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部分
作者:未知      更新:2022-03-04 09:43      字数:13293
  三人同时起立回礼,坐下后,跋锋寒问道:“下面大厅还有什么人?”
  这时猜拳斗酒、丝竹弦管的暄声阵阵从露台方向传来,邢漠飞洒然笑道:“自然少
  不了王薄和荣大老板两人。”
  徐子陵讶道:“听邢兄的口气,好象连王薄都不放在眼内。”
  邢漠飞油然道:“论鞭法,无论中外都难有人能出其右,不过论人不能只论武功,
  还需有品格配合,始能教人心服。像三位这种真英雄,才是敝主心仪交往的对像。”
  三人听得脸脸相觑,因据传闻:王薄不是与伏骞关系很密切吗?
  且若王薄乃失德之人,像了空那类方外高人,又怎会视他为知交?
  寇仲讶然诘问。
  邢漠飞微笑道:“此事还是留待敝主在有机会时亲自回答妥当些。不过三位只要看
  当今群雄中,如杜伏威、李子通之辈,均曾投在王薄麾下,后来又都反目叛走,便可知
  此人没有容人之量。否则其声势绝不会在任何义军之下。”
  接着又道:“三位会否在昨晚因王薄没有现身而奇怪呢?”
  三人愕然点头。
  邢漠飞笑道:“道理很简单,因为此事他是要自己揽在身上,以讨好师妃暄,但人
  家却不领情。三位对此人务要小心一点,其它的事请恕小弟不便吐露。”
  寇仲点头道:“邢兄虽是初识,但已很够朋友,这些消息我们尚是初次得闻,非常
  管用。”
  跋锋寒道:“但王薄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而且他不是公开声明不再逐鹿中原吗?”
  邢漠飞叹道:“有野心的人是始终不肯死心的,由于小弟对三位的敬重,特再透露
  一个消息与三位知晓:宇文化及北归后,已重整阵脚,凭着他宇文阀深厚的根基,正密
  锣紧鼓,准备再次大展拳脚,而王薄极有可能和他结成联盟,所以才会在和氏璧一事上
  搞风搞雨。”
  三人恍然而悟。
  邢漠飞苦笑道:“看三位的神情,都是不会到下面去见敝主的了。”
  四人你眼望我眼,齐齐放声大笑,充满相知的得意之情。
  笑罢徐子陵问道:“请恕在下冒眛问上一句,伏王子今次到来,所为何由呢?”
  邢漠飞压低声音道:“敝主今次来中原,主要有两个目的,一是看看中原究竟有些
  什么超卓人物,另一个目的就是要找一个人算账。”
  寇仲双目s出锋利的光芒,道:“第一个目的含意太广,教人摸不着边际,但邢兄
  既不愿说明,便不问也吧!至于要找的究竟是什么人?何人的面子如此之大呢?”
  邢漠飞欣然道:“和你们说话真有意思,省了很多废话,至于要找的人就是裴矩。”
  寇仲一呆道:“裴矩是什么家伙,我怎会从未听过他的名字?”
  跋锋寒哂道:“仲少你今次出丑了!裴矩这人的名字在我们处也是无人不识,可谓
  臭名远播,莫此为甚。”
  邢漠飞冷然道:“裴矩乃杨广的大臣,主持西域与旧隋边境一带的商贸事务,着有
  〈西域图记〉三卷,记述西域四十四国的概貌。序文末尾还写有:‘故皇华遣使,弗动
  兵车,诸蕃既从,浑、厥可灭。混一戎夏,其在兹乎!不有所记,无以表威化之远也’。
  正是‘浑、厥可灭’这句话,令我们吐谷浑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此仇不报,怎对得住
  我们死去的族人。”
  寇仲和徐子陵听得无言以对。同时想到伏骞这趟来中原,应和突利有同样心态,或
  多或少存在报复的意念。
  中原将更多事了。
  跋锋寒若无其事地道:“裴矩仍未死吗?此人擅用离间计,累得我们西突厥分裂成
  两部,攻战不休。而裴矩便趁我们无力外顾之时,暗许铁勒出兵攻打吐谷浑,此计确是
  毒辣之极,借刀杀人,自己却不用损半个兵卒。”
  邢漠飞露出悲愤神色,狠狠道:“我皇伏允被铁勒那些狗种突袭大败后,仍不知乃
  其视之为友的裴贼在暗中唆使,还遣人向裴贼求援,却被他派出两路兵马追击,落井下
  石,连番接战后,我皇最后只余数千残骑逃出重围,这个仇恨,没有一个吐谷浑的子民
  能够忘记的。”
  寇仲和徐子陵这才弄清楚铁勒、裴矩和吐谷浑间的恩怨,难怪伏骞南到中原,便要
  找铁勒第一高手曲傲作生死之战。
  跋锋寒再漫不经意的道:“噢!跋某差点忘了,曲傲今晚是我的,刚才我曾和他交
  过手,此事你们该不会不知道吧!”
