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前庭后宫,步步为营 5
作者:
栖栖不一 更新:2022-04-08 15:25 字数:2251
月桑说得轻巧,声音中带着寒意,面上却仍旧一副笑语盈盈的模样。
可细细想之,又觉得她说得有一番道理。
倘若这场祭祀大典,是为了引秦王有所动作,那么之前所谋划的那一切,便是绷紧秦王的神经,促成他行以不轨的助力。
他们知道,这份措手不及的打压,定然会让秦王产生从所未有的紧迫感,而恰在此前又被太子发现他私造钱币武器,势如破竹。
而今日这个宫廷空荡的时候,几乎等同于万事俱备的秦王,或许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将自己的势力渗透进皇宫,大战一触即发。
被分了势力的太子等人,去了相国寺,等待他们的,说不准便是那天罗地网。但早就有所准备的太子,怎么会容得秦王作威作福。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此次前往相国寺参加祭祀大典的羽林卫,比往常多了一千多。
两方正面冲突,必定有所损伤,但也总比一拖再拖,直到秦王势力发展完全后的损伤小一些。
正面战场是皇宫和相国寺,若真如月桑所说,那么林潇之所以将她引至大牢,是为了保证她的安全,希望她不要卷入其中,否则他无暇分身顾及到她。
如此解释,确实是顺畅许多,但也不可忽视其中的疑点。
就拿方才在廊道内遇到的秦王,依着他的意思,那未完的话中,似是要向自己表达父亲的处境。
父亲如今正随着大队前往相国寺,那么他便是想让自己也能跟去,至于原因,想来是想要借自己牵制父亲。
可随行之人皆是皇上身边的羽林卫,虽说父亲身份尊贵,但到底比不上皇上,即使以她做人质,也不见得会让皇上退让几分。
换个方向想,皇上与太子当下显然站在统一战线,那么,他们便是想打压秦王的势力,甚至将其彻底清除,以巩固皇权。
倘若秦王失势,那么便是太子一家独大,再加上即将联姻的战王府和东宫,难免不会让皇上心有顾虑。
要想继续稳当地坐在皇位上,便要削减一切对自己有威胁的力量。
太子是皇上最为看好的儿子,又是储君,皇上不见得会在他的身上动刀子。那么......
皇上要针对的对象,一定是父亲!
怪不得方才宫女说,昨日若林侍卫急匆匆地出宫去,想来,便是去战王府安排这相国寺随行的羽林卫。如今相国寺里守卫的人,哪里是真正的羽林卫,而是父亲手下的衷心兵士。
怪不得楚莫炎会旁敲侧击地告诉自己父亲有难,他想引诱自己前往相国寺,若是她到了那里被叛军控制,变等同于制约住了相国寺所有能够调动的士兵。
怪不得皇上和太子会放心离开,留下一个“空壳”皇宫,真正的羽林卫此时怕是正埋伏在暗中,窥探着秦王的一举一动。
既能运用宫中暗藏的羽林卫,打秦王一个措手不及,又能借着战王府的力量,与安排在相国寺的势力抗衡。
在秦王眼中,失了羽林卫的皇宫,不堪一击,不会布置太多的兵力,羽林卫的反策易如反掌。而大做文章的相国寺,便会是那最恐怖的修罗场,指不准会有多少勇士丧命其中,这么一来,战王府的势力必然大受损伤。
好一个高高在上的皇上,好一个人面兽心的皇太子。
踏着他人忠士的尸骨,就为了保住那可笑的至高皇权。战王府为东启献出了多少青春热血,而他们便是这么还的吗!
喻子衿紧咬嘴唇,下一刻缓缓闭上了双眼,眉头微蹙:“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因为我觉得,你需要真相。”月桑笑道,“呵呵,你再晚一步,可就真的来不及了。”
一语刚落,喻子衿便转身欲走,忽而觉得手上一紧,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传来:“不过你别忘了,既然他会拜托我牵制住你,便是留了后手的。”
月桑口中的后手,两人心知肚明,林潇不想让她去相国寺,不可能只设置了月桑这道屏障,那位形影不离的施羽,才是真正的王牌。
感觉到手上的力道渐渐松开,喻子衿闭上眸子平复了一下心情,方不疾不徐地迈着步子朝外走去。
“你不去,他会有性命之忧,可你去了,便不再有林二公子这个人了。”望着那道倩影,月桑微勾唇角,笑得阴森,缓缓行至草榻旁,悠然坐下。
如今的月桑,哪还有当初那份大家闺秀的温婉模样,倒像是从阴间而来的厉鬼,靠着她皮相,专门勾去他人的性命。
“云洛,你看,这就是飞蛾扑火。”抬手缓缓抚上左手边的石壁,像是在看世间至宝。
回应她的是一片沉默。月桑的声音中带着一抹凄凉,也不知道她是在说喻子衿,还是在说自己。
“呵呵呵,那老狐狸,你们斗不过他的。”
你们以为凭着这几个离间,真能撼动那人的想法吗。
他只不过是正有此意,顺水推舟罢了。
一道素白的倩影跌跌撞撞地从大牢走出,脸色煞白,衣袖上带着未干的血迹。
“施,施羽!”喻子衿声音颤抖,似乎在极力控制自己的不适,但说出的话仍旧磕磕绊绊,“云家......相国寺......五百......死侍,救,林潇......”
一抹黑影霎时出现在喻子衿面前,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眉头紧锁:“郡主!”
强撑着站起,用力将施羽推开,“你快去,救,他!”
“云家人在相国寺设了埋伏?”施羽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凝重。
喻子衿重重得点了一下头,见施羽仍有一丝犹豫,再次艰难地开口:“我没事,你快去。他们,还不敢明目张胆地,拿我怎么样,咳咳。”
见状,施羽心下一横,“属下去去就回。”语罢,转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喻子衿抬手抹了抹嘴角的“血迹”,正了正身子,脱下带血的外衫,攥着手中的宫牌,朝着宫外奔去。
正在运功疾驰的施羽霎时停了脚步,眉心紧蹙。
不对,牢内是安全的,喻子衿不可能浑身是伤的从里面出来。
中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