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部分
作者:
未知 更新:2022-02-27 18:05 字数:13056
作品:霸秦
作者:嬴无敌
男主角:吴狄
内容简介:
山棱棱-沙琅琅
大漠孤烟看斜阳
赳赳烈士持金戕
铁马绺樱叱咤风霜
云涌涌-风荡荡
大风起兮云飞扬
无定河边望君归
英魂飒爽鏖战边疆
身披黄金甲
手持战天戕
男儿功业在四方
君若磐石妾心永相望
大风起兮云飞扬
霸王金戕战八方
大风起兮云飞扬
霸王金戕战八方
逐鹿中原的是王
问鼎天下唯有始皇
正文
第一部 陇西烽烟
卷一 公子无敌
第001章 子非蝶乎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
“血不流干,誓不休战!”
夕阳!金戈!猛士!
晚霞之下,在丘陵起伏不定的苍野上,一队队一群群手持金戈的猛士正缓缓的从四面八方向一杆黑云大旗集聚。
那旗漆黑如墨,边嵌云纹,上一个大大的“秦”字!
不需片刻,苍野之上的金戈的猛士便如潮水一般聚集到了这杆名为大纛的旗下,只见纛下战车之上有一虬髯老者猛然喝道:“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顿时,万千聚集到大纛之下的金戈猛士们犹如滚油之内滴入清水一般而起,齐声狂喝:“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誓不休战!”
“好!好!好!”虬髯老者神情大振,猛然高喝道:“我大秦的赳赳烈士,何人能敌?”
只见老者振臂击胸,目光徐徐扫过车前已然结列为阵的金戈猛士,目光中含着赞许,良久之后这才低呼到:“收兵!”
“铛!铛!铛!”随着老者的号令,大纛之旁的战车上有赤膊壮士以木槌敲响一具铜钲。
苍原上,数万人马便在这铜钲的指引下缓缓撤离了战场。
不久,战场西北的丘陵后突然涌出了数万衣着褴褛的麻衣百姓如蚂蚁一般蜂拥向了苍原上满目狼藉的战场。这些人犹如嗜血的行军蚁般,所过之处不论是负伤未死的敌国士兵,还是为国捐躯的本国军士皆不分敌我一律枭首。不但将割下的首级系在腰间,还肆无忌惮在尸体上翻找剥掠,无论盔甲兵器或外裳囊袋等等什物皆为目标,甚至刚从尸身上翻出带着体温沾染人血的糠饼也可毫无迟疑的塞入口中。更有甚者竟然将刚从死马身上割下的r条生生放入口中大嚼,只见数十人只不过十数息之间便可将一匹战马分食干净,饱餐马r之后众人也不抹去嘴角血沫,饱餐之后的众人面上便只剩下了狰狞。
“狄啊……狄啊……狄哥哥……”一个身着褴褛的半大少年面无表情,步履艰难的在死人堆里跋涉着,时不时还要奋力的板起地上的死尸来分辨是不是他所寻之人,或又跄踉着向身前那些正在忙碌着枭首的人身上扑去,努力的辨认在挂在枭首者腰间的头颅。但直至夜幕初降也无所获。少年不禁有些气馁,寻至一战车残辕处时力气困乏,便坐在了一具伏尸身上悲呼道:“狄哥哥……是死是活,请应弟弟一声啊!”
“嗯!”也就在这时,突然一声呻吟从战车残骸之下传了出来,本是悲切万分的少年立时被这呻吟吓了个魂不附体,当即面色一白翻滚开去,而一旁正在枭首的几个汉子在听到这一声后,也注目聚首而来。
“锵!”一蓬头壮汉手持拾来的残戈奋力一挥,将残尸下的一面皮盾割裂,顿时便露出了一个头扎黑带的秦军士兵来。
“贼囚,呸……”见是本国士兵,壮汉面上却是露出了不屑之情。原因无他,眼前头扎黑带的军士看装扮本应是专职冲击魏军武卒战阵的秦军死士,而眼下之地却是开战之前秦军轻骑与魏军车骑接战之处,想来这军士当是一个贪生怕死的无耻之徒了。
众汉子当下也是齐齐叨了句晦气,当中一名为首者向那犹自面目呆滞的秦军死士低声咒骂道:“死贼囚,还不速走……”
这死士听闻,却是突然“啊”了一声,将目光缓缓向四面打量起来,接着更是举起双手放自眼前,口中却是喃起几句梦呓:“我是谁?这是什么地方?你们又是谁?”
