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部分
作者:未知      更新:2022-02-27 18:05      字数:13076
  便鞍前马后为无敌的攻越策略忙碌。一想起初见时。自己以天下百姓黎民福作为说辞。劝他从旁协助的往事如今历历目。无敌便更是愧疚。今日之变。其实是无敌早已通过会稽城内的谍的知了越王已经对墨者心存疑虑的消息。而苦获又不愿率墨者撤离。这才用出的离间之计。
  按照无敌的计。今日也就是用百来个俘虏换苦获出来一见。而后着他墨迹半天再把他送回会稽。而越王那边也以伪造的密信相投。使越王对墨者产生猜忌。若是越王墨者全部抓起来关入大牢自是最好。这样在攻城之日墨者可以不用伤亡而越军也没有助力。就算不能如此。越王多少生了猜忌之后也势必不会用墨者呆在重要的守城位置上。也可以减少秦军的伤亡
  可没想到此事竟会如此发。无疆这王八蛋居然没看出这是个离间计。死了苦获。
  这还是验主义害死人。以无敌所知所想。一般情况下但凡是个将领君主。在遇到离间计的时候都不会傻傻的中计。就算中计也至少缓个几天。汇总各方建议之后才会开杀。想到事情会落如此被动的局面。
  无正在自责。不知何时玄却是悠然醒来。躺在榻上眯眼注视着失神的无敌。良久之后倒是无敌先回醒过来查出异状。柔声道:“醒了?苦获先生的丧祭已经备好。你要不要去?”
  玄缓缓睁开双眼。眸注视着无敌。声问道:“夫君。与儿说实话。”
  “实话?”无敌
  她面色。知道此时玄已经在…中给他烙下了“坏人”的烙印。狡辩是没用的。诚答道:“这是一个离间计!”
  “离间计?”玄依旧语气冰。神色中竟是泛出了厌恶之色。并抽回了握在无敌掌中手。
  无敌点头答道:“对!离间计。眼下会稽城内的军民百姓上下一心。就算三日后我军强下会稽。越国百姓也势必不会愿意接受秦国的统治。因此。必须要离间军民百姓与国王室关系。唯一可以下手的便只有墨者。”
  而后无敌站起身来。行取过挂钩上的披风进行穿戴。继续说道:“原本以为越王中计之,会把墨者缉下狱。以利我军攻城时减少伤亡。事情发展到这个的非我所想。目下细作间谍已
  势在城内散布各种流言。使无疆人心向背。国人唾弃。城中守军士气必然低落。便于大军攻城。儿恨我也好。恼我。还是先随一起送苦获先生最后一程。“
  说罢。无敌取了玄的披风静立在侧。玄也并非是不明事理的粗俗女子。自然知道战争当中所用的谋略向来都是勾心斗角无所不用其极。只是对无敌瞒着将计谋用在了苦获身上而感到齿冷。当即不言不语的坐起身来。任由无敌给她系上披风。随后两人便来到一处营区。而苦获的尸身此时已经梳洗穿戴整齐。架在了柴火堆上。
  墨者节葬。这般火是逐了墨家追求节俭的节c。
  无敌按照祭奠秦国战死勇士的礼节祭拜苦获。而玄则亲手点燃了火堆。看着苦获遗体在熊熊烈火中化为灰烬。
  末了。玄取来布袋装了一把苦骨灰收好。却是对无敌说道:“儿要回陈仓河谷。”
  无敌知道玄在陈…谷有一个小庄园。但只听她提过。未曾去过。如今无敌也知道自己伤了玄的心。也不知该如何挽留。却也不能让玄就此离去。上前着她的手唤了声“儿”想要挽留。
  玄将手一挣。却不的挣脱。不由长叹一声。缓缓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儿知道夫君难:。只是……儿有些厌倦了杀戮征伐……此去陈仓河谷。儿会种下许多女桑桑等着夫君。待夫君有朝一日也如儿这般,倦了征伐杀戮。便来陈仓河谷与儿相伴终老。可好?”
  卷十一塑国筑鼎 第284章 祠祝钟离
  次日,一轮红日才将升上会稽城头,玄独自一人策马向西绝尘而去。
  无敌知道劝不住这倔强女子,只得让她寻个地方好生冷静冷静。目送玄离去,待不见身影后,无敌这才向身旁待命的百人队将交代道:“悄悄保护,不许惊扰。若被发现,可直赴陈仓河谷,但务必探出落脚之处。”
  队将领命而去,无敌心念百转千回,一时难以抑制。便带了几名护卫,策马登上了距会稽城南不远的会稽山,寻了山间一处石亭,举目远眺起会稽城来。
  这会稽山原来叫做茅山,因为大禹当初召集了全国的诸侯来,“大会计,爵有德,封有功”,禹会后病死而葬于此,为纪念大禹的功绩,诸侯便更名茅山曰会稽,会稽者,会计也。此时山上不但有古色古香的禹冢、禹井,还有一件略显破败的大禹神祠。
  静坐石亭之内,无敌做举目远眺之状,心中却是暗自思量起自己往生以来近十年的经历。他不由想起了少梁山上的豪情壮志,想起了那日国府门前斩杀六元老时的血腥狂躁,想起了稷下学宫争鸣论战时的意气风发,而今时今日的自己,为何会想出用苦获和墨家弟子为引,让玄看白了自己,不由低声自省道:“我当真是一个无情无义的冷血之徒么?”
