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部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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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 更新:2022-03-04 09:45 字数:13092
“你们可能觉得我的决定太过仓促,但这是我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决定的。”
“东方小子,婚姻可是人生大事,它是不容你说后悔就后悔的。”林父提醒东方綦。现在的年轻人大都将婚姻当成儿戏,动不动就结婚、离婚、结婚、离婚的,让他们这些老一辈的还没认识他们的另一伴,就又换人了。像村口的林家,儿子是老婆一个换过一个,让老乃乃常常搞不清楚孙媳妇的名字。
“姨丈,我知道,我不会后悔的。”东方綦表情坚定地说。
“东方綦,其实何必那么急呢,你们不是才交往没几个月吗?”林母虽然高兴能有这么好的人才当女婿,但如果两人在还不确定的情况下结婚,这婚姻肯定不会幸福。
“阿姨,我想你应该很了解佟芷的情况。她畏惧爱情,更害怕长久的关系,如果我不先跨出一步,我们两人永远只能在原地踏步。”
“可是,用婚姻来走出未来,未免太过冒险了。”林母对东方綦的决定感到疑虑。要是两人相爱也就罢了,问题是佟芷未必有相同的感情啊?
“我知道这或许太过冒险了,但我爱佟芷,而且佟芷也爱我。”
“你怎么知道佟芷也爱你呢?”林母对东方綦的肯定不解。佟芷真的爱东方綦?
“佟芷爱我。她会在我面前表露出真性情。”
“她在薛琳面前也会表露真性情啊!”林父不以为然的反讥。如果露出真性情就表示佟芷的爱,那佟芷爱上的人可不止东方綦一人。
“她将我介绍给你们认识。”
“那是你不请自来,让她无法拒绝。”林父不屑地看着东方綦,对他提出的论点不表认同。哼!那天明明是这小子自己跑来的,居然不要脸的说是佟芷介绍的。
“她和我谈起她父母的事。”
“那是因为……她和你谈她父母的事?!”林父惊讶得扬高音量,满脸的不敢实信。怎么可能,佟芷从不和人谈起她父母的事,就连和薛琳也避而不谈,她怎么可能和这小子说呢?这太不可能了!
“是的。”东方綦严肃地看着两老。“佟芷对她的父母宁愿抛下她而选择爱情这件事,至今仍未释怀。”
林母的表情从震惊到心疼,最后则落下眼泪。“佟芷这孩子,佟芷这孩子……”
林父拍着老婆的背,眼睛仍看着东方綦。“佟芷还说了些什么吗?”
“她认为自己是个没人要的孩子。”东方綦的声音满是心疼。
林母的泪水奔涌而出,迅速浸湿整个脸庞。“我可怜的佟芷……”
林父拍着老婆背部的手顿了一下,眼睛也涌上一股湿意。“原来她还是在意。”
佟芷从她父母死后一直表现得沉静,他们总认为她只是害怕被伤害,害怕如父母般的被爱情所伤,没想到她竟如此在意父母表现的冷漠及对她的毫不关心。
“她曾经提过她的母亲在她小时候带她到士林夜市的情形。”东方綦无法忘记佟芷提起这件事时的幸福神情,那种表情是他所无法给予的。
“那是唯一的一次,我姐姐是真心带佟芷出去玩。”林母回忆起当时的情形。“那时我姐夫正好上台北开会,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原因,他开口提议要带她们母女一起去。我还记得我姐姐当时的表情,那种幸福的表情已经很久没有在她脸上出现过了。可是他们回来的第四天,我姐夫就提出了离婚的要求……
“我还记得我姐姐准备要上台北的那一天,还高兴地说姐夫一定是觉得亏欠她们母女太多,所以想要弥补她们。她还计划着要如何重建夫妻的感情。我一边帮她整理行李,一边听着她的计划。
“她是如此的兴奋,就像婚前她和姐夫谈恋爱时的模样。没想到才没几天,她却和我们天人永隔了。”回忆起往事,林母只觉得不胜唏嘘。
“或许我不该这么说,毕竟我不认识令姐,但恕我无法表示我的哀痛,令姐对佟芷的伤害,有愧她做一个母亲的责任。”东方綦义正词严地说道。或许佟芷的母亲是男人自私下的受害者,但年幼的佟芷何其无辜?为何她父母的错要由她来承担。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也无法为我姐姐脱罪,到底来说,我并不赞成她的作法,但我可以了解她的痛苦,及不被所爱的人爱的悲伤。