“呸……这贼囚怕是被魏狗吓得患了失心症……”那为首壮汉再次唾了口唾沫后,这便转身带着众人继续忙碌那枭首的活计。到是那半大少年却是悄悄的从边上摸了上来,待壮汉们一走远,这才向那死士扑将上去,哭道:“狄啊,狄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正双手抱头苦思的死士听闻,突然一个激灵便抬起头来,双手抓住少年喝道:“什么?你说什么?你知道我是谁?我是谁……你说……你说……”
“哎哟……”死士双手之力甚大,一下抓得少年痛声大呼,那少年难忍疼痛忙急声道:“你是我的狄哥哥啊……”
“敌哥哥?”死士目光一滞,愕然反问道:“我姓敌?敌人的敌?”
少年虽然双臂被抓得生疼,但也知此时紧迫,当即指正道:“哥哥名叫吴狄,本姓吴,狄是北狄之狄。哥哥本是咸阳城中吴屠户之子,三月之前因在酒肆误杀了泼皮干蛾被入罪充军,后被仲公子嬴渠梁将军选入死士营……”
听闻少年之言,吴狄赫然双目尽赤如遭雷击。少年显然不知,此时吴狄脑中确然有两个声音在斗争着,一个声音说:“我乃秦人吴狄,乃咸阳屠户吴保之子!”
而另外一个声音却说到:“我是中国人吴迪,生于公元1981年,是一个复原军人、预备役军官、作家。有一个漂亮女友,准备在今年北京奥运会举办时结婚……”
不一会,这两个声音便在吴狄的脑中争斗了起来,而吴狄也狂叫一声双手抱头在死人堆中翻滚了起来,直骇得少年连滚带爬的跑开老远,直嚎了好半响后这才昏死过去。
是夜,秦军大营。
再次张开眼,吴狄有些茫然的看着头顶那片漆黑的帐幕,以及在大营上空默默涌动着的陇西民谣。
此时,某些不为人所知的异变在他身上发生了,吴迪和吴狄两人的灵魂也终于二为一体。
眼下,清醒过来的吴狄突然想起了庄子发明的行为艺术:梦蝶!
到底是生活在公元2008年的吴迪梦到了自己叫做吴狄的前世?
还是叫做吴狄自己,梦到了自己数千年后的来生?
嘴角微微一弧,吴狄有些自嘲的苦笑了一下,以秦人屠户之子吴狄的性格见识而言,恐怕是不会有如此感想的吧?看来自己的脑中,还是数千年后吴迪的思想占据着主动,显然这就是后世众多穿越小说中所描写的那种“夺舍”吧?
思及此点,吴狄急忙将脑中原本属于屠户之子吴狄的记忆从头至尾梳理了一遍:屠户之子吴狄,生于嬴师隰四年三月二十八。父亲吴保,外号叫做吴三刀,以一手三刀解牛之技扬名咸阳。吴家祖上本是吴国人,后逃难辗转来自秦国,三代都以屠户谋生。吴狄少壮,年十二岁便入伙持刃继承了吴保的家业,几年下来便习得父亲吴保高深屠技,解牛也是只需三刀,在咸阳城中博了个小吴三刀的褒誉。三月之前,因在酒肆为妓户抱打不平与泼皮干蛾起了争执,干蛾持剑行凶在先,吴狄以屠刀自卫失手将其杀之,后被官府入罪收监。
恰巧这时秦王师隰下诏起兵征魏,按秦律:罪人若立军功,以功抵罪。况且秦国对军功向来也是高封厚赏,罪当斩首的吴狄于是便投了军。投军之后,吴狄原本是被编入的轻兵营,这轻兵营可说是常规意义上的炮灰营,除阵前甘当炮灰之外、杂役、打扫战场、救治伤兵等等也是轻兵营的职责所在。按照当时的战法,两军首战当是以轻兵互殴以试对方实力,三战过后才会派上正规部队:以车骑战车骑、以铁骑战铁骑,以步卒战步卒。
不过在校场演武时,吴狄那手精湛屠技演化而来的战技得到了仲公子赢渠梁的赞赏,当即特令将吴狄调入了死士营。这死士营虽然干的也是阵前送死的勾当,但待遇就比轻兵营,甚至比正规的秦军要好上许多。虽然死士因为需要轻装冲锋而不着重甲,但人人都可配上一把青铜剑,并且但有r食,都需优先供应给死士营。若立战功,所得赏赐也比普通秦军要高上许多,可谓是战国时代的特种敢死部队了。
今日出战,吴狄所部的任务正是突击魏军的魏武卒方阵,但谁曾想策马冲锋行至战场半途之时,跨下战马却被战车残骸绊了一下,吴狄立时被摔出了老远且跌进了尸堆,这才免去了成为后队踩成糜r的命运。
思虑至此,吴狄突然对身处的这个秦国的历史有些愕然。
按照秦人吴狄脑中的资料,这现今秦王嬴师隰上面的秦王叫做秦惠公,秦惠公后出了个秦出子乱朝,接着便是嬴师隰当政。而后世人吴迪带来的信息显示,对于春秋战国他只熟悉诸如秦始皇嬴政、嬴政的亲爹吕不韦、干爹子楚,还有什么公子小白,公子无忌之类的人,至于其他的只是恍惚听过,什么嬴师隰、赢渠梁,脑中竟然没有半点印象,更无资料可考证。这一下吴狄有些急眼了,他竟然无法判断自己所处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时代,甚至也无法判断这里到底是不是地球。