  功利、市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这是无敌自己给自己做出的评价,思来想去间无敌忽然伸手击案,明白了其中缘由。自己之所以做出这等决断,完全是因为脑中后世人吴迪的价值取向所引发,若以秦人吴狄的思维,倒真不可能做出此等不仁不义的恶事来。
  先秦时代,人心向善,虽然陇西不。与山东六国交往,可老秦百姓们用口耳相传的方式将祖辈流传下来的道德规范教育后代,秦人立身处事的唯一标准便是诚信和忠义。而后世人所处的时代却是人心向恶,从小耳濡目染的便是一种互相残害、践踏、争名夺利的社会准则,在这个“互害社会”的大酱缸里漂染熏陶,如何还会有本来的人性?
  后世的这种“互害”教育,究竟残。害了多少国人已然是无法统计,只知原本幼稚无邪的孩童从小学开始便需要接受这种“互害”教育,比如说同学之间用打小报告来表现自己的“高尚”,家长用小恩小惠甚至直接行贿来讨老师欢心以便自家的孩子得到特殊照顾,在学生中间划分阶级用“龙生龙、凤生凤”那套“血统论”来区别对待。
  当这些孩子长大以后进入社会,便发现整个社会。都是如此。
  正如某人评论所言:“政府衙门都各尽其能kao山吃。山、kao水吃水,每个职能部门都将公共利益部门化和私人化,你到我这来办事,我制约你给脸色看,反之亦然。所以政出多门,叠床架屋,互相扯皮,没有效率是常有的事。至于老百姓就更惨,他到所有的部门都得看脸色,都得被踢皮球的各部门摔摆够——还不一定能办成事。所以再差的老百姓都要找个七大姑八大姨的背景kao山,办事不成,就去求情,大家共同玩潜规则,玩得自得意满,真可谓喜气洋洋。本来可以按正规渠道办好的,但却要到处去求人去打点,其实他没有看到这里面,对人格的侮辱,求人的窝囊,以及求人过后的还情还债,增加了许多有形及无形的成本。而这样的事,除非你的官大你的官管用,否则你也难免要低三下四地求情。何况退休后,你也得体会一走茶就凉的世俗况味。也就是说,公务员之间及各部门之间,其实都是拿潜规则互相伤害,增加了各种扯本,降低了效率。同时还培养了中国人喜玩y谋,近乎无时无刻地玩y谋,如此一来,丧失了发明创造的时间与精力,丧失了坦坦荡荡、一脸阳光地活着的乐趣。有些人由于信息的闭塞、洗脑的巨大作用,一生都不知道另外有的国家的人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有尊严地活着,还以为大家都像那样把求爹爹告乃乃,然后再另一拨面前装大爷的生活,当成天经地义的美好生活。”
  正因为有了这种定式的思维,无敌才理所当然。将墨家、越王和越人三者之间的关系当成了可以施展y谋的道具,用后世那种“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核心价值来处理这个事情。进而无敌也发现,若要顺着这条思路继续深入,那么自己收复陇西和侵占巴蜀的做法,争霸六国和统一天下的想法,也显而易见的陷入了这个“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核心逻辑陷阱里去。
  王权就是,。那么自己收复陇西,侵占巴蜀是为了自己享受荣华富贵和功名利禄吗?
  吃也是每日三餐,睡也八尺床榻,就算看起来多娶了几个如花似玉的妻子,可这个时代是允许一夫多妻的,貌似也没占了多少便宜。
  那么自己领着秦民争霸六国和统一天下的做法,又与区别何在?
  “止步!”
  无敌枯坐半响,日头渐高,虽是冬日暖阳,却也晒得让人有些口干舌燥。也就在渐渐陷入自己的思维逻辑循环当中无法自拔,即将思维崩溃之时,却是听到耳旁突然暴起一声,当即回醒了过来。
  拿眼去看,只见石亭外侍卫拔剑拦住了一老一少两个越人,老者手中持着一枝树根雕刻的手杖,白发苍苍,面上沟壑纵横看不出年纪,而少年乌发黑眼,生的眉清目秀,手中却是托着一个木盘,身后背着一摞坐垫。见盘中有壶有盏,又背着坐垫,看样子这老少二人若不是路过,便是有备而来,当即无敌轻声斥道:“不得无礼!收起兵刃!”
