指,道:“老郑你真行,我老胡一辈子也想不出这道理来。”
  魔剑郑敖淡淡一笑,道:“这也算不了什么,喂,石夫人几时回来的?可是石兄把她救回来的?”
  他说到末后的一句时,面上装出来那股淡淡的表情已经消失,声音中流露出紧张的意味。要知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朱玲乃是被石轩中救回来的,则囊中的这片白色碎片,尚可作别的解释。
  胡猛道:“不是,不是,我回来时石大侠还未返淹,那时石夫人已经回到底中,还是老金把石大侠叫回来的呢。“魔剑郑敖嘿然半晌,便和胡猛一齐进去。胡猛带他走向史思温所住的禅房,只见房中人数不少,便大家都屏息静气,不发一语。
  石轩中最先回过头来,见到郑敖,便和他点点头打个招呼,然后就回转头去。
  房中计有清音大师、金瑞、石轩中夫妇和榻上的史思温等五人。
  清音大师跃坐在禅榻上史思温的双足旁边,限目运功,右手骈指按在史思温脚板心。
  贴着石轩中站立的朱玲和侧边的金瑞听到步声,一齐转头来看。
  朱玲容光娇艳,宛如往昔,她面上泛起欢愉的笑容,向郑敖点点头。
  郑敖却望也不望她一眼,只轻轻向金瑞领首招呼一下,目光就凝定在床上的史思温身上。
  这时床上的史思温不但尚有呼吸,而且面色已转变得红润,就算外行人也看得出他业已无事。
  过了一阵,清音大师微微嘘一口气,睁开善目,先看史思温一眼,随即收回手指,面上泛出笑容。
  石轩中立刻低声道:“小徒承蒙淹主大师不惜耗损真元,助他运行真气,驱祛体内邪毒,得以脱险,重生之德,皆大师所赐。只不知大师此刻自家感到怎样?”
  清音大师笑道:“都是自家人,何须这等客气,贫尼不过略为助他一下,好教他恢复得快一点儿而已。其实全仗玉亭观主本身功力深厚,居然过了昨夜子时还未断气,但贫尼那时已经焦急无已,却又无法加以援手。”
  石轩中放心地叹口气,道:“除了淹主大师赐助之恩,还有那领袖大内群雄的荣总管,对思温也有天大恩德。若果不是他把全国各地设下的信鸽网供我使用,那雪莲决不可能在子时过后两个时辰之内送到本淹。”
  原来荣总管昨日追上石轩中之后,得知他要送药物救爱徒一命,再看看那一小包雪莲为数甚小,份量极轻。
  当时灵机一动,便告诉石轩中说,他在全国各地已布置好一个庞大的信鸽网,借以传递消息,虽是边远之地发生事故,但数日之内,他便能够接到消息。
  荣总管说:“目下你既感到疲乏,功力尚未复原,不能奔驰这等长途,那就不如把雪莲交给兄弟,利用信鸽运到菩提底去,以兄弟推想,大概在子时左右就可以送到。”
  石轩中对他当然十分信任,毫不犹豫地把那包极为珍贵的雪莲交给他。自己则再度找个地方休息运功。他到达菩提底之时,才是清晨。但恰好其时朱玲已先一步被仙人剑秦重诱走。
  那包雪莲在丑寅之交已由信鸽带到菩提底中,清音大师因眼看史思温快要毙命,连忙动手合药救人。
  郑敖及胡猛两人在一起旁守护及帮忙一些细节。金瑞倒是时时出去视看,所以朱玲一失踪,立刻就发觉了。
  且说史思温隔了一阵,就睁开眼睛,挺坐起身。他本来回醒已有个把时辰之久。但他天性沉稳忍耐过人,又深知清音大师乃以本身至至纯的三昧真火助他行功运气,导引真气运遍全身经脉,此举关系他一身功力至深且巨。
  等如初扎根基一样,如若善为利用这个时机,可能功力复原后,但没有退步,反而会精进不少。假如一时浮躁,急于睁眼起身,能白白费了清音大师一番心力,同时又减退若干成功力。
  他权衡轻重之后,便全心全意驾驭真气,打通经脉,忽然发觉清(丢失了一些)清音大师道:“我佛慈悲,幸亏轩中想得到这一着,不然的话,琼瑶公主的阎罗散足可以一网打尽天下武林精英,这事当真教贫尼大感震动。”
  石轩中道:“据琼瑶公主说,瑶台位处庐山五老峰后西北方一座极高的无名峰顶,峰顶有个天池。瑶台便在天池之中。”
  清音大师本来眉头不展,似是心中有个难题。这刻闻言突然双眉一舒,道:“原来就在庐山之中,贫尼正愁炼药之举,除了药物难觅之外,还有一件大为困难之事,就是炼药的炉鼎和人选难得。还有就是时间上感到不够。现在这一切都可迎刃而解。庐山,那真是一处好地方。”
  众人都不言语,等她说下去。
  清音大师接着道:“离庐山不远的大江中,有座大孤山,贫尼有一位同门隐居其中,法号清福。她因资质不宜习武,所以武功平常,但却传了先师侠尼檀月大师秘传青囊之术,医道极为高明,制炼药物自然也是出色当行的名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