  邢漠飞叹道:“此事可轮不到我作主,若曲傲知道自己这么抢手,可能会后悔此行
  呢。”
  接着长身而起,抱拳道:“小弟有命在身,不宜久留,跋兄的尊意,小弟会如实转
  告敝主,至于如何决定,则要由敝主定夺。”
  邢漠飞去后,寇仲笑道:“不若我们到门外守候,先截着曲傲杀他一个落花流水,
  不是一了百了吗?”
  跋锋寒点头道:“我正有此意。不过总不及有数百人在旁吶喊助威那么痛快。”
  寇仲站起身道:“差点忘了宋金刚之约,我在丑时前必回,记得要等到我来才行动,
  否则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徐子陵笑骂道:“时间无多,还不快滚。”
  寇仲洋洋得意的道:“待会妞儿来了,多出来的记紧留个给我,这叫有福同享嘛。”
  边说边把门拉开,接着是目瞪口呆的瞧着门外。
  跋锋寒和徐子陵均生出警兆,朝入门处瞧去,不过却被寇仲魁梧的躯体阻挡了视线,
  只见到一袭多折皱的素黄罗裙,和裙底露出一对在鞋头缀着凤饰的浅绿绣花鞋。
  只看此女能来至门外而不惹起三人惊觉,便知非是等闲之辈。
  寇仲却是眼前一亮。
  骤然出现门外的女子大约二十三、四岁,不像商秀珣又或沈落雁等那样教人一眼看
  来便觉得她长得绝美,却另有一种独特的韵味和气质,把你深深吸引。
  她的神态沉着老练,娴静端庄;但她专注坚定的眼神,又使人感到她不仅貌美动人,
  且有不让男儿的果断大胆,无所畏惧,对自己充满信心,似是对自己所做每一件事的正
  确性都会深信不疑的样子。
  乌黑发亮的秀发,白嫩的娇肤,苗条匀称的身段,秀而弯曲的眉毛下深邃修长的凤
  目,配合着身上散发淡淡的天然幽香,构成了一幅令人倾倒的美女图。
  但最令寇仲瞩目的却是她背上斜c着,在左肩处露出了一截似是红丝织出来的拂尘,
  使寇仲立即把握到她的身份。
  赫然是李世民天策府中被誉为居于“上将榜首”的超卓女高手,李靖的娇妻红拂女。
  她冷漠而锐利的眼神凝注在寇仲脸上,语气不含任何感情的淡淡道:“你是寇仲?”
  寇仲移往一旁,让徐子陵和跋锋寒两人锋利的目光可直接落到她身上,才沉声道:
  “正是小弟,这位姑娘我该称呼作李夫人还是嫂子呢?”
  红拂女严峻的眼神毫不畏怯地瞧往徐子陵和跋锋寒,听到寇仲话儿的一刻,似是闪
  过某种带有嘲讽的神态,冷冷道:“那就要看你们如何自处了。”
  三人均感愕然,隐隐感到很不妥当,否则她是不会用这种不客气的语调说话。红拂
  女的目光最后落在徐子陵身上,凤目闪动着智能的异芒,语气转柔道:“秦王有要事想
  与两位一会,故特遣妾身来请驾,事关重大,两位万勿拒绝。”
  跋锋寒再不看她,径自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寇仲脸上露出一个带点愤怒的复杂神色,冷然道:“若为的是和氏璧一事,就不用
  说了。”
  红拂女一对秀眸掠过凌厉精芒,盯住寇仲,尚未说话,跋锋寒截入道:“何不去看
  看他有什么话要说,此事迟早也要以某种方式来解决的。”
  徐子陵从容道:“仲少去吧!一切由你拿主意。”
  寇仲默然片晌,终点首同意。
  ※※※
  红拂女把门推开,轻喟道:“进去吧!希望出来时你仍是靖郎的好兄弟,而非势不
  两立的敌人。”
  寇仲淡淡瞧了她一眼,才步入门内,顺手把门关上。
  这是北翼第三层东端最后一间厢房,比之他们那间大上近倍。
  李世民背着他负手立在窗前,正凝望下方园子的鱼池。
  听到寇仲的声音,李世民叹道:“事情是否尚有转寰的余地呢?”
  寇仲来到摆在中间的圆桌前,盯着他雄伟挺拔的背影,沉声道:“世民兄是指那一
  方面的事?”