  侍卫闻言都是一愣,但优良的军事训练让他们自觉的听从了命令将佩剑还鞘,不过大家都是加强了戒备。也在这时,老人却是抄着一把越国口音的雅言问道:“老夫敢问一句,石亭中人可是秦军统兵之将。”
  “本将乃是秦王麾下中军部将嬴喜……”见这老者主动发问,无敌自然而然的也留了心意,先是假冒了下属的姓名,接着问道:“老人家可是有话要说?”
  话一出口,无敌却突然懊恼起来,自己刚才还在思考着秦人与后人的区别,转眼却又把后人这种“防人之心不可无”的互害习性给表lou了出来。
  老者眯着双眼,也不知是近视还是老眼昏花,却是指着身后少年笑道:“老夫钟离,乃是这会稽山上禹祠的祠祝,苟活七十一载。见将军在此,顾念秦军不扰、不掠且派军看护禹祠之德,今日有缘,特来献上一碗水酒。”
  老人所说之事,无敌倒也知道,秦军的军纪自无敌入主秦国后大有改观,虽然不能苛令士兵不拿百姓一针一线,却也是做到了令行禁止。入越时,秦军便通令全军,任由楚军掠夺,秦军不可参与。围会稽时,无敌还特别调派了部分兵力来会稽山保护名胜古迹,防止楚军掠夺破坏这会稽山上的文化遗产。
  无敌见老人语气平和,面貌良善,这便放下戒心笑道:“老人家有心,还请入亭一叙。”
  当下无敌喝退卫士,老者与少年缓缓入亭,等少年将木盘放好后,又从背囊里拿出了两个布垫摆好,无敌和老者这才重新入座。随后少年取了酒壶满盏,无敌细看这盏中的所谓水酒,色泽微黄清澈,略带有米酒香味,便笑道:“此酒可是会稽有名的黄米酒,怎地闻起来却与坊间所贩略有不同。”
  老者笑道:“正是黄米酒,此酒用山上沥泉所酿,又经数年沉淀,与坊间所酿自是不同。”
  无敌端起万盏,放到鼻前一闻,知道这酒定然好货。便仰头一饮而尽。这个动作当即引来了侍卫的惊恐,立时便有六七名侍卫抢进亭中,未带动作便听无敌喝道:“都退下,大惊小怪,成何体统。”
  侍卫惊魂未定,钟离祖孙二人却是神色如常,待侍卫退下后,钟离举盏也是一饮而尽,却是笑道:“将军好胆色!”
  无敌却是笑道:“与胆色无干。越人多忠义,若当真要刺我,也无需做出此等酒中下毒的卑鄙之事。”
  “好!孙儿,与将军满上。”钟离听来老脸一乐,便要与无敌再饮。无敌也不惧他,当下两人便举盏畅饮,闲话起会稽山的典故来。
  这山泉酿造的黄米酒入口绵柔,后劲却是比之一般的米酒强了几分,无敌空腹饮酒,一会下来便感到了微微醉意,正巧钟离说道大禹治水后,帝舜要将大为禅让给大禹,而大禹推拖不敢,天下诸侯来会稽山请命的典故。无敌便是灵机一动,出言相询道:“请问老人家,可知我秦国的田亩新制?”
  钟离闻言也是神色一动道:“略知一二!”
  无敌便直言道:“若秦国攻下会稽,取越王而代牧越地,行田亩新制,分地与民,轻减税赋,宽赦奴隶,惩治贵族,越国百姓可会拥护?”
  钟离听了,却是抓起手中木杖重重一杵,语气肯定的答道:“可行,亦不可行!”
  无敌继问:“为何?”
  钟离答道:“越人善战不善耕,地可聚民,不可留民矣!”
