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4 部分
作者:未知      更新:2022-03-04 09:44      字数:13234
  双目s出似有所感的伤情神色,未知有何心事?”
  徐子陵想不到他有此一问,微一错愕,轻叹道:“我起初是想到今晚不能赴师公的子时
  之约,不知他老人家会否不高兴,继而忆起昨夜见他的情景,想到他昨晚之所以没有动手,
  是因我们以致勾起他对娘的思念,故以生死作话题,又谈及沉香。唉!香本不沉;可是娘却
  早香埋黄土,使我不由想起当年遇上娘时那般情景,一时情难自已,惹得世民兄多费猜
  想。”
  李世民露出歉然神色,道:“对不起!”
  徐子陵双目充满伤感之色,道:“没关系。”
  李世民低声道:“轮到子陵问我哩!”
  徐子陵现出古怪表情,道:“我一生人尚是首次这么用神去推敲敌人的虚实手段,当我
  从回忆和思念返回现实后,我的脑袋不住比较敌我双方的关系和强弱,生出连串的问题。”
  李世民苦笑道:“你终尝到我和寇仲与敌周旋时那种日夜提防,寝食难安的滋味。好
  哩!说吧!我在洗耳恭听。”
  徐子陵沉吟片晌,道:“若不把麻常指挥 。。 第一时间更新那支三千个结合少帅和宋家精锐而成的部队计
  算在内,一日正面对撼,而对手则是长林军和突厥人,尚有常何站在太子一方,世民兄有多
  少成胜算?”
  李世民认真地思考,一会后微笑道:“那要看我们是否全无准备,又于玄武门遇伏后有
  多少人能突围逃回掖庭宫,若在最佳状态下,长林军根本不被我李世民放在眼内,此正为王
  兄一直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由于谁都知道天策府将士人人均为我效死命,只要凭掖庭宫坚
  守,在粮绝前我可保证没有人能攻入宫内半步。”
  徐子陵点头道:“这正是令尊最不愿见到的情况,所以敌人会于今晚不择手段地来削弱
  打击我们的力量,免致明天会出现动摇全城,不可收拾的局面,那是现在的长安城负担不起
  的。”
  李世民皱眉道:“今晚理该平安无事,因为敌方任何行动,势将惹起我们的警惕,生出
  打草惊蛇的反效果。”
  徐子陵淡淡道:“用毒又如何?”
  李世民愕然道:“用毒?”
  徐子陵道:“我是从烈瑕身上想到这个可能性。观乎太子可把大批火器神不知鬼不觉放
  在掖庭宫内,要下毒应是轻而易举!有内j便成。烈瑕精于用毒,只要毒性延至明早生效,
  可把我们反击的力量瘫痪,这方面不可不防。”
  李世民一震道:“子陵的忧虑很有道理,掖庭宫内共有二十四口水井,用全来自这些水
  井,如在水井偷偷下毒,杀伤力会非常可怕!”
  长身而起道:“说不定我们可反过来利用敌人的毒计,使对方错估我们的实力,待我先
  着人去弄清楚井水的情况,回来时再听子陵余下的问题。”
  寇仲的心神空灵通透,往横稍移,想起宁道奇背向宋缺,以拇指破解宋缺天刀的精采情
  景,侧身反手一掌往来袭长剑劈出,就在劈中对方剑锋前的一刻,掌势再生变化,直劈改为
  以掌指扫拨,虽仍是背向反手,却有如目睹,瞧得盖苏文一方人人目瞪口呆,大感难以置
  信。
  “叮”!
  寇仲哈哈一笑,施出刚从不死印法领悟回来的不死印法卸劲法门,对手积蓄至满尽的惊
  人劲力与真气,全收进他掌内,死气杀气转为生气,自己夷然无损,对方还被卸带得直往盖
  苏文投去。
  独孤凤的香躯与寇仲擦身而过,寇仲旋身退后,顺手掣出井中月。独孤凤不但暗袭无
  功,更要命是被寇仲扫着剑锋的一刻,所有气力像忽然石沉大海般消去得无影无迹,全身虚
  虚荡荡,难受得要命,最没面子的是长剑竟不由控制的朝盖苏文刺去。
  盖苏文手中宝刀收往背后,左手迅疾无备的前伸,掌心贴上独孤凤离胸口只余三尺距离
  的剑身,施出精微手法,下压变为上托,独孤凤立即连人带剑升上半空,来到众人头顶上,
  有如马球戏的马球。
  寇仲心中暗赞盖苏文化解的手法,既不伤独孤凤分毫,且能不让她陷于窘局,致自己有
  可乘之机,哈哈再笑道:“看刀!”
