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部7 部分
作者:未知      更新:2022-03-09 20:32      字数:12983
  煊和黑旦一本本地翻画书,要提问的问题大部分在书里。
  字典查完后黑旦又郑重其事对李煊说:“伯伯,我现在正式任命你当我的正军师。好吗?”
  李煊被逗乐了:“刚才封我特级厨师,这会儿又任命我为正军师,那副军师是谁呢?”
  “是我妈,以前她给我当军师,她的水平不如你。现在我有两个军师,正军师不在时,我还有副军师。”
  李煊走后黑旦说:“我怎么觉得到这个伯伯像姥爷。”
  乐君感到这话很奇怪,便问他哪里像?黑旦也没说清楚,一会说下棋时像,一会说查字典时像,又说讲话时也像。
  乐君想了解孩子的想法,于是提示他:“长得像?脾气像?性格像,人品像?”
  黑旦思考了一会叫起来:“对对。人品像,脾气像,可是什么是人品呢?”
  人品就是人的品质、品味,就像姥爷那样,对人对事宽厚、大度、有学问。“对了对了!”黑旦终于找到了答案:“这个伯伯的人品像姥爷。” 。。
  第三部分——1
  吴秀兰师傅人已经走了多日,厂里把欠她的养老金核算清楚后顶了十几件实物发给了罗金雄和肖玉菲,十几箱货物家里没有地方放,他们就找到乐君,想寄放在她保管的库房里,并说会尽快处理掉。双兰厂的产品一直是好销的,罗金雄和肖玉菲打算把这些产品全部降价处理,只要是双兰厂的货,价钱又低是好出手的。罗金雄有自己的销售渠道,过段时间他就要联系商户降价卖掉。卖低价的原因,一是他们只想让资金尽快回笼,二是商户多是罗金雄的熟人。
  乐君开了库房门帮他放好货后说:“隔壁住着尤芳,你们可要快一些拉走,我怕她偷掉。”
  罗金雄说她不敢,她哪有那么大的胆。乐君说我的货和厂里的东西不是让她偷掉了吗?罗金雄说,你是女人,又是单身好欺负。肖玉菲也说,敢偷亡人的东西可是不得好报的,她绝不敢。乐君说我只是担心,但愿担心是多余的。
  令罗金雄和肖玉菲想不到的是,尤芳照样卖掉了亡人的东西。
  东西放在行政库内,一开始乐君不放心,三天两头地开门看一次,果然在一次打开房门后她发现有个箱子包装被破坏了,还有最上面的一个箱子完全成了空箱。罗金雄和肖玉菲气得咬牙切齿:这个婊子欠揍。
  罗金雄守在门口卖货,没见过尤芳带着箱子出入,他想一定是在夜间干的,一问门卫,门卫值班员说:难怪一到晚上尤芳和月月大包小包地往外提东西,原来是拆了包装偷偷拿。这个婊子,卖x卖疯了,连死人的东西都敢卖。”
  肖玉菲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专在门口等尤芳,见了尤芳就开骂:“脸都不要了吗尤芳,连一个厂子的人的东西你都偷啊,你还有脸活着呀,还不如撞死算了。”
  罗金雄上来说:“你卖了我的东西把钱给我算完事。”
  尤芳的嘴硬得钢铁一样:“你们在说什么呀?我听不懂。”
  罗金雄一脸怒气:“少罗嗦,你当我是乐君?拿钱来!”
  “花了!怎么样?”尤芳回答得理直气壮。
  啪!罗金雄一巴掌打在尤芳的脸上:“你这个婊子连死人都不放过。”
  尤芳捂着脸嗷嗷叫着,满口是“日你妈。”
  一旁的月月提起一根铁棒向罗金雄打来,值班人员好容易把架拉开,没一会尤芳打电话叫来一帮男女,值班员及时锁了大门,把尤芳叫来的人锁在门外,大门里面可是热闹了,尤芳撒着泼又喊又骂,厂里的职工围成了一圈,马治国站在楼上说打死这个野婆娘才活该。大家都说尤芳住在厂里是个隐患,应该尽快赶走,马治国叹着气说谁敢撵啊。
  这次打架事后,尤芳牵来一只大狼狗,这条狼狗搅得厂里不得安宁。从此狼狗日夜嚎叫,遍地狗粪,没人不为之皱眉。
  马治国正站在窗前看下面打架,工会杨主席拿着一张收据进来找马治国签字报销:“吴师傅的后事都处理完了,这是花圈钱。”
  马治国一下子皱起了眉头:“我签了字你先拿着,这几天厂里没有钱。”
  杨树群转身就走,他来到工作组办公室当大家的面撕了收据:“我不报销了,算是我送给吴师傅的。也不太像话了,几十块钱的花圈没钱报,带上王郁红游山逛水近两个月,还坐飞机,这又是哪来的钱?你们评评理。买来的设备是人家淘汰的,设备在青岛,干吗要带王郁红去大连、秦皇岛?他们回来后又报火车票又报飞机票,你们说说你们说说。”
  老杨气得嘴唇发紫,庞十庆去财务科问了马治国回来报销的情况,与杨主席说的情况相符。他没吭声地走进马治国办公室:“老马,一个花圈你都报不了,你这个家是怎么当的?”
