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7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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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 更新:2022-03-04 09:43 字数:13276
将军说得好,合则两利,分则共亡。杜伏威可与沈法兴结盟,我们少帅军当然亦可与贵方联
手。假若大王认为此议尚可行,我们便继续谈下去,否则本人只好立刻离开,回报敝上。”
李子通冷笑道:“寇仲夸口能解我江都之围,是否真有此言?”
众人的目光全集中到徐子陵身上。
徐子陵从容笑道:“确有此言!”
秦文超长笑道:“杜伏威称霸江淮,敝主雄踞山东之际,寇仲和徐子陵仍只是扬州城的
小混混,在竹花帮中连一片竹叶的资格也欠奉。现在虽稍为得势,但凭甚么能耐可击退江淮
与江南的联军呢?”
徐子陵哑然失笑道:“比起李密的纵横中原,杜伏威算得上是老几?问题是大王能否像
王世充般,至少在破李密之前,大家衷诚合作吧了!大王可以办得到吗?”
李子通脸色立变,因为徐子陵言下之意,自是寇仲既可破李密,自亦可不把杜伏威和李
子通放在眼内,而与李子通的合作更只止於解江都之围,其后双方再分高下胜败。
白信怕李子通忍不住怒火,c入道:“但我们怎知贵上有合作的诚意?”
徐子陵哈哈笑道:“敝上寇仲和徐子陵均是一言九鼎之人,你们何时听到他们做过任何
背信弃义的事?”
大堂内一片绷紧了的沉默。
李子通的手指一下下敲响扶手,沉声道:“空口白话,说来何用之有?寇仲究竟有何妙
计,可解江都之危?”
徐子陵微笑道:“只要大王肯解除对运河的封锁,从锺离向我方提供粮草补给,再予我
们有关敌人精确的情报消息,我们即可挥军偷袭敌人的后方阵垒营寨,教他们首尾难顾,腹
背受敌。当年李密就是以此法,教宇文化及的十万精兵疲於奔命,况於杜伏威区区数万江淮
军乎?”
左孝友道:“当时李密战将如云,兵力雄厚,现在少帅军只是初具规模,怎可相媲?”
徐子陵答道:“这正如江淮军亦难与当时宇文化及的精兵相比,且听说杜伏威和辅公佑
并不咬弦,此事究竟是真是假?”
众人到这刻始知遇上了个雄辩滔滔的说客,一时语塞。
李子通直接了当的道:“寇仲可发动多少人马来助我?”
徐子陵断然道:“二万军马又如何?”
李子通紧接道:“先告诉寡人,你们打算怎样处置在东海我们李姓的族人。”
徐子陵微笑道:“大王是明白人,该知大家如在合作上没有问题,大王的族人自可随意
离开惫李子通大笑道:“好!就这么决定吧!”
徐子陵早知这是最后必然的结果,如此对李子通百利而无一害的建议,对方怎能拒绝
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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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卷 第十二章飞轮斗舰
飞轮斗舰
徐子陵回到露竹堂,幸容迎上来道:“骆堂主和锡良哥在内堂说话,你::”徐子陵拍
拍他肩头低声道:“我要先和其飞交待两句,稍后才去见他们。”
幸容连忙引路。
徐子陵见过洛其飞后,才到内堂会骆奉和桂锡良,还未坐定,骆奉欣然道:“原来是子
陵你,那我就放心哩。”
徐子陵既愕然又尴尬,不明白桂锡良为何如此相信骆奉,桂锡良解释道:“奉叔一向最
关照我和小容,瞒谁都可以,却绝不可瞒他”骆奉道:“李子通有甚么话说?”
徐子陵回过神来,微笑道:“当然是冠冕堂皇的动人说话,双方结成联盟,共拒大敌,
不过我们亦早准备和他合作,所以一拍即合。”
骆奉皱眉道:“李子通并不是言而有信的人,子陵你要小心点。”
幸容道:“那等若与虎谋皮。”
徐子陵不敢漏太多,低声道:“这方面我们也有准备的。放心好了。”
骆奉眉头大皱道:“子陵你来告诉我,寇仲为何要夸言锡良可破去杜沈的联军,现在给
邵令周拿这点大做文章,教锡良如何下台?”
徐子陵稍为放心,知桂锡良并没有托出全盘计划,点头道:“所以我才要来了解形势,
说不定需奉叔大力帮忙。”
骆奉呆了半晌,叹道:“现在的帮争变成是靠向李子通还是寇仲的斗争,邵令周今趟真
失策。”
徐子陵不解道:“他是否想当帮主呢?”