  卷十一塑国筑鼎 第285章 一石三鸟
  第285章 一石三鸟
  大秦嬴无敌六年的十二月初七,会稽西城下的联军大营一片热闹。还有两日就要攻城,此时营地里的三军士兵却在忙着一件事情,为明日的腊八喝粥大会作准备。
  至昨日夜里最后一批赵军辎重兵抵达了会稽城下,此时城下已有秦国十五万,楚国二十二万,加上赵国的五万大军,合计四十余万,兵势丝毫不亚于当年的六国伐秦。只不过,秦国与赵国所派的都是精锐的战士兵将,而楚国的二十二万大军当中却有半数是劳役民夫。对于这种谎报人口的小事,无敌甚觉无趣,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是楚王不知廉耻,竟是自以为出兵最多,出力也是最大,便自以为是当自己是这楚、秦、赵三国联军的主帅。
  这几日楚王虽然依旧在宴请西域各国使者,但他的大半精力却是用到了三名肚皮舞跳得极棒的波斯舞姬身上,每日里倒凤颠鸳,竟是大有减肥的趋势。只说今日,折腾了半夜好不容易交粮睡下的楚王还没睡足两个时辰,便被帐外的喧哗给惊醒了过来。
  一睁眼,楚王便感觉到自己肥硕的胸口有些气闷,低头一看却是发现两条颜色略黑的细长美腿压在上面,楚王伸手一推,叫道:“来人,扶孤起来。”
  随着楚王叫唤,便有三名生得健硕的侍女来至床边,先是几脚将波斯舞姬给踢下了床榻,而后两人拉手,一人推背,这才将楚王拉得坐起身来。而后楚王问了日头,便要人去传上大夫,健硕侍女服侍梳洗更衣后,江乙这才姗姗而来。
  “上大夫呵!”楚王起了身,斜躺。在软榻上,向行礼叩拜的江乙问道:“这秦人又抽什么风,一大早便如此呱噪,让孤不得好睡。”
  上大夫江乙这数年来兢兢业业。为楚王办事,虽然职位不曾看涨,却是隐然成了楚王心腹,当即江乙笑道:“大王不知,秦人这是在准备明日腊八会盟之事。”
  “明日会盟,后日攻城么?”楚王闻。言立时来了精神,做起身来笑道:“上大夫呵,可曾探出赵人图谋?”
  江乙早知r戏所在,便从袖中取来一块羊皮,呈献。道:“恭喜大王!贺喜大王!赵国愿与我大楚结楚越之好。”
  “呃……”楚王一听,先是愣了一秒,接着却是不接羊皮,拂。袖喝道:“荒唐!当孤是那穷秦贱种,随便找个女子,便想与大楚联姻?”
  江乙忙解释道:“大王,可不是旁人,这次赵国送来。的是赵种亲妹,陈姬。”
  “唔!”楚王一听“陈。姬”这个名头,心中自有掂量,可想想却是眼眉一跳,皱眉道:“管他陈姬赵姬,上大夫倒是说说,赵人究竟打算如何?”
  江乙忙道:“赵王三弟赵城此来,言明不图越地,只求大王准予劫掠。”
  “呵呵,这赵城呵!”楚王听了却是笑道:“这事问孤作甚,秦人不是言明不许劫掠么,让他去问秦人才对。对也!秦人又是怎地打算?当真攻下会稽之后撤兵回国,将这越国疆土拱手赠给我大楚?”
  “这个……”江乙听了面色微变,有些为难:“臣探不出,倒是听秦军之中多有传言。”
  楚王笑道:“传言?与孤说说。”
  江乙道:“说是秦王将会再通西域,又称西域有国二百,皆是富庶,只是一匹江南常见的绢帛,便可在西域换来数匹大种好马,数十个西域女子,秦人都说……”
  楚王来了兴趣,忙问:“都说甚?”
  江乙忙道:“都说通了商道,秦王定要再派商队前往西域,都盼着早日打下会稽,好归国卸甲,自组商队前往西域博易。”
  “唉吔!”楚王听闻,突然拍手叫道:“好!好!好!孤怎地就没想到!快!快!上大夫,去将秦王请来,孤有大事相商。”
  “大王……”江乙见楚王面上又一次浮现出昔日常见的jian笑,不由心中一惊。以江乙的切身体会,只要是楚王面上lou出这种笑容,必然是他又一次想出了“谋妙计”,当即出言刺探,看看这次楚王又是想出了什么谋妙计。
  楚王也是志得意满,当下便将自己灵光一闪而得的“谋妙计”给江乙和盘托出。听了楚王妙计,江乙当即如遭雷击,脸色苍白如雪,用瞠目结舌已远远不能描述江乙此时的表情。正待被雷的外焦里嫩的江乙想要与楚王讨论此“妙计”的可行性时,却是听楚王催促道:“快去!快去!莫要误了孤的大事。”
  江乙只得退出王帐,向大营南侧的秦王大帐赶去。
  在江乙走后,楚王却是对三个跌坐帐角的波斯舞姬来了兴趣,伸手从软榻边上扯过一匹用来御寒的彩绢向三人招手,用发音不准的楚地雅言道:“来!来!”
  三名波斯舞姬自然是波斯使者悉心培养的间谍,虽然来秦路上也用心学过秦国方言,却是对楚王和江乙说所的楚地方言完全听不懂。三女当中为首者见楚王召唤,便顺从的起身爬了过来,谦卑的伏地用秦
  腔雅言应道:“大王!”