不过,就眼下看来,当务之急应该不是确定自己到底身处何时何地,而是赶紧弄点水来润润喉咙,以及正在发出雷鸣的肚子。
“有……有人吗……”吴狄努力的挤出了一点唾沫润了润喉咙,但发出的声音细弱蚊呐。不得已,吴狄只好努力的想要挪动身体,可全身无力之下就连抬手的动作都力有不及。但就在这时,吴狄却是感觉到似乎有人正伏在自己腿上,长时间的压迫使得大腿有些酸麻,不禁抖了两抖。
伏在吴狄腿上的正是那个半大的少年,只见他似乎十分困乏的样子,在感觉到震动之后,只发出了轻轻的一声梦喃便又熟睡过去。吴狄此时对这孩子是谁已心中了然,这孩子是他进入死牢后所收的义弟王良,王良因偷窃饭寮客人餐后的残食而被街役踢打,被殴痛极的王良一怒之下夺了街役的水火g反而击之,不想却是失手将人杀了,秦王征魏时被一并收入军队,和吴狄一道被分到了吃断头饭的轻兵营。
今日的大战,魏军一改常态,当先便派出了魏国至强的魏武卒方阵和战车部队,才使得秦军不得不以战车铁骑对阵,反倒是饶过了王良的一条小命。
想了如此许多杂事,吴狄感觉身上的力气似乎渐渐回复了些许,也就在这时,却听见一阵“咕咕”轰鸣自腹内而出。
“咦……”猛然自睡梦中惊醒过来的王良,也不擦去嘴角口水,直对吴狄欢叫道:“狄哥哥,你可算是醒了……”
第一部陇西烽烟卷一公子无敌 第002章 少梁之战
第002章 少梁之战
见吴狄醒来王良自是满心欢喜,不待吴狄开口便送上一旁备好多时的水囊。
却说当日王良因失手杀了街役(类现今城管),入罪收监之时曾被街役家属买通了差役痛殴,进得牢内已然只剩下了半条小命。若不是昔日吴狄曾在自家屠户门前见过这时常手捧竹简蹉跎而行的半大小子,怕王良早已在牢狱之中偿了那杀人的血债。
大秦尚武不假,但民风虽然尚武,百姓眼中却更重读之人。吴狄虽为屠夫,却也是十分见重读人的,见王良落得如此窘境当然要出手护之,便使钱买通了衙役弄来伤药请来郎中这才救下人来,后两人便在狱中结拜做了异姓兄弟。
却说王良把水服侍吴狄喝下,接着又手忙脚乱的取来布巾润湿清洗吴狄脸上污垢和身上的伤口,口中却是说道:“狄哥哥,先前白头领和柴头领曾来看过哥哥,良才知哥哥是今日酣战之时堕了马儿。那白头领还道哥哥这次怕是毙了,见哥哥无碍竟是欢喜得紧,柴头领还说要给哥哥弄些r食来呢……”
今日也算是吴狄命大,乱军之中堕马不但侥幸不死,竟然也没伤到什么,只是在腰侧和大腿部分有些擦伤,另外头部有一大块血肿。被王良扶着趺坐起来的吴狄有些无奈的摸了摸头上的淤血肿块,心想这恐怕就是秦人吴狄梦到数千年后的后人吴迪的原因吧。
王良忙前忙后总算是把吴狄给打整清爽,最后这才取出了一把小木梳子为吴狄梳理头发。秦军以军职不同而梳理不同的发型,比如说弓弩手的发型便是上翘的斜椎髻。而使戈、戟、铍的步军则梳成贴于脑后的马尾,至于死士则是将头发梳于头顶结髻,以黑带系之以示区别。
结好发髻,王良这才道:“狄哥哥,你可歇乏了么。我知哥哥当是腹内饥疼,请哥哥稍待片刻,柴头领去后军分领军粮,怕是快要转回。”
“嗯!劳烦良弟了……”吴狄点点头,随口应了一句,才说完就愕然发现自己口音有些逆耳,竟然是地道的陇西方言。再次苦笑之后,吴狄便开始慢慢试验着活动身体,不知怎么搞的记得先早在战场上时“梦蝶”之时,这身体还是可以运用自如的,不想才昏睡了一会功夫,反倒却不好使了。
当下,吴狄便一个一个手指开始试验,近而伸展到全身,好半响功夫才算是终于拿回了全身的控制权,摇摇晃晃的在帐幕里绕圈行走。也在这时王良不知从那里找来个木桶提了一桶水来,见吴狄像个得了癔症的病人一般在帐幕里乱走,当下便急得丢下木桶扑了进来:“哥哥有伤在身,且莫乱来……”
吴狄一下便将王良抓了过来搂在怀里,心中颇为感慨,却是好言笑道:“良弟,无碍的……哥哥今日堕马摔得生疼,怕伤了筋骨且下地走走……”
“哥哥,你怕是要吓死良弟么……”王良到底还是小孩心性,见吴狄如此说法也自信了。
恰好吴狄见王良的水桶遗在外面,这便摇晃着行了出去,就着帐外的火光以水为镜照了一把,只见水面上浮现出来的人像尽然是一个英俊少年:双眉浓密,黑瞳,鼻梁高隆,鼻尖隐隐带钩,厚唇黄齿,下颌内凹是为望山,竟隐隐是一副中欧混血的相貌。
不过转念一想,这才省起吴狄的母亲狄奴不就正是北狄人(欧亚人),有些狄人相貌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不过一旁的王良却是冷冷一哼道:“哼……狄哥哥,是怕良弟梳不好哥哥的发髻么?”