“深爱佟芷的你,应该也可以体会当所爱的人没有付出同等感情时的伤痛吧?那种不被接受的感觉,会让你开始对自己没有信心,开始怀疑起自己……
“我姐姐的做法是太过激烈,但我却能感同深受。”林母真诚地说着心底话。女人总是在求不到爱情时伤痛,她也是女人,她可以了解姐姐的痛苦。
东方綦沉默地听着林母的一番话,他无法认同佟芷母亲的激烈反应,却无法否认自己的确有相同的感觉。佟芷的不曾回应,确实让他心痛,让他开始自我怀疑,但他绝不会因此伤害他所爱的人。既然是真爱,又怎么能狠下心伤害所爱的人呢?这是东方綦无法认同的作法。
“我并不认为爱情肤浅的只能用占有与否来衡量,而且以爱为借口的行凶手法,根本就非真爱的表现。”东方綦说不出爱是什么,但他心中的爱确是无法单用某种行为而论的。
“我赞同东方小子的说法。”林父头一次没有和东方綦唱反调。“姐姐的事已经过去,我们就不要说了。但无法得到爱就要将对方毁了的作法,只让人觉得自私而无法认同。”
“或许吧!每个人对爱的看法不同自然会有不同的见解。但是东方綦我们可以相信佟芷对你的爱,也信任你可以带给佟芷幸福,可是我们却无法代替佟芷回答。答应与否,还得端看佟芷的决定,我们不会做任何干涉。”林母语重心长的道。最重要的是佟芷是否认同东方的爱,其余的他们说再多也没用。
“我知道。”东方綦点点头后继续说道:“此次南下,主要是要让你们安心。我知道你们担心佟芷的未来,虽然我无法决定佟芷是否会愿意将未来交到我手上,但我向你们保证,我会尽我所能的让她幸福,绝不让她再次伤心落泪。”东方綦向两老保证。
“东方,”林父拍了拍东方綦的肩,脸上带着赞赏。“我收回之前对你的不满,我相信你会让佟芷幸福的。”希望东方綦带着佟芷走出往日的y霾,这是他衷心所期盼的。
“我们将佟芷交给你了,希望你能做到我们无法做到的事。”林母感慨着:“二十年了,我们始终无法让佟芷摆脱童年的梦魇。当她一次次从恶梦中惊醒,我们却只能轻声抚慰,而无法让她忘却伤痛。我们希望你能带领佟芷走出y霾,让她开怀的享受生命的光彩。”无法让佟芷走出伤痛,一直让她十分难过,现在她只能将希望放在东方綦上,期盼他能为佟芷的生命增添光彩。
“谢谢你们将佟芷交给我,我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
林氏夫妇躺在床上,两人都无法成眠。
“老公。”林母躺在林父身侧,望着天花板唤道。
“嗯,什么事?”也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的林父问道。
“佟芷……佟芷会幸福吧?”林母的口中有着浓浓的不舍。
“当然。你没听到东方綦保证吗?我相信他会让佟芷幸福的。”林父开口为东方綦的保证背书。
“老公。”林母再次唤道。
“嗯,什么事?”林父丝毫不见厌烦的回应。
“时间过得好快,佟芷就要嫁人了。才记得她还是个小小娃,今天却已经长大了,要嫁人了。”
“嗯,我还记得她小时候的模样,像个小男生似的,身后总跟着一群爱慕她的小女生。”他还记得她第一次学会叫姨丈的时候,他高兴得抱着她直转圈。
“老公,你会不会怨我没有为你生个孩子?”林母佯装平静地问道。她无法生育,最难过的是喜欢孩子的老公,但他却从来没有怪过她。
“老婆,我们已经有一个孩子了。”林父侧身将林母拥进怀中,佟芷就像我们的孩子一样,我们看着她学会走路、学会说话,看着她上幼稚园、看着她进小学,我们还去参加她的每一次毕业典礼,看着她从呱呱坠地的小娃儿,变成端庄美丽的淑女。老婆,我们有一个孩子,她是老天给我们的礼物。“他们替佟芷失职的父母参与佟芷的每一次成长,他们记录了佟芷的每一次变化,佟芷虽姓佟,却是他们林家的孩子,她是他们林家养大的孩子。
林母眨了眨眼睛,将眼泪回眼中。“对,我们有一个孩子,佟芷是我们的孩子。”
“而且,我们也会有孙子,我们也会看着他成长,就像我们看着佟芷成长一样。”林父说着未来的愿景。他仿佛能看到小小娃儿在他眼前爬来爬去的可爱模样。
“对,我们也会有孙子。”林母扬起了笑容,将头垂靠在林父肩上。“一个像佟芷和东方綦孙子,我们会有孙子。”两老满足地沉入梦乡,今天的夜和往常一样的沉静,一样的带着莲香,但却多了点对未来的希望。
第八章
如同台北紊乱的交通,是佟芷对早晨的巴黎的第一个印象。汽车、巴士、摩托车持续发出尖锐的声响,每位驾驶好像在进行公路竞赛一样互不相让。