  李世民缓缓转过身来,深深瞧着寇仲道:“我们多少年未碰过头哩?仲少你比我想
  象中变得更厉害,无论举手投足均有一代高手的风范,难怪虽是仇家遍地,仍没有人能
  奈得你半点何,反给你戏弄于股掌之上。”
  寇仲微笑道:“比之秦王殿下,小小一个寇仲又何足道哉。秦王自太原起兵,先后
  击败旧朝猛将宋老生和屈突通,以少胜多,智取关中,令贵阀能拥有一个进可攻,退可
  守的有力根据地。接着又西征陇右以巩固关中,把薛举父子来犯的大军赶回老巢去。现
  在谁还敢小觑你们李家,如此功业何人能及。”
  李世民哂道:“我李家屡世为将,根基深厚,只要师出有名,策略正确,得胜是理
  所当然,怎及仲少你孑然一身,却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改变了天下的形势。哈!不
  见这么久,坐下来喝杯酒如何?”
  寇仲无可无不可的坐下来。
  李世民举起酒壸,为他注酒,微笑道:“我还是欢喜你唤我作世民,我们的交情岂
  同泛泛之交。当年若非有你们兄弟之助,我李家怕亦没有今天的风光。”
  接着坐下双手举杯敬礼道:“这一杯是为谢仲少于飞马牧场仗义援手,便秀宁免陷
  于李天凡、沈落雁的谋算中。”
  火辣攻心。
  寇仲捏着喉咙叫道:“好酒!不是有毒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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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卷) 第六章 关系破裂
  大唐双龙传 。。 经典文学(第十六卷)
  第六章关系破裂——
  跋锋寒收回望往对楼的目光,思索道:“在这样别开生面的情况下决战,伏骞摆明
  是要一战立威,我真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有把握,曲傲成名数十年,岂是易与之辈。”
  徐子陵点头道:“只要我们能令伏骞明白自己不一定会得胜,他便很有可能肯把曲
  傲让出来给你了。”
  跋锋寒苦笑道:“这是知易行难的事,不如改向曲傲入手,只要他点头,伏骞只能
  作壁上观。”
  徐子陵皱眉道:“你不是打算在门外截着曲傲吗?”
  跋锋寒道:“可以想象曲傲会是与突利联袂而来的,到时他只要对我拂袖不理,以
  此来羞辱我,我能奈得他什么何?”
  徐子陵叹道:“照我看你还是任得他两人先拚一场吧!依你的分析,此事虽得他们
  一头才成。”
  跋锋寒淡淡道:“这件事我看只可随机应变。”
  敲门声起。
  跋锋寒喝道:“谁!”
  少女的声音道:“大爷!婢子要进来收拾东西。”
  两人心中奇怪,刚才他们已嘱咐翠儿,没有什么事就不准进来打扰,为何这小婢却
  明知故犯。
  他们尚未回答,门已被推开,一名小婢走进来,飞快地把一张折叠成小方块的书笺,
  放在台上,低声道:“是任帮主着我送进来的。”
  说完飞快的走了。
  跋锋寒摊开一看,松了一口气道:“公主真有办法,人已走了。”
  ※※※
  李世民闻言哈哈笑道:“仲少仍是玩世不恭,以你目前的功力,什么毒酒能奈得你
  何,我李世民更不是用这种手段的人。”
  寇仲干咳道:“原来好的酒就像毒酒般,呛得我七窍喷火。”
  李世民欣然道:“这是我从关中带来叫入喉醉的烈酒。”
  寇仲见他又为自己添酒,犹有余悸的道:“这杯又是为什么喝的?”
  李世民微笑道:“这第二杯是为王世充喝的。他若非有你相助,说不定已变成苦守
  偃师的一枝孤军,但现在大有可能反败李密,仲少目下已成可左右大势和举足轻重的人。”
  寇仲道:“那不若说是为李世民干一杯才更贴切吗。”
  李世民正容道:“要喝也只能为我爹喝。唉!有时我真弄不清楚和你们的关系。若
  你们肯回心转意为我李家出力,我李世民肯以项上头颅担保,必不会薄待两位。”
  寇仲双目神光透s,缓缓道:“这么说世民兄是决定不肯屈居人下了。”
  李世民一对眼睛亦亮了起来,沉声道:“此事仍是言之过早。现在天下形势已愈是
  分明,清清楚楚是关西关东之争。我可否以朋友身份问你一句话,你对李密究竟有多少
  成胜算?”