见王良有些愤愤的表情,吴狄摇摇头笑道:“良弟可是恼了?呵呵,哥哥这是在臭美而已……”
“臭美?何为臭美?”不想王良却是对吴狄突然冒出的这个词汇感上起兴趣。
“啊……”吴狄一呆,这才想起现时还没有这词汇,当下转念一思便答:“就是……这个良弟为哥哥结的发髻甚好……”
王良双眉一皱,反而思量道:“可哥哥却说是臭美,发髻结得好便是美了,为何是臭的呢?臭美……臭美……狄哥哥,莫非认为良弟是臭的么?”
吴狄有些愕然,只得苦笑解释道:“哥哥怎会如此,这臭美之意好似说女子去水边映照容貌是美,若为男子便是臭美了……”
“哦,原来若此……这臭美一词,细细思来却实掷地有声,定要记下……”王良言毕从衣内取了一块竹片,又去帐外拾了一块木炭头便在上面写了起来。只见竹片上的“臭美”二字弯弯扭扭吴狄自然不识,不过却是对这文字起了兴趣,按照后世吴迪的信息,秦国所用的文字名为小篆,而眼前的这种文字显然不是。
难道此秦国非彼秦国?
正思索间,却听闻帐外突然暴起一阵喧哗,吵杂间只是隐约听清了“栎阳令”三字,也不知到底所谓何事,当下吴狄和王良二人便只有面面而窥。吴狄走出帐幕借着火光向喧哗处眺望了一下,却发现入目之内皆是一顶顶的帐幕和一个个发出光亮的火堆,放眼望去竟然无边无际。吴狄心中一转思量,这才省得自己目下所在正是二十万秦军大营。
好半响,喧哗之声才自渐渐散去,只闻由远及近有人呼喊:“各军头领,速速前来分粮!”
“有粮了……”王良欢叫一声,从帐幕一角翻出了一个瓦罐,移自帐前石块磊成的灶上生起火来。吴狄也出得帐来,愕然的看着满营的军士犹如出闸的猛虎一般向营门处扑去,似乎以吴迪的后世所知,军旅之中向来都是煮的大锅饭吧。
不一会,当瓦罐里的清水快要之时,一个壮如巨熊的大汉冷口冷面的负着一袋粮食径直向吴狄两人所在的帐幕行了过来,王良老远便认出来人:“柴头领,狄哥哥醒了……”
坐在帐幕一角的吴狄也看见了来人,但夜晚漆黑一时也还分辨不出来人的相貌,只听一把浑厚的男声低沉道:“良啊,将这马r洗洗切成块煮了,粟米就煮上三合吧……唉,这可是栎阳令大人用命换来的粮食啊……”
说完这些,一条壮硕的身影便掀帐入了进来,帐内无烛,吴狄只能就着帐外透来火光粗略打量了一下来人。这壮汉身高怕有八尺(1秦尺=23厘米),发结头顶,面现横r,一道狰狞刀疤自左额而下,过眼角经面颊直达腮颚,双目怒圆有神,鼻开口扩。
汉子进入帐中,先是扫了一眼帐角的吴狄,然后便长叹一声盘膝席地而坐。
“头领,这是所谓何事?”吴狄有些不解,按照之前与王良闲聊时得到的信息,今日与魏军之战秦军算是小胜了一场,斩首达三万余,而今日死士营突击魏军的魏武卒方阵也立下了大功,怎地这柴头领如此的唉声叹气。
“栎阳令死了……”柴头领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句,接着便突然哽咽了起来,好
半响才嚎出了一句:“是生生连伤带饿而亡啊……”
也就在这时,整个秦军大营内,突然飘来了一阵低沉歌谣声,如同人浪一般迅速的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去,几乎每一个听到的人都会以低沉的声音跟着节奏缓慢的应和着,就连柴头领也低低的哼唱了起来:“赳赳老秦,共赴国难!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誓不休战!”