而在街头穿梭的人们,则穿着时髦的服饰。不愧是流行之都,佟芷心想。
路上卖花的小摊位林立——玫瑰、剑兰、金盏花、金鱼草,争相从摊子上展露风采。穿着溜冰鞋的男孩们迅速滑过街头,佟芷还可以听到他们的欢笑声;一群群观光客拿着相机,像狩猎般四处瞄准。
佟芷从窗户俯视协和广场,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这是法国巴黎,而她正身处其中。空气里充满各种声音、香味和阳光的温暖。
东方綦看着抛下他独眠,而独自神游的爱人。佟芷斜靠在窗户旁,睡袍随意地披挂在身上。昨晚他们进入巴黎时,佟芷正为他坚持要她一同前来法国而和他赌气,因此故意表现得无精打采,即使在踏进这间豪华旅馆大厅的那刻,她也仅仅张大了眼睛,却没有表示任何想法。
但她其实并非真的无动于衷,他注意到当佟芷望着巴黎街道时,他可以看到兴奋的光芒笼罩在她周围,没有比这更令东方綦感到欣慰的了。
“这个城市白天给你感觉如何?”
佟芷惊吓得回过头,看见东方綦躺在一团混乱的被单和枕头之间。
“忙碌。好多人都匆匆忙忙,”她缓下心来,对东方綦报以笑容。“和我印象中的巴黎差很多。”佟芷爬回床上,窝坐在东方綦身边。
“巴黎人不喜欢住在市区里,他们认为巴黎市是商业中心,是赚钱的地方,并不适合居住,所以他们都住在大巴黎区里。而在巴黎市工作的上班族,每天早晨都会匆匆地赶到巴黎,入暮后又匆匆地归去,所以每每到了上班与下班的尖峰时间,到处都是人挤人。”东方綦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难怪每个人都行色匆匆。”佟芷了解地点点头。她的心思突然一转,侧头问东方綦,“我想知道今天的计划。你应该会先和我讨论吧?而不是像牵狗一样拉着我到处跑。”
“你应该会喜欢先参观一下这个城市。”东方綦愉快地说。“在开始忙碌之前,我们有十天的时间可以利用。虽然十天没办法走访全法国,但游览一些重要景点应该够了。”
“不需要先和法国分公司联络吗?”心思细腻的佟芷考虑道。
“不需要。我原本就预计下星期才进公司,先和他们联络,只会让他们手忙脚乱。”东方綦侧身吻了下佟芷的额头,拍拍她的背催促道:“起来换衣服,佟芷,让我将巴黎送进你手里。”
站在巴黎市政厅广场上,看着河旁大道堤岸下静静流过的塞纳河,听着东方綦说着这里的历史,佟芷很难想象两、三百年前,这里还只是斜缓宽敞的河滩及纷乱的小码头。从东方先生动的描述中,她仿佛见到数百年前停泊在这里的木船及忙碌的卸货船工。
流经巴黎十五公里长的塞纳河,一路蜿蜒,孕育出法国傲视世界的灿烂之都,从古至今的曲折变化、光辉历史,都写在它两岸栉比鳞次的辉煌建筑中。
“塞纳河两岸的故事,其实就是巴黎两千年历史的一个缩影。”东方綦带着佟芷走在浪漫的塞纳河畔,介绍眼前的一切。
如弓一般横陈的塞纳河,将巴黎分隔成南北两岸,南边通称为左岸,北边为右岸。而遍布两岸的咖啡馆,犹以左岸的咖啡馆闻名于世,因为影响法国甚巨的浪漫主义、存在主义、超现实主义等,都是当年意气风发的知识分子在左岸的咖啡馆激辩出来的。此种在咖啡馆所酝酿出来的知性文化,后来成为“左岸”令人津津乐道的精神所在,象征着巴黎永远洋溢的青春与活力。
走在塞纳河畔,不时看到街头有情人在拥吻的画面。浪漫的法国,迷人的巴黎。
将近一个星期中,东方綦带着佟芷走遍这个城市,从圣母院大教堂到灯光昏黄的小咖啡厅。他们在塞纳河畔沐着月光散步,在人行道上随着街头音乐家演奏的民谣音乐起舞狂欢,在餐厅享受佳肴美酒。
他们曾拿着手电筒走访巴黎的地下墓,也到过在著名小说“歌剧魅影”中占有重要地位的地下道,而矗立在香榭丽舍大道西端的凯旋门,及不远处的伤兵院,也留有他们的足迹。
如果花都巴黎让佟芷感到眩目,那法国南部则以它一望无垠的海岸及白雪皑皑的山峰,使她心怀敬畏。东方綦的别墅可俯视地中海,这里没有吵杂的噪音,也没有拥挤的人群。这里的一切仿佛一张画,洁白的沙滩和蔚蓝无云的天空,在海边的人们只不过是图画世界里的点缀。
佟芷心满意足地倚靠着阳台,俯看着蔚蓝海岸。
“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东方綦走近佟芷身边,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这种天气留在屋里实在太可惜了。”她抬头看着东方綦。“子扬的问题解决了?”