  楚王拿着彩绢,又从软榻一旁摆放用于玩乐的木偶中取过了一具马形玩具,y笑道:“绢……马,来来……”
  此时无敌不在营中,江乙自然扑了个空,但却让他抓着了正在视察营防的左监国公嬴虔。
  要说江乙这人,自打当年与秦王一会,便存了身在楚国心在秦的志向,可江氏虽非楚国大族,但老老少少也是数百口人,倒不敢用这些人命去博取前程。但在与秦国联络之时,江乙却是有意无意的偏袒向了秦人,这个行为说得好是为国谋事,说不好就是通敌卖国,倒也难以捏拿分寸。
  见着嬴虔,通报了楚王请见秦王的口信之后,江乙一面的欲拒还迎的神色倒是被心细的嬴虔看出,挥手让帐中诸人退下后,嬴虔出言试探道:“江大夫可是有要事欲告知我那三弟?”
  嬴虔不称秦王而称三弟,也是为了暗示江乙,江乙却是顾虑再三后试探着问道:“小臣有一问,不知当不当问。”
  “问!怕个鸟!”嬴虔最烦的就是此等扭捏的人,当即喝道:“有话快说!有p快放!”
  见嬴虔直爽,江乙一咬牙便直言道:“攻下会稽,秦军究竟撤是不撤?”
  江乙不问占不占,而问撤不撤,这话问得可是相当有水平。当即嬴虔神色便是一愣,还真不好答,再看江乙面色,十冬腊月的天气,他竟额上渗出了冷汗,心想你小子还真胆大,当即嬴虔大喝一声道:“来人!”
  旋即帐口进来两名卫士,嬴虔伸出两个手指道:“二十步,不许有人!”
  “嗨!”卫士应声而去,一身冷汗的江乙却是突然卸了力般,全身软了下来。刚才嬴虔呼喝来人时,他还道这是要被人灭口了。
  嬴虔待帐外的戒备措施做好,这便起身来到江乙身旁客席就座,低声笑道:“三弟曾说,楚王身边有脑子的人太少,你却算一个。怎地,楚王想对咱动手了?”
  “倒也不是!”听着嬴虔夸赞,江乙抹着冷汗,还真不知道如何开口。嬴虔却是不容他思考,直接利诱道:“都说良禽择木而栖,江大夫可曾想过,有早一日可以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江乙没想到嬴虔竟是这么直接,可自己却又不知为何丝毫伸不出厉声呵斥的胆气,一时间踌躇起来。嬴虔见他三g子也打不出个p来,便道:“想不想咱先不说,就说今日楚王想邀,究竟所为何事,日后嬴虔定不会亏待了江大夫。”
  见话说到这份上,本就有心仕秦的江乙便努力撑破了心灵枷锁,用爆发小宇宙式的决绝,咬牙道:“楚王预谋将秦军耗在越地,行一石三鸟之计。”
  嬴虔听了当即愕然,自然追问道:“何为一石三鸟?”
  江乙吞咽一口唾沫,费劲的组织语言解说道:“大王想出一计,欲使秦军留越剿灭越王残族,秦军必陷泥潭。秦楚此番讨伐,秦乃客军,终不久以,粮草辎重全赖我楚国。越人凶蛮、好斗,此番若是灭国,必有诸侯效仿昔日勾践,因而灭越国易灭越人难,非数载不可全其功。而此时,我大楚便可一面组建商队前往西域博易,一面积蓄国力,待秦军将越人残余清剿殆尽之时,一举将秦军偏师杀灭,吞下越国。”
  听江乙说来复杂,嬴虔却是直接找出了关键:“你是说,打下会稽后,楚王会让咱在越国清剿越人残孽,帮楚人扫清障碍,这是一鸟。乘着秦国忙于清剿越国残余无力西顾,楚国便前去交通西域,独获博易之利,这是二鸟。待咱人疲马乏之时,再派出大军来摘我老秦人的果子,这是三鸟?”
  听着嬴虔分析的精辟,江乙一拍双手道:“正是!”