  寇仲从容道:“过了后天,我才可答你这个问题。”
  李世民露出深思的表情,却不再追问,道:“李密帐下当然是猛将如云,且其中有
  个人你却绝不可以忽视。”
  寇仲皱眉道:“你指的是王伯当还是裴仁基。”
  李世民缓缓摇头,道:“这两人声名虽响,但都及不上徐世绩。此人十七岁便加入
  瓦岗军,现任右武侯大将军,多谋善断,料敌如神,每攻必克。且谦虚诚恳,严于待己,
  宽以待人,故能使将士用命,实不可多得的将才。”
  寇仲愕然道:“竟然是他,幸得你提醒我,当年因他在荥阳奈何不了我们,加上他
  又是沈落雁的情人,所以我一直不把他放在心上。好险!”
  李世民用神的瞧了他一会后,长叹道:“像仲少这么肯接受别人说话的人,我李世
  民也要自认弗如,定要好好向你学习。”
  寇仲首次露出伤感的神色,苦笑道:“你不是也能从别人身上吸取好的东西吗?不
  肯听谏的人,做了皇帝不外是杨广般的另一个昏君。唉!若换了是升平时代,我们肯定
  是知心好友,至少不会成为敌人。”
  李世民呆瞧着杯内清澈的烈酒,低声道:“那是说你决定要把‘杨公宝库’起出来
  了!”
  寇仲不答反问道:“今次我们见面,李靖可是知情?”
  ※※※
  徐子陵压低声音道:“她是怎么办到的?”
  跋锋寒一边细百~万\小!说笺,一边答道:“东溟号本预备好今晚开航,为此早便疏通好关
  防,所以绝不会惹起别人怀疑。”
  看罢把书笺递到徐子陵手上。
  上面只有寥寥数语,用的是黑道暗语,又没有署名,即使落在旁人手上,也要摸不
  着头脑。
  徐子陵如释重负的吁出一口气,运功把笺子揉成碎粉,舒服的挨到椅背上,叹道:
  “今次只是险胜,y癸派老羞成怒下,激烈的手段将陆续有来。”
  跋锋寒冷笑道:“无论y癸派又或独孤阀,都是各怀鬼胎,像适才那么合作,可一
  而不可再。”
  顿了顿续道:“单是突利和曲傲的合作便非常罕有,突厥和铁勒两族的关系从来都
  不见和睦。”
  徐子陵道:“你若孤身离开洛阳,不怕突利和拓跋玉联手追杀你吗?”
  跋锋寒好整以暇道:“正恨不得他们如此,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我才可以不断进步。
  我如能把他们引走,于你们也有好处。”
  接着瞧往上方,低呼道:“有人!”
  话犹未已,人影一闪,有人从瓦顶翻到望台上,油然走进房内来。
  ※※※
  李世民一对虎目光芒烁闪,语气却尽量平淡,道:“李靖知道与否,究竟有何关系?”
  寇仲从容笑道:“我只想请教世民兄一件事,昨晚王世充颁下城禁令,是否出自世
  民兄的意思?”
  李世民肩脊微挺,立即生出一股威霸无形的气势,哈哈笑道:“猜得好,小弟若然
  否认可就太没意思。”
  寇仲哑然失笑,摇头道:“秦王真够朋友,在那种情况下,我们想逃都逃不了。”
  李世民淡然道:“寇仲岂是胆小之徒,既有胆量去捋虎须,自然不怕那头老虎哩!”
  接着沉声道:“子陵兄为何不肯与你一道来见我?”
  寇仲冷然瞅着他道:“凭秦王的才智,理该猜到原因。”
  李世民默然半晌,眼中s出伤情之色,喟然道:“是否因他不想目睹你我谈判破裂,
  反目成仇呢?”
  寇仲脸容变得无比冷酷,双目精光闪闪,盯着李世民道:“由我踏出房门的一刻开
  始,秦王你再不用对我们眷念旧情,事实上你早在对付我们。在这乱世之中,不但朋友
  会成敌人,父子兄弟亦不免会成为仇雠,秦王该对此特别有所体会。”
  李世民举杯长笑道:“有志气!让本王再敬寇兄一杯,由你踏出房门的一刻开始,
  我将全力对付你们,绝不会有丝毫留手,因为你和子陵兄均是我李世民最看得起的人。”
  寇仲举杯回敬道:“秦王不是伏了数百刀斧手在外面等着杀我吧!”
  李世民差点为之喷酒,失笑道:“你是信任我而来相会,我怎能行此不义。”“叮”!
  两杯相碰。
  这两位同是主宰着天下命运,叱风云的超卓人物,终于决裂。
  ※※※
  徐子陵和跋锋寒定神一看,原来是儒雅风流的“多情公子”侯希白。
  此君手摇美人扇,一派洋洋自得的样子。明明是飞檐走壁舍正道而弗由,却像穿过
  中门大驾光临的贵宾。
  “咦!寇兄到那里去了?”