“暂时。”他拉着佟芷在阳台的躺椅上坐下。“有些事是没有办法在电话里解决的。”东方綦轻描淡写地说。他不想告诉佟芷,子扬来电是告诉他余至仁已被保释出狱的消息,免得她的好心情受到影响。
他拥着佟芷,低头吻着她的颈侧,“不要管这些事了,我们是来度假的。”他的嘴唇移到她的唇上,深情而温柔地吻着,吻到她整个人摊软融化在他的臂膀里,无力抗拒。她无力地在他的手指和嘴唇下蠕动着,除了接受他所给予的一切、除了顺从他希望她感受的一切之外,她再也无能为力。
东方綦将佟芷抱进屋里,在楼梯上,他停下脚步亲吻她,佟芷热情而激烈的回应,让东方綦的血y窜流得又快又猛。他走进卧房,将佟芷放在床上,再次低头攫取她的嘴唇,任狂野的欲望淹没两人。
她可能睡着了,佟芷知道自己做了梦,当她再张开眼睛时,月亮已经爬到天顶,而房间只剩她一人。像只困倦的猫咪一样,她很想继续睡着,但把脸埋进枕头的那刻,她才发现自己没有东方綦根本睡不着。
于是她爬起身,随手套上睡袍,走出房间寻他。
“你在做什么?”佟芷在厨房里找到忙碌的东方綦。
“在为你的胃准备食物。”他熟练地翻过煎蛋。“三明治好吗?”
“好。”她在他身后的餐桌旁坐下,看着东方綦将荷包蛋放在烤好的土司上,看着看着,她的眼皮又沉重地掉下来。
餐盘放置在玻璃桌上的清脆声音,让佟芷猛然张开眼睛。
“来,快点吃,吃完要睡再睡。”东方綦将三明治及一杯牛奶移至佟芷面前。
佟芷揉了揉眼,动作像极了刚睡醒的孩子。“我不知道性会如此消耗体力。”
“那不只是性。”
他的语气让佟芷拿着三明治的手停了下来,东方綦显然被激怒了,声音里隐藏着被伤害的情感。佟芷很难过,但更惊讶自己的话会引起他如此的不悦。“我没有别的意思,綦,当一男一女彼此喜欢时……”
“我不仅仅只是喜欢你,佟芷。”东方綦用相同的语气说:“我爱你。”
佟芷手里的三明治掉回餐盘上,一阵尖锐痛楚撕扯着她的喉咙。“你不是在说真的吧?!”
“我是。”他试着让声音表现平静,却在心中不断诅咒自己,竟然在灯光明亮的厨房,面对一块三明治进行他的爱情宣言。“而且你也爱着我。”
“这不是……我没……你不能代替我发言。”
“我能,因为你笨得无法了解自己的心意。”东方直言不讳地说。“我们之间的感情早超过r体的吸引,如果你不是那么逃避,你早该承认自己的感情。”
“我不笨。”佟芷的声音扬起。
“你是。但我发现这是我喜欢你的另一个原因。”东方綦完全冷静下来,感觉掌控权又回到他的手里。“而且我必须告诉你,我爱你,我希望和你结婚。”
结婚?!这个字眼梗在佟芷的喉咙里,几乎使她呛死,她甚至没有胆子重复它。
“你脑袋昏了。”佟芷直言地开口。
“相信我,我考虑过这个可能性。”东方綦外表表现得很平静,但心脏还是被佟芷的话狠狠地戳了一下。“你非常固执、且坚持己见,只要有任何事违反你的原则,你就会反应激烈,而且你惧怕发展长久的关系。”
好长的一段时间,佟芷的嘴只能像金鱼一样张张合合。“哦,是吗?”