  “哈哈哈哈哈哈!”嬴虔哈哈大笑道:“好!好个一石三鸟之计。”
  卷十一塑国筑鼎 第286章 黄雀在侧
  第286章 黄雀在侧
  同日,远在千里之外的齐都临淄,一场关于越国战事的讨论,也在齐王宫内激烈的进行着。
  虽说齐国素来与越国少有交际,也从未将越国化入山东诸国之列,但实际上齐越却是有着互通的边境和贸易路线。并且从战略地图上看,齐越两国的疆土正好将鲁、宋两个小国包夹怀中。而越人自诩是九黎部族后裔,早年虽然与山东诸多有所交通,但自从与吴国死掐起来,沟通便日渐少了起来。而鲁、宋两个效果也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自然齐、鲁、宋三国慢慢的扎成了一堆。
  所以这日在临淄齐王宫内讨论的并非齐国一家,还带上了鲁、宋两国的国君,所讨论的议题也并非是这次的秦、楚、赵三国伐越会不会打的很好看,很黄很暴力。而是如何从中渔利,从这场战事之中找出齐、鲁、宋三国的共同利益。
  齐国情况前早有阐述,此地便不在啰嗦,且来说说鲁、宋两国在这场战国大戏中所扮演的角色。
  先说鲁国,鲁国可算是春秋时代的一个大国。但鲁国的历史所起来却是比秦国还要曲折,鲁国的第一代国君是周公旦的儿子伯禽,都城曲阜,在泰山以南,略有今山东省南部,兼涉河南、江苏、安徽三省之一隅。鲁国也是孔子的故乡,伯禽下传九代到武公九年时,鲁国发生变故,直到后来周宣王立鲁孝公为止。孝公下传两代到隐公、桓公时,鲁国再次发生政变。
  桓公之后到鲁庄公时期,鲁。国多次与齐国发生战争。庄公儿子愍公、釐公时期,鲁发生庆父之乱,釐公下传两代到宣公时,襄仲杀嫡立庶,从此三桓强盛。宣公下传三代到昭公时期,三桓发兵攻击鲁君,鲁国公室从此名存实亡。昭公之后的定公、哀公都是被三桓到国外流亡死去的。
  鲁悼公以后鲁国渐渐衰落,到第33。位国君顷公二十四年(前249年)时,鲁国被楚国灭亡。
  此时,也就是公元前355年,正是鲁。国最为强大的君主鲁穆公之子公子穆身为鲁国国君的时代。鲁穆公以公仪休为相,收三桓,季孙氏叛费,与齐战于平陆,可谓是鲁国历史上比较牛叉的君主。他的儿子公子穆也不太差,鲁穆公死后公子穆继位,公子穆姬姓,单名一个奋字,全名便叫姬奋,与周王姬扁的名字有着不可言说之妙。
  公子穆挂了自后,后人追称为鲁共公。共公十年(前373。年),齐国田午弑君自立,国内动荡,魏国乘机骑兵伐齐,攻至博陵,而鲁国也骑兵共伐,至齐国阳关。这是历史上鲁共公参与的两件大事之一,但在这个时空,鲁共公所参与的另外一件大事却是湮灭于时间的长河之中:共公二十七年(前356年)与宋桓公、卫成侯、韩昭侯朝魏。因与楚宣王饮酒不欢,导致了楚国联合齐国伐鲁。
  公元前356年的这次历史上规模极大的朝魏活动在。无敌的扰乱之下自然未能成行,在原本的时空当中,此时的魏国非常强大,使得与魏国接壤的鲁、宋、卫、韩等国的国君不得不亲自前往越国的新都大梁去朝贺魏国迁都。
  除了这两件大事之外,鲁公姬奋在历史上再无。可述之事。
  说了鲁国,自然也就要说宋国。
  宋国是中国春。秋时期的一个诸侯国,国君子姓,位于现在河南商丘一带,都城睢阳(今河南商丘)。其疆域最大时包括河南东北部、江苏西北部、安徽北部、山东西南部。公元前1046年,周武王伐纣,商朝灭亡。武王将当时沦为奴隶的商朝贵族微子启封于宋,公爵。
  细说起来,宋国的历史比鲁国还要精彩,政权总是兄弟、父子、叔侄之间更迭,要从历代详说只怕三天三夜也所不完,只从进入战国至今的三百余年间便更迭了二十多代。
  公元前765年,宋武公即位,18年去世,儿子宣公即位。宋宣公即位19年,患了重病,他没有把君位让给他的儿子殇公而是让给了自己贤明的弟弟穆公。穆公应宣公的要求即位,这一年是公元前728年,穆公在位9年去世,临终前把君位让给了宣公的儿子殇公。殇公喜好战争,在位十年中就发生了11次战争,人民苦不堪言,于是重臣华督在公元前710年杀了殇公而从郑国迎立穆公儿子庄公。庄公在位19年去世,儿子湣公即位。湣公九年(公元前682年)被俘将南宫长万怒杀,弟弟桓公即位。
