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部分
作者:未知      更新:2022-04-20 12:07      字数:13136
  飘着、飘着……最后落尘归土,直至腐化被根j吸收,回归母体,等待来年的重生。看着看着心中不禁升起些许的哀伤。翻开《英文语法》一口气读完了情态动词部分。觉得有些口渴便起身来到教学楼的一层大厅。把硬币投进自动贩售机,买了罐冰红茶来喝。这味道和中午喝过的不尽相同。把手中的空罐丢进不远处的垃圾筒里返回教室。打开《北回归线》一边饶有兴趣地阅读着一边用笔勾勒着自己喜欢的语句。直到远处的夕阳为天边的云彩镶上了一层金边才起身朝宿舍走去。回到宿舍打开房门竟看到乐乐和一个姑娘赤ll的躺在床上。
  “不好意思。”说着我把手中的书顺手丢到门口的写字台上,旋即拢上了房门。
  “谢谢!”乐乐在屋里大声喊着。
  我走到学校南门口的超市。用超市里的公用电话拨通了天天宿舍的号码,听筒的那端传来“嘟嘟……”的占线声。旋即又拨了几次还是占线。我便打消了和天天一起吃晚饭的念头。在超市里买了一个汉堡和一盒脱脂牛奶,直径走到学校的c场,坐在一旁阶梯看台的顶端吃了起来。汉堡的味道极其一般只是随便地吃了几口,倒是那盒牛奶被我喝的一滴不剩。
  已经过了吃饭的时间,c场上的人也渐渐的多了起来。或三三两两的在足球场上传踢着足球。或有人在不远处的篮球场上做着投篮的游戏。或有人在沿着跑道的内侧在一圈圈地慢跑着。天空有几只不知名的鸟儿伴着一架飞机掠过头顶。这架飞机要飞去哪儿或者它是由哪儿飞来——不得而知。
  从口袋摸出香烟,抽出一根点燃。思绪就像燃烧的烟蒂周围的余烟一样漫无目的的飘散着,和着徐徐的微风,慢慢弥散开来。最后竟像消失到了那遥远的如同天边的世界一般。就那么怔怔得坐在那儿。直到夜色像黑漆一般刷遍我周身的空气。我抬起头看到无垠的苍穹里点缀着几颗如烛光般大小的残星,正在努力散发着自身仅有的那么一丁点的光芒。刹那间仿佛连自身也坠入到了这空d的状态一般。对于这种茫然若失的状态连自己也不禁觉得愕然不已呐。
  借着不远处街灯所散发出的微弱的灯光,看看手表已经是快十点了。心想:乐乐跟他的女朋友也应该离去了吧!便起身回到宿舍。屋内空无一人。我丢在写字台上的书旁有一张乐乐留下的字条:大贺,我们找过你可是没有找到。我们去nightman了,你一定要来。我请你喝啤酒。对了今天下午的事还要说声谢谢的。乐乐。即日。看罢,思量了一下还是不去的好。便拿起电话拨通了天天宿舍的号码。接电话的人告诉我天天正在水房洗衣服。便要去了我的姓名及电话号码说一会儿会转告天天。挂上电话刚刚点燃一根香烟,电话铃便响了起来。
  “喂!是大贺吗?”
  “天天,洗完衣服了吗?”我吐出口中的香烟说道。
  “嗯!刚刚洗完。今天下午,那个来了。有些措手不及弄脏了衣服。以后每个月的月底你都要对我加倍的呵护,起码可以容许我乱发脾气。这点可做的到?”
  “没问题的。即使不是月底也可以做到的。”我不无认真地说道。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今天下午都做什么来着?”
  “去教室读了些《英文语法》。还把《北回归线》剩下的部分读完了。”
  尔后,天天把她今天下午所写的日记读来给我听。她写的十分详细。语句间还用了许多语气助词。读完之后天天对我说道:“今天下午,虽然你的表情十分的古板倒也是可爱的很哩。”尔后,我们又聊了很多彼此以前难以忘怀的事情,我和天天都想多了解一些对方的故事。以便尽快融入到对方的生活中,思想中。
  临挂电话时天天对我说道:“我有些了解爱一个人的味道了。”
  “那是种什么味道?”
  “那是种犹如‘青菜蛋花汤’般的味道。”
  “‘青菜蛋花汤’?”我不解地问道。
  “虽说其貌不扬,味道也清淡无比。可自己对这种味道却是出奇的喜爱哩。”
  互道晚安之后,我听到听筒里传来天天收线后的“嘟嘟……”声方才挂上了电话。
  我正打算出去买些啤酒回来,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喂,你好。请问找哪位?”我拿起听筒问道。
  “请问大贺在吗?”
  “我就是。”
  “大贺,我是永康。”
  “永康!你怎么打来了?有事情吗?”