吴狄心中思索,也知道了柴头领为何会因为栎阳令之死而如此悲伤,须知眼下秦国的国都并非咸阳,而是栎阳。栎阳令其人吴狄虽然所知不详,但却知道死士营中超过半数之人都是栎阳人士,据说栎阳令其人律法严明,执法公正,很是深的栎阳百姓的爱戴。
低沉的陇西民谣在秦军大营上空来来回回的飘荡着,似乎是在体现着一种意境,一种哀伤,一种决心。秦魏之战,其源头是要夺回近五十年来被魏国夺取的失地——河西之地,将魏国赶回黄河东岸,赶出函谷关!
以秦人吴狄的知见,魏国从魏文侯任用李悝变法后,国力大增,又用吴起做了上将军对诸侯作战。三十年间,吴起率领魏国铁骑攻下函谷关,大小六十四战,夺取了秦国黄河西岸的五百多里土地,将秦国压缩到了华山以西的狭长地带。函谷关失守!少梁山地的龙门渡口同样失守!秦国的门户d开!若非吴起被魏国群小陷害而被迫逃到楚国,秦国真有可能被魏国吞灭。
而现今的秦王嬴师隰却没有丝毫退却,他祭奠宗庙,慷慨立誓:东迁栎阳,誓死夺回大秦失地。东迁栎阳以后,嬴师隰宵衣旰食励精图治,亲自率领秦国军队和魏国大军展开了长期恶战。二十年中打了大大小小三十多仗,竟然没有一次败绩。最大的一次胜利是前年黄河西岸的石门之战,一战消灭魏军六万,将魏国人赶出了函谷关,收复了秦国东部门户。
而秦王嬴师隰即位之前,秦国已是四代乱政,财富土地空前流失。嬴师隰上位以来二十三年来又是年年有战,现今已是府库空虚、民生匮乏,关中牧场已是无战马可征,仓廪府库也无囤积可调,兵器作坊也断了铜铁原料,成军人口也大幅减少。此等形式若是一战失利,大秦便无防守之力,亡国之祸便近在眼前。
因此,眼下这场在少梁山地举行的决战,决定着秦王嬴师隰二十年征战的最后成败:胜,则收复失地,将魏国一举赶出秦国国境,全一国之功;败,则举国皆暗,恐有亡国之危。
少梁之战:只许胜,不许败!
第一部陇西烽烟卷一公子无敌 第003章 整戈待旦
预祝各位友中秋团圆,万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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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3章 整戈待旦
当夜这一餐虽有r食,但吴狄与柴头领却是食不甘味,唯王良这小子却是吃的开心。
柴头领因心中愤恨,饭后便不知何处去了,帐内便只留下了吴狄二人。王良今日经过了一番大悲大喜,也早已是困顿疲乏,不久便蜷缩在帐角沉沉睡去。眼下因王良救起了吴狄的缘故,且吴狄在死士营中也还算是颇有人缘,因此王良便从今日起也算是入了死士营也就不用再回轻兵营去了。而死士营虽然独立成营,但也统属于轻兵营,如此调拨也不算乱了规矩。
月淡星稀,独剩吴狄一人立于帐边,昂首眺望四面八方好似无穷无尽的秦军帐幕。
用饭时曾听同住一帐的头领柴大说到,栎阳令之死是因为运粮路上曾遭魏军劫杀而负伤,并因只运来了四千担军粮国君便下令要斩,栎阳令就这样活活连伤带饿激愤而死。
断断续续中,吴狄又从柴大口中听到了不少消息,比如说此战之前秦魏两军曾大小接战二十于战,早已人困马乏。各营的存粮以十日计,兵器也损毁严重,且昨日起便有数营断粮,而现今栎阳令运来的四千担粮食也仅仅只够二十万大军的五日所需。也就是说秦军不日便要再次面临断粮的威胁,而今日之战虽说斩首魏军三万余,但这个数目按照冷兵器战争的战损比率来计算,秦军也不太可能占了多少的便宜,由此能看出日后的战争还有得打。
现下,摆在吴狄面前的问题不外其二:一是继续当这秦军的死士,二是当逃兵。
当死士,指不定明日战场就有可能马革裹尸,若现下此身是为秦人的吴狄那也就罢了,算是为大秦尽了忠。可眼下此身中还有着后世人吴迪的几分残念,就此战死沙场的话,怕残念只会化为怨念。可当逃兵的话,先不说能不能从这二十万秦军当中逃得出去,光说这逃出去之后又当作何打算?