“你正是如此。任何男人除非是感觉神精麻痹了,才会在你浑身是刺的情况下,决定将这样的包袱背上一辈子,但是,”他倒了杯水缓和自己的情绪。“事情就是这样,我也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东方綦,和你的没有办法去死吧!”她感觉背脊像被冰刀刺过,但她一点也不想承认是因为恐惧的关系,一定忿怒造成的。“我不会嫁给任何人的,、永远不会!
”
“太可笑了,你当然会嫁给我,我们实在太相配了,佟芷。”东方綦无法认同佟芷激烈的拒绝。
“一分钟前我只是个固执、坚持己见、且会反应激烈的女人。”
“你是啊!而且正适合我。”东方綦执起她的手,拉向自己的嘴唇。
“但是不适合我,一点也不!綦,你要明白,”她把手抽回来,不理会东方綦受伤的表情。“我不会成为任何人的妻子。”
“除了我以外。”东方綦笑语,仿佛将佟芷当成无理取闹的孩子般,柔声地安抚。
佟芷发出一声低低的咒骂,而东方綦却只是对着她微笑。
佟芷尽可能稳住自己的脾气,她知道吵架只能满足一时的情绪发泄,并不能解决事情。“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是不是?”
“不,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想在自己的感情被你扔在脚边之前,能多点时间和你单独相处。”他将水杯推到一旁,“我很清楚你会把我的感情踢回来。”他直视着她,眼中充满温柔。“你看我多了解你,佟芷。”
“你才不了解。”怒气和她不愿意承认的惊慌,排山倒海地淹没她整个人。她不相信东方綦竟然会提起婚姻。
“你到底在担心什么?”东方綦定定地看着她,试图从她的表情看出端倪。“你是不是害怕我们会像你父母一样?”见她的表情一僵,东方綦便知道自己说中问题点了。
“其实你的担心是多余的。我不是你父亲,而你更不是你母亲,你的害怕、永远都不会发生。”虽然早知道佟芷会反应激烈,但他仍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她低垂视线,望着盘中的食物许久。“我发过誓,当我还是少女时,我就曾发过誓,永远不要被锁在婚姻的监狱里。”
“婚姻不是监狱,”他温和地说:“我父母的婚姻便充满喜乐。”
“有朝一日你也会建立自己的幸福婚姻,但不是和我。綦,我的母亲恨我。”
东方綦想开口,但忍住没有出声。
佟芷继续说下去:“打从我出生之前,她就开始恨我,因为我在她zg内成长的事实,毁了她的婚姻——她经常这么告诉我。而在我开始懂事后,她便不断地提醒我,说我父亲会有外遇,都是因为我的关系。”
“外遇?”他质疑。“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母亲认为我父亲会变心,是因为怀孕害她的身材变形;再加上我刚出生时,身体很不好,非常吵闹,所以我父亲才会不喜欢回家。”
“你那时只是个孩子啊,佟芷。你不能因为自已被生下来而内疚。”
“我明白,但是我知道我的存在、我的每一口呼吸,都在提醒我母亲她正在走下坡的婚姻。所以当父亲提出离婚的要求时,我母亲会有那样的反应,我是可以理解的,我甚至早就猜到她会做出这种事。”她伸手抚摸颈侧的疤痕,脸上仍是一片平静。
东方綦站起身,伸手将她拥进怀里。“她没有权利这样对你。不管原因为何。”
佟芷倚在东方綦怀中,汲取他身上传来的热度。“我知道。多年后,我终于让自己相信我的出生是无罪的。但是,”她自他的怀中抬起头:“我不会冒险把自己锁在监牢里。”
“你这么聪明,当然不会相信你父母的事会发生在每个人身上。”
佟芷移开视线,闪避东方綦迫人的目光。
东方綦抓住她的下颚,强迫她看着自己。“你在害怕?”
“就算我是,我也有害怕的权利。”她甩头挣脱他的钳制。“从这样背景中长大的我,会成为怎么样的妻子或母亲?”
“会成为记取教训的母亲。”东方綦朗声道。“你会是一个好妻子、好母亲的。”
“不。你说我固执、坚持己见、且反应激烈,全说对了。”
“也许你有部分如此,但这并不是全部的你。你有同情心、有爱心、有奉献自己的心,我爱得并不是部分的你,而是全部的你,我希望能一生与你为伴。”
一种陌名的情绪在她体内翻搅不休。“你没有听懂我说的话吗?”