幸容冷哼道:“这个当然不在话下。问题是小仲和你已在帮中建立了崇高的威望,又有
宋阀在后面撑腰,使他不敢轻举妄动,怕惹来你们和宋阀的反击。直至现在有了李子通这大
靠山,他始能神气起来。”
徐子陵问道:“究竟沈堂主是站在那一边的。”
骆奉露出奇怪的神色,徐徐道:“若非有他点头,我怎会坐在这里听你们说话,为你们
担心?”
叁人听得愕然以对。
骆奉叹道:“事实上这是少壮派和元老派之争,本来少壮派根本不是对手,但因有寇仲
和子陵你的支持,把整个形势逆转过来。除了邵令周的嫡系外,年青一辈无不以锡良和小容
马首是瞻,因为你们代表的是一种新兴进取的力量,目标远大。我和沈老有见及此,更怕竹
花帮会因而四分五裂,遂分头行事,力图平息干戈。唉!岂知邵令周竟投向李子通,令事情
恶化至难以挽回的地步,以后该怎么办?恐怕亦没有人能知道。”
顿了顿续道:“邵令周最错的一步是把嚣张狂妄的麦云飞捧为堂主,令我和沈老感到他
不止爱任用私人,还目光短浅,不明白人心之所向。”
接摊手道:“你们现在明白了吗?”
桂锡良呼吸困难的道:“原来如此。”
徐子陵点头道:“事情确到了难以挽回的境地,目下邵令周完全站在李子通的一边,大
家只有彼此周旋下去,直至另一方坍台。”
骆奉道:“我不宜在这里勾留太久,若有甚么新的消息,须立即通知我。”
骆奉去后,叁人你眼望我眼,都有不知从何说起的感慨。
最后幸容长身而起道:“这些事愈想愈令人心烦。不若我们重温儿时的旧梦,到外面去
把臂夜游,来个不醉无归如何?”
***
夜幕降临,华灯初放,大南门街五光十色,交相辉映,日市结束,夜市继开,真有昼夜
不绝之感。兼之有名的缎子街和其他坊巷与之交错,酒楼歌榭分布甚密,不愧被称着天下的
烟花胜地,连绵的战事似对之没有半分影响。
在灯烛辉煌的长街上,人流如潮,摩肩接踵,店铺内则有各具特色的玩物商品,列纷
陈,令人目不暇给。
叁人像变回以前在扬州的小混混,你推我拥,在人流中争先恐后,四处。
徐子陵大讶道:“似乎比以前更兴旺哩!”
幸容笑道:“昏君死了,自是兴旺。”
桂锡良挤入两人中间,左右搂他们肩头,兴高采烈道:“你这叫来得及时,每逢江淮兵
或江南兵退兵后,各地的商贩便潮水般涌进江都城来做买卖,每天都有过百的船只从各地驶
来,否则那有这么热闹。”
沿街不但店铺林立,与店铺紧相呼应的是摆设摊档的摊贩,买卖货物更是五花八门,应
有尽有,由日用品、装饰物,以至看相占卦、笔砚字画,还有沿街叫卖的行贩,他们推小
车,又或挑担顶盘,各施浑身解数,高声吆嚷,招徕顾客,都想把小吃、玩艺剪纸花样,五
色花线等零食玩艺卖出去。
那种热闹的情景,教人耳根难净,眼花缭乱。
到了贞嫂曾摆档卖包子的市集,又是另一番情景,随处可见人东一摊、西一档的设场卖
艺,说书的、装神弄鬼的,耍傀儡、演武术,吸引了以千计来逛游的观众,气氛炽烈,充满
醉生梦死,於战乱中及时行乐的味儿。
叁人你耍我,我耍你,笑语声中,来到热闹绝不逊色於大南门街的柳巷。
虽名之为“巷”,但只比大南门街窄小了叁分之一,亦是车水马龙,寻芳客不绝如蝼。
柳巷最大特色是罗列两旁连串伸延的红纱灯笼,那是青楼门前的当然标志,吸引各色人
等进进出出,传出来的笙歌丝竹响彻夜空,浮杂声浪,充盈长街。
更有鸨母姑娘,在激烈竞争下为使生意兴隆,各出奇谋在门前拉客,莺莺燕燕,媚眼笑
语,更为花街平添无限春色。
徐子陵虽不爱逛青楼,但因旧地重游,亦大觉有趣。
指指点点之际,不觉来到天香楼的门前,把门的汉子见叁人来到,恭迎道:“桂大爷和
幸大爷请!”
徐子陵大叫一声“且慢”,拉得两人退后两步,苦笑道:“喝酒的地方随处均是,不用
到子内去喝吧!”