  马治国愣了一下脸上堆起笑意:“是啊,你看看厂里穷成了什么样子。”
  “我在问你。”庞十庆直接了当道出:“给职工送花圈你没钱,你到大连、秦皇岛去有钱?”
  一听这话,马治国困倦地闭上的眼睛顷刻间又睁大了:“干什么?学习呀,人家的纺织品做得好,人家设备先进,我们不该学习吗?”
  “你学到了人家的什么?有哪些用在厂子里了?”庞十庆显然是生气了,用责问的口气对马治国说。
  马治国也毫不示弱:“那你说说领导干部出国考察又为国内带来些什么?学习嘛,是不是,就是要开眼界,掌握市场信息,是不是?”
  “你狡辩!”庞十庆的嗓门一高,整个楼道的人出来看究竟,这边一吵吵,朱天新劝回了庞十庆。
  “胡来胡来,简直是胡来!”庞十庆说,“这个老马不是个好东西,把这个厂子非整垮不可。他欺上瞒下太可恶,骗得银行给了他百万元支持他搞生产,骗得局里让他当厂长,骗取了千道市长的信任。咱们收回来的一百多万都干了什么?”
  他越说越激动,厂里一连串的事涌上心头让他不能平静,他对大家说厂里死了老职工这么不当回事,项宇腾那个混混长期包住宾馆他却大方得很。为什么要给他包宾馆?咱们都在机关上班,咱们谁住得起宾馆?项宇腾享受的是双兰厂职工的血汗,夜夜舞吧里泡小姐。
  大家都说这个问题要搞清楚,项宇腾名义是副厂长总不见人影,每月开着千八百工资。不知项宇腾到底和老马什么关系,既不见来厂上班,也不见搞生产经营,不知道这个副厂长的工作任务是什么。
  直到有一天人们终于知道项宇腾是个干啥的了。
  绣花机买回后响一了阵子就哑巴了,一是因为机器的原因织不出来合格的产品,二是织了几米花边也没卖不出去一寸,厂里没有销售员,马治国也没打算要卖,绣花班的人上了几天班也解散了,厂里全面停工了。目前在职的89人中减去梭织车间两个班的30人,再减去下了岗的吴忠义和索四海还剩67人在留守。
  马治国要卖厂子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了全厂职工,人们又涌到了厂里。
  “不叫卖厂,叫联建。”马治国、王郁红和项宇腾在向人们解释。
  终于有一天马治国主动向工作组汇报情况:“厂里已经山穷水尽了,为了盘活资产,为了生产自救,厂里打算和房地产开发公司搞联建。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割r卖血救厂子救职工。”
  政府支持了,厂里启动了,最终没有起来,可职工们要吃饭。马治国的意思全部表达了。
  “不是卖整个厂子,只是开发一栋生产楼的地方,只开发靠着路边的那栋生产楼,前至厂门口,后到厕所处,就这一点地方就卖了200万元,我还硬是让房地产公司增加了30万。”马治国一遍遍地向职工们卖好。
  职工们有上千疑问上万个担心:厂子一卖连灶火都端了,职工们怎么办?
  谁说是卖厂,是联建。马治国纠正着。马治国首先把退休职工的情绪安稳下来:“我和你们一样领不上养老金,为什么呢?是因为孙子松没给你们交养老保险金,他把钱都贪污了。我想给大家交上养老金,可是孙子松已经把家底折腾光了。为了让辛苦了一辈子的老职工领到养老金,厂里在没办的情况下,用一块地方盘活一点资产,然后把这钱补交养老保险,你们就都领上养老金了。退休职工一片叫好:赞同开发!赞同联建!