  井中月劈在空处。
  盖苏文宝刀移前,遥指寇仲,刀身金光闪闪,竟是把长度只尺半的错金环首短刀,流转
  的金光,来自刀身线条流畅的错金涡纹和流云图案,直脊直刃,刀柄首端成扁圆环状,刀柄
  刀身没有一般刀剑护手的盾格,令人可想像出当近身搏斗时所能发挥的凶狠险辣的紧张情
  况。
  井中月离地三尺而止,螺旋劲气以刀锋为核心,形成暴劲狂刮,往四方卷击,正是寇仲
  式的螺旋劲场。
  此时独孤风终回过气来,在空中连翻两个跟斗,落往大后方。气场到处,韩朝安、金正
  宗等纷纷后撤,只余衣衫狂拂的盖苏文环首刀正指前方,面向寇仲。
  盖苏文大喝一声,环首刀化为点点金光,铙护全身,脚踏奇步,不徐不疾的往寇仲追
  去,似乎是掌握着动之势,事实上双方均晓得他摸不到寇仲的招数变化,故以守势融于攻势
  内,试采虚实。
  寇仲吟道:“刀,到也。以斩伐到其所乃击之也。”
  井中月提起,螺旋劲场倏地消失,似如场内空气,包括生气死气,重被收蓄回刀内。
  李世民回到房内,在床沿坐下,道:“我问清楚井水的详情,原来掖庭宫设有水事官,
  专责宫内用水供应,每日定时检查井水和储水,早、午、晚均作例行检查,水事官由玄龄监
  督管辖,是他属下的一个小部门。不过于井水下毒并不容易,因为井内养的鱼会首先中毒,
  发出警告。”
  徐子陵笑道:“世民兄对此该胸有成竹。”
  李世民欣然道:“幸得子陵提醒,对这方面岂敢轻疏,不但嘱玄龄对水井密切监视,还
  旁及一切可吃进肚内的东西,如对方真的要从这方面入手,我们可反过来令对方大吃一
  惊。”
  顿顿续道:“子陵尚有甚么指示?”
  徐子陵道:“我想知道唐俭是怎样的一个人。”
  由于唐俭指挥 。。 第一时间更新驻于西内克一万五千人的部队,故成为明天举事时最举足轻重的人物,若
  让他率军人宫平乱,可把形势扭转过来。
  李世民双眉拢聚,沉声道:“此人有智有谋,对父皇绝对忠诚,因父皇曾于杨广手上救
  他全族,故没有任何方法可打动他。”
  徐子陵从容道:“至少尚有一个办法,就是假传圣旨,对吗?”
  李世民一拍额头,笑道:“子陵确是一言惊醒我这个梦中人,只要能取得父皇手上的虎
  符,再加父皇盖玺签押的敕书,且颁旨的是常何,肯定可骗过唐俭,子陵不是想今晚入宫偷
  符吧?”
  徐子陵摇头道:“今晚绝不宜轻举妄动,因稍有错失,明天便变数难测,我可向世民兄
  保证,能骗得唐俭深信不疑的法宝,明天一件不缺。”
  李世民颓然道:“真的要向父皇下手吗?”
  徐子陵道:“此乃成败关键所在,我们别无选择。否则若让令尊下令燃起太极宫十六座
  烽火台的烽烟,将是噩梦的开始。本来这是没可能办到的,幸好有分别通往御书房和皇城西
  南角禁卫所的秘道,把这一切变成有可能。”
  李世民默然片刻,双目s出缅怀的神色,苦笑道:“自我在洛阳初遇妃暄,我便晓得踏
  上一条没法回头的不归路。唉!她终于回去哩!”
  徐子陵给勾起心事,一时说不出话来。
  李世民苦涩一笑,道:“我真的弄不清楚有多少事是为师妃暄做的?还是为天下?或是
  为自己?又或为追随我的人?”
  徐子陵沉声道:“这并不重要,最重要是最后的结果。只要天下和平统一,其他一切都
  不重要。太极宫内令尊以下,能号令一切的人是否韦公公?”
  李世民振起精神,答道:“韦公公因一向奉旨办事,为父皇传话,所以没有人敢不给他
  面子。可是正式指挥 。。 第一时间更新父皇亲兵者是我的堂弟李孝恭,他为人英明果断,在宫内有很大的威
  信,比韦公公更难对付。”
  徐子陵道:“设法知会令叔李神通,说我今晚会和他碰头,明天须借助他在宫内的影响
  力,此事至为关键。”
  李世民点头道:“这个没有问题。唉!我担心子陵是否应付得来?届时子陵不但要应付
  韦公公、宇文伤、李孝恭、‘神仙眷属’褚君明、花英夫妇、颜历,还有是尤楚红,倘若稍
  有错失,后果难料。父皇本身更是身手高明,非是易与。”
  徐子陵淡淡道:“世民兄请放心,我们今趟潜入长安的人,集少帅和宋家两军精锐,宋
  家由宋缺亲手悉心栽培出来的宋邦、宋爽、宋法亮是宋家新一代最出色的年青高手,无不具
  备独当一面的资格和本事,只要能攻其不备,可在瞬眼间控制大局。正如世民兄常提的我专
  而敌分,任宫内千军万马,仍只余俯首听命的份儿。”
  接着微笑道:“幸好杨文干现在溃不成军,否则我们还要分神应付他呢。”
  此时足音在门外响起,亲兵在门外道:“禀上秦王,行军总管李世绩夫人沉落雁求见徐
  先生。”
  李世民应道:“请她进来!”
