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1 部分
作者:未知      更新:2022-03-04 09:44      字数:13273
  侯希口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石师是从杨虚彦通晓不死印法而瞧破安隆的背叛。
  当年石师把不死印法写成书卷时,安隆一直在旁侍候,他还和安隆讨论不死印法的诀要
  和奥妙,石师因何这样做本是令人费解,可能因怕害死碧秀心后被正道围攻,故以安隆
  作传法之人,而让安隆得悉不死印法的事是千真万确,因为是石师亲口告诉我的。”
  婠婠沉吟道:“这么说,杨虚彦该是从安隆口中得悉不死印法的秘密,加上他曾看
  过上半截印卷,又追随令师多年,所以能练成不死印法。”
  侯希白叹道:“这是最合情合理的推想。”
  婠婠道:“以令师的为人,会否如此轻易放弃振兴圣门的神圣使命?”
  侯希白摇头不语。
  徐子陵沉声道:“从我接触他的经历,他情绪的波动很大,不时透露出心中的矛盾。
  至少他自认无法对女儿狠下心肠,这亦是圣门各派系不肯服他的主因,这确会令他意冷
  心灰。不过当有一天形势改变,例如寇仲和宋缺被李唐击溃,他说不定会改变过来。因
  为始终他是为求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婠婠微笑道:“想击败寇仲和宋缺,谈何容易。”
  侯希白道:“此处不宜久留,婠小姐有甚么打算?”
  婠婠双目s出凄迷之色,向徐子陵道:“子陵内伤极重,伤及元气,没有一年半载,
  休想复原,且功力必大打折扣,可能永远无法回复以前的境界。”
  徐子陵洒然道:“若天意如此,我只好听天由命。”
  侯希白安慰道:“青璇必有回天之法。”
  婠婠一呆道:“你们要找石青璇吗?我还打算好好侍候子陵,想想替他医疗的办
  法。”
  徐子陵想起石青璇立即心中一热,甚么内伤都抛诸九霄云外,歉然道:“好意心领
  啦!那敢劳烦你呢!”
  婠婠露出黯然神色,旋又回复平静,微笑道:“婠儿明白。就让我送你们两人一程,
  那即使杨虚彦暗踪而来,也不用怕他。”
  两人只好答应,动程上路。
  在第一道朝阳破云而出,照遍大地时,寇仲的殿后军抛离追兵近三十里的路程。
  他和邢元真、跋野刚登上附近山头,遥观东面襄城的方向,一队五千人的唐军,在
  前方十里许处的前山布阵,截断前路。
  此事早在他们意料中,并不惊讶。
  寇仲欣然道:“我们今趟的战略非常成功,趁黑击溃唐军的三支先头部队,令李世
  民不敢冒进,最妙是引得他们随后追来,还以为我们志在襄城。”
  邢元真点头道:“我们其他的人马理应安然于赴隐潭山的路上,我们把李世民引来
  此处,该能争取多一、两天的时间,让陈公成功建设坚固的山寨。”
  寇仲目注敌阵,道:“若我们能击败拦路的襄城军,是否可轻取襄城呢?”
  跋野刚听得眉头大皱,道:“我们血战竟夜,伤亡近二百人,不论人马均疲乏不堪,
  恐怕无力取胜,何况敌人兵力在我们五倍之上,又是以逸待劳,请少帅明察。”
  寇仲笑道:“我只是说着玩儿。就如跋将军之言,我们绕过敌军,诈作硬闯陈留,
  到适当时候改向往隐潭出去,就这么决定。”
  跋野刚和邢元真均被寇仲轻松的语调感染,生出最艰难的时刻已成过去的感觉,虽
  然事实并非如此,至少感觉这样。
  寇仲一声令下,休息近一个时辰的殿后军全体踏蹬上马,继续行程。
  婠婠拉着徐子陵的衣袖,到一旁说话,分手的时刻终于来临。
  侯希白知趣的走上附近一座小丘,俯察远近,搜索敌人的形踪,负责把风。
  婠婠香肩微挨徐子陵,幽幽道:“人家当然希望能与子陵后会有期,但这愿望非常
  渺茫。我对石之轩再没有此仇非报不可之心,反对他生出同情。正如他说苦海无边,祝
  师正因活在不能忍受的痛苦中,故生出与石之轩偕亡之心。石之轩对祝师的话,不正是
  对他自己的写照吗?祝师可以把所有力气用在痛恨石之轩之上,而石之轩则只能痛恨自
  己。一错再错,两个深爱他的女子都因他而死。”
  徐子陵听得烯嘘不已,岔开话题道:“婠婠和我们分手后,打算到那里去?”