  桓公在位31年去世,儿子襄公即位。襄公八年(公元前643年)齐桓公去世,其子公子昭争夺君位逃亡宋国。襄公妄图接续齐桓公的霸业便联合曹、卫、邾三国攻齐。四国联军攻占了齐都临淄,立公子昭为齐孝公。襄公立了齐孝公又不顾公子目夷的劝阻决定在鹿地与齐、鲁、楚会盟称霸。不料楚成王不同意襄公称霸。襄公发怒,在十三年(公元前638年)发兵讨伐楚盟国郑国。楚国带兵援救与宋军战于泓水。襄公再次不听公子目夷的良言,自诩“仁义之师”而不趁战机攻楚。结果宋军大败,襄公受伤,于第二年夏去世。
  宋襄公子成公即位后,成公四年(公元前633年)楚成王再次攻宋。成公向晋文公求救。五年(公元前632年)初晋楚会战于城濮,晋军胜,宋国之围解。这场战役奠定了晋国的称霸。成公在位17年去世,儿子昭公即位。昭公暴虐,在位第9年(公元前611年)大臣杀死他立了他的弟弟文公。文公、共公、平公时,华元专政,宋公室衰微。文公在位22年去世,儿子共公即位。共公在位13年去世,儿子平公即位。平公在位44年去世,儿子元公即位。元公在位15年去世,儿子景公即位。
  景公爱护百姓,发展军力,十分贤德,因而宋国再次强盛起来。景公三十年(公元前487年)宋灭曹。景公在位65年去世,其侄孙昭公攻打景公太子自立为君。昭公在位47年去世,儿子悼公即位。悼公在位8年去世,儿子休公即位。
  休公在位23年去世,公元前363年,儿子子辟兵即位,史称桓侯。而此时,桓侯七年,公元前355年,原本应该是历史上宋戴公的后人司城戴剔成(字子罕)杀桓侯篡位,史称戴氏代宋的发生时间,却因无敌所造成的蝴蝶效应而尚未发生。
  当然,对战国七雄的历史都一头雾水的无敌自然也不可能知道这段历史,倒也不用去c心。只不过历史的车轮早在十年前的少梁山上拐了一个大弯,使得一切都为之改变。
  就说这日,鲁、宋两国前来商谈的并非使者,正是鲁公姬奋和宋公子辟兵,齐王田因齐、上将军田忌、军事孙膑等自然列席,共商大事。
  不过,选在今日密商大事,还是因为秦国的保密工作搞得太好。虽然秦国和楚国,秦王和楚王身边都有齐国间谍,但无敌却是把腊月初九的这个总攻时间一直保密,直到大军带着西域使者们抵达会稽城下之后才泄lou出去,因此齐、鲁、宋三国得到消息的时间自然也要向后顺延。
  今日会议所要讨论的议题不多,其一:秦、楚、赵三国联军明日的总攻能不能攻破越国都城会稽。其二:攻破了,齐、鲁、宋怎么搞!其三:攻不破,齐、鲁、宋又怎么搞!
  说来,也叫三国纳闷,往日秦人战六国、夺河西、破函谷关、收巴蜀,可都是快如风疾如电,手脚麻利的三下五初二便得了手,而这次伐越却是不知为何一拖再拖,足足一年过去,却是还未到达收官的关键点。
  之前秦国派慎道前来游说齐国出兵共伐,孙膑自然看出这是秦人试图拖齐国下水的jian计。明着对外摆出了高姿态,可暗地里齐人对越国的土地也是有需求的,因此当秦楚联军攻至会稽城下时,孙膑也适时的准备好了大军蹲守在齐越边境,只待两军攻下会稽,那么齐国大军便可以长驱直入,吞下齐国以东直至广陵的越过土地。
  哪知道,秦楚联军却是生了根一般耗在了会稽城下,白白让齐军干等了数月,而后由于燕国的土匪寇边,这才不得不将兵力向北回撤。
  眼下看兵势,秦人对越国摆出了志在必得的架势,自然三国也要顺势而动,因此这会议开了半日,首要的议题便没能分析透彻,齐王挑头开宗明义问得就是:“诸位,这秦楚赵三国联军,今次究竟能不能攻下会稽?”
  对于这个疑问,各人都是不敢发表见解,便是孙膑也三缄其口。倒是鲁公胆大,搁了酒爵扬声笑道:“议来议去倒荒废了半日时光,以本公之见,不如齐、鲁、宋三家也做个联军,不让楚人吃了独食,我鲁国一家,愿出五万兵马。”
  宋公闻言,也是不知死活的击掌叫好,大言不惭道:“鲁公之议甚好,宋国愿出战车五百乘,兵马三万,共襄盛举。”
  鲁公见宋公的双簧唱的好,当即挤兑齐王道:“好!宋国愿出战车五百乘,我鲁国便也出五百乘……不知齐王欲出兵几多呀?
  卷十一塑国筑鼎 第287章 狼子野心
  第287章 狼子野心
  田因齐虽然年轻,却也不是被唬大的,见鲁、宋两国联手挤兑,便拿眼去看手下的谋士将领。而田忌等齐国将领都一脸愤怒,自然没有什么好点子写在脸上,孙膑则是闭目养神,脑袋却是轻轻左右摆动,似乎在暗示齐王不要接茬。
  但齐王毕竟年轻受不得这等挤兑,便开口道:“既然鲁、宋两家各出战车五百乘,兵马合计八万,我大齐便出战车千乘,兵马十万。只是不知鲁公、宋公,意欲师出何名?”