  长身而起,迳自去了。
  寇仲暗忖这该算得是盖苏文运道欠佳,若于昨晚比斗,鹿死谁手,尚难逆料?现下却是
  肯定被自己牵着鼻子走。因明白了不死印法的精义后,他的长生气不但更上一层楼,出神入
  化;且从毕玄处偷师得来,学懂以气场控敌克敌,将不死印法的“幻术”更发挥得淋漓尽
  致。
  此时盖苏文脸上现出错愕神色,劲度因压力消去而不由自主的增加,手上环首刀别无选
  择地化作金芒,向对方当头劈至。
  寇仲早蓄势已待,一阵震耳长笑,似是老老实实的横刀扫击,但其中却是变化万千,刀
  随身意,意附刀行,人刀合一,无人无刀。
  “当”!
  两刀交击,火花激溅。
  盖苏文于此胜败立分的时刻,表现出他高丽刀法大家的份量,环首刀似不堪井中月劈击
  的往左侧震开,人却借劲被刀带得随刀移位,倏忽间远离寇仲寻丈,接着一个急旋,环首刀
  重化金芒,竟以波浪般的线路直搠寇仲,退而反进,不但全无落于下风的姿态,且进退无隙
  可寻,妙若天成。
  寇仲心知肚明道才抢占的优势,已在对方这式连消带打的反击下化为乌有,仍是从容自
  若,长笑道:“好刀法!”
  就在韩朝安、马吉等人为盖苏文喝采赞叹的当儿,寇仲宝刀下沉,斜指向上,刀锋颤
  震,人却如变成不动的磐石,似在非在,天地人融为一体。
  他的心神清明澄澈,从罩体而来的刀气一丝不漏地掌握到盖苏文手上环首刀最后的落
  点,严阵以待。
  盖苏文脸上二度现出错愕神色,感到不但刀招已老,且是送上门去的让寇仲惩罚教训,
  更不晓得寇仲随之而来的后着,骇然下作波浪前进的宝刀立变成化身而走的金光,于离寇仲
  半丈近处腾身而起,刀光再变作漫天金雨,照头照脑往寇仲洒下去。
  寇仲心知终得盖苏文再被压往下风,这招能笼天罩地的攻势只是仓卒变招下的强弩之
  末,竟不接招,往前冲刺,脱身后蓦然立定,反手横扫不得不从虚空回落实地的对手。
  盖苏文双足踏地,寇仲并中月扫颈而来,竟不觉丝毫刀气劲力,诡异至令人难以相信,
  在摸不清楚寇仲虚实下,盖苏文往后急退,环首刀却不断朝寇仲的方向劈出,布下一道又一
  道的刀气,务使寇仲无法挟势追击,不负高丽刀法大家的威名。
  韩朝安等变得鸦雀无声,谁都不敢肯定盖苏文能否扳回上风。
  寇仲横刀立定,含笑瞧着盖苏文往后退远,护身劲气化成离体而去的气墙,像车轮辗过
  陶瓷般把蓝苏文朝他攻来的无形刀气,摧为碎粉。到盖苏文在两丈外立定,他们间虚虚荡
  荡,再没任何障碍。
  盖苏文刀势变化,正重整阵脚,组织反击,寇仲“踏!踏!踏!”的移动三步,忽左忽
  右,忽前忽后,可是每一步均脱出盖苏文意欲锁紧他的刀气之外,令盖苏文变招三次,重新
  厘定攻守的最佳应敌方法,无法反击。
  他们相距两丈,可是在气机感应下,有如近身攻击,任何一方的失误,均会被对手觑隙
  而人,立分胜负,其凶险紧凑处,非是笔墨所能形容。
  寇仲长笑道:“大帅果是高明!一刀往前指,挽起刀花黄芒。
  盖苏文终站稳阵脚,健腕一摆,环首刀朝前采指,待要发动攻势,寇仲黄芒消去,井中
  月仿如从别个空间移转过来,出现在寇仲手上,生出谴异至使人心寒的感觉。
  盖苏文三度露出震骇神色,观者虽众,却肯定只他一人感受到寇仲刀锋发出的真气,正
  后发制人的锁紧锁死他环首刀最后定位的刀锋,此亦成了他唯一应变的空隙,若寇仲此际全
  力攻来,他只余硬拚一途;当然寇仲非是具备未卜之能,而是能把他的刀势变化掌握无误。
  盖苏文四度色变,寇仲的高明处出乎他意料之外,无奈下刀往后收,横移两步,横刀而
  立暴喝道:“这是甚么刀法?”