幸容和桂锡良被他逗得大乐,左右把他夹起,直闯院内。
自有人领路登楼,把叁人带到【木鬲】窗外可俯瞰旧城河两岸夜色,景致佳绝的豪华厢
房中。
俏婢摆下酒碗筷,端上小吃后,在桂锡良吩咐下退出房外。
幸容笑为两人斟酒,叹道:“想当年我们日日望天香楼的大门望洋兴叹,羡慕每一个有
资格跨过门槛的人。现在却能坐在楼内最华丽的厢房举痛饮,上天待我们实在不薄。”
桂锡良举酒劝饮,大笑道:“浮生如梦,人生几何,乱来知酒性,一醉解千愁,今晚我
们叁兄弟定要喝个痛快。”
徐子陵给他的“浮生如梦,人生几何”勾起悼念素素的心事,悲从中来,举一饮而尽。
桂锡良和幸容覆桌上,拍掌怪叫。
徐子陵摇头道:“你两个小子定是晚晚到这里来混的哩!”
幸容故作神秘的凑到他耳旁道:“荆曼和尤杏两位姑娘并称天香双绝,艳盖江都,未曾
听过她们弹琴唱歌的都不算来过扬州。幸好你两位兄弟尚算有点脸子,特别请玉玲夫人安排
她们抽空来唱他娘的两曲小调,保证你的眼睛和耳朵同样有福气。”
桂锡良亦在另一边压低声音道:“最糟是你要扮疤脸大侠,否则凭我们徐公子原来那张
小白俊脸,说不定可打动人家姑娘芳心,和徐公子携手巫山,共渡春宵哩!哈!”
两人捧腹狂笑时,环佩声响。
桂锡良和幸容精神一振,齐叫“来了”。
***
寇仲与陈长林巡视了长长一截运河水道后,赶返城内,就在酒楼晚。
闲聊几句后,话题又转回水战上。
寇仲问道:“有甚么方法可封锁水道呢?”
陈长林皱眉道:“那只是在水道中设置各种障碍,以阻止船只通行,例如在水底设立木
栅、尖柱或拦江铁一类的东西。但诸如此类的措施只能收一时之效,消极被动,一旦给对方
侦知,对方可设计破去,故从没有人真能锁河封江。”
寇仲想起自己当年乘船下竟陵时,江淮军以铁横江,给自己一刀斩断,欣然道:“这就
成了,我最怕被李子通锁我后路,令我们的水师难以北归”陈长林道:“但锁江之法,若配
合得宜,亦确可收奇效,不可轻忽。”
寇仲忍不住道:“想不到长林兄除了海上贸易外,对水战亦这么在行。”
陈长林微笑道:“要做贸易,首先就要防海上的盗贼,甚至和海盗没甚么分别的旧隋水
师,对此道不在行又怎成?行走大海的商船同时都是战船。严格来说,河道的水战实非我所
长,我精的是海战。”
想起海战,寇仲便犹有馀悸,道:“海战确和江河之战大不相同。”
陈长林点头道:“大海之战,全凭风力,风势不顺,虽隔数十里犹如数千里,旬日难
到。”
寇仲沉吟道:“若我们能控制海岸,不但可把兵员迅速运送,更可阻截敌人的水师。”
陈长林摇头道:“那是没有可能的!要在大海寻上敌人,是名副其实的大海捞针。况且
若让船队终日在大海巡弋,一旦遇上风暴,便要全军覆没。所以海战首重天时,无风不战,
大风不战。飓风将至、沙路不熟、贼众我寡、前无泊地,皆不战。及其战也,勇力无所施,
全以矢石远击。唉!船身簸荡,要击中敌船,会比在江河上难上百倍。且我顺风而逐,贼亦
顺风而逃,既无伏可设,又无险可扼,能破其一二船,已属万幸,要称霸茫茫大海,谈何容
易。”
寇仲双目精芒亮起道:“长林兄对水战之道果然是深有认识,嘿!若从海上登陆去攻打
敌人,敌人岂非无从拦截吗?”
