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核桃啊，有分铁核桃、楸子和麻核桃。但咱玩的这个，都是麻核桃。我这个是极品狮子头，你瞅瞅，就是这么圆润，就是这么带劲。我再跟你说说这盘核桃的手法啊……”
  苏夜一句话，当即把高老头拉了回来。
  高老头爱玩，盘核桃遛鸟那是家常便饭，此时苏夜给他递了个开头，他就把曲老太自动忽略，开始滔滔不绝讲起核桃的玩法。
  讲了半天，难免有些口干舌燥。高老头倒了杯酒，又和苏夜干了一杯。
  两杯白酒下肚，苏夜有点晕。实在是他酒量本来就不咋地。
  高老头却精神抖擞，又拉着苏夜聊起了乐器。
  “爷爷还会乐器？什么乐器？”苏夜好奇地问。
  高曦瑶在旁边乐了出来：“我爷爷会的乐器那可老霸道了。二胡！”
  “没错没错，我就好玩一手二胡。咱也不吹牛，就我拉二胡那技术，跟二胡演奏家也差不了多少！小苏不信你满京城问问去，谁不知道咱啊？”高老头哈哈笑着，没个正行。
  “是吗，那爷爷真是厉害。”苏夜捧着说。
  高曦瑶却道：“别听爷爷瞎说，他拉了这么多年二胡，就会一首《赛马》，以前我小的时候练钢琴，他还跑我家来非要让我拿钢琴给他二胡伴奏。钢琴能给二胡伴奏吗？”
  高老头眉头一皱：“诶~~怎么不能伴奏啊？”
  “就是就是，怎么不能伴奏。”苏夜决定“卖妻求爷”，“这叫格调嘛，是不是爷爷？”
  “格调，这个词儿我喜欢，就是格调！”高老头嘿嘿乐道。
  “谁说二胡和钢琴不能配了？我还见过人吹个唢呐找一打乐团伴奏呢！”苏夜道。
  这话还真不是瞎掰，《百鸟朝凤》了解一下？
  高曦瑶悄无声息地掐了掐苏夜的软肉，低声道：“今天晚上不想进屋了？”
  “嘿嘿……”
  “小苏这个人不错啊，我很喜欢嘛。来来来小苏，咱俩干一杯！”高老头笑着，又拿起酒盅，和苏夜干了一杯。
  这俩人喝开了，曲老太却越看越气。
  她冷哼一声，道：“哪有这么当爷爷的？会捧着你就是好孙女婿了？”
  “那你说什么是好女婿？”高老头回敬。
  曲老太看着苏夜，问道：“小苏今年得三十了吧？”
  “嗯，正好三十。”苏夜道。
  “我们瑶瑶也二十八了。你看看，人都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都二十八了，瑶瑶是不急啊，但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急啊……”
  曲老太还没说完，高老头就不耐烦地说：“净整些虚头巴脑的，你个老太太天天装什么装啊？就不能直接问？”
  曲老太这个气啊，当即道：“那你问！”
  “我问就我问！”高老头转而问苏夜，“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噗！”高曦瑶听到这话，差点把嘴里的东西吐出去。
  来了，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苏夜确实没想过结婚的问题，或者说，之前他压根不想结婚。
  有了苏清雪后，苏夜的生活一直趋于平静。于他看来，一切如过眼云烟，简单地孤独终老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直到一年前，苏清雪吵着要当明星，苏夜就顺理成章地认识了高曦瑶，然后顺理成章地“春天到了”，最后顺理成章地和高曦瑶走到一起。
  想过以后怎么生活，但没想过结婚。
  不过终究有一天是要结婚的。
  要对高曦瑶负责。
  苏夜想了想，说道：“其实我暂时还没想过结婚的问题，不过结婚是肯定的事！
  “我们这一年一直在拍电影，很忙，没工夫考虑结婚。也许等以后闲下来，我们就顺便结婚了。”
  高曦瑶也帮着苏夜说：“是啊是啊，爷爷姥姥，您们就别催了，我们这样挺好的。其实我们现在在一起，结不结婚的也没有区别啊。”
  “那可不行！”高老头道，“结不结婚，有没有证，那不一样。”
  曲老太点点头，难得同意高老头的看法。