  婠婠白他一眼道:“子陵想知道吗?”
  徐于陵话已出口,当然收不回来,只好点头应是。
  婠婠一对美睁闪亮起来,柔声道:“我将会走遍天下去找寻某一事物,而我圣门的
  梦想,将会凭此而完成。”
  直至此刻,徐子陵仍弄不清楚婠婠心中的大计,亦知她不会和盘托出。只好道:
  “我很想说祝你心想事成,又怕你梦想的完成代表很多人的苦难,所以真不知说甚么话
  才好。”
  婠婠“噗嗤”娇笑道:“若你有机会见到师妃暄,请告诉她婠儿和她的斗争没完没
  了,大家走着瞧吧!奴家走啦!但愿石青璇能令子陵完全复原过来,且为你诞下白白胖
  胖的小子陵。”说罢一阵风的飘然而去,还数次回头对他挥手。
  侯希白来到徐子陵旁,目视她美丽的情影消没在林木深处,道:“是恨多蜜少,还
  是相反呢?”
  徐子陵摇头难语,心中晓得婠婠白衣赤足的模样,将永远紧随着他。
  经过三天三夜的高速赶路,寇仲等无不人疲马倦,支持不下去,而李世民的大军们
  在后紧追不舍,幸好终到达隐潭山。
  麻常的大军在山路上设置阵地,迎接他们的来临。
  寇仲的来临,满山头的战士均为领袖雀跃欢呼。
  寇仲甩蹬下马,麻常迎上来道:“陈公已到天城峡建设营寨,这处已交由我负责,
  少帅请到山内清潭旁的营地休息。”
  寇仲向跋野刚、邢元真和一众干下笑道:“你们听到麻将军的话吧!好好的去大潭
  洗个澡,睡他娘的一觉,明天又是一条好汉。”
  跋野刚讶道:“少帅不和我们一道去吗?”
  寇仲目注远方,双目杀机大盛,狠狠道:“我只要打坐一个时辰,等功力恢复,隐
  潭山是第一个关口,我要李世民明白我寇仲是绝不好惹的,他欠我的血债,我寇仲会逐
  一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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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四卷 第一章 穷追不舍
  大唐双龙传 。。 经典文学(第54卷)
  第一章穷追不舍——
  徐子陵和侯希白坐在淮水北岸一处山头,遥观对岸远处一团隐约可见的光茫,应是
  某座城镇在刚入黑的灯火。
  侯希白欣然道:“假设我没有猜错,对岸那座城池该是巴东郡,此城位于河流交汇
  处,我们可以买一艘小船代步,让子陵静心养伤,不用靠两条腿走路那么辛苦。”
  徐子陵有感而发的道:“希望在那里再见不到战争,最好是听不到有关战争的任何
  消息。”
  侯希白沉默下来,神色一黯道:“我虽然不断提醒自己不去想寇仲和他的少帅军,
  偏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思路。唉!若寇仲逃不出李世民的追杀,我们怎办好呢?”
  徐子陵容色平静,岔开道:“有个地方,我和寇仲一直想回去,又最害怕回去。”
  侯希白恍然道:“是否你们娘安息之处?”
  徐子陵点头道:“就是那个我和寇仲永远不会忘掉的美丽小谷,若寇仲战败身死,
  我会向李世民领回他的骸骨,带到小谷安葬,然后在那里结庐而居,从此不理外面的
  事。”
  侯希白皱眉道:“听子陵语气,似连青璇也不理会哩。”
  徐子陵苦笑道:“那是另一回事,若她肯屈就,我只会感激得涕泪交流。但坦白说,
  她直到此刻,仍过不了她自己那一关,我对她没有丝亳把握,不抱任何奢望。”
  侯希白道:“我是旁观者清,你是当局者迷。照我看石青璇对你是情不自禁、泥足
  深陷,只是你对自己没信心而巳!”