陈长林信心十足道:“若由我设计航线,保证敌人连我们的影子都摸不,登岸时再能准
确把握风势与潮汐的涨退,更可收奇兵之效。”
寇仲呵呵笑道:“这就成理!我一直在担心如何可把长林兄的千多子弟兵秘密送往江
都,志叔虽蛮有把握的样子,但我素知老杜的厉害,一个不好,就妙计难成。现在有长林兄
海上奇兵这一招,将可解决所有问题。”
陈长林霍地起立,道:“我现在立即要去和志叔商量,今晚就要赶去截住正赶来梁都的
船队,此计肯定万无一失。”
寇仲一把扯他道:“回程时可否顺手抢沈法兴的一批商船战船回来呢?你们对他的水师
那么熟悉,只要船出大海,对方只有徒唤奈何,可省却我们很多功夫。”
陈长林道:“假若能出其不意,应该可以办到的,但顶多只能偷七、八条船,但冒的风
险却非常大,似不甚化算。”
寇仲道:“那只好放弃这贪检现成便宜的想法,长林兄先坐下,让小弟给你看一样东
西。”
陈长林重新坐下,接过寇仲递上来机关巧器的秘本。
寇仲低声道:“请翻往一百零一页。”
陈长林依言翻到该页,愕然道:“这是甚么船?”
寇仲指秘本内的图样得意地道:“这叫飞轮战船,利用水对船产生的反作用力推船前
进,比用船桨更省力和有效,就算在无风时,亦可日行百里,是一种装上车轮的船,放
左右弦下置轮激水,翔风鼓浪,疾若挂帆席,制造省易又持久耐用。”
接指图样下的文字道:“你读读这几句,飞轮战船,傍设四轮,每轮八楫,四人斡旋,
日行千里。千里当然是夸大吹牛皮,我打个折扣,能日行百里也不错啦。”
陈长林动容道:“这是谁想出来的。”
寇仲再读下去道:“以轮激水,置人於前后,踏车进退,上中下叁流,回转如飞,敌人
只能相顾骇愕。”
寇仲轻轻道:“就是鲁妙子鲁大师,你听过吗?”
陈长林长叹道:“当然听过,小子服啦,我立即人依图改装,密藏於船腹下,有了这么
一批轮动战船,天下水道还不是任我们横行吗?”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纵声长笑。
第二十二卷 第一章 步步惊心
第一章步步惊心
徐子陵甫踏出房门,差点想立即退返房内,那并非他忽然改变主意,又或杀机骤敛,而
足因为感觉到面临极度的危险。
在刹那之间,他已知身份被识破,敌人正布下天衣无缝的绝阵,让他自动献身的失陷其
中。
长达七、八丈的廊道空无一人,当他把身后的门掩上时,便只有每边四道紧闭的门,和
左方东端的花窗、右方西端尽处逋往楼下的梯阶。
晚风从东窗处徐徐吹进廊内,摇晃着照明廊道的三盏宫灯。管弦丝竹、笑语暄哗之声隐
隐从其中五间厢房透出,西端与他们厢房处于同一边敌人所在的厢房,更有曼妙的筝音传
来。
表面上一切都是那么欢欣动人,旖旎香艳,但徐子陵由《长生诀》引发的灵觉,却使他
丝毫不误地掌握到针对他而设的重重杀机。
他把刀收到背后,将动作放缓,同时脑筋飞快转动。
他眼前最大的问题是不能一走了之。除了要保护桂锡良和幸容外,还有个不懂武功的玉
玲夫人。
首先想到的是因何竟会暴露身份。
鲁妙子制的面具可说是全无破绽,绝对可以乱真,否则怎能骗倒祝玉妍?
再缓缓来至长廊中,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西端的最后一间厢房处。
就算李子通、邵令周等因他的行藏而生出疑心,亦不能百分百肯定他是由徐子陵改装
的,只要有一丝怀疑都不敢在这非常时期冒险杀他,因假若错杀旁人,将会遭到寇仲和真正
的徐子陵的报复。再向深处想,对李子通来说,保住江都乃头等要务,纵使明知他是徐子
陵,亦不会轻举妄劲,免致因小失大,本末倒置。
排除了李子通这可能性外,就只剩下萧铣的一方,心中同时泛起云玉真的颜容。
很多在先前仍是模糊的意念,立时清晰起来。
适才他踏出房门时,感觉到有五个敌人正伏在暗处,准备予他致命一击。
两人埋伏于西厢房门后两旁处,而另两人则分别藏于两间空房的门后。
但最具威胁的敌人,却是伏在东端花窗之外;此人武功之高,比之他徐子陵应更是有过