  “等我们有了钱,我们可以在里面那栋生产楼里开工,我们就能活起来。”马治国的话或多或少地鼓舞着一些人的心。是啊现在没钱拿什么搞生产,卖掉一栋楼才是厂里的十分之一的地方,能换来钱就好。
  项宇腾总算出现了,原来用马治国的话说:小项一直在积极地联系房地产开发商,经过多家筛选,多方论证,最终金鹰公司愿意出四百万开发这块地方。
  四百万?对!金鹰公司出资四百万,马治国告诉职工是200万,而且最后他又争来30万。
  第三部分——2
  在尤芳的大狼狗整天狼哭鬼嚎般地叫声中年底临近了,工作组是站好最后一班岗的时候了,新年一过就要撤出厂子了,他们把在厂时期的工作连同双兰厂要搞联建的事写成报告报了上去,局里和市上对双兰厂走联建的路子持肯定态度,这个厂只有通过盘活资产自救了。
  由于靠马路那栋楼要拆除,设备要往外搬迁,厂里成立了资产管理委员会,主任由王郁红担任,厂里一切资产都要从王郁红手中经过,这下子王郁红掌握了双兰厂的实权,厂里大小库房的钥匙一律交到王郁红的手中。这次交钥匙出现前所未有的局面,既不盘点也不要报表,只管把钥匙交给王郁红算完事。成品库的保管付丽萍怎么也不理解几百万资产的大库不盘点就交钥匙,她不敢这样贸然地交出,她当了多年的保管,她清楚每次盘库厂里都要抽派人员盘点几天,报表做下来差一分钱一件货,她就要把账本子翻破把库里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出来,这次交钥匙只凭王郁红的口头通知,这是开天大的玩笑。她对王郁红说:“王助理,你不清楚库房有多少东西,你敢接吗?你不对账点货不怕账乱吗?”
  王郁红显得不耐烦:“没关系,你不是每月都必须有盘点表吗?”
  可不盘点就交库我有责任啊。付丽萍说。可最终扭不过王郁红,她让王郁红写上成品库没有盘点就交钥匙的字条,王郁红照写了收下钥匙,紧接着付丽萍下岗了。厂里每个库房都这样交给王郁红掌管了。
  这几日项宇腾见人就炫耀:“总说我不干工作,我一张口四百万!”他说的是多家房地产公司竞标的事,他告诉人们只有金鹰房地产公司愿出四百万开发厂里这块地方。他自认谈判有功,逢人就说四百万。但上次马治国给职工们说是两百万,他还追加了30万,一个说230万,一个说四百万,职工们不知到底谁说的对,但都判断出这里有猫腻。厂里处在都市的黄金地段,不卖好个好价钱才怪。又过几日项宇腾和马治国统一了口径:230万。
  临近春节的几天里,金鹰房地产开发公司在厂院里砌起一道隔墙,把厂区一分为二,西边大半个厂区要搞基建,东边一点地方出入职工。原来大门和厕所都在西边,金鹰公司就在东边靠路旁的地方给双兰厂开出一个小门来,安了两扇生锈的铁栅栏,又在东边的综合楼二楼楼梯口处巴掌大的地方修建了两间简易厕所,墙上没有粉刷,门也没有油漆,没灯也没窗户就算完工了,紧接着拆掉了西边的那栋生产楼。
  人们一下子不能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原先漂亮的厂门楼三层高,墙面贴着琉璃砖,水刷石的门墩,绿色马赛克的墙裙,大理石的两边门面,多么气派,现在厂子的门和废品收购站的门一样。不能走车,只能走人,厂牌子也不挂了。厕所就更不能与以前相比了,以前水冲的厕所有专人搞卫生,窗明镜明,墙上贴着白瓷砖,隔板都是水磨石,里面墙上一溜金属挂钩,职工们可以随意挂包。现在两间厕所才两平方米,粗糙的地面粗糙的墙,里面黑dd的。
  职工们看这架式厂里不会再搞生产了,大门连车都开进不来了,与其说金鹰房地产公司做事太恶心,不如说双兰厂心甘情愿地挨宰。
  到这个时候工作组成员才明白厂子没救了,马治国做事上对不起钟市长,下对不起全厂职工,没党性,有良心,没人性。当初他们满怀信心,到头来被马治国骗了。他们的工作就要结束了,厂里的问题越来越复杂,职工仍在不断地上访。就在这当儿,工作组的桑又田被狼狗咬伤了,这期间不断有人被咬伤。马治国气得给保卫科发出了命令:打死这只野狗!打死有赏。他让王郁红取来500块钱交给老胡,老胡拿了钱说,只要有钱,天天打狗都行。
  这次打狗是保卫科多年来的一次漂亮战斗,干得干脆利落。马治国总算出了口恶气,一想到尤芳的泼劲仍不解气,职工们在尤芳的事上没少怪怨他,今天也算付诸了行动。
  朱天新说马治国,是不是把尤芳没治了?马治国说有治有治,现在有治了。他对王郁红说:“尤芳撬门入厂,卖厂里东西,你现在是厂里的资产管理委员会的主任,你拿办法吧,尽快处理。”
  好的,王郁红答应着。她立即叫来了西边工地上的人,断了尤芳的水电。“让她住不成,自行搬走。”马治国说,好办法!