  韩朝安、马吉、独孤凤等人对盖苏文此话摸不着头脑,那有如此去问正以刀锋对向的敌
  人,但均清楚盖苏文又再失着,落在下风。
  寇仲另一手握上刀柄,刀往下垂,提刀打躬,微笑道:“这是娘传我的奕剑术,惹得大
  帅见笑。”
  盖苏文双目精芒大盛,凝望寇仲好半晌,沉声道:“傅君婥?”——
  前尘ocr
  第六十二卷 第 二 章 子时之约
  黄易《大唐双龙传 。。 经典文学》第六十二卷
  第二章子时之约
  换过自己是李世民,晓得来见他徐子陵的是沉落雁,怕怎都有一言半语,又或至少作个
  眼色,提醒他沉落雁已是李世绩的娇妻,而李世绩却是坐镇洛阳的主将,故千万不可越轨,
  即使沉落雁采取主动他仍要坚拒到底。但李世民没有半句这方面的说话,半个眼神,表现出
  他对徐子陵绝对的信任,此正为李世民的过人处,因为他“知人”,明白徐子陵是怎样的一
  个人。
  思忖间,沉落雁熟识的芳香气息扑鼻而来,身穿素黄罗裙的沉落雁笑意盈盈,毫不避嫌
  的在床沿坐下,伸出纤手按在他手背处,细看他的脸容,柔声道:“看秦王神采飞扬的气
  色,我本不乐观的心情一扫而空。不过仍未明白子陵在这里诈伤的作用?”
  徐子陵迎上她使人心颤的美眸,微笑道:“明天的成败,将决定于我们能否挟李渊以控
  制长安,我正负起这任务,而……”
  沉落雁玉手往上移,按上他嘴唇,摇头道:“不要告诉我细节,那只会提供我担心的材
  料。张捷妤召我今晚入宫陪她,所以明天的事我只能作个旁观者。今趟回长安后,李渊通过
  张捷妤笼络奴家,现在李渊行动在即,当然不想我卷进此事而受到伤害,因秦王若有甚么三
  长两短,世绩是李渊第一个要争取的天策府大将。”
  徐子陵一颗心不中自主地忐忐忑忑的跳起来,以往非是没有尝过沉落雁对自己依恋亲热
  的滋味,不知如何这次她的诱惑力特别强大,或者是因为自已正在思索这万面的问题,又或
  因自己与石青璇嫁娶已定,故份外感受到偶一出轨的刺激。
  沉落雁续道:“我本要来警告你们提防明早的结盟大典,现在当然不用多此一举。究竟
  是谁人伤你,令你能有诈伤之事?”
  徐子陵感觉她收回按肩玉手,重按在他手背上,神智回复清明,答道:“伤我的是婠
  婠,她现在与赵德言、尹祖文等暂时重修旧好,为魔门的命运奋斗。唉!这是另一个令人头
  痛的问题,宫内肯定有婠婠的卧底,所以婠婠对宫内的事了如指掌,我更怀疑她藏身宫内,
  当然用的是另一个身份。”
  沉落雁俏脸现出凝重神色,道:“你是当局音迷,可能为此错猜婠婠的心意,子陵可否
  把这两天发生在你们身上的事,扼要详述一遍。”
  寇仲竟还刀鞘内,正容道:“我寇仲之有今时今日,全拜娘所赐,对娘的族人,娘的国
  土,更是怀有亲切深刻的感情和爱慕。若大帅明白我是怎样的一个人,该明白我寇仲只希望
  能与大帅做兄弟而非做敌人。我寇仲一天健在,绝不容任何人冒犯娘的祖家,请大帅明
  察。”
  马吉厉声道:“大帅勿要被他的花言巧语迷惑。”
  寇仲别头往远方马吉瞧去,从容笑道:“你可否举出实例,我寇仲出道后何时试过言而
  无信,负过甚么人来?”
  马吉为之语塞。
  寇仲目光移回盖苏文处,微笑道:“大帅胸怀壮志,当不会斤斤计较一时一地的得得失
  失。我和子陵确把高丽视为半个祖家,维护只恐不周,如有丝毫违心之言,娘在天之灵绝不
  会放过我们这对不孝的儿子。”
  盖苏文双目一瞬不瞬地盯酋他的眼神渐转柔和,忽然苦笑摇头,环首刀卜垂指地,道:
  “朝安和正宗有甚么话说?”