之而无不及,他几可确定此人正是“多情公子”侯希白。这并非因云玉真而来的联想,而是
一种感觉。一种没法解释的感觉,总言之他打开始便感觉到侯希白在东窗外某处对他虎视眈
眈,就像那趟他在洛阳闭上眼睛,仍有如目睹侯希白和跋锋寒两人对垒那样。
至于其他四名敌人
,则是因他们身体发出无形而有实的真气,致惹起他的警觉。
他甚至可测知个别敌人的强弱,甚至乎从其中微妙的变化对它们的“意图”掌握无遗。
所有这些思量和计箅,以电光火石的速度闪过他的脑海,徐子陵已迈开步子,朝西厢房
走去。
敌人的杀势立时进一步提升和凝聚,除其中一人外,都是极有节制和计算精微的,要待
他踏入被围攻的死门位时,他们的功力会刚臻至最颠峰的状态,俾能对他作出最凌厉的攻
击,置他于万劫不复之地。
例外者当然是麦云飞,他功力不但与侯希白有天壤云泥之别,且远逊“大力神”包让、
“恶犬”屈无惧和“亡命徒”苏绰三人,他几乎是立即把内功提至极限,且不能保留在那种
状态中,呈现出起伏波动的现象。
徐子陵直至此刻连一个敌人的影子都未见过,却能完全把握到敌人的虚实布局,甚至可
从而推算到当他再踏前五六步时,敌人会对他发劲攻击。
而他更心里明白,知道归知道,他是绝没有可能同时应忖包括侯希白在内的五个敌人。
假如是正面交锋,只对着包让、屈无惧和苏绰,他也全无胜算。
唯一的一线生机,就是利用侯希白“不能曝光”的隐秘身份。
除非侯希白可肯定能“杀人灭口”,否则他绝不会现身出来与徐子陵为敌。
这当然只是一种估计,如果猜错了,他徐子陵便须以性命作抵。
“哧!哧!哧!”
徐子陵连续踏出三步,经过左边笫一道藏敌的厢房。
从那放s性的横练罡气,可肯定门后正是一身横练的“大力神”包让。
对方虽蓄意收敛隐藏,但怎蹒得过他近乎神异的感应灵觉。
要知高手对垒,除了实质的动手过招外,更大的关键是无形的交锋,那是精气神三方面
的比拚,故对徐子陵这类感觉特别灵异的高手来说,根本没有偷袭这回事。只要对方心起杀
机,立生感应。即使以杨虚彦这样精于躺鼻辈刂赖奶丶陡呤郑嗦魉不过。何况像包让
这类并非专家,只是临时急就的刺客。
此时徐子陵踏出第五步,来到右边内藏敌人的门外。
众敌的气势立时加速凝聚,使他准确知道再依目前速度踏出两步,到达那“死亡点”
时,敌人势将全力出手。
徐子陵感觉到在这门后该是来自“亡命徙”苏绰锯齿刀的锋寒之气,忙收摄心神,晋入
无人无我、至静至极的精神境界,再朝前迈步。
生死胜败,就决定于这两步之间。
风帆掉头向梁都驶回去,寇仲与骆方立在船头处,商讨要事。
骆方道:“箫铣以手下头号大将董景珍为帅,派出近三万精兵进驻夷陵,还徵用民船,
随时可渡江北上。”
寇仲皱眉道:“那为何他还未渡江,足否怕便宜了李子通?”
骆方显然答不了他的问题,摇头道:“这个我不太清楚。不过萧铣除顾忌杜伏威外,尚
须应付d庭的林士宏,一天未平定南方,他也难以全力北上。”
寇仲苦思道:“萧铣、朱粲及三寇究竟是甚么关系,难道朱粲和曹应龙不知道若让萧铣
在江北取得据点,他们以后都再不用出来混吗?”
骆方对这方面是熟悉多了,滔滔不绝地答道:“现时河南江北一带,形势复杂至前所未
有的地步。自杜伏威攻下竟陵后,一直按兵不动,转而与沈法兴联手猛攻江都,明眼人都看
出他是要分东西两路北上。所以一旦江都失陷,他该会以竟陵作根据地向我们牧场和朱粲、
曹应龙等用兵,好阻截萧铣渡江。在这种形势下,朱粲和曹应龙肯与萧铣皙时合作,绝不出
奇。”
寇仲道:“但谁都知道牧场没有争天下的野心。对牧埸有野心的人该是为取得你们的战
马,故若真的攻陷牧场,利益将会归谁?”
骆方搔头道:“这就不太消楚,他们自该有协议的。”
寇仲摇头道:“这是不会有协议的。得到以万计的战马后,谁肯再交出来,所以我看萧
铣、曹应龙和朱粲仍是各怀鬼胎,各施各法,而此正是关键所在;也是我们的致胜要诀。我
们说不定可把对付沈法兴的一套,搬去对付朱粲和曹应能,保证可闹得他们一个个灰头上
脸。”
骆方精神大振道:“甚么方法?”