  沉默了良久,永康清清干涩的喉咙说道:“伦子死了。”那声音像是用尽全身的气力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闭上眼睛回忆了良久我和伦子的过去后问道。
  “前天下午,他把自己吊在了自家的电风扇上。”
  挂上电话。心里想着:如此这般未经世事的年龄,怎么能轻易的被死亡俘获。难道死亡真的会像空气一般的散布在周身?思忖了良久终究未能清理出任何的头绪。将死亡付诸于言语恐怕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可是,将死亡如此这般真实地呈现在自己的眼前,心中便升起了莫名的压抑感。生与死就像用粉笔在地上划一根线般的比邻着。滞留在原地则生,轻轻跳过则死。死亡原来是如此轻而易举的事情呐!我现在在此侧而伦子则跳到了彼侧。虽然是紧紧的相邻可是我却再也无法感受到伦子的气息了。或许死亡终有一天也会像俘获伦子一样轻而易举地俘获到我。
  拨通了天天的电话后我告诉她:家乡发生了一件着实让我痛心的事情,要起身回家几天。天天在电话那那头问我可否陪我一起回去。在考虑到没有任何不妥之后便答应了下来。在前往火车站的出租车上。天天做在我的身旁支言不语。我只顾看着车窗外川流不息的车辆和远处高楼顶端闪烁的霓虹灯广告牌。“不知现在伦子的世界是否也有如此这般的车来车往?”我心里不禁自问道。来到火车站售票处,买了两张半小时后开往家乡的车票。上车后天天把邻窗的位子让给了我。火车驶出市区后窗外的景致也几乎变得无一可见。只有寥寥的几盏街灯,孤伶伶的站在铁轨的两侧,看着南来北往的列车。心底不禁涌起一阵莫名的伤感,身体也随之颤抖了起来。我一直盯着窗外,突然感觉到自己竟像一脚踏空将自身深深的陷入到了着混沌的黑色里。或许伦子现在的世界就像这窗外的景致一般。那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世界啊!
  “大贺,有什么未能实现的梦想吗?”伦子的声音忽然响起在耳畔。可是,那声音在此刻听来给人一种冷寂的感觉。
  “我这人本身就没有什么梦想,又谈何实现呐!”我如实地说道。
  “我有的,可想听听?”
  我呷口啤酒后点点头。
  “看樱花,去日本看地道的樱花。”我看到伦子的瞳孔里闪烁出了幸福的光彩。“和自己中意的人一起去。最好她还能给我生个漂亮的女儿。我们仨人站在樱花树林里。微风吹来,那柔弱的花瓣在空中随意的翻滚着舞着。闭上眼睛,张开双臂静静地感受着花瓣掠过指尖时同手指的纹路摩擦的感觉。可知道那感觉?”
  “花瓣掠过手指间的纹路?”我不解地问道。
  “对啊!闭上眼睛甚至可以听到它们相互摩擦发出的‘婆娑’声哩!”
  就是一个如此这般热爱生活的一个人。现在却倏地跳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叫我如何能接受如此这般残酷的现实。
  天天握住了我冰冷的右手。她的手掌异常的柔软,手指也修长得可以。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天天的手,就像小时候我经常牵到的姐姐的手。以前姐姐总是握着我的手送我上学接我放学。可是,现在姐姐在遥远的德国。
  当我和天天跳下火车时,天空已经放亮。走出检票口后,我在不远处的公用电话亭打通了永康的移动电话。他告诉我现在正在公共墓地为伦子举行葬礼。我和天天钻进一辆出租车朝公共墓地驶去。柔和的阳光透过车窗洋洋洒洒地照s在我的身上,我暴露在衣外的肌肤感觉到了一丝温暖。可是,这柔和的光线却衬托得我的内心愈加的冰冷。车窗上映衬着街道两侧已经有些泛黄的树木。心里忖道:秋风在一夜之间便吹走了春的绿意。出租车司机旋开了收音机,车内的扬声器里飘荡出了morrisser演唱的“moon river”。那忧伤的调子将我的心情衬托得更加落寞无比。天天,挽着我的胳膊安静地坐在我的身边,不时窥我几眼。我想对她说些什么。可是,一时之间竟未能找到合适的字眼。
  下了出租车我握着天天的手,穿过公共墓地的小径。在为伦子举行葬礼仪式的人群后站定。伦子的父亲站在墓碑前咏读着手中的稿子:感谢各位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爱子的葬礼……我抬头远眺着对面山峦的轮廓,向阳面与被阳面同时清晰地呈现在我的眼前,比邻的那条线就像用粉笔勾勒的一样笔直。天空掠过几只乌鸦,落脚在了不远处的一棵法国梧桐树上“呱呱……”的叫着。起初脸上d察不出任何表情的人们在听到乌鸦的叫声后也不禁抽噎了起来。
  伦子的父亲将演讲的稿子对折后装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抬起左手示意大家:“请大家去那边用些简单的点心还有些味道清淡的米酒。”
  永康见到我朝我走过来说道:“什么时候到的?”