  金正宗的声音在寇仲的背后响起道:“正宗深信少帅字宇出自肺腑,当日在龙泉,如非
  少帅眷念旧情,我们绝难全身而退。”
  盖苏文微微点头时,韩朝安叹道:“少帅碓非轻诺寡信的人。”
  盖苏文仰天一阵长笑,随手把刀抛掉,任它“当”的一声掉到地上,沉声道:“另一把
  刀……”
  听罢,沉落雁秀眉紧锁的思索道:“敌方数次行动,全是针对子陵而来,此事颇为不合
  常情,要知寇仲若遇害,建成等人立即大功告成,何用如此转折地三番四次向你下手,难道
  认为子陵比寇仲更易对付吗?”
  徐子陵道:“两次偷袭伏击,均发生于我往见青璇途上,所以伏击我较为容易,因是有
  迹可寻。”
  沉落雁分析道:“这只为其中一个原因。事实上以你和寇仲的实力,虽不免受伤,总有
  办法突围逃走。而敌人的目标只是要重创你,从而严重拖累寇仲,不单令寇仲没法说走便
  走,当正面冲突爆发,寇仲更不能撤下你不顾而逃,此着可说算尽机关,务要把你们两人永
  远留下。”
  徐子陵一震道:“说得对!”
  沉落雁道:“照情况,杨虚彦的刺杀行动被石之轩破坏后,不得不请婠婠出马,故婠婠
  只是要重创你,目标仍在寇仲,否则若让你和寇仲联手突围,即使毕玄亲自出手,亦恐拦不
  住你们。”
  徐子陵沉吟道:“石之轩该不晓得婠婠会来对付我,更不晓得杨虚彦与婠婠正秘密合
  作。不过也很难说,石之轩喜怒无常,五时花六时变,无人能揣摸他的心意。”
  沉落雁收回按着他的手,微笑道:“你太高估石之轩哩!有石青漩在,他已变回肯为女
  儿作任何牺牲的慈父。婠婠比任何人更明白此点,故婠婠和石之轩间才因此出现不可弥补的
  分歧。”
  徐子陵欣然道:“若如你所言,我们会少去石之轩这难测的变数。”
  沉落雁盈盈起立,充满温柔的眼神凝望着他,轻轻道:“也许你并不知道,每趟大战
  近,我都会感到害怕和紧张,所以我并非是寇仲那种天生的将帅,但我从未试过像今夜般那
  么害怕和恐惧。小心点!任何一个错失,我们将一败涂地。”
  徐子陵微笑道:“放心吧!寇仲加上李世民是绝不会输的。寇仲回来后,我们会研究出
  完美的战略,以最少的代价,撷取最大的胜利果实,稳住我们的京城长安。”
  盖苏文缓锾把刀从鞘内抽出,整个人立生变化,不但神采飞扬,且生出一种宏伟壮阔的
  气魄,显示他疑虑尽去,专志克敌,人与刀结合为一。
  寇仲从未见过这么朴实无华,重厚至此的长刀,比井中月长上半尺,厚阔倍之,刀体呈
  乌黑色、闪闪生辉。
  盖苏文从容笑道:“这把是我国制刀名师金希应本人要求制成的四十九炼清钢刀,把清
  钢锻造后折叠反覆锻打四十九层而成,刃锋淬火,清钢乃乌钢的元精,刚中含柔,本人名之
  为盾击刀,鞘为后、刀为击,鞘刀合重一百二十斤,少帅留神。”
  寇仲摊开双手,摇头苦笑道:“大帅既不肯罢休,寇仲只好奉陪,且让我领教以鞘为
  盾,以刀为击的超凡刀法。”
  盖苏文微笑道:“苏文非是好斗之人,只因少帅刀法出神人化,令入心动,当面错过实
  在可惜,少帅请不吝赐教,让苏文见识名震中外的井中八法,使苏文不致空手而回。”
  寇仲涌起豪情,更明白盖苏文的心态。若盖苏文于落在下风之际接受他寇仲修好的提
  议,等若害怕他寇仲,更何况他或尚有压箱底的本领,为没机会施展不甘心。微笑道:“大
  帅既然这么看得起小弟,小弟就把井中八法由头到尾耍一遍,让大帅过目指点。”
  “锵”!
  井中月再次出鞘,寇仲整个身体像给刀带动般往前俯采,刀锋遥指左鞘右刀的盖苏文,
  却没有发出丝毫刀气寒台,似是摆个没有实质的姿态,可是包括场内的盖苏文和所有旁观
  者,没有人不清楚感受到寇仲人刀合一,且更与天地浑为一体,天地的力量,就是他的力
  量,尽夺天地造化。
  盖苏文顿发觉以往诱敌制敌的招数全派不上用场,生出进退两难的感觉,只好摆出架
  势,左手鞘盾牌般斜护胸口,右手横刀高举过头,坐马沉腰,凛冽的劲气,狂风似的往两丈
  外的寇仲去,冷静平和的淡淡道:“敢问此式何法?”