  朱天新说:“就是嘛,你不采取措施嘛,对这号人不采取措施是不行的。按说她偷了厂里的东西应该赔偿,她的行为已经构成了犯罪。”马治国说,现在不怕了她了,让她放开去闹吧。
  第二天马治国办公室的门窗又被砸成稀巴烂,人们上厕所时才发现尤芳用一颗长钉钉死了男厕的门,女厕门上多了一把锁。打死了狼狗,又停了水电,尤芳的狂病又大大发作:“你们敢欺负我!”她和女儿月月搬来石头砸烂了男厕所的便池,女厕所成了她们母女俩的专用厕所。厂里还有几十号人要上厕所,马治国一声令下把女厕的门撬开了,厂里的男女职工只好共用一间厕所了。
  尤芳一路大骂找到王郁红:“婊子!你凭啥掐我的水电?”王郁红气恨地说:““谁是婊子呀?”
  “你是婊子!你这个老s货,先给老马当婊子,又给孙子松当,再给项嫖客当,现在又给房产公司老嫖客李木山当婊子。把x卖到外国去,见人就脱裤子。你不就靠卖x往上爬吗?”尤芳善于在公众场所骂人,扯着嗓门高叫,金鹰房地产公司的人也在当场,当听到公司总经理李木山被骂成这样时都惊呆了,没想到双兰厂会有这样一个泼妇。
  王郁红也不是饶人的货:“我没有把外人勾到厂里来胡整?”
  日你妈呀。尤芳疯狗一样乱扯起来:“老娘就是勾引了,老娘是寡妇,就该勾引,有本事你驴日的也当寡妇。你当了寡妇也勾引,我给你腾地方。可你驴日的不是寡妇,见了男人就脱裤子。日你妈呀。”
  双兰厂和金鹰房地产公司做了不可告人的交易。了解情况的人知道,厂里招标纯粹是个幌子,省上有名的房地产开发公司出高价竞标,但项宇腾偏偏选择了远在渝钟县鹰嘴乡的建筑队,这家建筑队从技术力量、开发实力等方面没法与正规建筑公司相比,在房地产开发界属无名之辈,李木山带着鹰嘴乡一帮子人整天在都市打游击战,但是双兰厂选定了金鹰。李木山清楚双兰厂已经资不抵债、濒临破产,马治国、项宇腾选择金鹰的目的都是双方心照不宣的事:与其企业破产后场地交给政府不如共同发达一把。马治国聘项宇腾来厂里,唯一的任务就是联系卖厂,大半年他四处在外联系,只有马治国知道他整天在干什么。
  金鹰公司把场地费一压再压,最后330万成交,条件是金鹰公司分别送给马治国、项宇腾每人一套精装修的住房。马治国对职工公开是230万。另一百万是马治国和项宇腾的好处费。
  人人都知道这样好的地段230万太低了,但无从知晓其中的秘密。庞十庆说,一方把账目做得严密圆满,另一方硬说就卖了这个价,你还不好查。老马不选正规的房地产开发公司就已经证明了他们早有准备。
  庞十庆还告诉他们一个惊天的消息:双兰厂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他们现在办公的这栋综合楼和家属栋都抵押给银行了,唯独没抵押的一栋生产楼卖掉了。这事情职工们是不知道的,只有厂子领导和财务上的人知道。
  其他人着实惊呆了,这么说来,马治国和项宇腾拔了企业的锅灶?他们个个痛心疾首:坏啊,真坏啊。说孙子松整垮了厂子,可厂房设备还存在,马治国可好,直接捣了企业的灶。
  双兰的事真让人心里窝火,男女共用一间厕所就够尴尬的,尤芳还在进楼出入口处晾着她和月月的r罩裤衩,几乎天天都搭着四五个透明材料的小裤衩和四五个花里胡哨的r罩,进门楼时人人需低头弯腰。
  这个厂子要倒灶了,工作组也该离开了。近一年的时间呆在企业他们深深感到一个企业的决策者如果私欲膨胀、利欲薰心,这个企业只有走向衰亡,他们感到无奈和遗憾,感到特困企业要想走出困境的艰难和复杂,也看到了企业中个别人运用各种手段蚕食国有资产的种种“合理”做法,是那样的让人绝望和愤概。
  局长打电话来让他们了解一下库房不盘点就交钥匙的事。厂里的库管员们集体到局里反映王郁红收钥匙的事。马治国忙解释:厂里成立了资产管理委员会,库房统一由资产管理委员会管理。局长问为什么不盘点,马治国说月月都有报表,资产管理委员会正在核对。
