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是什么意思？”李月问。
  苏导就是狠啊，上次专访说刘全不行，这次专访说彭导过时了。
  下次专访他会说谁呢？
  苏夜没有正面回答李月的话，而是问：“彭导是以什么题材电影出名的？”
  “乡村题材。”
  “对，所以他过时了。”
  李月一惊，这……
  “苏导不会是想说乡村题材过时了吧？”
  这话可不能说，说了犯错误的。
  苏夜摇摇头，道：“并不是，每一个题材都不会过时。也许有低潮期，但早晚会再次崛起。就像我拍的《暮光之城》，不也是几年前的吸血鬼题材吗？要说题材过时，我觉得我这个更过时。”
  不是说乡村题材过时，那是说什么？
  李月有些迷惑。
  苏夜继续解释道：“乡村题材仍然是流行的，近几年照样有许多乡村题材的电影大火大热。但别人拍乡村题材可以，彭导不行！因为彭导一直都在拍乡村题材！我想说的是，不是乡村题材过时了，是彭导过时了！一直拍摄同一个题材的电影，他不腻，观众都腻了！”
  原来是这样！
  李月恍然大悟。
  苏夜所说的这一点，其实很多影评人都想到了，但是没人敢说。说这话可是要得罪人的！也只有苏夜这个已经得罪了彭莱的人，才能够肆无忌惮说出这样的话。
  “难道只是这一个原因吗？”李月疑惑道。
  只有这一个原因，那也太铤而走险了吧！就算彭导的乡村拍得再多，可是实力在那里，票房怎么也不会差。
  苏夜摇摇头，道：“当然不止这一个原因，不过其他原因，那些做影评的已经帮我分析出来了。”
  “首先一个关键，就是我为了电影预热，写了一本同名小说。《暮光之城》小说在华夏卖了几百万本，成为最畅销的奇幻小说。这就在无形之中，获得了潜在影迷。”苏夜分析道。
  李月点点头，这一点确实是所有人都想到的。
  “其次，就是我这部电影的定位相当明确。”苏夜道，“网上现在出现了一个怪现象。明明《暮光之城》的评分那么低，可是票房却高得离谱。那是因为大多数评分的人都是男性。而我这部电影所针对的人群，只有女性。我干脆抛弃了男性这一巨大受众，只拍一部给女孩子看的电影。你也是个女孩子，你觉得《暮光之城》好不好看？”
  那还用说吗？当时点映结束李月就给苏夜发了微信。
  李月道：“好看，非常好看！林熙华和琪雅，完全是我心目中的样子！”
  苏夜笑道：“就是这样，我让每一个女性在看电影时都认为电影中的林熙华和琪雅就是她们心中的样子，所以这部电影才能最终逆转，获得如此高的票房成绩。”
  “可是苏导，您舍弃了男性观众，岂不是放弃了一半的票房？如果这是一部男女都喜欢看的，岂不是票房会更高？”李月愈加疑惑苏夜的这个操作。
  苏夜道：“如果我真的那么拍，这部电影的票房只会更低，不会更高。”
  “为什么？”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艺术形式能够被所有人接受。这话不是我说的。”
  ——这话也不是鲁迅说的。
  “一部电影，一本小说，有人爱看，就一定会有人不爱看。身为一个创作者，必须要从中做取舍。或者让这一群人喜欢，或者让那一群人喜欢。但凡想要两头讨好的人，最终结果只能是两边都讨不到好！
  《暮光之城》从小说到电影，我始终都坚定地站在女性这边，写女性喜欢的小说，拍专门献给女性的电影。这就是这部电影成功的关键！”
  李月听完，不禁又是佩服又是感动。她忽然站起身，略有些感慨地说：“谢谢苏导，我到现在才明白苏导的良苦用心。您说得很对，不能两头都讨好。我在这里，谨代表我自己，谢谢苏导为我们女性拍摄了一部电影。”
  说罢，李月鞠了一躬。