  寇仲生出天地人合一,无人无刀的浑然感觉,虽面对盖苏文惊人的气劲,却像鱼儿得水
  般闻道自然,像鱼儿对水中变化无有遗漏,只要对手稍有异动,他下招击奇会立即迎头痛
  击。微笑道:“此招名为‘不攻’,下一招将是‘击奇’,大帅留神。”
  盖苏文笑道:“若我守而不攻,少帅如何击奇?”
  寇仲逆气劲傲立,纹风不动。哈哈一笑,道:“那我只好使出‘方圆’,就在大帅改守
  为攻之际,我自是有机可乘,觅奇而击。”
  盖苏文皱眉道:“我此守式名为封天闭地,无隙可入,少帅有本领令我变招,苏文将心
  服口服。”
  寇仲嘴角逸出一丝诡异的笑意,道:“‘方圆’是井中八法最后一法,乃我寇仲压箱底
  的本领,若不能令大帅变招应付,小弟立即弃刀认输,不过大家仍是兄弟,大帅请饶我一条
  小命。”
  盖苏文欣然道:“想不交你这朋友也不成,少帅请赐教。”
  寇仲一阵长笑,手上井中月忽然黄芒大盛,螺旋气劲从刀锋发出,卷旋而去,成方中之
  圆,自身却发出惊人气场,如墙如堵的往对手压去,再成圆中之方,且是一先一后,教盖苏
  文穷于应付。
  盖苏文那想得到他的方圆非是刀招而是真气的变化,可远距侵袭,最骇人是一方面螺旋
  气劲破空而来,另一片气劲则把他发放的真气吸纳,使他再没法从真气的交触去掌握寇仲的
  虚实,如此可怕的招数,他尚是平生首次遇上。
  盖苏文厉叱一声,左手鞘凝起十成真劲,人往横移,往首先袭来的螺旋劲扫击。
  “蓬”!
  真气交击,两人同时剧震。
  寇仲似欲扑前,气墙正力压盖苏文,后者再喝一声,横在头顶的清钢重刀疾劈而下,气
  墙翻滚往两边,就若大海的水往两旁墙立而起,现出水底的通行之路。
  盖苏文别无选择,因怕寇仲乘势杀来,只好先发制人,以势就势,从气墙被破开的无形
  通道全速飞掠,右手重刀化为闪电似的精芒,横过两丈的空间,以雷霆万钧之势直击寇仲。
  他终于被迫化守为攻,不得不变。
  岂知作势攻击的寇仲并没有如他所料的施出“击奇”,真正用的是“兵诈”,引得对手
  变招来攻。其中微妙精采处,瞧得金正宗等人目为之眩,叹为观止。
  寇仲面对重刀破天开地的骇人攻击,仍是不慌不忙,井中月朝前虚刺十多记,发出十多
  道刀气,每一注刀气均先一步击中对方刀体,正是活学活用,把宁道奇散手招内的其中一
  扑,用在他八法的“棋奕”上,以人奕刀,以刀奕敌。
  “叮”!
  狂猛的攻势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寇仲的井中月不但成功挡格盖苏文惊天地泣鬼神的一
  击,还成功地把重刀吸个牢实。
  盖苏文暴喝一声,左手鞘照头照面往寇仲扫劈。
  寇仲一声长笑,暗施不死印心法,体内真气死化为生,气流逆转。
  “呛”!
  无可抗拒的刀劲怒涛狂浪般侵入盖苏文的重刀,硬把他震开三步,左手鞘扫在空处。
  盖苏文随手抛掉刀鞘,仰天笑道:“若我尚要坚持下去,将变成卑鄙无耻之徒。领教
  啦!我盖苏文今晚便走,再不过问长安的事。”
  沉落雁去后,侯希白从凌烟阁回来,在床旁坐下叹道:“今趟有麻烦哩!”
  以徐子陵的洒脱,由于牵涉到师公,也颇听得心惊胆跳,苦笑道:“说吧!希望我受得
  起。”
  侯希白颓然道:“该说是寇仲是否受得起。”
  徐子陵大吃一惊,道:“甚么一回事?”