  其实,什么资产委员会,就王郁红一人主事,名单上几个人都下岗在家,在职的也是虚设。
  针对厂里目前的状况工作组有两种意见,一种是赶快撤回,眼不见心不烦。一种是必须向局里打报告,马治国哄骗职工说如果再搞生产还有一栋生产楼,如果职工们知道现在厂里什么都没有了会怎样呢?所以应该向局里和市上说明一下这个厂情况。咱们在厂一天就要为厂子负责。最终大家商定:最后一次管管厂里的事。于是,他们向局里和市上打了报告。局里和上很快明示:双兰厂早已打了报告,双兰厂只有通过盘活资产展开自救,联建的思路是正确的。
  真是有嘴说不清。没说联建不正确,关键是马治国要断厂里的后路,这一点上面怎么就看不到呢?朱天新说市长太忙,局长也忙,局里又面临改组,双兰厂又没有好的出路,已经够让上面头疼的了。他们进厂时门楼气派,场院干静整洁,不到一年时间,双兰厂成了巴掌大的大杂院。进厂时几百职工涌到厂里吵吵嚷嚷,临出厂时厂里上班的人剩下十几个人。
  搞好一个企业需要一帮子人,搞坏一个企业一个人就够了,像双兰厂,一个孙子松,让企业伤了元气,一个马治国,断了企业的后路,可怜了厂里的职工。人们问桑又田他们的企业是不是也有这样的经历,桑又田说他们的厂长想得是怎样把厂子搞活,不像马治国,一心想把厂子搞死。搞死还不容易?傻子当厂长都行。何况老谋深算的马治国。桑又田担心厂里各库资产将来的去向,庞十庆说那都是国有的。失天新也说,只怕是库里的东西归私人了。
  工作组成员低调地离开了双兰厂。
  第三部分——3
  罗金雄自母亲去世后好久没有出摊。婆婆在世时肖玉菲碍于婆婆的情面尽着儿媳妇的义务,现在婆婆没有了,可以不考虑这些了,尽管下岗的男职工多,但她总不能长期养活罗金雄。她常对罗金雄说,你一个大男人连自己都养不活,你不嫌羞吗?
  罗金雄振振有词:“我一偷二不抢,我靠老婆养羞什么?老婆和我一床睡,一锅吃,自己人嘛。”
  “你个窝囊废,放明白些,现在是我养活你,有本事你到外面去干。”
  “干行哩,我只能骑摩托拉人。”
  “拉你个p!肖玉菲说你无证驾驶让警察抓了几次了?还是我要回来的摩托车。”
  “所以说我的老婆有能耐嘛,嘻嘻。”他凑到肖玉菲跟前龇牙咧嘴。
  “恶心!”
  谈恋爱时你咋不说恶心?哦对了,好像你说过,只不过我没在意。你还别说,那时我满帅的。肖玉菲气得笑出声来,罗金雄趁势抱住她,两手揉起她的双r:“我要吃奶。”
  “去去!”肖玉菲瞪起眼睛,“靠老婆养的男人死没出息,我已经养这个家多年了,现在我养不动了,你看怎么办吧。”
  罗金雄皮笑r不笑地说:“你说吧,你是家里的领导。”
  “离吧。”
  “行。”
  肖玉菲一声离婚就出了门,罗金雄追问:“就这样离了?”
  “是的。”
  “那从此是陌路人了?”
  “大###。”
  罗金雄还在请示:“咱们可要说好了,这算不算正式离?要算就要到法院,要是不上法院协议离婚也行。”
  “你个###知道得还不少。那就协议离吧。”
  “那好,我可在外面拐去了啊。”
  “你狗东西听着,‘婊子上床,家破人亡。’不许把人带到家,要拐到外面拐去。”
  管得多!罗金雄在心里说道。
  肖玉菲再没回过家,罗金雄白天摆摊,晚上骑摩托车拉客,虽说千辛万苦也能挣上两
  个钱。
  收摊前,罗金雄到马路对面的馄饨馆要了碗馄饨,反正回去也就他一人,现在他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没一会馄饨馆的打工妹小兰把馄饨送了过来:“罗哥,你的馄饨。”
  罗金雄边吃边和小兰聊天,他一眼瞅见小兰v字领豁口处露着光鲜的r沟,又见线衣
  底下鼓着的两坨r,便小声对小兰说:“今晚该你值班吗?我过去陪你。要不你到我家来
  睡。50块钱,怎样?”
