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桌旁的人便闪开来。邬泽生走到曹正轩面前来，“你是？”
  “我们见过面，在看守所里。”曹正轩笑道。
  “哦——看我记性。谢谢你啊，我哥临死前有你陪着，我这个做弟弟的愧疚啊。来来，这边，拿三支香作三个揖。”邬泽生引曹正轩走到冰棺前，指导曹正轩怎么给邬济生上香。
  曹正轩按照邬泽生所指引的做，这是因为这种祭拜活动曹正轩长这么大还从没做过。
  给邬济生上了香，作了揖，还烧了几张烧纸，之后，曹正轩接过妇人用一次性杯子泡的茶象征性的喝了一口，便放下了。据说这是规矩。给死人上了香，如果不喝口水去晦气，会走霉运。曹正轩当然不相信这种说法，但入乡随俗，也是对死者的一种尊重。
  打三张牌的人群中有几个人在交头接耳，曹正轩看过去的时候，那几个人便背过去或者稍稍转头不让曹正轩看清楚他们的脸。
  “我还想了解一下，邬总定了什么时间火化，以及哪一天安葬，如果时间不冲突的话，我打算过来一下。”曹正轩对邬泽生道。
  邬泽生那一身打扮曹正轩看了着实不敢恭维，长头发，大花衣裳大花裤子，脚底还一双人字拖，没有一点庄重，这未尝不是对死者最大的不尊重。
  “哦，我请地仙看了时间，明天早上买水之后就送去殡仪馆，十点整火化，火化之后就送到公墓区安葬。”
  “那我明白了。我这就告退。咦，那个，那不是孙老师吗？”曹正轩突然冲打牌的人群叫道。
  众人刷的往曹正轩这边看。这下曹正轩看得很清楚，那几个悄悄议论的竟然是和他同在号子里的瘦子，白脸和黑脸！
  ……
  在两个姬出了房间之后，黄头发和奶奶灰各自把裤衩穿好，重新在席梦思上躺下来。
  “他妈怎么这么晦气！”奶奶灰在席梦思上砸了一拳，“老子差一点就进去了。这一进去我一辈子都完了！”
  “这叫虚惊一场。”
  “艹，我要是不喜欢搞前奏，准进去。所以下次，发子，一定要带滔。”奶奶灰总结道。
  “艹，我才不愿意。带滔玩这游戏还不如自己撸，自己撸还不用花钱。只是——”黄头发回到他顾虑的问题上来，“我们这么对待两只姬，尤其是钱都没有给，他们会不会来找麻烦？”
  “找个屁，她们有这个胆吗？做姬的还能有多大能量。”
  “踏踏踏。”
  走廊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接着，房门被敲响。
  “谁呀？”奶奶灰没好气地问道。
  “是宾馆服务员，送生活用品进来。早上忘了换了。”
  “艹。”奶奶灰就穿着裤衩去开门。
  门一打开，奶奶灰傻了眼，门外黑压压七八个人。奶奶灰反应极快地就要关门，但他哪还能将门重新关上。挤在前头的两个汉子一个推门，一个对着奶奶灰的肚子就是一脚。
  奶奶灰防不胜防，后退了好几步。这时七八个人全涌进了房间。
  黄头发一骨碌蹦下了床，和奔过来的奶奶灰站在了一起，颤抖着嗓音道：“各位兄弟，有话好说，有事好商量。”
  “妹子，是哪个？”站在前头的汉子冲那处糜烂了的姑娘问道。
  “就刚才开门那个傻逼。”姑娘道。
  “你过来！”汉子指着奶奶灰道。
  奶奶灰推开黄头发，转身走到窗户旁，前脚跨上了窗台，接着他把头探出去。
  “你要干嘛，根雕？”黄头发惊道。
  只是奶奶灰并没有往下跳，而是折回了房间。这时，奶奶灰已然面色苍白。
  “哈哈哈哈，知道这是几楼吗？你怎么不跳？不跳就给我过来！”汉子的声音宏亮。
  “他妈快过来！”汉子身旁的几个人一同叫道。
  “大哥，真的是一场误会。”黄头发试着解释道。
  “他妈跟你没关系，给我滚开。”汉子上前一步出手就要抓奶奶灰。
  黄头发往前一横，挡在奶奶灰前头，汉子的手抓住了黄头发的衣领，“大哥，你大人不计小人过。”
  “你给我死开！”汉子一用力，黄头发被摔在了角落里，头重重地撞在墙壁上。
  “发子。”奶奶灰赶忙去搀扶黄头发。
  汉子跨前一步拦在了奶奶灰前面。另几个汉子直接踩席梦思到了奶奶灰的身后。
  “我艹你妈的！”奶奶灰见无路可逃，随手抓起身旁小桌子上的烟灰缸用力砸在了前面那个汉子的额头上。
  汉子的额头即刻肿起一个大包，血往下流。
  奶奶灰这种人如果是在北方被称为生荒子，而在南方阳江这个地方被称为懵子。就是分不清形式，冲动，不怕死，不怕事大的意思。
  本来他不来这一下子，顶多挨一顿胖揍，赔点钱了事，可来了这一下子，事情就不可逆了。
  三个在他后面的汉子见他们的大哥都挂花了，哪还能控制不出手？
  一秒钟奶奶灰便被打倒在地。三个人的三只脚没有轻重地对着奶奶灰的肚子，下半身，头部，狠踩——真正一点余地都没有留。
  被磕得晕乎乎的黄头发爬起来想过来帮忙，被带头的汉子拦住了。
  地上，奶奶灰最初还知道用双臂护头，也知道曲起身子护下半身，随着三个人不停地狠踩，渐渐地失去知觉。
  “你们这样整会死人的！”黄头发拼命挣脱带头汉子，挤过来抱住一个汉子，“求求你们停手，停手！”
  这个汉子被黄头发用吃奶的力抱住了，没法再踩奶奶灰，但是另两个汉子仍旧爆踩不停。
  奶奶灰已经面目全非。鼻子塌陷，额头肿胀，脸颊全是血痕，嘴角和鼻子不停地往外流血。
  或许是带头汉子感觉状态不对，一声喝令，两个汉子方才停止了殴打。
  黄头发松开手，推开面前的汉子，蹲在奶奶灰旁边，“根雕，根雕，根雕——”
  躺在地上的奶奶灰已然无知无觉。
  “你们，你们打死了我兄弟，我跟你们拼了！”黄头发瞳孔睁大，冲上来就要对最近的一个汉子动手。
  那汉子抬脚将黄头发踹到在地。
  “撤了，撤了！”带头汉子一挥手，七八个人撤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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