  侯希白道:“刚才到凌烟阁得见你们瑜姨,长话短说的告诉她我为你们传话,须把今夜
  子时之约延至明晚,岂知她大发雷霆,说你们师公最痛恨不守信约的人,这样胡来会令你们
  与师公的关系恶化。唉!我迫于无奈下只好坦言虚假的真相,告诉她你被婠婠重创。你们瑜
  姨着我稍等片刻,让她好去向师公请示,回来时告诉我,师公令示,如若寇仲今晚子时不到
  凌烟合湖心亭见他,他会亲到掖庭宫寻寇仲晦气。”
  徐子陵听得眉头大皱,他情愿约战者变成毕玄,那寇仲至少可全力与之周旋,但对傅采
  林却是顾忌重重,有败无胜,因不能不看娘的情份。
  侯希白头痛的道:“怎办好呢?”
  徐子陵苦笑道:“一切待寇仲回来再说吧!”
  寇仲心情轻松的离开凉园,连自己也满意处理盖苏文的手法,既保留对方颜面不伤和
  气,又使盖苏文不致卷入明天的大战内,削弱李建成方面的实力。不由想到自己下一步的行
  动,应否假作因徐子陵受重创,他寇仲急怒攻心下四处找人泄愤,乘机直闯东宫,挑战杨虚
  彦,宰掉这小子,但又怕会影响明天的行动,正犹豫间,别头回望,跋锋寒从后方赶上来,
  笑道:“好小子,竟被你捷足先登,抢去我的盖大帅。”
  寇仲让他来到身旁,大家并肩举步,欣喜的道:“你瞧着我从凉园出来吗?”
  跋锋寒油然道:“看你趾高气扬的样儿,是否杀得盖苏文东戈曳甲的滚回老家?”
  寇仲微笑道:“高手过招,何用分出胜负,我只是追得他两度落在下风,五把刀掉剩三
  把,兼之痛陈利害,大家和气收场,他立即率队离城。哈!你刚才到那里去?”
  跋锋寒道:“算他走运,我绝不会像你那么好相与。”
  寇仲道:“快答我的问题,勿要顾左右而言他,你早前是否去追芭黛儿?”
  跋锋寒搭上他肩膊,叹道:“兄弟的心意怎瞒得过你,我和芭黛儿有一套联络手法,若
  她想让我找到她,会在东门留下暗记,现在她已迁离皇宫,在朱雀大街一间客栈落脚,我仍
  未决定该否去见她。正在街上无主孤魂的闲荡,忽然想起盖苏文,岂知遇上你。”
  寇仲正要说话。
  跋锋寒道:“看!”
  此时两人来到皇城附近,寇仲循跋锋寒目光瞧去,烈瑕正施施然步出朱雀大门,朝与他
  们相反的方向举步。
  寇仲大喜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小子时辰到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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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二卷 第 三 章 意外收获
  黄易《大唐双龙传 。。 经典文学》第六十二卷
  第三章意外收获
  瞧着烈瑕的背影没入明堂窝,跋锋寒沉声道:“原来这小子爱赌两手。”
  寇仲闻言心中一动道:“他不似好赌之徒,或者是找人吧?”
  跋锋寒皱眉道:“找谁?”
  两人伏在对街店铺屋脊处,监视着明堂窝人来人往的大门。
  寇仲道:“刚才你说起爱赌两手,登时令我想起沙家大少爷成就,沙芷菁的大哥。沙四
  小姐因子陵与烈瑕闹翻,烈瑕只好由沙成就处入手,希望能与沙芷菁言归于好。烈瑕若想在
  长安混出名堂,沙芷菁是个理想的选择。”
  跋锋寒道:“希望你猜得对,若让烈小子从后门溜走,我们将痛失良机。”
  寇仲笑道:“我像子陵般此刻充满灵感,知道自己绝不会错,老天爷既使我们无意碰上
  他,当然不会令我们扫兴,哈!扫兴?”
  跋锋寒道:“如他与沙成就一起返回沙府,我们可精确掌握他的路线,寻得最佳下手的
  地点,这方面自当由你负责。”
  寇仲欣然道:“没有问题。”
  顿顿续道:“当年我和子陵在扬州作小扒手时,每天都憧憬着扬州以外的大城市,外面
  辽阔的天地,希望可以碰到一些特别点和较刺激的事,打破日常的重覆和沉闷。不住嚷着想
  着要去投靠义军,又或参加科场考试,说到底是希望有新的转变,不想浑浑噩噩的过日
  子。”
  跋锋寒想不到他忽然岔到陈年旧事去,有点摸不善头脑的应道:“现在希望已成事实,
  试问谁及得上你现在般多姿多采,惊涛骇浪变化多端的生活?”