  “刚下火车。”
  伦子的妈妈走到我的身边用无色的声音对我说道:“大贺,可以和你单独谈谈吗?”
  我向天天示意在原地等我,便转身跟着伦子的妈妈来到不远处的锈迹斑驳的铁栅栏边。伦子妈妈低下头从腋下的黑色挎包中拿出一个塑料的拉链袋对我说道:“这是伦子让我交给你的。”
  我接过袋子问道:“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伦子的妈妈摇摇头说道:“伦子刚刚出生那会儿,他的乃乃找过一个算命先生。那个算命先生看过伦子的生辰八字之后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原来,伦子是个短命的孩子啊!大贺,我是看着你和伦子一起长大的。答应我一件事情好吗?”
  我点点头。
  “答应我要好好的活下去。伦子这样做对于我们来说可真是件痛苦至极的事情呐!”
  “伦子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知道……”
  “伦子妈妈,”有个张着娃娃脸的中年男子一边喊着一边朝这儿跑来“伦子妈妈你赶紧过去一下可以吗?伦子爸爸好象喝多了,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就是这么个人,跟他过了大半辈了还是这样。只要一见到酒杯就会把所有的事情统统抛到脑后置之不理。对了大贺,”伦子妈妈转过头来冲我问道:“和你一起的那个女孩是你的女朋友吧?”
  我点点头。
  “看的出是个不错的姑娘,你可一定要好好把握哦!等下次放假回来带她去家里坐坐。现在伦子走了,家里冷清得可真是要命呐!”
  “一定。”我点头应道
  我走到天天面前将手中的袋子交给了她。天天顺手放进了自己的背包中。
  “大贺,今天就回去吗?”永康冲我问道。
  “明天走。找个旅店住一晚。”
  “住我那儿吧。今天,我可以住朋友家里。”
  我接过永康递过来的钥匙仨人一起沿小径朝公共墓地外走去。
  一辆日产车停在了我们的面前。
  “大贺,我想见见伦子可以吗?”伦子以前的女友selena从副驾驶的座位上走下来说道。
  “可以,他现在就躺在那儿。”我用手指,指指自己的身后说道。
  “如果,没有你我想伦子他是不会死的。”说着永康转身离开了。
  “大贺,有些事情……”
  “算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好了。毕竟我们还要好好的生活下去。”
  我和天天来到了永康的住处,是永康租来的房子。永康总是喜欢把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物品的摆放也总是那么的错落有秩。我打开背包取出洗漱用品递给天天。指着浴室说道:“去洗个热水澡,好好地休息一下。”天天转身进了浴室。我坐在沙发上又从天天的背包中拿出了伦子留给我的塑料袋。透过透明的袋面我看到里面有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交给大贺。我打开袋子从里面拿出一本j•d•塞林格的《麦田里的守望者》一张cd是帕格尼尼演奏的“流浪者之歌”和一包万宝路牌香烟。我走到cd机旁,换好了蝶片,旋低了声音,按下“play”键,扬声器里便传出了帕格尼尼演奏的那悠扬的旋律。我在原地怔怔地站了十秒钟。脑子里一片空白,仿佛连呼吸也倏然而止,活像被别人偷走了十秒钟一般。究其原因自己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来到厨房打开冰箱取出一罐冰镇的啤酒。折回客厅坐在沙发上阅读起了d•j•塞林格的文字。
  天天,拂手擦着半干的头发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大贺,你也去洗一下吧!洗个澡就不会觉得那么累了。”
  我合上手中的书,点点头。
  等我洗完澡从浴室走出来,天天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关了cd机。去卧室为天天找来一条毛毯给天天盖在了身上。我在沙发扶手旁的地板上坐定,静静地看着熟睡的天天。她双手并拢枕在腮下,垂过肩头的长发随着她微弱的呼吸而有节奏地悸动着。天天给人的感觉总是那么的安静。我突然感觉到自己好害怕失去天天;就想伦子失去selena那样。俩个相爱的人被分开最可悲的莫过于此,不是因为自身的感情存在问题而是外界一些其他的因素。
  我转过身,背靠在沙发的扶手上面。拿过放在茶几上的《麦田里的守望者》继续读了起来。翻过最后一页,看看墙上的石英钟已经是下午五点十一分了。我转过身看到天天依旧睡得很香甜。我站起身来,换好鞋子来到楼下不远处的菜市场。我买了几样青菜和两只螃蟹。心想:天天在海边长大应该喜欢吃螃蟹的。折回永康的住处,天天已经醒来坐在沙发上静静地望着窗外。
  “睡得可香甜?”我冲天天问道,脸上也勉强挤出了笑容。
  “嗯!”天天微笑着应道。
  “我去楼下买了些菜。”我拎起手中的螃蟹问道:“可想尝尝我的手艺?”