  然后就听高老头说道：“当年你爹为什么能够和你妈在一起啊？那个老太太死活不同意，看不上咱高家，还不是你爸和你妈偷偷拿着身份证户口本登记了，她这才勉为其难同意……”
  高正祥和叶希芸一听这话不太对劲，赶紧想要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高友！！！”
  曲老太一声怒吼，拍着桌子道：“当年我就不看好他们两个！但我还是心疼我闺女，要不是我放他们去登记，你以为我家小芸能偷到户口本？”
  高老头呵呵笑道：“哟呵，当年不看好，现在呢？想不到我家小子这么有出息吧？哎呀真是没办法啊，我这基因在这呢，是龙，他就会腾云驾雾啊！”
  曲老太冷笑一声：“呵呵，我看正祥是随了亲家母，如果随了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搬砖呢！”
  高老头寸步不让，阴阳怪气地说：“那也真是幸好小芸随了亲家公，要不然像你这么矫情，挑挑拣拣的，吃个饭还必须得用刀叉吃西餐，崇洋媚外，怎么可能看上我家正祥呢？”
  “我这是餐桌礼仪！”
  “吃饭就吃饭，讲究个屁的餐桌礼仪！”
  “粗俗！”
  “装相！”
  “死老太婆！”
  “老不死的！”
  高老头和曲老太忽然之间就从讨论苏夜和高曦瑶的婚姻大事，转而开展起一场别开生面的世纪骂战。
  俩人岁数加一起，确实够一个世纪。
  高正祥和叶希芸夹在中间好不痛苦，赶紧左劝右劝，试图把两人拉开。
  高曦瑶眼见没人搭理她和苏夜，抓着苏夜的手，趁机就溜了出去。
  “呼，太吓人了。”走进院子，苏夜长出一口气，顺带着点了一根烟。
  高曦瑶瞪了瞪他：“我爷爷和我姥姥就这样，每次见面都吵架。我姥姥以前是学校校长，学历高着呢，我妈也是京大高材生。谁知道就和我爸看对了眼。当时姥姥死活不同意，我爸就撺掇我妈偷着登了记，这才在一起的。”
  “那应该感谢咱爸啊，要不然也没你了。”苏夜笑道。
  “什么咱爸，别瞎说。”高曦瑶红了红脸。
  “咱们回家吧？”高曦瑶说。
  苏夜愣了愣：“这么就走不太好吧？里面还吵着呢。”
  “没事儿，他们总吵架，我都习惯了。而且人到老了，能和人吵吵架，促进一下血液循环，也是个好事。”高曦瑶道。
  苏夜：“……我头一次听说吵架还有这好处。”
  两人决定偷偷溜走。
  结果刚没走几步，就听后面高正祥喊道：“你俩干啥去？”
  “爸……我俩准备回家啊。”高曦瑶尴尬地笑着。
  高正祥道：“这俩人一见面总要搅个天翻地覆，我是受不了了。你赶紧进去帮你妈劝劝。”
  高曦瑶看看苏夜，只好无奈地返回屋里。
  见高曦瑶离开，苏夜很是识相地给高正祥递了根烟。
  “这是你给我抽的啊，可不是我要抽的。”高正祥说着，迅速点燃，猛地吸了一口，顿时有些陶醉，“爽！”
  “那肯定是我给您的啊。”苏夜心想，是不是不都得是吗？
  高正祥瞪了瞪苏夜，那眼神活像是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啊？”高正祥问。
  苏夜道：“嗯……参加金鸡和百花的颁奖典礼，还有筹备下一部电影……”
  “不是问这个，是问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苏夜有些为难：“不是很着急啊……”
  “不是很着急？都三十了还不着急，现在的年轻人啊。”高正祥叹了口气，“上一次咱俩这样谈话，你还没跟瑶瑶在一起吧？现在在一起了，为什么不想结婚？”
  “是很忙，确实没时间。闲下来的时候，我一定结婚。”苏夜道。
  “结不结婚的，先领个证总行吧？毕竟，瑶瑶也该要个孩子了。”
  “要孩子……”
  高正祥掐灭烟头，看着苏夜，认真地说道：“你难道想就这样让瑶瑶跟着你，既不结婚也不要孩子？瑶瑶今年二十八，再有几年，她可就是大龄产妇了。我想你懂这个道理。”
  苏夜忽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