  旋又叹道:“原来你并不看好寇仲。”
  徐子陵敞笑道:“恰好相反,我认为寇仲绝不会那么易被击垮的。但我有一种感觉,
  我敢肯定他直到这一刻仍然活着,如他死了,会第一时间来向我报梦。”
  侯希白心情开朗起来,用力点头道:“说得有道理。渡河的时间到哩,明早我们将
  舒舒服服的从城内最豪华客栈的其中一间上房醒过来,嗅着上床前沐浴过的香味,研究
  该到城内那所酒家吃早点。”
  徐子陵失笑道:“去吧!我想到的只能是趁早坐船离开这可能是由唐军占据的危险
  地方。”
  两人笑着走下山坡,朝淮水掠去。
  寇仲下达撤退的命令。
  过去的三天三夜,他没有瞌过半刻,李世民大军甫到,立即派出手下大将来攻打进
  入隐潭山的隘道。又另选轻身功夫高明者,在箭矢不及的远处,攀山越岭地来袭上。这
  批敌军人数不多,却对在入口峡道山头高处设置防御阵地的少帅军生出最大的威胁和破
  坏力。
  幸好由寇仲一手挑选训练和饱经战火历炼的飞云卫在这艰苦的情况下发挥出极大作
  用,他们人数虽缩减至三百二十余人,但据在高处固守,应付敌人的入侵,加上寇仲这
  个高手,虽是疲于奔命,仍能粉碎李世民策动一波又一波的攻浪。
  而以杨家军为主的七百余人,在麻常的措挥下,藉滚木、档石和强弓劲箭凭入山之
  险固守,应付李世民大军的正面冲击。
  假设情况能如此继续下去,寇仲定可多守三四天,可是李世民派遣另一支一万五千
  人的部队,由罗士信率领东行,绕过隐潭山从东面来攻。又让此军封锁隐潭山南路出口,
  将会把俨如瓮中鳖的寇仲困死山中,所以他纵不情愿,也要在这情况发生前退离山区,
  往天城峡与己军会合。
  他们边退边砍伐树木,在山路造成重重障碍,既可令敌人无法衔尾追击,更可令李
  世民须清理障碍,多费两天时间穿越山区。
  李世民今趟追来的大军达五万之众,是寇仲他们的兵力十倍以上,纵使寇仲智勇双
  全,但能否顶得住李世民的攻击,仍要看陈老谋的防御工事有多坚固。
  王玄恕带着战马,在山区南方出日处恭候寇仲大驾。把守山区入口之战伤亡不算严
  重,阵亡者百许人,伤者二百余人,已先一步运回天城峡营寨治理。
  近千的少帅军全体上马,越过山寨,朝三十多里外的天城峡驰去。这介于两列高山
  间是丘陵起伏的荒野,被密林覆盖,溪河隐藏在参天古木中,冷杉、松,白,樟櫍却?br /
  葱郁郁,天然景玫美不胜收,南北山峦蝈云簇拥,半山流云如带,山惯烟霞缥缈迷蒙,
  颇有“虽然无画都是画,不用写诗皆似诗”的胜境美态,一片宁和,茫不知可怕的战火,
  以及寇仲和李世民的生死斗争,蔓延到这和平的天地间来。
  寇仲心想的却完全是另一回事,向在旁并骑而行的王玄恕道:“李世民清除山路的
  障碍须两天时间上。戈营立寨则至少四、五天工夫,且要砍掉大批树木,以防我们火攻,
  所以我们该还有近十天的喘息机会,只不知陈公方面情况如何?”
  王玄恕兴奋的道:“天城峡地势非常理想,深得据高地、择要隘、上有山险、向平
  易等自固扼敌的优胜条件,最精彩是从阵地外看过去,绝察觉不到后方竟有贯穿高山的
  秘密峡道。”
  另一边的麻常问道:“营寨内是否有水源?”
  王玄恕欣然道:“峡道内不但有水有草,且可采松脂作燃料,至于粮食,这几天我
  们四出打猎,所获甚丰,足够十天之用。敌人来攻时,我们则可到峡道另一边搜猎和放
  牧,只要守得住阵地,不会有粮草短缺的问题。”
  麻常和王玄恕一问一答,均关乎到少帅军存亡的头等大事。立寨固守除粮食、草料
  和燃料各方面的补给,最关键就是食水,所谓“乏水无草,谓之天灶”,乃兵家绝地。
  幸好此时是秋冬之交,尚未降雪,否则草料方面将成为难题。
  寇仲沉吟道:“我们必须制造木桶,在营寨内储备大量食水,也可用来抵御李世民
  的火攻。”
  王玄恕笑道:“全赖陈公想出隔山取水的妙法,以大竹筒首尾相接,通往峡道内的
  多处水瀑直接取水,灌到营寨,不虞没有水可用。”
  寇仲和麻常同声叫绝,陈老谋愈来愈像另一个鲁妙子。
  寇仲仰首望天道:“草料要尽量储备,否则一旦下雪,马儿将没里腹之物。”迎脸
  吹来的山风,隐带寒冬的冷意。
  王玄恕道:“此事由玄恕负责,请少帅放心。”
  众人奔上一座山丘,眼下再无林木阻挡视线,只见营寨立在前方一处山头上,后面
  是有如刀削、矗立赳峭,往东面延绵无尽的天城山脉,营寨四周达半里的树木均被砍伐
  清光,留下一截截连着树根的矮树头,情景怪诞。
  寇仲旧地重游,拿当日与现今的心情相比较,只觉中间的经历变化万千,心中不由
  百感交集。
  众人勒马停下,观察周围形势,想到数天之后,从这里向营寨眺看的将是李世民,
  分外感到刻下机会难得。
  麻常难以置信的瞧着仍在大兴土木的山头阵地,低呼道:“竟是一座土石寨!为什
  么形状这么古怪?”