  小兰说你媳妇那么漂亮你还在外面胡来,罗金雄说她漂亮是给大家看的,他又睡不
  上。小兰叹着气说:“都怨你们厂把人的。”
  小兰和双兰厂的人很熟悉,还去过罗金雄的家,有时罗金雄或肖玉菲给馄饨馆打个电
  话,小兰就把饭送上来。他们得知小兰来自贫困山区,肖玉菲还把自己的衣服等物送给小
  兰,小兰对他俩的印象不错。
  这会儿罗金雄要让小兰和他过夜,小兰想了想答应他只能和他待一会,不能过夜,罗
  金雄就说好就20块钱。小兰来到罗金雄家,一个回合下来,小兰翻身下床穿裤子,被
  罗金雄拽住:“再来一回嘛,罗哥想这事。”
  “可你说一回就行,你说话不算数。”
  罗金雄赖惺惺地说:“人家现在干这事的小姐们都优惠打折啦,我媳妇她们歌厅的小
  姐们都是打一炮赠一炮,你也应该赠罗哥一次。”
  “我是小姐吗?”小兰不乐意了。
  “不是不是,小兰是个好姑娘。”罗金雄贪婪地吮吸着小兰鼓鼓的乃子说,“你的奶
  子真瓷实,谁把你的乃子摸得这么大?”
  “我男朋友。”小兰说。
  “以后让罗哥多摸摸乃子就更大了。”
  “你媳妇的乃子不大吗?”
  “她的奶又松又软哪像你,我喜欢瓷实的奶。”
  小兰走后他忽然想起肖玉菲给他的警告:婊子上床,家破人亡。天哪,这么重要的告
  诫居然被他忘得一干二净。罗金雄生出个奇怪的想法:难怪肖玉菲不往家里带男人,怕是
  顾及这个,好在他和小兰就这一次,小兰也不是个小姐,不算婊子是熟人。罗金雄这样宽
  慰了自己。
  这天夜里回来见对面馄饨馆的灯还亮着,便放下摩托车进了馄饨馆,小兰正在打扫卫
  生准备打烊,见罗金雄进来:“哟,罗哥,没饭了。到前边夜市去吃吧。”
  罗金雄凑到小兰耳边说:“快下班了吧,我等着你,今晚我到你住的地方去,罗哥想你了。”
  小兰干完活和罗金雄来到双兰厂后边的一栋居民楼上,她说,这是她和男友租住的地方。罗金雄问她的男友今晚回不回来,小兰说:“管他干啥?”
  “当然要管。他回来我就得走,我不能当面睡人家的媳妇。”
  “谁是他媳妇!”小兰犟犟的口气,“他要来了才好,我要当面和你睡,气死他。”
  罗金雄两手抓住了小兰的乃子揣摩起来:“那可不行。”
  小兰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罗金雄问她是不是谈朋了,片刻小兰嘤嘤地哭起来:“我都为他打过一次胎了,他又跟别人好上了……呜呜呜,我不想在城里干了,我想回家,现在打工挣得钱都养不起这套房子,下个月租期就要到了,呜呜呜……”
  唉……罗金雄叹着气上去拥住小兰:“别伤心,再想想办法。来。”他把小兰连推带拥放到床上,边脱衣服边说:“要是旧社会就好了,旧社会一个男人可娶两个老婆,这样的话就可以把你娶上。”
  “说什么呀,你们厂都关门了,工资多少年都不发了,你还养活谁呀?连自己都没法养活。”
  “你怎么和我媳妇说得一样?”
  “本来就是嘛。”
  罗金雄贪婪地拥着小兰一对瓷实的大茹房:“真的小兰,多一个人吃饭花不了啥钱,锅里多添一碗水的事。”
  小兰已经在罗金雄身下呻吟起来,口中直叫罗哥。
  天快亮时,小兰还在梦中酣睡,罗金雄又一次翻到小兰身上,小兰被弄了醒了:“罗哥,你不累呀。”
  罗金雄抱着小兰丰满光洁的身子说:“狗日的坏种,这么好的小兰还看不上。”
  小兰说让他去死吧。罗金雄临走时说:“你要确实没地方去就住到我家,反正我媳妇又不在。”
  “她要是回来怎么办?”小兰担心地问。
  “她回来我就说我把一间屋子租给了你,就说租金是100元。我没办法,我为了吃饭,看她咋的。”
  小兰想了想说也行,她愿意交100元住在他家。罗金雄说我现在就给她打电话看她咋说。
  “喂,老婆,你不养我了,我想把房子租出去挣点钱。”
  肖玉菲听得莫名其妙:“租掉房子你住哪儿?”
  “只出租一间,租给馄饨馆的小兰。”
  肖玉菲在电话里训斥:“我可给你说清楚,要整到外面整,家里不能胡整,婊子上床,家破人亡,你可记着。”说完压了电话。
  罗金雄放下电话朝小兰扮了下鬼脸:“我媳妇说让我带你私奔去。”
  肖玉菲离开家大概20天左右的一个下午,她把电话在打给乐君,口气十分地紧张:“你快来一下,快快!”