  跋锋寒皱眉道:“侯兄今趟又为何事而来?”
  侯希白安然坐下,环视两人,微笑道:“小弟这两晚不断追踪搜寻y癸派的妖人,
  已有不错的成绩,两位有没有兴趣知道呢?”
  徐子陵淡淡道:“侯兄请说。”
  侯希白道:“坦白说,我也只是误打误撞下得到点成果。妃暄避静禅院后,我便一
  直在禅院外徘徊,无意中发觉y癸派的一个妖女到来踩盘子观风,于是暗中吊在她身后,
  你们猜她最后到了那里去?”
  跋锋寒没好气的道:“教我们怎么猜呢?”
  侯希白洒然笑道:“确是难猜。她到了荣凤祥的府第去,进了内院便没有出过来。”
  徐子陵道:“侯兄敢肯定她是y癸派的妖女吗?”
  侯希白道:“若她非是y癸派的人,怎会去查探妃暄的情况,且她轻功极佳,我差
  点便跟不上。”
  跋锋寒问道:“她的样貌如何?”
  侯希白道:“她以头罩把脸目遮掩,不过只看身材便知她不但年轻,还是一等一的
  美女。”
  跋锋寒沉吟道:“荣凤祥这人真不简单,既与杨希彦关系密切,女儿荣蛟蛟又是艳
  盖洛阳的美人,现在更兼坐上洛阳帮大龙头的宝座,锋头之劲,一时无两。”侯希白叹
  道:“只要给我再遇上她,必可从身型一眼将她辨认出来,只可惜在荣府外守候整天,
  都碰不到她。”
  徐子陵道:“这个容易,后天就是荣凤祥大寿之日,届时你可大刺刺借口祝寿到荣
  府认人,问题是认出来后又如何呢?”
  侯希白道:“那我们就可设法把她掳走迫供,以她的身手,在y癸派中地位肯定不
  会低到那里去。只要知道婠婠躲在什么地方,我们便可对她痛施杀手,为妃暄去此大患。”
  跋锋寒笑道:“就算你狠得下心肠辣手摧花,但除非婠婠不肯逃走,舍命力战,否
  则即使我们四人合围,仍没有把握把她留下。更何况y癸派人人行踪诡秘,像婠婠那种
  级数的派内领袖,怎会让手下知道她的所在。”
  徐子陵道:“现成的妖女便有一个,且擒她亦非常容易,她就是襄阳城主钱独关的
  爱妾白清儿,不过我们绝不想动她,免得打草惊蛇,致断掉这线索。”
  侯希白苦笑道:“看来你们对y癸派并非那么热心哩!”
  跋锋寒笑道:“y癸派根基深厚,实力难测,在目前的形势下,我们只有见招拆招
  的份儿。侯兄这样四处查听y癸派的事,自己也要小心一点。”
  侯希白“什”的一声收起美人扇,傲然笑道:“正恨不得她们肯来找我。”
  接着续道:“另外尚有一个看来没有什么关系的消息,两位有没有兴趣知道?”
  跋锋寒道:“侯兄请说。”
  侯希白犹豫半晌,才道:“我见到落雁与王薄秘密见面。”
  两人均感愕然。
  侯希白叹道:“无论落雁见什么人,我都不打算说出来。可是王薄曾公布过再不卷
  入群雄的纷争里去,但私下却与落雁见面商谈了整个时辰,如此表里不一,实在教人生
  疑。”
  跋锋寒点头道:“这消息非常有用,是如何给你发现的。”
  侯希白道:“我在荣府外守候的当儿,见到有马车驶出,虽看不见里面坐的是什么
  人,却从香气嗅出是落雁。”
  跋锋寒叹道:“你嗅女人的功夫定是天下第一的了。”
  侯希白当仁不让的道:“这怕该可列入奇功绝艺榜上。当时我心中很不舒服,落雁
  为何见到我都不打个招呼?于是衔尾跟踪,才发现此事。王薄现正尽力笼络净念禅院,
  但照我看他却是居心叵测,不知会否对妃暄不利?”
  两人这才恍然为何他肯出卖红颜知己沈落雁的秘密。
  侯希白忽然站起身来,道:“我尚要跟人打个呼招,失陪了!”
  两人愕然以对。
  此君来得奇怪,走得更是奇怪。
  ※※※
  寇仲举步下楼,后面有人低喝道:“小仲!”