  王玄恕微笑道:“麻将军是否指山寨不规则的形状?原因是陈公利用山头粗壮的树
  木,去其枝叶,截断至两丈的高度,以环绕山头的百多株有根盘地的秃树干,作为桩柱
  支架,再以其它砍伐下来的树木造成可抵受撞车冲击的硬木结构,既现成方便,又省去
  挖坭土立木架设堑坑的工夫,但由于要依循原有树木的形势位置营造,形状不得不将就
  和怪相点。”
  麻常叫绝道:“确是别出心栽的构思,舍此我再想不出更好方法。以壮树坚木为架
  构,辅以大石枯土,顿把营寨变成一座墙高两丈的小山城,大大增强防御力,陈公确是
  了得。”
  寇仲瞧着在这不规则的土木寨外正忙碌掘壕为堑的少帅军战士,掘出的泥土就运往
  山头铺筑寨墙。
  邴元真指着山寨外只剩高不到三尺,一截截遍布三方的树木余干,欣然道:“这些
  余干更令人叫绝,形成天然的拒马障碍,李世民若要清理,首先须问过我们的弓箭手,
  想到对方进攻时要小心翼翼的绕着树头而过,不能长驱直进,这十多天来憋的鸟气立即
  全消。”
  寇仲感觉到身旁各人的欢欣振奋,人人均对这座颇具规模的山寨指点赞美,不但因
  山寨能成为他们安身固守之所,更重要的是山寨后的秘密峡道为他们提供无限的生机。
  粮草、食水、燃料至乎后援所有难题皆迎刃而解,他们再非陷于完全被动和捱揍的局面,
  因而士气大振,对他寇仲更有信心。
  王玄恕道:“休息的地方设在峡道内,由于营帐在突围时失掉,所以陈公筑起百多
  间茅屋,比帐幕更舒适温暖。”
  寇仲大叫道:“成啦!我们就以这由陈公的脑袋想出来的山寨,抗击李世民在我们
  十倍以上的大军。”
  众人轰然应喏。
  一队人马由跋野刚率领从山寨大门驰出来相迎。
  寇仲怪叫一声,尽泄过去十多天所受的冤屈和欺压的不干之气,领手下驰往山坡,
  朝山寨奔去。
  徐子陵一觉醒来,拥着清洁的被铺,想起过去十多天的颠沛流离,每一刻都在危险
  渡过的生涯,几疑是两个不同的人世。
  昨夜他们是巴东郡关上城门前最后入城的两个人,抵达城门始知这是老爹杜伏威的
  城池,把门的江淮兵见他们衣首讲究,没有兵器随身,一副文人雅士的样儿,以为他们
  是世家子弟,忙向这两头肥羊抽油水,苛索城门税以外的银两。
  教徐子陵意想不到的,是侯希白竟不是随手打发,而是和他们讨价还价,几经辛苦
  议定一个比江淮兵所索低得多的价钱,完成交易,进得城来。
  事后侯希白解释道:“如你表现得太松手,会使他们误会你是头好欺负的羊牯,又
  或身家丰厚至不用斤斤计较匾匣之数的纨胯子,无论是那一个可能性,这些吸血鬼会千
  方百计来榨尽你的血汗钱,甚至会不惜谋财害命。所以我和他们争论价钱,不是我舍不
  得银两,而是免自招无谓的烦恼。”
  他现在睡的是城内最著名的豪华客栈——巴柬旅舍的上房,侯希白可不像他和寇仲,
  衣食住行无不讲究,而他和寇仲更不会像他般只肯睡最好的房间。
  寇仲现在情况如何呢?他们是否还有相见之日?
  “才醒,”侯希白推门进来笑道:“子陵昨晚睡况如何?我却是先苦后甜,第一个
  是噩梦,第二个才是好梦,梦见妃暄了。”
  徐子陵瞧着他边说边在床沿坐下,待听到最后“妃暄”两字时,他猛地一震的从深
  思和回忆中醒过来,欲言又止。
  侯希白讶道:“子陵想说什么?”
  徐子陵凝望他好半晌,心中涌起难以形容的情绪,叹道:“希白兄曾对我说过,以
  后只会
  以一种超然的态度去欣赏天下美女,这是你的一个改变,而你为何会有此改变?
  我一直想不通,直到此刻,始知道个中原因,你是为了妃暄,对吗?”