“我完全了解了,现在我才知道你不只是爱我,你还需要我。”
她举起双手拉扯头发,整个人陷入一片狂乱。“我不需要任何人!”
“你当然需要,你只是害怕去承认。”东方綦为佟芷的童年难过,但他不能改变自己对这个女人的爱。
“你把自己锁在一间牢房里,当你承认自己的需求时,困囿住你的门就会打开。”
“我现在过得很快乐,你为什么要改变一切?”
“因为我想要名正言顺的与你在一起,我希望和你有孩子。”他的双手梳过全佟芷的头发,在颈后围成一个圈圈。“因为你是第一个,也是我唯一爱上的女人,我不想失去你,我也不会让你失去我。”
“我已经将我能给的一切都给了你,綦,”她的声音在颤抖。“远比我给任何人的都要多。如果你还不能满足,我只能结束一切。”
“你做得到吗?”
“我必须如此。”
他的手在她颈后缩紧,随即又放开。“固执。”东方綦用开玩笑的口吻来遮掩他的痛楚。“好吧,我也一样固执,我可以等到你想通。”他阻止佟芷开口否认。
“让我们维持现状,但除了一件事例外。”
她才刚感到松了口气,立刻又变得小心谨慎。“什么事?”
“我爱你。”东方綦将她拉入怀中,嘴唇覆上她的。“你必须开始习惯经常听见这句话。”
佟芷很高兴能回到台湾。虽然东方綦得留在法国筹划新工程,但此时她却很高兴能尽情享受孤独,享受一个人独自度过漫漫长日的滋味。
白日,她努力工作,为偶尔接到他的来电窃喜;但夜晚,则成为一天当中最难熬的时刻。
第一天,她彻夜无法成眠,盯着淡蓝色的天花板一整夜,告诉自己失眠是因为时差还未调整过来,而不是因为失去枕边人的温暖。
第二天,她张大眼数着墙上的花纹,否认自己是因为思念而无法入睡,心底却不断浮现他的面容,像在嘲弄她的否认般。
第三天,脑中不断回绕着他的声音,仿佛他在耳畔说着——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她差点激动得落泪,却在自我强迫下,硬吞下泪水。
第四天,开始咒骂他的j诈,为他设计她习惯他的陪伴、他的温暖而恼怒。
这时,她终于承认自己的想念。
婚姻!但想到这两个字,佟芷依然忍不住打寒战,至少结婚是东方綦永远别想让她答应承诺的。佟芷确定,只要给他多一点时间,他会见到她的决心。
余至仁暗藏在街角的y暗处,看着东方綦的住所。
他自警局出来后,就发誓一定要找东方綦算帐。没想到当时他不在台湾,害他扑了个空。
但现在不怕找不到人了。
他的女人已经回来,只要盯着他的女人,不怕堵不到东方綦。
“哼!东方綦,你把我得走投无路,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余至仁摸着鼓起的腰际,y冷的说。
想到他自警局出来时,曾打了一通电话给奇烽的老板,没想到却……
“老大,你应该已经收到完整的设计图了,什么时候要把钱给我呢?”余至仁在电话亭里要求他的酬劳。
“余至仁,我没去找你,你却自个儿找上门来了。”奇烽的老板语露y寒。
“老大,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照你的意思拿到完整的设计图,难道你反悔了不付钱?”余至仁的得意在此刻完全消失,隐藏不住话中的惊慌。
“完整的设计图?你以为我是傻子吗,随便拿出一张设计图就要我付钱,我想你是忘记我的警告了。”
“老大,这真的是朝阳最新机种的设计图,我是由……”
“不用说了!”奇烽的老板冷言打断他的辩解。“你以为我们的工程师不会测试吗?你想知道测试结果吗?去看十天前的报纸,这样你也好死的明白点。”
“老大,你这是什么意思……老大、老大……”挂断的电话让余至仁的背涌上一股寒意。
他急忙赶到不远处的图书馆调阅十天前的报纸,报纸上的报导如此叙述
奇烽离奇跳电,损失达千万
【本报讯】奇烽昨日离奇跳电,据该公司员工表示,造成跳电原因应与该公司近期所研发之新机型有关。该公司工程师于当日测试新机种时,发生公司大楼全楼跳电,生产线停摆之情形。据该公司财务部保守估计,损失应达千万,该公司正密切商讨补救方法……
余至仁脸色发白的看着手中的报纸,耳中仿佛还听见奇烽的老板y冷的说道:“去看十天前的报纸,这样你也好死的明白点,你也好死的明白点,你也好死的明白点……”
余至仁慌张的站起来,座下的椅子因而翻倒在地,在宁静的图书馆发出砰然巨响,引发众人抬头注视。余至仁疑神疑鬼的环顾四周,在图书馆百~万\小!说的人们,现在全成了奇烽派来的杀手。
“不、不!我不要死,我不要死……”余至仁双手抱头,口中惊慌的直喊。
“先生,你怎么……啊!”一个好心的民众上前询问,却被他猛然推开。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余至仁压抑不住满心的慌张,眼前直盯着他的人群,就像要引他下地狱的死神。“不!不要杀我……”
他后退了数步,转身逃离了图书馆……
对那一天的事,余至仁记忆犹新,奇烽老板的话语,更让他夜夜无法安眠。
这一切全是东方綦害的,是他把他害到这个地步!