  寇仲倏地转身上望,双目寒芒闪闪,沉声道:“你还有脸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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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卷) 第七章 美女之心
  大唐双龙传 。。 经典文学(第十六卷)
  第七章美女之心——
  李靖愕然道:“我李靖究竟做过什么事,令你在不见多年后,甫碰头便说这种话。”
  寇仲愤然道:“做过什么事阁下该心知肚明。枉我们当你是兄弟,你却为了讨好主
  子而出卖我们。”
  李靖走下两步阶梯,来到寇仲身前,色变道:“我李靖是何等样人,怎会出卖兄弟
  朋友来求取功名富贵?你给我说个清楚。”
  寇仲退到二楼楼梯和廊道交接处,以免阻塞信道,对紧随身后的李靖道:“若非你
  向李小子透露有关小陵拥有面具的事,李小子怎能那么肯定和氏璧是我们偷的。”
  李靖微一错愕,皱眉半晌,旋即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就算是我说的吧!但我真
  不明白偷和氏璧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寇仲光火道:“什么叫就算是你说的,素姐的事我们很难和你计较,顶多说你不念
  恩情,贪新忘旧……”
  李靖大怒喝道:“闭嘴,你愈说愈过份了。”
  吓得路过的两名俏婢连忙加快脚步,怕两人动起手来殃及池鱼。
  幸好整个听留阁都是闹哄哄的喧声震天,两人就算大叫大喊,也不会特别惹人注意。
  李靖忽又叹一口气,声音转柔道:“无论你们怎样误会我,我始终当你和小陵是我
  的好兄弟,大家曾有过命的交情。而你可知道开罪了秦王的后果?”
  寇仲亦回复平静,冷笑道:“你最好再不要当我们是兄弟,否则你主子要你来对付
  我们时,你该如何处理?在眼前这时世里,只有朋友或敌人。唉!我也很少这么动气的,
  因为我一直信任你,而你却令我太失望了。”
  李靖苦恼地道:“不要在这件事上纠缠不清好吗?现在事情已到了最危险的边缘,
  一个不好,发生流血事件,事情便难以挽回。”
  寇仲皱眉道:“事情是打一开始便难以挽回。难道你现在仍天真得以为我们会交出
  和氏璧,再向李小子俯首称臣吗?你太小觑我寇仲哩。”
  李靖双目寒芒一闪,显露出他大有精进的功力,沉声道:“我最清楚秦王的为人,
  处事果断,一旦认定了你是他敌人后,便会不惜一切来对付你。”
  寇仲从容笑道:“我似乎比你更清楚李小子的心意:他怕李密远胜于怕我寇仲,所
  以李密一天未坍台,他亦未有余兴对付我。”
  李靖摇头道:“你错啦,你和小陵都是能使他心存畏慕的人物。而且你们盗取和氏
  璧的方式亦太露锋芒了,更加深他的顾忌。何况你们还牵涉到‘杨公宝库’这变量。唉!
  若你肯信我最后一趟,就立即离开洛阳,回到南方去,那你们说不定还可多过些风光日
  子。”
  寇仲待一群婢子走过,才没好气的道:“我寇仲什么风浪未经过,竟要你来提醒我。
  现在谁不想要我们的命,但我们仍不是过得轻松快活吗?”
  李靖再苦口婆心的劝道:“这只是你未曾和他正式交手吧。目下宁道奇和师妃暄这
  些正道的顶尖高手,都隐隐成了他的后盾,加上他本身的实力,天下已难有能撄其锋锐
  的人。而且你们羽翼未成,和他硬碰跟送死并没有分别。还是快点走吧!”
  寇仲哈哈笑道:“我走!不过却是走回自己的房间去。磨利你的剑吧!下次见面时,
  我们再非是兄弟。”
  昂头便去。
  ※※※
  一把女子的甜美声音在门外道:“寇仲在吗?”
  徐跋两人认得是宋玉致的声音,徐子陵道:“寇仲不在,但快回来,三小姐请进来
  坐坐。”
  由于寇仲是否用情忠诚的问题,使徐子陵很怕面对宋玉致。但在情在理,或在礼貌
  上也要请她进来坐坐。
  跋锋寒长身而起,道:“你和三小姐谈谈吧!我要到街上吸口新鲜空气。”
  徐子陵心中一震,知他在仔细思量后,仍决定在街上截击曲傲。
  跋锋寒拉开房门,微笑向亭亭立在门外的宋玉致点头招呼,待她轻移玉步进房后,
  告罪一声,径自去了。
  宋玉致在徐子陵招呼她坐下后,不好意思地道:“我是否打扰了你们呢?”
  徐子陵在她对面坐下,为她取杯斟茶,微笑道:“怎会呢?我们欢迎你还来不及。
  跋兄他只是另有要事,才趁机溜出去吧!”
