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作者:稚酒公子      更新:2022-04-08 15:25      字数:2293
  这人便是晋国皇帝魏玄,刚刚登基七年。先皇晚年昏庸,待他登基时,朝堂一片污浊之气,后大刀阔斧改革,重用贤臣,清理局面,安内攘外,才让大晋脱离大国走向落败的局面。在想想心中,魏玄是一位好皇帝。
  可如果太后愿意放权的话,魏玄一定更有所作为吧,在诸多大事上也不会束手束脚。
  魏玄看着想想笑问:“你来得可真晚,怎么,又忙什么去了?”
  “可忙了,刚从刑部出来。”想想坐在他对面,看看棋盘,便抱了棋盒拿起一枚黑子,封在一枚白子外面,说道,“这人是以为自己把棋下死了么,竟弃子不下,留了残局。”
  魏玄再看棋局,这棋局已经被救活了,白子本来占尽优势,似铁桶围得黑子毫无生气,但这一子落下,瞬间打开黑子困境,一鼓作气将气提出,似大坝决堤,生气滚滚流出,白子便封不住这决堤之口了。
  他细看棋局许久,才说道:“如果这棋局不是我亲手下的,我还以为你在旁边看了许久,胸中早有万千丘壑,才能在一瞬看穿棋局,提子落下。”
  想想听过的夸奖千千万,早就听腻了,说道:“那我的棋谱呢?”
  魏玄笑笑,目光示意放置香炉的桌上,那里正放着一本残旧棋谱,他说道:“每次你进宫都要搜刮我的棋谱,我手上所剩无几,这本旧是旧了点,但棋谱不错,送你了。”
  想想已经拿过棋谱翻看,翻看两页就知这棋谱不错,心中大悦,爱不释手,埋首看了起来。
  魏玄说道:“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叫你来这里,身边又怎么没有太监宫女?”
  “不问,皇帝哥哥要说的总会说,不想说的问也没有用。您说吧,我将耳朵竖起来了。”
  耳朵是竖起来了,头却没抬。魏玄也不生气,他手中还有茶盏,也没放下,长身倚着椅子,是十分舒服的姿势。他语气平缓,声调也不高,“我有个朋友,自幼就和生母分开,一直是他的乳母照顾他,所以和乳母的感情十分好。但在他十岁时,乳母不见了踪迹。在十五年后的前不久,才终于发现了她的踪迹。”
  “可以团聚了,挺好。”想想的双目还在棋谱上,说的话却似认真听过才答,不知道的以为她在全神贯注听着。
  魏玄继续说道:“只是其生母不想他找到乳母,所以不能外扬,而且乳母留下的书信和线索都不容易寻找。”
  “所以皇帝哥哥叫我来了?”
  “是。只是我并不是让你循迹找人,我那朋友本事还不错,自会找。我叫你来,是让你看看书信。”
  想想的视线终于从棋谱上离开了,略一想说道:“信上的文字不是晋国的,需要译字。”
  魏玄一笑:“我找对人了。”
  ”
  “是。”
  “那皇帝哥哥叫他出来吧。”想想说道,“我知道他在这。”
  魏玄微顿,“你怎么知道他在这?”
  “你说下棋的人就是要寻我办事的人,我坐下时凳子仍有余温,那人肯定刚走。”
  “那你也不能肯定他还在这,或许已经走远了?”
  想想说道:“没有,因为皇帝哥哥你说话的声音比平时大一些,生怕别人听不见。可这满院子就你我两个人,我就在你跟前,我听力很好,您知道的,所以必然是说给别人听的。”
  魏玄认真听完,脸上笑意更深,轻轻倚回藤椅中,目光悠然,“我就知道你是最聪明的。”
  “我还有让您觉得更聪明的地方。”
  “哦?你说说。”想想说道:“皇帝哥哥说的那个人,是别国的皇子吧。”
  魏玄一愣,很快便扫去惊讶,面色一瞬平静,说道:“你说。”
  想想说道:“只是译字,自然可以让四夷馆的人来,像提督张大人的嘴巴就很严实,也是个厉害人,可是您没叫,反而是叫了我。我跟张提督除了嘴巴都很严实,跟他最大的不同就是,我不是朝廷中人,要办事比较方便。”
  “继续说。”
  “能让皇帝哥哥亲自找我的人,肯定是个贵人。”
  “那为什么不是别国的贵人,非是皇子?又为什么不是公主?”
  “如今四国和睦,边境偶有冲突但各国关系尚可,就算是别国贵人前来求助,那也容易被说叛国,换做公主就更不可能了,皇帝哥哥年华正好,公主私自求您办事,情理不合。所以只能是皇子,说不定还是个太子,只有太子过来,才能拜托得了您,也不会被说叛国,更不会有什么不方便。”
  魏玄细细听完,朗声一笑,偏头说道:“我便说了,我大晋子民聪慧。”
  那松竹屏风背后,隐约现出一个修长影子,听了这话低声笑了笑,像是没忍住。
  想想不关心那人是谁,她又看起了棋谱,还是棋谱好。
  魏玄收回视线,再落在想想脸上,有些探究,说道:“你刚才说,我不想说的不会说,想说的一定会说。那你总该看得出来,我不想说出他的身份,那为什么你要揭穿我?”
  “因为我不愿意装傻子,也不想让皇帝哥哥觉得我是傻子。”
  魏玄目光微动,看着这娇俏的少女问道:“为什么偏是不想让我将你当傻子?”
  想想坦然答道:“因为日后我是要在你手底下做事的人,你若觉得我是笨蛋,那恐怕钦点状元时都要绕过我,这可就不好了,我是立志要做状元的人,你不让我做状元,我会被人笑话的。”魏玄轻轻叹气,竟是这个原因,亏他还多想了。
  这小呆子,都十七了,对男女之事还跟七岁时一样。
  在长椅上懒了半日的魏玄缓缓站起身,对屏风后的人说道:“朕将想想交给你了,你有什么要说的,就跟她说吧。”
  说完,他放下茶盏,从二楼离去。
  想想抬头看着那松竹屏风,说道:“你还不出来,我今日难得不用去书院,不许浪费我时辰。”
  那人低声笑笑,缓步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只见是个俊气的年轻人,一身锦绣华服,目若星河灿烂,生得爽朗白俊,说道:“多年不见,你还是会吃人。”
  想想微顿,嗯?熟人?
  她怎么不记得了。
  还有,她可不会吃人!
  这人污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