  侯希白愕然道:“子陵真厉害,竟能看破我的内心。唉!怎说才好呢?当我第一眼
  见到妃暄时,就像看到到展子虔的真迹,觉得世上没可能有更好的美人,她令我领悟到
  美丽的真谛,那是超越我画笔的禅境。自她踏足尘世,让我等几人得睹,侯希白再非以
  前的侯希白。”
  徐子陵大讶道:“听希白兄的话,似乎全不牵涉到俗世的男女之情,而是抱持着一
  种超然的心境。”
  侯希白双目异芒闪动,徐徐道:“天下间,恐怕只有你明白我的心意。我之所以矢
  志画道,就是基于我与生俱来对至善至美的追求。人世间本没有完美的东西,可是给我
  捕捉到画面上的却总是最动人的景象,等若你和寇仲不时挂在嘴边那遁去的一。”
  顿了顿续道:“你曾否深思过美丽的本质?美丽是人世间最感人也是最神秘的东西,
  我名之为画禅。子陵曾否想过美丽是什么一回事吗?为什么我们会认为某物美或不美?
  美丽更是没有标准的,我和你感到星空非常迷人,很多人却是不屑。美丽更有无形的或
  是有形的,内心的美看不见抓不着,像妃暄般秀外慧中,正是美丽的极致,是一种可令
  任何人自惭形秽、神圣不可侵犯的美丽。”
  徐子陵微笑道:“我从没学你般去深思美丽那不能捉摸的本质。听你这么分析,颇
  有茅塞顿开的喜悦。但也想到人世间不公平的一面,为何要有美丑之别?不过这可是谁
  都没法改变的现实。”
  侯希白仍沉浸在某一种情绪中,叹道:“美和丑根本是一种不可抗拒的命运,自我
  第一眼看到妃暄,我的生命无限地丰富起来,彻底令我对女性的态度产生天翻地覆的变
  化,从各种尘世俗念中超脱出来,变成画道纯净的追求。”
  徐子陵道:“在遇上妃暄前,希白兄是否早厌倦偎红倚翠的生涯?”
  侯希白苦笑道:“你倒看得透我,在成都你对我的生活方式有切身的体验。唉!感
  情当然是一种负担,尤令我不能忍受的是发觉美好事物另有不美的一面。”
  旋又沉吟道:“青璇是毫不逊色于妃暄的女子,她与妃暄有基本上的差异,无论妃
  暄出现于何时何地,她总予人一种不属于凡尘的感觉,青璇却恰好相反。不论是她的人
  或她妙绝天下的箫音,均能与时地融为一体,无分彼我。她们均代表超越我画笔的一种
  至美的禅境。当我第一眼看到她时,恨不得有笔墨在旁,把她活现于美人扇上,可当我
  听毕她的箫音,再无法掌握她最动人的一面,那确非任何笔墨可描述的。”
  徐子陵想起数次与石青璇见面人景交融的动人情景,叹道“说得好,你把我没法
  形容的感觉一语道尽。”
  侯希白欣然道:“对美丽的讨论暂且告终,子陵内伤的情况如何?”
  徐子陵苦笑道:“经婠婠的天魔真气解去邪毒,已大有起色,不过离复原仍遥遥无
  期,更可能永远失去进窥武道的机会。”
  侯希白皱眉道:“真的这么严重?”
  徐子陵道:“杨虚彦的魔功歹毒邪恶,伤及我的本元。而事实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命运是怎样发展便怎样发展吧!我们到那家酒楼吃早点去?”
  侯希白道:“巴东城最有名的是望淮楼,楼高三层,位于城北,最高一层可看到城
  外淮河流过的美景。”
  徐子陵掀被下床,微笑道:“有否打听寇仲的消息?”
  侯希白点头道:“没有任何消息。只知襄阳和附近几座城池的唐军调动频繁,不时
  有唐室水师船只经过淮水,难道李世民是要对钟离用兵,形势紧张非常。真古怪!寇仲
  不是逃住这边来吧?”
  徐子陵忽然停下穿衣的动作,露出奇异的神色,低喝道:“出来吧!我知是你杨虚
  彦,快出来!”
  侯希白心中剧震,最可怕的事终于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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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四卷 第二章 奇法克敌
  大唐双龙传 。。 经典文学(第54卷)
  第二章奇法克敌——
  “嗖!”