而秦军军法规定:一人避战,全队处死。
秦军制是以五人为伍,十伍为屯,若吴狄当逃兵被发现的话,那么柴头领麾下的整屯五十个人都将要被处死。并且,逃兵家中的父母亲戚,也会被株连三族。也就是这条军法使得秦人战时个个悍不畏死,凶猛如野兽,毕竟死在战场上怎也算得上是烈士,若是畏死惹祸贻害家人那便是天不可恕的罪过了。
二更时分,秦军大营下达了熄灯的号令。从这时起,整个大营除了必要的警戒照明之外,全营必须熄灭所有的火头,满营肃静。
柴大也从不自从何地摸了回来,一入帐便倒在褥上长叹一声。
“头领……”吴狄刚开声发问,柴大便举手打住:“狄啊,好好歇息吧,明日怕是要决战了……”
“决战?”吴狄听着便是一惊,怎地明日就要决战,莫非是因军粮不足以维持,需速战速决?
闻言吴狄急忙俯身来到柴大身旁,低声问到:“头领,今日不是大胜吗?何故明日便要决战?”
按秦人吴狄脑中所知,但凡取得大胜按惯例都需要停战三日左右,一方面是清理战场裹扎伤兵稍事庆贺,另外一方却是将各营兵马从新编制,让新编军士相互熟悉。
柴大也压低声线悄然道:“莫谈此事了,老哥也是不知为何,只是部将如此吩咐……唉!晚间听说仲公子因为栎阳令之事被罢黜了,竟被贬为轻兵营骑将,明日要亲率我等上前杀敌……”
随着柴大话语,吴狄眼前也浮现出了这位仲公子的形象,这人年纪约在二十五、六前后,束高冠,一脸坚毅。仲公子嬴渠梁此人本是国军嬴师隰正妻嫡出二子,为人豪爽,待人至诚,加之气度沉稳,文武兼备,深得秦军将士爱戴。
“看来明日之战,自己是逃不掉了……”吴狄也是长长一声叹息,不想才得“梦蝶”遇,便碰上了这九死一生的决战。
是血战到底,一将功成万骨枯;还是马革裹尸,无定河边哭白骨?
看来也只能是:“蛋几宁施,个比踢米!”
翌日,秦军大营。
天才微亮全营便传令造饭,卯时整军、辰时出战,誓要杀魏军一个措手不及。
王良一早便起来煮了整整九合粟米(十合为一升),就着昨夜留下的少许马r和r汤,让吴狄柴大二人饱食了一餐战饭。王良今日不用出战,所以只是陪着吃了少许,餐后便为吴狄忙碌起来。先是用木梳再次帮吴狄梳理了头发,后又翻出一件不知从那个死尸身上剥来的皮甲硬要给吴狄穿上,最后更是取出了一把做工古朴,但品相上好的青铜宝剑悬于吴狄的腰间,也不知这小子是从那里搞来的这些东西。
一旁独自整理装备的柴大看到吴狄一脸呆滞的任由王良打整,不由“扑哧”笑出声来,问到:“狄啊,你家中可曾娶妻?”
吴狄不疑有它,略为思量了一下答道:“不曾,不过年前父亲曾为我说了一门亲事,眼下看来怕是不成了……”
柴大听闻,当即拍手笑道:“好好,那便无妨……我看啊,若是今日之战你我不死,来日你便要请老哥哥喝上一杯喜酒了……”
“怎地?”吴狄听着有些疑惑。
柴大笑眼如丝,起身来到帐外后便大声道:“翌时,你只消娶了阿良也就是了……哈哈哈……”
柴大言毕大笑着扭头便走,只留二人一脸愕然。此时的王良正半蹲在地上为吴狄系上皮裙拌扣,听言先是往地上唾了一口,喝道:“柴头领怎地胡言,污我王良的名声……”可就在说话间,吴狄却生生看见王良那张半白面颊居然泛起了红晕。
吴狄大惊,心想这小子不会真是女的吧?当下拿眼细细一瞧,只见王良面容虽然粗犷,但脸型却逃不过男女之别。虽然十五六岁的年纪唇下也有细细黄毛,但仔细分辨的话便不难发现这根本就是女子才有的绒毛,而非男人的胡须幼茬。
王良见吴狄无言,抬头一看两人正好四目相对,娇羞的红晕瞬间在王良脸上蔓延开来,立时将整个黄里泛白的颈脖都红透了。
“妖鬼啊……想不到我吴迪在后世遍观万千美女,尽阅天下恐龙,今日竟然会栽在这么一个黄毛小丫头手里。”吴狄大叹,秦人吴狄看不穿也就罢了,后人吴迪居然也着了蒙蔽,这实在是太让人尴尬了。
一时两人无语,王良只得默默的为吴狄整理甲胄,待一切准备妥当后,王良起身立在帐门一旁,低首轻道:“哥哥,小心些……良在此待哥哥凯旋。”