寇仲伸手搭上他肩头,微笑道:“回到梁都再说吧!如果今晚可安排妥当,明天我们便
全速赶往牧埸,那时再仔细研究好了!”
心中忽然浮起商秀洵绝美的玉容,心中流过一片奇异的感觉。
徐子陵似要往前迈步时,用右手握在背后的刀,手腕扭转向外,成为反手握刀,横刀身
后,刀锋向着内藏敌人的房门。
积蓄至顶峰的真气在手心爆发,庞大无匹的劲力借手腕疾发,长刀似是化作一道闪电
般,破门而入。
同一时间,徐子陵没有半丝停留的改前进为飞退,仿似鬼魅的在r眼难察的高速下,返
到“人力神”包让处,扭身朝这只有一门之隔的敌人全力一拳轰去。
所有这些连续复杂的动作,都在眨眼间完成,敌人始生警觉。
首先生出反应的是藏身东窗外的侯希白,他的杀气倏地提升至颠峰,真气激s,但已迟
了一步。
“飕!”
钢刀像穿透一张薄纸般毫不费力地破门而入,直没至柄。
几乎是同一时间,徐子陵的拳头似若无力,轻飘飘的击在“大力神”包让立身于俊的木
门上。
“喀喇”!
木门生出以中拳处为核心蛛网般的裂痕,寸寸碎落,现出包让铁般粗壮的身形和他惊骇
欲绝的脸容。
“呀”!
惨嘶声从刀长破入的门后传来,接着是另一下窗门破碎的激响,惨叫声迅速远去。
“蓬”!
徐子陵的一拳轰在包让仓皇挡格的交叉手处,y柔的螺旋劲气聚而成束的直力由慢转快
的像个椎子般破开包让仗之横行南方的横练气功罩,直钻进他的经脉去。
包让闷哼一声,应拳跄踉跌退,猛地张口喷血,背脊重重撞在与房门遥对的木格窗处,
掉往楼下去。
整个二楼的所有人声与乐声,倏地敛息。
“砰”!
麦云飞和“恶犬”屈无惧这才抢门而出。
徐子陵移到长廊中间,面向的虽是麦云飞和两手各提一柄大铁锤的屈无惧,心神却全放
在后方的侯希白身上。
麦云飞的武功比以前进步很多,步法剑术配合无间,剌来的一剑实而不华,颇有一往无
前之势。
屈无惧则狡猾得多。此人身材高瘦,又长着令人不敢恭维的长马脸,双眼更细窄如线,
与鼻嘴疏落隔远的散布于长脸上,骤看还以为碰到从地府溜出来的吊死鬼。他故意堕后少
许,显是让麦云飞作先锋去硬撼徐子陵,自己再从旁捡便宜。
徐子陵暗叫一声谢天谢地。
假若两人齐心合力的舍命出手,迫得他要全神应忖,那时伺伏在后的侯希白将有可乘之
机,但屈无惧的乖巧,却使侯希白失去这难得再有的机会。
徐子陵猛地晃身,不但避过麦云飞搠胸剌来的一剑,还闪进两人间的空隙处。
麦云飞和屈无惧大吃一惊时,徐子陵已化出漫空掌影,分别拍打在变招攻来的长剑和一
对铁锤处。
两敌踉跄跌退开去。
麦云飞功力远逊,旋转着跌进原先包让藏身的房内去,虎口震裂,长剑堕地。
屈无惧不愧高手,两锤虽如受雷击,仍勉强撑住,边往长廊西端梯阶退走,边化出重重
锤影,防止徐子陵乘胜追击。
本来就算徐子陵全力出手,屈无惧也可撑上十招八式,问题足他见到苏绰和武功尤胜于
他的包让亦要受伤远遁,心里早生怯意,又给徐子陵以神奇的身法闪到近处,无法展开和发
挥铁锤的威力,心胆俱寒下,再接招便败走。
徐子陵并不追击,卓立廊中,同时清楚知道侯希白已离开。
天香楼之战就那么不了了之。翌日黄昏,往探敌情的洛其飞回来向徐子陵报告道:“刚
接到少帅密令,计划有变。”
徐子陵吓了一跳,连忙追问。
洛其飞把情况说出后,道:“少帅问徐爷你可否抽身陪他往飞马牧场?那边形势非常危
急,朱粲和曹应能分别攻打远安、当阳二城,使飞马牧场难以分身,若全军尽出,更怕敌人
乘虚而入。”
徐子陵想起商秀洵、馥大姐、小娟、骆方、柳宗道、许老头等一众好朋友,心中涌起浓
烈的感情,自素素身死,他特别珍惜人世间因生命而来的情义,因为那是如此令人心碎的脆
弱!淡淡道:“洛兄怎么看呢?”