  一支箭从寇仲的刺日弓s出,命中千步外的一张铁盾,出乎所有人料外,坚硬的铁
  盾以旋转的方式爆裂,碎屑撤满一地。
  围观着的千百计的少帅军战士声喝采,情绪高涨。
  山寨内被土木墙围起的面积非常宽敞,纵横均超过三千步,足够作马球赛表演的场
  地有余。在峡道前以粗壮的树木筑起一座两层高的建筑物,峡道的出入口就在下层处。
  这木构建筑呈长方,纵十丈横十五丈,非常坚固,纵使被敌人攻入寨内,要进入峡道,
  还要闯过此关,在战略上具关键性的作用。
  沿着寨墙八座箭塔正在兴建中,空地上堆满土、石、木材等建筑用的材料,必要时
  可用作修补寨墙箭塔破损的部份。靠山壁处另有十间木营舍,每营可供十多名战士休息
  睡觉,与庞大的主建筑物互相照应。
  在山寨正中处则挖出一个直径达两丈的人工圆池,底部和边壁用黏土石块砌。以两
  条首尾相衔接的长竹筒输水管引进岐道来水注满圆池。
  山寨令少帅军一洗被穷追猛打有如丧家之犬的颓气,因他们不但争得喘一口气的机
  会,并建设起大的防御工事,更重要的是山寨后有活路,进可攻,退可守。
  主建筑下层放满粮食、草料和燃料,第一层则作休息之用,上面的大平台可远眺寨
  墙外敌人的形势。由于冬天迫近,木构建筑不但是战略上的要求,且可供战士躲避风雪,
  乃山寨存亡的所系。
  峡道内是战马和战士休养生息的安乐之所,令战士能在两军交锋的当儿,轮番躲避
  无情的战争。
  寇仲由陈老谋手上接过另一枝就地取材制成的箭,讶道:“是从什么木材削制而成
  的?既坚且勒,乃上等箭材。”
  陈老谋以一贯洋洋得意的神态油然道:“这是木制成的箭,专供少帅使用。亦只有
  少帅能把这种原始粗陋的箭s得又劲叉坚,不失准绳,若由其它人的弓s出,恐难穿透
  对方兵员的盔甲。”
  寇仲皱眉道:“我们有足够的箭矢吗?”
  兵家有云:“军器三十有六,弓称首;武艺一十有八,而矢为第一。”由此可知弓
  矢在战争上的重要性。即使有城可任由带兵器出城入城,却严禁带弓弩,正因弓弩具远
  距发s伤人的威胁力。在战争中弓弩更是必备之物,若寇仲方面缺箭,纵有坚墙高垒亦
  形同虚设。
  陈老谋笑道:“少帅放心上,这十多天的追逐战中,我们s出不少箭矢,但收回敌
  人s来的箭矢更多,足供十天日夜不停的应用。木箭除供少帅专用外,也可作火箭来制
  敌,老夫依鲁妙子天书中的图样制成一个耐烧的火套,只要涂以松脂,套上木箭锋,可
  如附骨之蛆般c入敌人的撞车和挡箭车身,烧他乃乃一个痛快。”
  寇仲哈哈笑道:“烧他乃乃一个痛快!哈!今趟若找们能守到老跋来救,陈公你居
  功至伟,没有人敢否认这一点。”
  立在四周的跋野刚、王玄恕、麻常、邴元真无不出言赞美,陈老谋则欢喜得合不拢
  笑嘴。
  寇仲别首仰望主建筑后的峡道入口,由于山壁岩,从外看去,即使在山寨内的近距
  离,仍瞧不破有这条贯山信道。
  寇仲道:“若你是李世民,兵追至此处,见我们背山立寨,会有什么想法?”
  麻常道:“我会心生怀疑,在这该是粮绝草尽的地方,少帅能捱多久?”
  王玄恕色变道:“既有怀疑,当然会使人攀山侦察,崖壁虽非常峻峭,仍难不住对
  方轻功高明的能手。”
  陈老谋道:“老夫与跋大将军曾攀上山顶,所见危崖处处,危险林立,加上山崖老
  树盘据,云锁雾封,看不见下方峡道,除非他们敢冒险爬下来,否则休想发现我们的秘
  密”
  众人目光往跋野刚投去,这有胡人血统的硬汉壮声道:“我并没有登至顶,因为纵
  有高明轻功,仍是非常危险。兼之山壁水气结成坚冰,滑不留脚。一个不小心就要跌得
  粉身碎骨。”
  寇仲舒出一口气道:“那我就可放下心头最担心的事。跋大将军爬不上去,敌人便
  该爬不过来,最好是来一场大雪,我们这山寨再无破绽可乘!”
  陈老谋笑道:“少帅请上一楼的帅房休息,我们要开始弄他娘的数十部投石机来,
  虽比不上洛阳的飞石大,也够敌人消受。”
  寇仲大笑道:“弄他娘的数十部投石机,陈公何时学我般满口粗言。随我来的兄弟
  们,睡他乃乃一大觉的好时光到哩!”
