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回来的是姜成则，以往在家，尽管不出门，都会把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英俊老男人，这会儿头发十分凌乱，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憔悴。
  姜成则看到陌生的靖安，先是微微疑惑，接着对唐远说：“我先进去吃点东西。”
  唐远点点头，算是回应。
  刚刚看到姜成则的那一刻，靖安感觉双腿发软，直到人走进去后，才好了一些——
  原来这就是宁州市鼎鼎有名的姜氏集团，姜成则姜董事长啊！
  “老大，我……要不先回去了，明天再来接你……”
  “好吧。你先把车开会厂里。”见靖安浑身不自在，唐远便让他先回去。
  “我还是把车停到你家车库吧。然后我再回厂里。”
  “都行，怎么方便怎么来。”
  接着回来的还有更加憔悴的姜宁，以及他们年轻的财务总监，艾青。
  早上，你姜宁跟他通电话时，不还很嘚瑟吗，这会儿居然憔悴成这个样子。
  杨叔出来了，喊他们三人去姜成则到书房。
  书房很大，里面的书架摆满了书籍，好像大学里面，中型的阅览室，还有类似会议室的桌子。
  在姜家，唐远除了客厅、厨房，只在两个房间呆过，一个是给他准备的房间，一个是姜芯儿的房间。
  说出来不怕别人笑话，他是连老婆房间都没进过的男人，堪称史上最惨“赘婿”。
  “小艾，你先说说，宁山电子最近的情况吧。”姜成则直接问道。
  杨叔也在，他的身份，绝非一个小小的管家那么简单。很多事情，姜成则不方便出面的，都是由他出面处理。
  艾青道：“经销商退单，销量下降这些事，大家都知道了，我就不多说了。我想说的是，最近宁山电子厂，很多员工，可能是听到了什么，纷纷申请辞职。他们的财务总监把工资单提交给我审核的时候，我才知道的。”
  接话的是杨叔，他气愤说道：“是有人在厂里散布谣言，说我们宁山电子快要破产了。不过，先走的，都是些普通岗位的员工。”
  “找出是谁先散布谣言了吗？抓到这人，基本也就抓到幕后的人。”姜成则冷声道，“很明显，这次事件，是冲着我们姜家来的。虽然我手头上，还没掌握证据，但已经八九不离十……”
  其实，连唐远都知道是谁了。
  姜家人不愿意说出来而已。
  具体原因他不清楚。
  处事冷静的姜成则不喜欢说废话：“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以静制动。先不动声色的，把产品技术提升，大不了今年的市场，我们不要了，明年再推出新产品。这样也能保住宁山电子。”
  风头对他们不利，这个时候跳出来澄清什么，无疑给大众，坐实他们的“罪名”。
  尽管姜宁脾气不好，但她是个能虚心学习的人，这会儿她不发言。如果不是她，事情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只是姜宁做梦都没想到，竟会如此严重。
  好像正一步一步的跌入，别人给他们精心挖的陷阱里，越陷越深，等你发现是陷阱时，为时已晚。
  “我们的大姑爷，你鬼点子多，有没有什么建议呀？”见唐远一直不说话，艾青为了缓解气氛，打趣道。
  “呵呵。”唐远干笑两声，大家都期待的看着他，“在想。”
  姜宁没好气的瞪了唐远一眼：“车子你还想不想要了？”
  “什么车子？”艾青听不懂。
  “回头跟你说。”姜宁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怎么可以在这样的场合说出他和唐远的交易呢？
  姜成则对一辆车子，不关心：“接下来，我们工作的重心，必须放在产品研发上面。我们还得成立一个秘密的研发中心。为什么我们的研发部门，迟迟没有研发成果，我怀疑里面也有二心的人。”
  不愧是姜董事长，老姜就是比新姜辣。他说出了很多的关键点，的确能处理这场危机，但在唐远看来，这是远远不够的。
  等姜成则说完，姜宁道：“我提议，无条件接受客户退单，挽回我们宁山电子的声誉，然后推出新品……”
  “等等……无条件接受客户退单？”唐远忽然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姜宁，这个女人疯了吧？刚听说她同客户签订了一个半年退货的协议——
  真是个败家娘们！
  万幸啊，只是契约老婆，要是真跟这样的女人过一辈子，早晚会被她气出心脏病的。
  姜宁也是有苦衷的，如果她不签这个协议，年初时，她就会失去一大批客户（经销商）。
  没有这个协议，很多经销商，当时就想终止跟他们的合作。经销商也担心，宁山电子产品如果卖不好，自己库存积压怎么办。
  别一年到头了，最后赚的就剩这堆库存。
  风险总得有人承担，于是姜宁不顾大家反对，提出了这份协议，甚至还一度被外界赞赏她有魄力呢……
  “单，还是按照签的协议处理吧！”姜成则揉了揉额头，这事也怪他，当时没有出面阻止。他也不同意姜宁提出的，客户无条件退单，按照条约，客户至少付10%的损耗。
  快半年了，一百万的货，付十万的损耗不算多。换做七星星科技，超过一个月，如果产品不存在任何质量问题，是绝对不给客户无理由退的。超过一个月，产品有问题，才给保修一年。
  “已经过了半年，客户还退回来的电子产品，还能再卖的出去吗？你们简直刷新了我的三观！”唐远又好气又好笑，“你们好歹也给我女儿，留点财产，等她将来继承吧？”
  杨叔：姑爷这话怎么怪怪的。
  艾青：你是活腻了吗？
  “芯儿的财产，跟你没有一点关系！”姜宁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什么芯儿的财务，原来讨好芯儿……狐狸尾巴总算露出来了。
  “好了！”姜成则很淡定：“你说说看，你的想法是什么？”
  “协议我们签了，章我们也盖了，赖，我们是赖不了的。”唐远站起来，走到书架旁，“所以货，我们可以按照协议退。但，我们要非常高调的退！”
  唐远打开了一本书：“我们要借助媒体，向全国宣布高调退货，并把我们，渲染成一个弱者。”
  姜宁安静下来了：“卖不出去的产品，让媒体加大宣传，全国人都知道我们宁山电子产品不好，以后更没人敢要了！”
  “这是事实！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大大方方承认自己不行，反而显得我们光明磊落！”
  杨叔和艾青点头。艾青问：“我们同意经销商退货，不代表我们就是弱者了吧？”
  “你一来时，提了什么？”唐远反问她。
  “你是说……工人纷纷辞工？”艾青感觉脑子不够使，“这可是负面新闻啊。”
  在场的唯独姜成则眼眸一亮：“这是一场豪赌！哪怕到头来，宁山电子没能挽救回来，但我们总集团的声誉，不仅能挽回，甚至能上一个台阶！”
  唐远记起一个事件——海&尔砸冰箱！
  艾青小声说：“你懂了吗？”
  “又没了十几亿。”姜宁没头没脑道，一旦这样处理，宁山电子以后很难翻身。
  一旦宁山电子破产，确实没了十几个亿。
  但的确能保住他们集团的声誉。
  代价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