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翻墙回家的想想心里没那么堵了，不，应该是说，根本就不堵了。
  谢十安没给她丢人，没给九凤丢人。
  看他悠然自信说话的模样，她看得都想在人群里叉腰，对他们说——看吧，这可是我们九凤的先生，厉害吧。
  她只差没乐得哼小曲。
  甄远见她跳下墙就要跑，揪了她的辫子说道：“你可要记得替我译字。”
  想想捂住辫子，说道：“知道了。”
  “等等，今日的事你不谢谢我？”
  “谢谢太子殿下。”
  甄远看着走远的姑娘，发现她对书信的事不如开始几日上心了，这不像是他知道的云想想。他微微皱眉，难道她发现了什么，才突然改变了态度。
  往房中蹦着轻快步子回去的想想都忘了自己是潜逃出去的“犯人”，这会大摇大摆回来，人还在廊道下，就看见秦嬷嬷手心叠手背直勾勾盯着她，她这才想起自己外逃的事，轻咳一声望望四下，说道：“这日头可真好，都差点在凉亭里睡着了。”
  秦嬷嬷板着脸说道：“嬷嬷寻了三遍院子都没看见姑娘您，都差点去报官了。”
  “嬷嬷眼力真差。”想想佯装不知，走入房中又道，“明日我给嬷嬷开个明目的药方子吧。”
  秦嬷嬷又气又笑，在后头跟了上去，说道：“还好老爷也外出了，不然又得念叨您。”
  想想才不会说她也在贺公公的山庄里看见她爹了，她走的时候爹爹还在那跟几个大人交谈，全然没有注意到她。
  她坐在梳妆台前，将面纱叠整齐放入箱子里，正要梳理鬓边乱发，就见桌上多了瓶原本不在桌上的东西，她问道：“这是什么？”
  秦嬷嬷答道：“是药酒。”
  “什么药酒？”
  “涂脚伤的。姑娘昏迷的第二天，林洞主和齐大人来了。”
  想想了然，“是他们送的。”
  “这倒不是，听说是一位姓谢的公子托他们送来的，说是对扭伤有奇效。”
  想想手上的梳子登时停在发上，书院里就一个姓谢的，除了谢十安，还能有谁。她转了转脚踝，一点都不疼，嬷嬷不说这事，她都忘了病倒前她的脚受伤了。
  没想到谢十安记得，还托洞主给她送药。
  想想将药瓶的位置细细摆正，轻轻碰了碰，瓶身晃荡，心也跟着摇了摇。
  *****
  六大书院的事一毕，四月便少了件热闹事。今年的桂冠依旧是九凤摘得，刚起的悬念就在谢十安开口之际，化作毫无悬念的事。
  林洞主一早就请了谢十安去他书房中，见面就说：“想想明日就要回书院了。”
  “那就好，说明她恢复得很好。”
  “只怕她要恼你，替她去了群英会，还夺了头筹，这风光每年都是她争来的。”
  谢十安微微笑道：“书院没有丢失往年风光，夺了头筹，她应当不会恼人，大概还会高兴吧。毕竟云姑娘要的，是维护书院的面子，而不是她自己的面子。”
  林洞主略微意外，看着他说道：“你倒是头一个这么说的，人人都道想想出风头是为自己，也唯有你说她是为了书院。”
  谢十安笑笑道：“那看来我可以做云姑娘的知音了。”
  ——这话林洞主倒是信。
  林洞主说道：“我有些好奇，你昨日是为何得出‘死战’这一理论的？仅仅是因为看过相关典籍记载？可在场的几位先生，也未必没有看过的。”
  醉翁之意不在酒，这才是林洞主寻他来想要问的话吧。谢十安说道：“大概是因为，我知道贺公公忧国忧民，更是处处为圣上着想，所以想到了圣上着急收复边城一事。贺公公或许是想借论战一事，提醒圣上穷寇莫追的道理，应细水长流慢慢施行计划吧。”
  林洞主着实一愣，他问道：“你竟连这用意都猜到了？”。
  “从贺公公出题为‘战’字开始，我大致猜到了他的用意并不是真的论战。要一群书生谈论打仗的问题，想想也觉得有些僭越，哪怕只是事后论战，也无可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