  说罢,笑着往主建筑跨步而去,步伐间流露出极大的信心,再非被李世民赶得东逃
  西窜时的狼狈模样。
  徐子陵低声向侯希白道:“只有他一个人,我感应得到。”
  侯希白暗抹一把冷汗,若非徐子陵受伤后感觉灵锐大增,让最擅长暗袭刺杀的杨虚
  彦来个奇兵突击,后果实不堪想象。
  他可推想杨虚彦一直在暗中追踪他们,幸好昨晚他们是最后入城的两个人,而杨虚
  彦又不想打草惊蛇攀城而入,所以待至天明城门开放时方始入城,打探到他们住进这家
  客栈,遂一心前来进行他最拿手的勾当。岂知被徐子陵一口喝破,令这最擅长潜影匿形
  的影子刺客无所遁形。
  杨虚彦的声音在内院响起道:“徐兄原来功力尽复,大大出乎小弟意料之外。不过
  小弟此来并非针对徐兄,而是要与希白解决师门间的一些恩怨。”
  侯希白和徐子陵听得你眼望我眼,当然晓得杨虚彦不会只为师门恩怨来,只是以图
  逐个击破。
  侯希白双目露出坚决的神色,正要答腔。徐子陵抢先道:“杨兄何不稍待片刻,待
  我和希白说几句话。”
  杨虚彦长笑道:“有何不可。两位尽管说话,我到鱼池观鱼散心。”
  他们入住的上房位于巴东客栈后花园内,是四合院的建筑形式,四边厢房围起内院,
  由于房租高昂,所以只两、三间厢房住有其它客人,不过即使住满人也不会有人敢在这
  乱世理会江湖上的斗争仇杀。
  内院布置讲究,遍植花草树木,置有鱼池假山,四面回廊,景致颇美。
  侯希白讶然瞧着徐子陵,因怕杨虚彦窃听,压下声音道:“子陵有什么紧要话说?”
  徐子陵从容道:“希白是否下了拚死之心,决意死战。”
  侯希白道:“还有别的方法吗?只要子陵行走两步,定会给这混蛋窥破内伤未愈。”
  徐子陵叹道:“可是希白有否想过,你决意死战,是因没有信心击退杨虚彦?”
  侯希白苦笑道:“事实如此,为之奈何?我能和他来个两败俱伤,又或同归于尽,
  对我来说是非常理想。”
  徐子陵坦诚的道:“你若以这种心态去和杨虚彦决战,必败无疑。”
  侯希白一向信服他的智能,沉吟片晌,点头道:“我明白子陵意思,我会设法冷静
  些,不会变成有勇无谋的莽夫。”
  徐子陵道:“仍是绝对不够。你首先要消除对不死印法的恐惧!唯一方法,就是回
  复一贯洒脱的心态,视武道如画道,当你晋入画禅的境界,将是你臻达武道至境的一
  刻。”顿了顿微笑道:“老杨既以为我恢复大部份功力,我就可凭此要他栽个大筋斗,
  然后我们轻轻松松的去吃早点。”
  侯希白张开美人招扇,扇上美人的一面向着徐子陵,哈哈笑道:“与君一席话,胜
  练十年功。我现在就去和杨兄玩儿,子陵请为小弟押阵。”
  徐子陵瞧着侯希白的背影消夫门外,欣然穿上外衣,穿过房门来到厢厅,透窗看去,
  杨虚彦正从鱼池旁别过身来,目光先落在逐渐接近的侯希白,再透窗往徐子陵投来,双
  目神光闪闪,微笑道:“徐兄该不会c手到我们两师兄弟的事内吧?”
  徐子陵生出奇妙的感应,晓得杨虚彦尚未受到侯希白的威胁,随时可改变目标,破
  窗而入,向自己全力进击。而杨虚彦亦确有此心,故言笑间暗中凝聚功力,务使他身处
  险境。
  徐子陵向杨虚彦展露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忽然踏前一步,贴近外窗,手作莲花法
  印,淡然自若道:“原来杨兄有兴趣和小弟先玩一场。请勿客气。”
  侯希白倏地移前,推进至距杨虚彦十步许处,槢崩合拢,遥指杨虚彦,哈哈笑道:
  “子陵不要抢先,他是我的。”
  杨虚彦“锵”的一声拔出影子剑,摆开架式,目光仍停留在徐子陵身上,露出惊疑
  不定的神色。
  假若徐子陵真的功力尽复,于他和侯希白交锋时从旁出手偷袭,即使以他融浑御尽
  万法根源智经和不死印法的超凡魔功,仍只有饮恨当场的结果!这个可能性令他一时不
  敢冒进。
  侯希白却是欲进不能,就在杨虚彦剑锋朝他指首的一刻,周遭流动的空气似是忽然
  凝固,变成无形的万斤巨石,压得他难以动弹,如非他运功力抗,恐怕早吐血受伤。
  如此魔功,确是意想不及。
  徐子陵两手负后,缓步出厅,跨过门槛,来到宽敞的外院,挨近侯希白后侧处,仍
  脚步不停,他以超乎常人的精神修养,把内伤彻底忘掉,移到内院中心两人对峙一旁的
  回廊,哈哈笑道:“杨兄的话似乎有欠考虑,先不说你被逐出门墙,与希白再无任何关
  系,且重要的是我们间并非一般江湖仇杀,什么江湖规矩都不能在我们之间生约束之效。
  当日你伤我时,请问有否想过江湖规矩?”
