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也没问她要哪种类型的，微微转身，只挑了几个小瓷瓶和瓷盘放过来。
  个头如小鸡蛋，多是淡淡素素的样子，有些瓷瓶甚至灰扑扑的，很是普通。
  李乐乐却是喜欢得紧，拿起来仔细看了半天。
  以往去的铺子，口脂都是用细细的竹子做成的竹筒装盛，用的时候推开上面的盖子即可，就是容易掉色，不到半天的功夫，全掉没了。
  而眼下的口脂，放在那画了花纹的瓷瓶里，怎么看怎么喜欢。
  片刻后，李乐乐拿起两个有着简单花纹的瓷瓶，兴冲冲问道：“沈姐姐，你说哪个好看？”
  眸子里满是晶亮。
  沈蛰寒身子倾去看了看，装作思考了一下的样子，道：“两个都好看。”
  小姑娘选这种东西，若是能从几个里挑出两个来，那一定是已经是看上了的。哪怕沈蛰寒说不好看，李乐乐也会找出优点来夸这两个。
  不过，这两个小瓷瓶带着淡淡的花纹，倒确实比桌上那些平淡无奇的小瓶好一些。
  沈蛰寒对这些没什么兴趣，好看是好看，可不想脸上糊上这些，太难受。
  李乐乐却是小嘴微嘟，满脸纠结，到底哪个好呀？
  “掌柜的，就这俩了，给我试试吧。”李乐乐挑了半天，最终还是将那两瓶画着花纹的瓷瓶推到掌柜面前。
  掌柜从旁边过来一看，这俩都是不错的口脂和粉。
  悄悄看了李乐乐一眼，掌柜边拿出上妆的工具，边试探道：“姑娘好眼光，这款可是新到的货，涂在脸上，保你一天都不掉。你们是今儿开店来的头几个，这两个都要的话，给你算一两银子好了。来，我给你涂了试试，试试你就知道我这东西多好。”
  李乐乐听着掌柜的吹嘘，咬咬牙，拿出一粒碎银子来放在桌上。
  这女孩子打扮的东西，就没有便宜的，要不是为了作红妆用，李乐乐还真舍不得花这么大价钱。
  将瓷瓶盖移开，小小的一盒里，只有一根手指那么宽的一点点。
  掌柜的见她放了银子，也没急着先将其拿过来，面上的笑倒是显了几分真诚。
  招呼李乐乐让她的脸凑过去，掌柜小手指沾一点水，轻弹进那刚好够伸进两个手指头粗的瓷瓶中。
  划了几个圈，待口胭化开，小心地涂在了李乐乐嘴上，而后又匀了一些在手背上，拍到她的脸颊。
  “姑娘你看，这口脂淡淡地拍在脸上，也可以作胭脂用，多实惠。”掌柜说着，拿了铜镜来。
  李乐乐本就生得不算太差，有着比沈蛰寒小一些的水亮眸子，薄薄的嘴唇弧度微翘，口脂这么一抹，红丝丝的，颜色不扎眼，显得她稳重了几分。
  见李乐乐兴奋地看向自己，沈蛰寒点点头，拿过掌柜手里的铜镜帮她照，比了个大拇指。
  沈蛰寒走近了，掌柜的才发现她这小脸生得这般好看，若是涂脂抹粉，比那富家小姐还得富态，忍不住也推销起来。
  “姑娘，要不你也试试？我这铺子里的东西都能试，不买也没关系。”
  沈蛰寒摇摇头，“还是不了，我只是陪着进来看看。”
  李乐乐拿着铜镜左看看又看看，很是高兴，拉过沈蛰寒道：“沈姐姐，你也试试嘛，就当帮我试试这粉好了。”
  说着就已经拿了小布包，沾好粉，往沈蛰寒脸上扑了一下。
  “啊——切！”
  沈蛰寒冷不丁被扑粉，一个没注意，吸进些细细的粉末，一个打喷嚏打了出来，额头正撞上李乐乐手里的小布包，搞了个花脸。
  “呵呵呵，果然是乡下丫头，还来这种地方买粉。你瞧那脸扑的，跟唱戏的角儿似的。”
  刚进铺子里的姑娘们瞧见沈蛰寒的花脸，各自掩嘴轻笑了起来。
  李乐乐似是被那些闲话刺激到，渐渐垮下笑脸，又气又委屈，却头也不敢回。
  掌柜的赶紧打起了圆场，把沈蛰寒拉到放在门口附近的水盆边，“姑娘，你在这洗洗就好，旁边就有皂荚。我先去招呼其他客人，有什么需要叫我就是了。”
  他这铺子常年给客人备着温水，若是试了妆不满意，随时可以洗去。
  “沈姐姐，我先走了，在外面摊子那等你。”
  李乐乐让掌柜把自己选好的两个瓷瓶装好，和沈蛰寒说了一声就先出去了。
  太丢人了……
  “你看，乡下小角儿还有脾气呢。”
  还是刚刚说话的那个姑娘，嗤笑间，那细细的眉眼挤在一起，成了四条缝。
  这姑娘是这镇子上白家的老来子，且是独生女：白金枝。
  听这名字就知道白家多金贵了这姑娘了。
  镇上因为曾经运河的引流，涌入不少商人，因此常住的人家，大多是从商从商发家，有些小富人家，这白家就是其中之一。
  沈蛰寒看了看她，先低头将自己的脸洗了个干净，擦干后，悄悄扣了一小块皂荚，歪头向那姑娘看去。
  见她正在掌柜的帮助下试口脂，沈蛰寒边走，边将那小块皂荚弹出。
  皂荚块在沈蛰寒的手里弹出，瞬间就飞了过去。
  正巧击在白金枝手肘处。
  “哎呀！哈哈哈哈！”
  白金枝手肘被击，小指一个侧滑，殷红的口脂一路画到了眼角去。
  那随她一起来的姑娘看了，都哈哈大笑起来。。
  待白金枝反应过来，捂着半边脸冲出铺子门口的时候，哪还有沈蛰寒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