  战国时代但凡征战都讲究师出有名,齐王如此一问,却是让鲁、宋二公有些为难起来,还是宋公有些小聪明,当即试探着道:“便说应檄而伐如何?”
  齐王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鄙夷道:“宋公此言差矣!若以此名出师,必惹天下人耻笑尔。”
  田因齐这话说得非常有水平,人家秦楚联合正是传檄天下时你不参加,等人家快搞完了你才条出来准备摘果子,还用这个借口自然是要被人鄙视的。倒是鲁公看出齐王有意顾左右而言他,再次挤兑:“齐王以为,师出何名为佳?”。
  齐王自然不会中了他的圈。套,当即笑着反问:“鲁公以为呢?”
  “这个……”鲁公子辟兵年纪虽然比田。因齐大,可是他的王霸之气却要比田因齐弱些,见田因齐将球又踢回来,竟是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再将球给踢回去。万幸,也就在僵持之时,一直闭目养神的孙膑却是轻咳一声,张眼拱手道:“大王,臣以为,此时不宜出师伐越。”
  “为何?”齐王早就等着孙膑开口,。急忙问道:“请先生教我。”
  孙膑一抹胡须,装模作样的笑道:“臣以为,齐国出兵。有三利、三不利……”
  见孙膑出言,鲁、宋二公也来了兴趣,宋公也不忌讳。喧宾夺主,直接问道:“敢问客卿,三利为何,三不利又是如何?”
  孙膑道:“先说三不利,乃是时不利、军不利、地不利。其一、时不利。古语有云:秋狩春战,以求天时。眼下越地寒冬,天潮湿润,天时不利弓弩战车交战。其二、目下我大齐东北有燕国流贼寇边,西北有胡狄部族进犯,此时齐军大部皆在边关镇守,大军不利调集。其三、地不利,秦楚攻越已费时年逾,此时盘踞会稽城下,尽得地利,我军贸然出兵,必不能讨了巧去。”
  孙膑的这番三。不利,直让鲁宋两国的国君听得很纳闷,这完全是一个劲的让齐王不要出兵。不过孙膑既然是齐王的客卿、军师,要为齐国的利益着想是肯定的。因此鲁公便问:“三不利听来确实有些道理,不知三利何在?”
  “这三利么?”孙膑看了一眼鲁、宋而公,便笑道:“却是不便说与鲁公、宋公听之。”
  齐王见他模样,心知孙膑不是出言恫吓,但也心生好道:“无妨,还请军师直言。”
  孙膑便道:“以目前消息,秦、楚、赵三国四十余万大军集结会稽城下,不日便会攻城。以此次秦军所摆出的姿态,快不过数日,慢不过三月,必破此城。若我大齐明春出兵,最早需在来年二月出兵南下,进广陵,则秦楚此时必为越国故地所绊,无暇东顾,此一利也!”
  这番分析听来还算有理,鲁公姬奋便问:“敢问其余两利又是如何?”
  孙膑却是去看齐王,齐王与孙膑相处经年,知道他意,便笑道:“但讲无妨!”
  早就准备好了的孙膑当即笑道:“大王,膑曾有言在先,齐国出兵有三利,这其余两利便是可借鲁、宋两国,国内空虚之际,假道灭之。”
  “啊也!当真是狼子野心……”鲁公大惊失色指着孙膑口不择言,宋公更是被激的挑起,喝骂道:“竖子尔敢……”
  也就在齐国王宫里的军事会议正搞得有些剑拔弩张之时,数辆轺车却是经由魏韩两国直通的驰道进入了韩国的首都新郑,代表魏王出使韩国的丞相邓陵子盘腿坐在轺车上,透过车帘观看大有变化的新郑街道。
  说来也怪,自打那年秦王嬴无敌领军至韩国迎接齐国公主之后,这韩国的朝野之间对秦人的看法便开始改观。之后更是私下里与秦国走得亲近,就魏国的间谍所了解的情况得知,这几年韩国大变样的一个主要原因就是韩侯身边有秦王的秘密使者给韩国出谋划策。
  便说新郑,数年前邓陵子游历天下时也曾来过,在他的记忆里,这新郑除掉城墙、城门和王宫有些可取之处外,其余都是不堪入目。首先是城内的民居贫富极度分化,贫户住的土墙茅屋与富户的雕梁画栋交杂城中,那是相当的碍眼。而整个城内,除了直达韩侯宫殿的御道是铺石的大道,其余都是土路,遇到下雨便成了烂泥路。
  而现在才过几年,邓陵子再次来到新郑时间竟发现大变了一个样儿。城墙、城门未变,可城内却是地覆天翻,原本的铺石大道此刻已然学着秦人那般全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