  杨虚彦双目杀机大盛,厉叱道:“既是如此,徐子陵你为何还不下场动手,是否内
  伤仍未痊愈?”
  徐子陵精神一振,知道杨虚彦完全看不破自己的虚实,表面凶神恶煞,实则内心虚
  怯,大大削弱他的战力,若无其事的道:“如此说小弟不客气啦!”
  杨虚彦冷哼一声,姿态不变的往后弹退,剑锋化作点点芒光,带起无数细碎的气旋,
  非是进攻,而是自保。
  徐子陵玄之又玄的精神感应全面开展,他探测的非是杨虚彦真气分布情况,而是对
  方精神的强弱和目标,亦即杨虚彦魔功那遁去的一。他清楚惑到杨虚彦此招不但有试探
  他虚实,看他能否下场动手的目的,且是布下陷阱,引侯希白进击,在看似平均分布的
  剑气场中暗藏黑手魔功杀着,希冀一举重创侯希白,再从容对付徐子陵。
  影子剑是虚,黑手魔功是实。
  在气机牵引下,侯希白如影附形的纵跃而起,手上美人扇仿似他妙绝天下的画笔,
  在空中画出充满线条美的进攻笔触,从对方满天芒点中找寻真主。点向杨虚彦的影子剑
  锋,深得以书道入武道的真谛。
  徐子陵探出右手,戟指退往鱼池上空的杨虚彦,纯以精神力把这可怕的大敌锁紧,
  喝道:“攻他中府!”
  中府大x位于胸膛位置,肺腑吸氧,胸廓扩大至此,是手太y肺经和足太y脾经交
  汇之处,更是杨虚彦黑手魔功运作的要地。杨虚彦往后飞退,撤功变招,被徐子陵感应
  到个中微妙处,故出言指引侯希白。
  换过说话的是其它人,面对漫空剑芒剑气的侯希白肯定会稍作犹豫,但因他一向信
  服徐子陵,更晓得他的精神感应超乎武功,一声长笑,美人扇“竣”的一声张开,横扫
  凌空的扬虚彦,其中暗藏变化,似要扫打影子剑,事实上可随时变招疾点对方中府x。
  杨虚彦双眼闪出掩藏不住的震骇神色,显是因被徐子陵瞧破他的虚实。
  “蓬!”
  漫空剑影消去,杨虚彦未及变成漆黑的魔手,与由满张改为褶的美人扇正面交锋,
  生出劲气交击之音。
  杨虚彦虎躯剧震,显是吃了暗亏,加速退住鱼池另一边的空旷处。
  侯希白施出浑身解数,凌空追击,不让对方有重夺上风的机会,与杨虚彦贴身展开
  一场激烈无比的近身搏击,剑来崩住,响声不绝!
  “背中!”“章门!”“天会!”“后溪!”“前谷!”
  一个接一个的x位由徐子陵口中吐出,侯希白此时对他信心十足,不理对方剑势如
  何,总依徐子陵的指示配以自己的智能照目标狂击猛攻,而每一趟均令杨虚彦手忙脚乱,
  无法扭转形势。
  打开始给徐子陵喝破他的行藏,直至此刻,杨虚彦一直处在下风,没法发挥全力。
  徐子陵和侯希白两人对他的黑手魔功此时有更进一步的了解,知他并不能随意施展,而
  是有运气施劲的程序。只要能先一步攻其关键x位位置,他的黑手魔功便无所施其技,
  由此可知杨虚彦的黑手魔功仍未臻达圆满的境界。
  徐子陵从容往在鱼池另一边闪动盘斗快得常人r眼无法看清楚的两道人影走去,事
  实上他因功力减退,再无法把握两人的招数,可是他的精神力却能把杨虚彦那遁去的一
  锁紧,最强处恰是最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