余至仁连家都不敢回,只能躲躲藏藏的住在废弃的空屋里,连旅馆也不敢住,每天过着遮遮掩掩,有一餐没一餐的生活。
那种曾花钱玩女人,洒万金而面不改色的日子,已经非常的遥远。
“是你!这一切全是你害的!东方綦,我要你死,我要你死!”
微亮的路灯照s在余至仁冷酷的脸上,显出几分的y寒。
第九章
“东方向你求婚了!”薛琳惊讶得停下手上的动作,舀着咖啡豆的手突兀地停在半空中,直到佟芷伸手示意,她才放下手中的东西。
“不要告诉我你拒绝了。”见佟芷沉默地低下头,薛琳不禁暗咒了一声。
“佟芷,你不能因为你父母失败的婚姻而拒绝爱情。”薛琳的表情严肃,口气带着无比的认真。“你不能将他们的过错全加诸在东方綦上,那对东方綦不公平。”
“我并没有因为我父母的婚姻而拒绝爱情,我只是……”
“只是拒绝婚姻。”薛琳替她接完话。
“我……不然你告诉我应该要怎么做嘛?”
“我没有办法帮你决定任何事,我只能告诉你我的想法,决定权在你手上。”薛琳皱起眉头,对佟芷有些自暴自弃的说法感到不悦。
“对不起。”看出薛琳的怒气,佟芷丧气地道歉。“我只是被这个问题弄得很心烦。”
薛琳叹了口气,同情地看着佟芷。“你爱他,所以你会心烦,你会为自己的拒绝感到心虚。现在一切都c之在你,你们是否能走向下一个阶段,端看你的决定。现在东方已经翻出底牌,只看你愿不愿意跟进了。”
“为什么我们不能维持现况?为什么我们一定要走向婚姻呢?”佟芷突生一股怒气,为东方綦将她推至两难的地步感到不满。“我们现在很幸福啊!”
“你有注意到吗?其实你们现在的生活和一般的夫妻并无两样。”薛琳含笑地看着眼露讶异的佟芷。“你们住在一起,吃在一起,甚至还一起上下班。你们在一起的时间胜过很多的夫妻,而你们之间并没有出现一般夫妻会出现的问题,你们与其他夫妻所不同的,只差那张证书罢了。”
薛琳的一番话让佟芷安静下来。确实,她和綦的关系早已超过一般夫妻,他们亲密地生活在一起、亲密地分享彼此的想法、亲密地做所有的事;他们的关系像朋友、像情人,更胜过大多数的夫妻。
“你真的认为你们的关系会因为一张证书而改变吗?”薛琳认真的问道。
“可是,如果我们的关系不会因为那张证书而改变,为什么綦坚持要结婚?”
“这就要问你自己了,佟芷。”
“问我?为什么要问我,我又不是他。”佟芷满脸不解地望着薛琳。
“其实我可以了解为什么东方坚持要结婚。”薛琳若有所悟地道。
“为什么?”佟芷急忙追问,满脸的急切。
薛琳定定地看着佟芷,一脸的探索。“因为你给他太多的不确定了。你不确定你的感情,你不确定你们的将来,而你甚至不愿开口承诺一个可能的未来,这种种的一切,使得东方綦开始怀疑自己在你心中的地位。”
“我爱他啊!”佟芷连忙表自己的感情。
“但你曾经开口告诉他吗?”