  宋玉致若有所思的道:“真想不到你们会和跋锋寒成为朋友,且他是那种对人情非
  常冷漠的人。”
  接着定睛灼灼的盯了他好一会,讶道:“你的变化比寇仲还要厉害!”
  徐子陵愕然道:“什么变化?”
  宋玉致道:“那是很难形容的一种变化,不但在外观上,还有气质,是种空灵剔透
  的感觉,〈长生诀〉确是非凡。”
  徐子陵暗忖该是〈长生诀〉加和氏璧才对,不过他并不愿讨论这方面的事,岔开话
  题道:“三小姐似乎对寇仲相当关心?”
  话出口才感后悔。
  宋玉致苦笑道:“我若否认,便显得言不由衷。但请勿误会,我对你或寇仲并没有
  太大分别,或者是因为曾合作和交往过一段时间,又或因我欣赏你们的行事作风,所以
  总觉得你两人是玉致的朋友,会为你们担心着意。”
  徐子陵细审她如花玉容,道:“三小姐是消瘦了。”
  宋玉致俏脸微红,旋又露出一闪即逝的幽怨神色,垂下螓首轻轻道;“你该知道,
  我是绝不会嫁给寇仲的。这心意从没有改变过。”
  徐子陵愕然道:“我还以为你对寇仲有不同寻常的观感哩!”
  宋玉致抬头朝他瞧去,秀眸s出锐利澄明的采芒,秀眉轻蹙道:“我们已不见多时,
  为何你会有这个想法?”
  徐子陵有点招架不来的答道:“寇仲前晚在遇上你后,回来时满脸春风的样儿,所
  以才令我有这个错觉。”
  宋玉致深深的注视他半晌,坚定地摇摇头道:“我不但没有改变对他的看法和态度,
  还比以前更恨他。”
  徐子陵一呆道:“更恨他?”
  宋玉致点头道:“女人对一个男人是否真心诚意,会既挑剔又敏感。寇仲虽擅于甜
  言蜜语,但比对起他的行动,便很易发觉其口不对心的事实。”
  徐子陵听得一头雾水,惟有自认对女人的心事既不明白也不理解,虚心地求教道:
  “三小姐从他什么行动看出问题来?”
  宋玉致肃容道:“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却须答应不转告寇仲才成。”
  徐子陵叹道:“好吧!我答应你。”
  宋玉致挪开目光,从他的肩上瞧往望台外被四座重楼围起亮如白昼的空间,淡淡道:
  “他从来没有主动找我,更没有问过可如何找到我。若真是如他所说的着紧我,为何他
  没有想见人家的意欲呢?只从这点,便知他心里没有我。”
  徐子陵为之哑口无言。
  心中却在想:有那个女子是自己不时会想起她,又是想见她的呢?
  心中首先浮起素素的玉容,然后是芳踪杳杳的贞嫂,不过这都与男女之情无关。
  接着她们的影像模糊起来,代之在心湖浮现的是师妃暄那出尘脱俗的玉容。不由大
  吃一惊,难道自己竟对她生出爱意?
  旋又觉得非是如此。只因她是令他最深刻难忘而已。
  宋玉致苦笑道:“可是玉致却不得不承认,和你们在一起时那感觉是既刺激又动人。
  唉!时间溜得可真快。”
  徐子陵道:“你不是因此而来找寇仲吧?”
  宋玉致注意力回到他脸上,微嗔道:“当然不是。今趟我是奉鲁叔之命而来,他想
  与你们见个面一叙旧情,不知你们明天是否有空?”
  徐子陵想起“银龙”宋鲁,犹记得当年他拒绝向宇文化及交出他们“三母子”的豪
  情侠风,同时也想到他那个风s入骨、姻视媚行的小妾柳菁。不禁欣然道:“我也正想
  拜会他老人家,只因近来多事,自顾不暇,又不知他是否想见我们,才未敢打扰!”
  宋玉致道:“那就不如明午在董家酒楼见面,厢房与酒席由我们安排。”
  徐子陵苦笑道:“只要我们仍留得住性命,必不爽约。”
  宋玉致“噗哧”笑道:“真不明白你们为何要弄得仇家遍地,希望你们不要变成杨
  广,人人要得之而甘心。”
  这美女罕有与人说笑,甜美灿烂的笑容,令他眼前一亮。
  宋玉致见徐子陵瞪着她,俏脸微红地低头道:“或者因你们是非常人吧?每当所有
  人都认定你们难逃大劫时,你们总能轻轻松松的安然渡过危机,现在连鲁叔都要对你们
  刮目相看,重新估计。”
  徐子陵见她接连露出罕有的娇态,显现在这秀雅刚健的美女身上尤为动人心弦,忍
  不住心生怜惜,柔声道:“要不要我劝寇仲打消以‘杨公宝库’作聘礼的念头?”