洛其飞道:“我们这里是斗智不斗力,一切事尽可放心交给我办。牧场那边却是硬仗连
场,极需徐爷的援手。唯一的问题就是要找个好的藉口敷衍住李子通,免致横生枝节。”
徐子陵暗为寇仲高兴,只看洛其飞敢把如此重任揽到身上,便知他是个有胆色的人,这
种人材,实可遇而不可求。
现在寇仲手下已有不少能人,虚行之、宣永、焦宏进、洛其飞、卜天志、陈老谋、陈长
林、任媚媚均是其中的矫矫者,各有所长。这些本是桀骜不驯的人,都肯甘心为寇仲卖命,
当然是因寇仲过人的魅力和通天的能耐,但更重要的是寇仲是真心对人好,绝不像王世充般
只是自私自利的在利用人。
凝思片刻后,徐子陵点头道:“这个容易,我来此只是负责传信接洽,现在完成任务,
自可离开。”
顿了顿又道:“你和竹花帮的人在合作上是否有问题?”
洛其飞苦笑道:“我当然信得过桂爷和幸爷,但却不敢包保其他人不是邵令周布下的j
细,所以我打算和众兄弟随徐爷一起离去,然后潜往与卜副帮主等会合,否则若给人步步监
视,整盘妙计势将尽忖流水。”
徐子陵点头答应,心想该是找桂锡良和幸容两个小子说话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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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卷 第二章 雨中真情
第二章雨中真情
迷茫的月色下,徐子陵展开脚法,沿淮水南岸朝西疾走,赶往与寇仲约定会合的地点。
辞别了桂锡良和幸容,再正式知会李子通,他才和洛其飞等乘船离开。自然最后只剩得
一条空船开返粱都,徐子陵和洛其飞等先后在途中离船,赶赴不同的目的地。
徐子陵离船处是邗沟和淮水的交汇处,全速赶了近六个时辰路裎,披星戴月地终于抵达
锺离郡东南方嘉山山脚处的密林区。
他亮起火熠,打出讯号。
半里外的山头处立时有回应,先是亮起一点火芒,接着是另两点焰光,指示出寇仲藏身
之处。
徐子陵心中流过一片温暖,素素的不幸,跋锋寒的远去,使他更添与寇仲相依为命的感
觉。同时亦不无感触,只是区区个多月,寇仲已成功地建立自己的实力,聚在他身旁的再不
是胡乱凑来的乌合之众,而是有组织和高效率的雄师。那不单显现在讯号的准确传递,而更
在其能于这么短促的时间,挥军渡河越野,一口气从梁都赶了近百里路到达此处,只是这行
军速度,足可教人昨舌。转瞬他奔进密林边缘的疏林区,暗黑里密布着倚树休息的少帅军,
人人屏息静气,马儿则安详吃草。
在一名头目的带领下,徐子陵奔上一座小丘,寇仲赫然出现在明月下,旁边是宣永和十
多名将领。
看看寇仲渊亭岳峙的雄伟背影,徐子陵心中生出异样的感觉。
寇仲再非以前的寇仲,当然更不是在竟陵城上面对江淮兵的千军万马而心中不断打着退
堂鼓的寇仲。现在的寇仲已成视战争为棋戏,谈笑用兵的统帅,以后群雄势将多出个与他们
争霸大下的劲敌。
寇仲倏地回过头来,向他展露雪白的牙齿,大笑道:“有陵少在我身旁,足可抵他一个
万人组成的雄师,今趟我们不斩下三大寇的狗头,誓不回师!”
众将轰然相应,响彻山头,令人血脉徐子陵感受着寇仲天生过人的感染力和魅力,来到
他旁,悠然止步,淡然自若道:“共有多少人?”
寇仲陪他俯瞰月照下的山林平野,双目精光烁闪,沉声道:“共一千五百人,清一式骑
兵,战马大部份均为契丹一流良驹,轻装简备。哼!李小子有他娘的黑甲精骑,我寇仲就有
少帅奇兵,总有一天可比出是谁厉害。”
徐子陵又问道:“如何组织编伍?”
寇仲微笑道:“用的是鲁大师教下的梅花阵,将一千五百人分成十组,主力少帅军六百
人,其他每组百人,各由偏将统领,陵少有甚么意见?”
徐子陵耸肩道:“论阵法你该比我在行,骆方呢?”