吴狄也不知说什么才好,心中百感交集之下只得默默点了下头,出了帐幕。
行至营中,柴大手下的一屯人马早已集结停当,只待吴狄一人抵达后便可前往马厩牵马。其时秦军营制为人马分营,每次出战各军再行分配。毕竟冷兵器战争时代,战马损耗极高,实难让骑士与马匹培养出什么感情,搞什么人马合一。
因为死士营负责敌前冲锋破阵,所以分到的战马素质也是极高,待到吴狄时他却又再一次傻了眼。分给吴狄的战马是一匹黑黄色的杂斑马,看牙口不过四岁,马蹄也修葺的极好,脊高虽然不过一米三、四,但在这个时代也是极好的马儿,可让吴狄纳闷的是这马背上赫然没有马鞍,只有一卷用布带绕着马腹系紧的麻布。至于什么马蹬、嚼口则更是别说了,马缰就是一根栓在马头上的麻绳。看来秦国年年征战府库空虚之言确实不假,如此战具也叫昨日的吴狄摔得不冤。
无鞍马吴狄还是骑得了,但没有马蹬的话,恐怕昨日堕马一幕还要再现。
乘着众人训马的功夫,吴狄忙向弼马官讨来了一卷麻绳,先是将马背上的麻布鞍子一前一后分别套上马脖和马尾,然后分出两股麻绳做了两个绳套系在马背两侧,算是简易的马蹬。一旁的柴大见吴狄弄这什物,也跑来看了看,可对吴狄建议他也弄一副的提议有些不以为然:“狄啊,你怕是昨日被堕得怕了邪,整这没用地做甚。若是与敌接战时被这绳套缠了脚,你叫我如何是好?”
劝了两遍,吴狄也实在拿不出什么证据来证明有马蹬的马比没马蹬的要强,只能随他去了。
辰时,艳阳高照。
秦军大营外,一队队的秦军士兵在激昂的战鼓声中鱼贯而出,在少梁平原的大地上依次排开。
马嘶!人嚎!战鼓如雷!
金戈!铁马!战车如云!
此时的冷兵器战争,交战双方还远不如千年之后的时代那般无耻,想当年曹c讨伐东吴,二十余万正规军混合十几万的民夫便敢号称八十万大军,而秦国的二十万大军便真真是二十万人。这二十万人在广阔的平原依次排列,整齐的军容,高昂的斗志,让处身在阵中的吴狄也感到了一阵阵的热血。
辰时末,列阵完毕。
一杆黑云大旗突然从中军而出,位于右翼死士营中的吴狄拿眼望去,只见一辆驷马战车从中军幕府缓缓而出。
战车之上展有华盖,有一老者立于华盖之下,威风八面。
行至阵前,车上老者拔剑刺天,立时便听见四野八方之中呼号震天: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
“血不流干,誓不休战!”
二十万秦军一时气势无两,威披四野。
第一部陇西烽烟卷一公子无敌 第004章 开战时刻
第004章 开战时刻
公元前三百六十二年的秋日,在黄河西岸的少梁山地上,秦国和魏国之间的这场决战终于缓缓的拉开了帷幕。
巳时初刻,身着红色衣甲的魏军步骑兵已经隐隐出现了在了主战场对面的南部山头,从整齐的阵型和高昂的士气可以看出并未出现秦军所期望的衣甲不整,军容散乱的情形,对方似乎对今日的决战也是早有准备。未及半刻,魏军中军大营处便驶出了数辆战车,当先一辆战车上的一杆红色大纛旗上的“魏”字依稀可见。由于两地所距过于遥远,处于秦军这方的众人也实难看清对面的情况,接着便听见魏军的呼号也如排山倒海一般呼啸而来。
而在主战场北面的山头上,秦军身着黑色旗甲的兵团也是整肃的排列在“秦”字大纛旗下严阵以待,将士们皆用愤怒的眼神望着南面的魏军,随时准备接受号令冲锋陷阵。
南面魏军在主帅归位之后便开始逐渐变换阵型,只见原本排列在中军部位的骑兵开始向两翼移动,骑兵移开之后便能看见一群衣服色泽斑杂的队伍从中军后部缓慢向前移动。这只服色混杂的部队怕有数万人之多,犹如一群出巢的蚂蚁一般连绵不断的向主战场中部涌动。也在这时,秦军战阵这边也有了同样反应,原本位于中军阵前的战车部队开始向左右翼转移,大群手持各种武器,也是服色斑杂的秦军轻兵也是同样从中军后面的大营里蜂拥而出。
“哈哈!魏人怕了……”头领柴大狂笑一声喝道:“儿郎们,且为同袍鼓劲……”
吴狄身后众死士听闻立时齐声狂喝道:“轻兵赴战,死不还家!”