  宋玉致矫躯微颤,沉吟半晌,以蚊蚋般的声音轻轻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现在玉致的所有心思力气,都用在这件事上。若是没有了将会感觉到寂寞和失落。”
  徐子陵讶道:“三小姐知否现在正愈陷愈深,至乎难以自拔?”
  宋玉致回复冷静,坚决地摇头道:“我不觉得。但终有一天,我要令寇仲知道我宋
  玉致是不会屈服的。且只会愈来愈恨他,他实在太可恶了。”
  旋又露出苦涩困恼的神色,道:“外人是不会明白我们家族的诸多规矩。以爹的情
  性,绝不会轻易把玉致许给非他自己选择的人,寇仲以为可用‘杨公宝库’打动他,只
  是痴心妄想!”
  徐子陵惟有再次自认对女人毫不了解,无言以对。
  宋玉致盈盈起立,微笑道:“你定是觉得玉致自相矛盾,实情也是如此。唉!你和
  寇仲是如此不相同,究竟你是否也有心仪的女子?”
  徐子陵连忙藉起身相送作遮搪,为她拉开房门,才讷讷道:“我对男女之情非常淡
  薄,很少想到这方面的事。”
  宋玉致横他一眼道:“徐子陵若独身不娶,恐怕很多女子要失望哩!”
  挟着一阵香风去了。
  徐子陵想了想,亦跟着她出门而去。
  ※※※
  跋锋寒卓立大街御道中心处,心中涌起强大无匹的信心和豪情壮气。
  所有疑虑均被他排出思域之外。
  经过这些年的艰苦修练,精进励行,他已从一个于马贼群中长大藉藉无名的小卒,
  成为傲视当世的超卓剑士。
  只要能击败曲傲,他便可达致梦想,成为毕玄求之不得的对手。
  别人或者会不明白曲傲这十年来近乎自暴自弃地沉迷于权势美色的原因,只有他才
  把握到他的心路转变。
  因为在十年前一个狂风暴雨之夜,曲傲在与毕玄于秘密决战中一败涂地,自此信心
  一蹶不振。
  由那刻开始,曲傲再不是没有破绽。
  这都是芭黛儿告诉他的。
  曲傲之败,亦使他转而经略中原,并派出儿子混进汉土,趁隋政败坏之际化名冒充
  汉人,在y癸派的助力下,建立横行南方的铁骑会。
  这原本似天衣无缝的“异族入侵”大计,却给寇仲和徐子陵摧毁了。还使y癸派亦
  陷于进退两难的乱局中,曲傲自难免受到波动与冲击。
  要杀曲傲,此实千载一时之机。
  对铁勒人,跋锋寒有深切的仇恨。
  他的族人和家园,就是被铁勒入侵的大军屠杀烧毁殆尽,余生者带着他沦为马贼,
  最后更被突利所率领的突厥军事集团千里追捕围剿,只剩下他一人凭着强横的身手,杀
  出重围。
  那时他在突厥已非常有名气,更成了当权者的眼中钉。
  连毕玄也要派出首徒来对付他,为他所杀,结下解不开的深仇。
  他从不向残暴的权威屈服。
  而杀人如麻的毕玄和曲傲,正分别代表着突厥和铁勒两大部落的武力最高权威。
  蹄声轰鸣。
  十多骑旋风般从街角转出,朝他背后奔来。
  丑时了!
  ※※※
  寇仲对遇上的美妓俏婢拋来的媚眼一概视若无睹的直步下楼,意欲以第一时间通知
  徐子陵和跋锋寒他与李世民反目决裂的情况时,却迎头撞上一人,对方哈哈一笑道:
  “我正要找寇兄,可巧竟在这处碰上。”
  赫然是英伟轩昂的宋金刚。
  寇仲暗叫惭愧,自己本是要去找他的,却把他全忘掉了。
  尴尬一笑道:“真不好意思,由于俗务缠身,可否另约个时间再作详谈?”
  宋金刚微笑道:“我正有此意。寇兄刚才与秦王是否有段不太愉快的接触?”寇仲
  一呆道:“你真的是有如目见,像一直吊在我背后的样子。”
  宋金刚道:“寇兄勿要误会,只是我手下见到寇兄与红拂女一道往秦王所在的厢房
  走去,现在又见寇兄气冲冲的下来,所以大胆揣测,寇兄莫要见怪。”
  寇仲释然。与他约好时间地点后,刚分手便碰到徐子陵,奇道:“是否翠儿领着曼
  清三花整个娘子军团杀到房里去,小陵你吃不消兜着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