寇仲道:“他先赶回牧场,好知会美人儿场主与我们配合,合演一埸好戏,舞台就是洱
水的两大城当阳和远安。”
接着长长舒一口气,叹道:“老天爷安排得真巧妙,人人都以为我须顾眼前利害,全力
助李子通应付老爹的当儿,我却神不知鬼不觉的西行千里,奇兵袭敌,这是多么动人的壮
举。”
徐子陵自问没法投入寇仲的情绪去,岔开问道:“路线定好了吗?”
寇仲道:“我们将穿过锺离和清流间的平野,虽是顺路亦不会和屯军清流的老爹打招
呼,请恕孩儿不孝。哈!然后连渡淝、决两水,接着是最艰苦穿过大别山的行程,再绕过大
洪山,在襄阳和竟陵间渡过汉水,那时三个时辰快马便可和我们的美人儿商秀洵在牧场相与
把酒,叙旧言欢哩!”
另一边的宣永c入道:“如一切顺利,十天内我们可到达目的地。”
徐子陵道:“那还不起程赶路,我们不是要昼伏夜行以保密吗?”
寇仲道:“少见陵少这么心急的,定是想快点作其救美的英雄。嘻!陵少且莫动怒,由
于要路经清流,所以必须先派探子视察妥当,才作暗渡陈仓之举,我两兄弟不见这么多天,
正好乘机畅叙离情。”
接着发出命令,众将分别乘马散去,回归到统领的部队,只剩下宣永一人。
山风徐徐拂来,壮丽的星空下,感觉上每个人都变得更渺小,但又似更为伟大,有种与
天地共同运行的醉人滋味。
徐子陵深吸一口气,道:“侯希白差点便出手哩。”寇仲一震道:“好家伙,终于露出
本来j脸目。你是在怎样的情况下遇上他的?”
宣永这时亦离开,视察部队的情况。
徐子陵把经过说出来,寇仲倒抽一口凉气道:“幸好你那么沉得住气,若换转是我,定
会不顾一切把侯希白那小子迫出来看看,那就糟哩!”
旋又剑眉紧蹙道:“不对!照我猜连包让等人都不知窗外另有侯希白这个帮手,甚至包
括云玉真在内都不知他暗伏一旁。这家伙定是从云玉真处不知用甚么方法探知此事,遂想在
旁捡拾便宜。”
徐子陵不解道:“你是否只是凭空猜想?”
寇仲摇头,露出回忆的神态,徐徐道:“记得常年在荒村中我们被绾妖女害得差点没
命,侯希白那小子闯进来无意下救了我们的事吗?这小子还装模作样的动笔写画,做足工
夫,那显然连绾妖女都看不破他的身份。侯希白的保密工夫做得这么好,连没有人时都交足
功课,怎会有云玉真这个破绽呢?我可肯定云玉真仍以为侯小子是好人。”
徐子陵双目闪过杀机,沉声道:“但百密一疏,他终于露出狐狸尾巴。”
寇仲深深瞧他一眼,道:“是否想起师妃暄?”
徐子陵点头道:“不错!侯希白摆明是某一邪恶门派培养出来专门对忖师妃暄的出类拔
萃的高手,图以卑鄙的手段去影响师妃暄,好让绾妖女能胜出。”
寇仲微笑道:“你看我们是否该遣人通知了空那秃头,再由他转告师妃暄呢?”
徐子陵苦笑道:“那像有点自作小人的味儿。难道我告诉师妃暄,我感觉到侯希白躲在
窗外想偷袭我吗?”
寇仲耸肩道:“有甚么问题?师妃暄非是一般女流,对是非黑白自有分寸,而我们则是
行心之所安,管她娘的怎样想?纵使师妃暄将来偏帮李小子,我也不愿见她为j人所害。”
徐子陵哑然失笑道:“说倒说得冠冕堂皇,骨子里还不是怕我错过向师妃暄示好的机
会。我可保证若侯希白若是想对她施展美男计,肯定碰得一鼻子灰无功而退,我们还是先理
好自己的事吧!”
寇仲无奈道:“师妃暄有甚么不好,你这小子总蛮不在乎的样子。”
徐子陵截断他道:“一路赶来时,我曾把整件事想了一遍,得出的结论与你先前的说法
大相迳庭,少帅要听吗?”
寇仲淡然一笑,道:“陵少有话要说,本帅自是洗耳恭聆。”
徐子陵沉吟道:“我认为萧铣用的是双管齐下的j计,一边派人在江都干掉我,另一方
面则设法把你引往飞马牧场,再设计伏杀。云玉真对我们的性格了若指掌,当清楚我们对飞
马牧场求援的反应。”
寇仲皱眉道:“我也想过这问题,故而以快制慢,务求以敌人难以想像的高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