  “有事吗?”乐君听出她的语气非同寻常。
  “快过来,来了你就知道了。”肖玉菲的口气是焦急的,但又好像口齿不清。
  放下电话乐君的心就突突地跳,真不敢想象肖玉菲出了什么事情。她慌忙赶到歌舞厅,见到肖玉菲时吓了她一跳。肖玉菲的脸用纱巾裹着,撩开纱巾,肖玉菲鼻青眼肿,满脸紫青,嘴角和鼻子都在淌血,一颗门牙豁着口子。
  快快,上医院。乐君拉起肖玉菲就往走,她们到附近的诊所看了病,回来后,肖玉菲才有气无和乐君坐到包厢里说起事由——中午肖玉菲外出吃饭,被几个陌生男女堵住一顿暴打,边打边骂肖玉菲是s货不要脸。
  “你和谁结了仇?还是人家惹了你?可以报案的啊。”
  肖玉菲点上香烟:“报什么案呀,又没有证据。我怀疑三个人,一个是牛哥,一个余老板,一个是建子。”
  牛哥,四十多岁,歌舞厅的常客,以前几乎每次来消费都是吆五喝六,一伙人中牛哥是中心人物,每次都是牛哥埋单,后来肖玉菲几乎成了牛哥的专用品。牛哥专为她而来,牛哥一来他们就钻进包厢,时间一长,他们随便起来,牛哥称她老婆,她叫牛哥老公。问题出在一次她不该叫老公的场合,近期的一天,牛哥带来一群人,牛哥的老婆也在其中,肖玉菲像往日在包厢里那样若无其事地坐在年牛哥的腿上,楼着他的脖子喊老公。牛哥的老婆醋劲大发,当面拍起了桌子,因此肖玉菲怀疑是牛哥的老婆找人报复她。但只是怀疑。
  余老板是个50开外的谢了顶的南方商人,来陇河谈生意时被客户请到歌舞厅包厢,肖玉菲拧腰扭臀地殷勤招呼,喝酒猜拳,陪唱陪跳,陪得余老板心里热乎,小包厢一度又成为余老板和肖玉菲的天地。在一次两人单独约会时,余老板提出吃完饭后包间宾馆过夜,给肖玉菲500元的过夜费。她答应下来后故意让余老板多多喝酒,余老板精得哪里是她能胜算了的,他喝一杯,也让她陪一杯。两人到了宾馆房间,余老板让她先洗澡,她装醉说胡话,偏偏让余老板洗后她再洗。余老板脱下衣服往床上放时对她说:“可别想耍花招啊,你要想跑?跑到哪里我都能随时抓着你。”余老板进了浴室,肖玉菲迅速拉开他的皮包取出一沓钞票跑了。
  乐君听得心惊胆寒:“这样危险的事你也敢干?”
  “我想他是外地人,对本地人我可不敢。”肖玉菲的脸魔鬼一般难看。
  “这太可怕了,太危险了。玉菲,再不敢做这样的事。这事哈经理知道吗?”
  “还不知道。”
  再说建子。建子是个帅帅的大男孩子,年龄小肖玉菲十一岁,她喜欢他的无忧无虑,喜欢他青春阳光的气质和他英俊魁梧的身材,她俩在一起蹦迪时她有单纯快乐的感觉,她迷恋这种生命的蓬勃和青春的律动。大男孩儿让她回到了青春无限的少女时代,他们恣意地发泄尽情地欢跳,孩提时代无忧无虑的感觉让肖玉菲忘记自己的年龄和处境。她和建子挽手逛夜市,吃烤r,谈理想,谈未来。她还和建子出入麻将馆,和建子的朋友在一起游园、爬山。在一次两人出行时,他们忽然被一个矮个子、脸上有雀斑的女孩子堵住去路,女孩子眼里含着泪指着建子的鼻尖警告他:“你要变心小心点。”他们无所顾及,照样往前走,妒火中烧的女孩子跟上来撕住肖玉菲大骂:“看你这张老脸,我应该你叫大嫂,你c在我们中间不害臊吗?你没老公吗?想男人想疯了?”
  建子扯开女孩儿:“尽胡说什么,我们在一起又没做什么?”
  啪!女孩儿一巴掌打在建子脸上:“住嘴,限你一分钟离开她,永远离开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然后又转向肖玉菲恶狠狠地说:“你这个不要脸的大嫂,你要再缠他我让你死!”