“我……”佟芷在薛琳的追问下沉默下来。
“佟芷,我了解你,我甚至可以猜出你们可能的相处模式,你们的交往完全是由东方綦采取主动——他主动决定同居,他主动决定你们所有的活动,甚至主动先开口说爱你。
“你有没有想过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再有自信的人,也会在你的沉默下产生怀疑。怀疑自己在你心中的地位,怀疑你们的一切都只是他的自作多情,怀疑你根本只是在他的要求下委屈自己接受他,而你根本就不爱他。”
“不,不是这样的!”佟芷激烈的摇头,不敢相信东方綦或许真的这样想。“我爱他,我爱他。”
“佟芷,情人的眼中容不下一颗沙粒。”薛琳语重心长地说。“而你的沉默,却成功地种下怀疑因子,你们的问题不在于第三者,而在于你愿不愿放下过去的y霾,和他携手走向未来。
“你说你爱他,但你的爱却微弱的连付出承诺的勇气也没有?”薛琳质疑佟芷的感情。“或许现在是你该好好问问自己,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的时候了。”
夜间的宁静像一只巨爪般攫住佟芷的心,让她痛得整夜无法成眠。
一整夜,薛琳所说的话不断浮上她心头,让她反复自问——
我到底要什么?我到底要什么?
但没有答案的心,却让她翻来覆去。
太多的伤病回忆,让她迟迟不肯面对婚姻,面对感情。
她曾如此告诉自己,在少女时代就承诺自己,未来绝不轻尝婚姻,但这样的承诺,如今却薄弱地让她怀疑自己的坚持。
爱他吗?佟芷如此自问。
不想接触情爱的心,却被迫面对她人生的难题。薛琳曾说选择权在她手上,但她却不这么认为。当自己已把心放在银盘上献出去时,相对他也把决定权交付出去,只是东方綦还不知道这点罢了。
她不想让他知道。曾这么想过,但薛琳的分析却让她看清楚自己的自私。
曾以为对的思想,如今却显得如此可笑而幼稚。
是自己把两人推到如此地步。是自己的沉默,将东方綦的心至恐惧边缘。为寻求一个可能的答案,他将心剖开放到她面前,但她却——
她却狠狠地丢回他脸上,任意地践踏他的感情。
他一定很难过吧?
想到此,佟芷不禁有些心痛。
如此幼稚的自己,如此幼稚的举动,但东方綦却仍坚持说爱她,一点也不在乎,或许该说他让自己显得不在乎,不在乎他的感情被如此轻忽地回绝。爱情是占有的,从母亲的强烈反应中,她得到这个答案,但东方綦却愿意在独占的想法下,强迫自己放慢脚步配合她的步伐,只为让她不再恐惧爱情。
她是如此自私。认真分析后,她突然发现东方綦为她做了多少事;他强迫自己放慢脚步,只为让她相信爱情;在自己的要求下,他在陌生人面前,不再表现亲密;甚至还必须强迫自己收回满腔的爱意,只因害怕吓着她……
她是如此幸运能拥有他的爱,而她却连回报他相同的感情也不愿意。佟芷伸手抚着颈侧的伤疤,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她爱他,好爱好爱他。但她没有勇气在他面前承认。
每当她想出口说爱他时,她的眼前仿佛就看到母亲用刀刃抵着她的脖子,向父亲哭喊着、口中叫着:“我爱你,我爱你啊!”
父母陈尸在客厅的景像,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母亲的爱太激烈,在求不到丈夫的爱情时,她不惜玉石俱焚,完全忘了她还有一个年幼的女儿。
在午夜梦回时,当她被恶梦惊醒,当她心中满是感情却不敢宣泄时,她会恨起她的母亲。是母亲的爱让今天的她不敢谈爱,是母亲的爱让她无法安眠。
但在同时,她却也恐惧自己会步上母亲的后尘,怕自己会爱得太深,而无法自拔。
她无法摆脱恐惧,东方綦却说要和她生个孩子。
想到他曾说希望两人能生个孩子,波涛汹涌的心涌上淡淡的甜蜜。生个像他的孩子,有他浓密的黑发,俊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眸,甚至是那刚毅固执的下巴。
他一定会很爱这个孩子的。佟芷想到他曾多次拉着她拜访台北郊区的孤儿院。
第一次与他到孤儿院时,她还曾被孩子的热情吓到。孤儿院里的孩子显然都认识他,在他停下车才打开车门时,一群孩子,或大或小,或男或女,全蜂拥而上将他团团围住,口中不断地喊:“东方綦叔,东方綦叔……”
甚至有个小女孩在他们来了之后就要求他抱,一直到他们离开前,才不舍地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