  苏夜赶紧将李月扶起来，道：“别别别，受不起。其实我也是觉得专门为女性拍的电影太少了，所以才想着拍这么一部。能取得这么大的成功，我应该感谢所有看了这部电影的女孩子！”
  “那在采访的最后，苏导还有什么要说的？”李月擦了擦眼角，问。
  苏夜想了想，说道：“那我就祝天下所有的女孩子，永远都是十八岁！”
  ……
  这一次苏夜的专访，可不像是上一次那样，只能混几个镜头。
  这一次华夏电影报告专门发布了一个专访视频。
  标题名为：《苏夜：女孩子永远十八岁！》
  看到这个标题，网友们还有些懵。不是讲电影的吗？怎么忽然说起女孩子了？
  难道苏夜公然开车？
  抱着这么一个龌龊的想法，网友们纷纷点进专访视频。
  然后才发现，一点没有超速的嫌疑，反倒文不对题。
  这里面，明明是狠狠批评了一把彭莱啊！
  “看完这个视频，我久久未语，没想到从两人隔空对话开始，苏导就已经胜券在握。”有网友佩服道。
  “苏导的脑子很冷静啊，这个理论不错，任何一种艺术形式都不可能被所有人接受。我是个男的，确实没看出来《暮光之城》哪里好了，但这并不妨碍女孩喜欢。苏导人活得敞亮，知道取舍。”
  “我觉得苏导是真的刚，竟然说彭导过时了。那么多影评人一个没敢说的，苏导敢说。就凭这一点，我粉了。”
  “苏导牛逼格拉斯！”
  ……
  上面这些发言，都是男性网友的耿直发言。他们更专注于苏夜的话的内容及营养，对于什么“女孩子永远十八岁”，并不感兴趣。
  然而对于女性们来说，苏夜的话实在是太有杀伤力了！
  “我哭了，苏导真是太好了。能够有一个这么为我们女孩子着想的导演，太幸福了！爱了爱了！苏导以后我就是你的忠实粉丝！”
  “啊啊啊啊啊啊苏导说的太好了，女孩子永远十八岁！”
  “以后别问我多大，问就十八！”
  “感谢苏导，能够让我看到《暮光之城》这样优秀的小说和电影。以后无论苏导拍什么电影，我都会支持的！”
  “加我一个，以后苏导的电影我必看！”
  “加我一个！”
  “苏导好帅啊！”
  “苏夜妈妈爱你……”
  因为这一次专访，已经而立之年的苏夜，忽然多了一大群年龄比他还小的妈妈……
  彭家。
  彭莱安静地看着苏夜的采访。彭翔就乖乖地坐在彭莱身后。
  当苏夜开始点评彭莱时，每一个字，都好像刀子一样，重重割在彭莱的肉上。
  疼啊！真疼啊！能不疼吗？！
  但是……就连彭莱自己都开始陷入了困惑之中。
  “难道，我真的已经过时了吗？”
  彭莱呢喃着，走到落地窗边，俯瞰整座京城。
  “爸！”彭翔有些担忧地喊了一声。
  彭莱没有回头，摆摆手，忽然问：“儿子，你说我下一部电影拍动作片，怎么样？”
  “啊？”彭翔一愣，“好，好啊。”
  彭莱掏出手机，翻出已经准备好的下一部电影剧本，犹豫良久，点下删除。
  这一晚，彭莱在自己微博公开向苏夜道歉，承认自己有眼无珠，并表示今后会多多向苏夜学习。
  全网大惊！
  彭莱败了！败给了一个新人导演！
  关键他真的承认了！
  这一晚，网友们有幸见证了一个名导演的“陨落……
  更晚一些，一个名为”圈爷“的知名电影博主，发表了一篇微博。
  “旧的时代结束了，新的时代开始了。唉！”
  圈爷享有盛名，许多导演都和他有着不错的私交。
  当看到圈爷的这条微博时，那些老一辈的导演们不禁有种兔死狐悲之感。
  尤其是那一声“唉”，是无奈，是不甘，是寂寥，是任何一种情绪。
  它就是一声长叹！
  是啊，新的时代开始了！
  在彭莱被苏夜打败的那一刻，
  就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