  就这三个人,肖玉菲吃不准自己是栽在哪个的手里。她说以前她不喜欢老男人,她对小男人很有兴趣,乐君最反对和年龄小的男人关系过密,想想看,自己早已成家,早做了母亲,玩这种游戏太无聊,肖玉菲轻轻点着头:“现在看来小男人靠不住。”
  乐君说:“不知哈经理知道了会怎样?他也许会心疼你的。”
  肖玉菲苦笑一下:“他知道了能做什么?顶多安慰安慰我,他也没办法,我是为了给歌厅拉生意才挨打的,我应该是公伤。”
  肖玉菲吸了几口烟缓了口气:“还是你好,不沾染男人。”
  乐君苦笑着说:“我已经被男人骗去了五千块钱。”
  “说白了吧,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你对他好他不知好歹,你不理他他又缠你。”
  “哈经理对你总是真心的吧。”乐君说。
  他?肖玉菲摇摇头:“没用啊,他不可能为我离婚,我也不想嫁给他,唉,男人们都没劲。当初我想把哈经理介绍给你,你俩各方面倒是般配。”
  乐君说你想当人贩子,把哈经理贩掉?两人笑起来,肖玉菲脸疼,她捂着脸艰难地笑笑:“他对你印象不错,常夸你的。”
  “夸我没用,他连你都不会娶,更不会娶我。”
  “你呀,太俗。”肖玉菲说你就知道和男人好上一定要结婚,其实上再好的男人都不能和他结婚,结婚是给自己脖子上套枷锁,现在流行这么说:结婚是失误,离婚是觉悟,再婚是谬误,复婚是执迷不悟,生孩子是犯个大错误,一个人过什么都不耽误。所以像你独身是最自由的,我要像你是独身的话,我把狗日的男人们玩死。
  “行了吧。”乐君打断他,“看看你现在这样子,男人是好玩的吗?我劝你再不要和男人搞这种恶作剧,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今天你不是吃亏了吗?”
  肖玉菲气愤地说,她还没有让男人击败过。乐君说她是一直在刀尖上跳舞,玩这种游戏迟早要伤着自己:“快从刀尖上下来吧玉菲,咱们都是普通人。罗金雄是老实、勤快,你心灵手巧人也勤快,日子能过不去吗?看你今天这样子我都替你担心。”
  唉……肖玉菲叹着气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这几年心都逛野了。“想要畜牲的钱,只能跟畜牲慢慢缠”,谁叫咱是下岗职工呢?我都不能想像以前在厂里上班的时候那样有耐心地绣花,人呀,心懒就完了。
  她们聊了好长时间,与才挨打时相比肖玉菲的心中平静了许多:“我叫你来是想和你说说话,现在下岗了,见不上厂里的同事,心里急慌慌的,见着你聊一聊心里好受些。
  “哦,你回去给罗金雄带件东西。”她从桌斗里取出一个塑料袋说,“这是楼下火锅城给服务生发的工作服,我趁机抽了一套。你对他说我在忙,等我的脸好了再回去。”
  乐君说,罗金雄是个老实人。
  “可惜老实不能当饭吃。”肖玉菲送乐君出了歌舞厅。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三部分——4
  肖玉菲的伤好得很慢,过了一个月的时间眼圈附近的淤血还没消尽,而馄饨馆的小兰已经住到了肖玉菲和罗金雄的家,一开始小兰总是担心:“你媳妇回来我怎么说呀?”
  罗金雄说反正她要和我离婚,我个人的事她管不着,再说了我也要挣钱吃饭,就说把一间房租给了你。几天后小兰安稳下来,小兰很勤快,包揽了罗金雄家所有的家务活,罗金雄晚上拉客回来,总用热饭热菜等着他,小兰烧好洗漱的热水,铺好被子。罗金雄说这才叫过日子,他就喜欢这样的日子。他说:人爱人时叫哥哥,赖蛤蟆恋的是泥窝窝。小兰爱他这个哥,他恋这个温暖的窝。以前厂里效益好的时候,肖玉菲也是这样待他,现在厂里快倒闭了,好日子也就没有了。罗金雄吃了饭就和小兰上床,一段时间他们的小日子过得幸福美满,罗金雄常叹:要是旧社会就好了,我娶你做小的。
  他们同居了一个多月后的一个晚上,肖玉菲突然回来了,肖玉菲看到双人床上只铺着一床被子,两个枕头却紧紧地挨在一起,小兰已经钻进了被窝,罗金雄光着上身,只穿了个裤衩在给小兰洗r罩。肖不菲一把掌掴在罗金雄的脸上:“婊子上床,家破人亡。你敢把婊子带到家里的床上!”
  小兰慌忙找衣服,两下子穿上后给肖玉菲跪了下来:“大姐,是我租你家的房子,一个月100块钱。你问罗大哥。”
  肖玉菲并不急着和小兰论理,她抓着罗金雄不放手:“你这个丧门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