“杀!杀!杀!”二十万秦军几乎同时齐喝三声,便见自大营中而出的轻兵们如出闸猛虎一般向南面的魏军扑去。
吴狄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虽然此时他身上所的是秦人吴狄之血,但却是在用后人吴迪的目光审视着这场冷兵器战争。秦军轻兵虽是由罪人和流民组成,但在出战之时吴狄却是亲眼看到数万轻兵向敌人发起冲锋的时候并没有正规秦军在一旁驱策,甚至连骑马指挥的人都没有,几万个人就是如此自觉自愿的向敌人扑去。这一点让吴狄根本就无法想象,按照历史上的记载,古代战争中用百姓流民为驱口消耗对方战力的战法自春秋时代便已开始,而史所载,但凡被驱前的驱口都需以偏军和督战队在后弹压,以防止其不战而逃或阵前倒戈。
可如今形式,却只见这几万秦军轻兵,一个个竟如打了j血一般亢奋,几乎是不惧生死的奋勇向前。
不过数十息的时间,相距不过数里之遥的秦魏两军轻兵部队便如两道由人组成的人浪碰撞在了一起,一时间整个战场上杀声震天,整个主战场上空腾然升起了一圈七彩的光盖,这赫然是由刀剑挥舞而折s出来的光线组成,这是真正的“刀光剑影”。
厮杀声、呐喊声、惨叫声,声声入耳。
霎时间,吴狄再也冷静不下去了,浑身上下的血y犹如被烈火炙烤一般了起来。
不过半刻时辰,主战场广阔的大地上便铺满了尸体,两股汹涌的人浪在多次碰撞后已经渐渐被分割成了多股战团,或是秦军轻兵将魏军轻兵包圆了围杀,或是魏军轻兵结阵四下追杀散落的秦军轻兵。一时间竟然分不出究竟谁胜谁败。
正当吴狄对眼前的战事有些困顿不解之时,之听见魏军方面突然鼓声大作,号角呜呜而响,数十块列于阵前的魏军持盾步兵战阵齐齐而动,一步一步的向战场中线前进。而秦军方面也在此时鸣号响鼓,吴狄扭头一看,只见中军也派出了十数块身着黑衣,头扎斜椎髻的弓弩手。而中军两翼的骑兵也纷纷上马整队,看起来秦军的战术怕是先以箭雨远程打击,接着派骑兵揣阵。
可是场中正在混战的轻兵们该怎么办,不回撤吗?
看着双方正规军一步步的向战场中线近,吴狄的心突然紧了起来。此时在战场中央奋力搏杀的秦魏两军轻兵似乎并未发现当前的战场动向,依旧还是敌我混杂的纠缠在一起。以现下情势看,不过半分钟的时间魏军的步兵便会与之接触,而秦军弓弩手也将到达发s阵位。
难道,要将他们统统杀光吗?
就在吴狄焦急的当口,突然秦魏两军中军处同时响起了一阵有节奏的金属敲击声,接着便看见前行的秦军弓弩手阵前止步张弓以待,魏军步兵则不停反进,起步奔跑起来,而在中线附近互相混战的轻兵们在铜钲响起之后,大部分都立刻和敌军分离开来,然后连滚带爬的向战场的东西方向奋力突围。
“咚咚!咚咚!咚咚!”十息后,中军鼓声又响,秦军弓弩手从箭囊中取出三支箭矢c于地,取一支在手张弓搭箭。而对面的魏军步兵此时也已经跑步进入战场中线,只见阵前一阵刀光闪动,所有挡在魏军前进路上还在做殊死搏杀的敌我两军士兵便纷纷被乱刀分尸。
待魏军步兵行至中线,只听秦军军阵中突然暴起一阵狂喝:“大风!大风!大风!”
随着这声大喝,秦军阵前的弓弩手一致扬弓向天,在“咯吱咯吱”的开弦声中,个个都将手中木弓拉成了满月,然后在各队将官的呼喝下待机准备放出阵阵箭雨。
而位于大约两百余步开外的魏军步兵阵中也是光影乱闪,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魏军将手中的方形盾牌高举过顶,形成了一面盾墙。
“嘣!”的一声巨响,数万张弓响成了一声的威势天地也闻之色变。只见无数黑杆羽箭如黑云一般升起,至最高升限时又在半空中以折角落下。
“嘣!”又是一声巨响,当首箭尚在半空中飞行的时候,秦军箭阵的第二只箭便又发出。而当第三箭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