  寇仲的目光仍落在明堂窝车水马龙的正大门,但跋锋寒可肯定他是视而不见,心神飞越
  神游,只听他梦呓般呢喃道:“直到今天,这天地在我仍是无限的,大地之外另有大地,草
  原外另有草原,在这广阔无边的天地里,存在青风俗各异的国家,拥有自己信念和特色的国
  度民族,黄河大江神秘的源头,最高的山,最大的海,还有以歌舞名传天下盛产美女的龟兹
  国,都足够我们穷一辈子之力去寻幽探胜。当你如此地心神超越,人世的仇恨将变成微不足
  道的事。明天我们的成功,将代表一个全新时代的来临,颉利被赶回老家,李世民的崛起标
  志着民族间的和解,武力将用来维持和平而非侵略和巧取豪夺。你老哥明白我的意思吗?你
  和芭黛儿间的分歧再不复存,若你仍抛不开甚么他娘的仇恨或阶级,徒成作茧自缚,眼白白
  瞧着幸福从手上飞走,让自己心爱的女人继续受折磨,浪费掉宝贵的生命!”
  跋锋寒苦笑道:“原来你拐过大弯,竟是来向我说教,狠狠训斥我一顿。”
  寇仲朝他瞧去、双目s出炽热的神色,道:“不要再欺骗自己,你最欢喜的女人是芭黛
  儿,所以在赫连堡你心中只记挂她一个人,此刻她正在城内一所客栈苦心等候你的回心转
  意。你可以选择作一个无情的剑手,也可摇身化为可爱的情人,孤寂和快乐决定于你老哥一
  念之间。相信我吧!立即给我滚到芭黛儿膝前,抛下你的骄傲和强硬,以最谦虚虔诚的方式
  向她卜跪忏悔,求取她的谅宥。小弟便差点因甚么乃乃的鸿图霸业失去下半世的幸福,实不
  愿瞧着你重蹈我的覆辙。”
  跋锋寒沉吟片晌,叹道:“一切待明天事了再决定好吗?”
  寇仲摇头道:“你若不能把芭黛儿当作头等大事,将显不出你对她的爱和诚意。烈瑕这
  臭小子交由我全权处理,老跋你立即滚去见芭黛儿,照足老子的指示去做,然后把芭黛儿带
  往秦王府,让兄弟好好看清楚。”
  跋锋寒回敬他灼热的目光,一时说不出话来。
  寇仲微笑道:“只有消除心障,面对自己真正的心意,且付诸行动,才能消除我执。否
  则像你现在这样子,肯定命丧毕玄手上,还不给我滚到你应去的地方,不是要我放过烈瑕强
  把你押往地跟前去吧?那还算甚么英雄好汉。大家一场兄弟,我不会让你走错路子的,剑道
  的突破,没有另一个办法。”
  跋锋寒苦笑道:“我现在终明白你凭甚么说服常何和刘弘基,你这小子确有一套作说客
  的本事,七情上面的,唉!”
  寇仲道:“你拗不过我,是因为我把心儿掏出来给你看。还留在这里干啥?你怕我收拾
  不了烈瑕吗?”
  跋锋寒默然片刻,终点头道:“好吧!我去啦!手脚干净点,勿要影响明天的大事。”
  李世民神色沉着的进来,于侯希白旁坐下道:“我们逮着个内j,全赖子陵提醒。”
  徐子陵讶道:“井水真的被人下毒?”
  侯希白一头雾水道:“甚么一回事?”
  李世民微笑解释,然后道:“待井水被下毒,时间便所余无几,所以我们直接了当向那
  名字叫张元的水事官下手,先遍搜其身,没有所获后再搜他的宿处,发现了这瓶东西。”言
  罢从怀里掏出一个灰蓝色、高约四寸以瓷盖密封的瓷瓶。
  竖立在李世民掌心处的瓶子在灯火映照下闪着诡异的光芒,当联想到烈瑕和大明尊教,
  份外有种邪恶y毒的意味。
  李世民一面以满意神色盯贵手上小瓶,从容道:“勿要小看这瓶毒y,只一滴即可把数
  十人毒倒,无色无味,且要在事后近一个时辰才发作,中毒者手足无力,头晕呕吐,即使功
  力高强者亦要大幅削减战力,非常厉害。”
  徐子陵欣然道:“听世民兄这么说,那叫张元的水事官已把内情招出。”
  李世民点头道:“那到他不招供,还树缠藤,藤接瓜的把与他同被王兄收买的人找出
  来,去却内忧之患,子陵一句提示,功德无量。”
  徐子陵笑道:“敌人肯定会为以淬毒的钢针偷袭我而后悔莫及。”
  侯希白兴奋的道:“秦王该凭此反施巧计,令敌人大大失算。”
  李世民微笑道:“正是如此。这批人现在反成为我们惑敌诱敌的好棋子,我会透过他们
  送出假讯息,当对方以为十拿九稳的时候,会发觉中计的是他们自己。”
  侯希白有点不耐烦的道:“寇仲那小子,因何仍未回来呢?还有是老跋,究竟滚到那里
  去?”
  李世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