  “我猜想你的手艺一定顶不错的。”天天走到我跟前接过我手中的青菜与螃蟹说道:“我来洗,你来做。”
  席间,天天的胃口还算不坏。而我则没有吃下太多的东西。其一,吃自己做的饭菜本身就没有什么胃口。其二,我的胃有些不太舒服。吃完饭,天天在厨房洗碗而我则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天天从厨房走出来去浴室取出自己的毛巾擦干双手,坐到了我的身旁。看看表已经是夜里八点十五分了。
  “天天,可以一个人在这儿呆一会吗?”我侧过身冲天天问道。
  “要出去?”天天拢了拢长发问道。
  “想去伦子家再看看有什么我可以帮上忙的。”
  天天,咬了下嘴唇点点头。
  “你可以在这儿看会儿电视。如果,困了可以去卧室睡觉。”
  “能早点回来吗?”
  我冲天天点点头。
  来到楼下,拦了辆出租车。
  “去星期五酒吧。”我对出租车司机说道。
  坐在星期五酒吧,吧台旁的高脚椅上。耳畔回响着那首“我愿意”。在这种心情下听着如此哀伤的调子,只落得心情更加混沌不堪。
  “一瓶柯罗娜。”我对站在吧台内侧的服务生说道:“要加两片柠檬另外还要加些椒盐。”以前伦子总是喜欢那么喝柯罗娜。
  从上衣口袋里摸出那盒万宝路和那张伦子写的字条。打开香烟盒,抽出一支。发现那根烟的烟丝少了五分之一。“这难道是根大麻?”心里不禁思忖道。服务生为我端来了啤酒,呷了一口。记得以前来“星期五酒吧”伦子曾几度尝试想让我也喜欢上喝这样的柯罗娜。每次喝来都有一种怪怪的味道。这次觉得柯罗娜这样喝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呐!我用吧台上的蜡烛引燃了手中的字条又用那张写有“给大贺”字样的字条点燃了叼在嘴上的万宝路香烟。我改用左手的手指夹着香烟。因为,伦子喜欢那么做。我大口地呷着柯罗娜。因为,伦子喜欢那么做。我盘起了二郎腿。因为,伦子喜欢那么做。我又吸了几口手中的万宝路。感觉它比平时吸的烟要呛一些还夹杂有一种奇特的香味。除次以外别无它异。
  片刻,我觉得自己的目光变的有些呆滞了。因为,我只想怔怔地盯着一个地方。我感觉到有些恶心。可是,我又觉得这感觉挺好。慢慢地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轻飘起来。“我能飞了!”我不禁自问道。顷刻间自己的周身变成漆黑的一片。有一束光柱从我的头顶泄下照耀在了我的身上。借着那光芒我竟然看到自己悬浮在了这黑暗里。有一片泛着粉红的r色花瓣从我的眼前飘过。一片、一片、一片……竟渐渐的多了起来。我眼前的世界也随之变得明亮了许多。我看见自己悬浮在一片茂密的樱花树林的上空。微风吹来,那娇嫩的花瓣在空中翻滚着舞着。我闭上眼睛,慢慢地张开双臂。有一片花瓣掠过我的手掌,轻轻地滑过了我手指间的纹路。我体会到了伦子向我描述的那种感觉。我甚至听到了那花瓣和我手指尖的纹路摩擦时发出的“沙沙……”声。一时间我深深地沉浸在了这美妙的周身世界里。脸上也显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福的笑容。我睁开眼睛看见selena正穿着一身洁白的日式和服,手牵着一个肌肤白皙、样貌异常清秀的小女孩,走在这烂漫的花丛中间。不知怎的看到这画面心中竟升腾起一种温馨无比的感觉,幸福感活象雷电般在瞬间便充满了我的身体。突然间selena和那个小女孩消失在了我的视线
  里。那樱花树也如同变戏法般一株株地消失了。最后连那漫天的樱花瓣也消失不见。我又坠入到了那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我感觉到有一双冰冷的手在撕扯我的胃。我用手捂住嘴巴朝洗手间跑去。我蹲在马桶旁疯狂的吐着。今天的晚餐,加了柠檬和椒盐的柯罗娜。全被我一股脑的吐了出来。良久,我站起身来走到洗手间的镜子旁。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禁喃喃地自问到:“伦子,你究竟为何要离去?难道就为了这只能存在片刻的樱花和那早已离你而去的selena?”
  我旋开水龙头用冷水洗了把脸,好让自己可以清醒一些。走出洗手间去吧台结了帐,准备离开。有人在身后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回头一看是selena。
  “去那边坐坐吧!”没等我开口说话,selena直径朝不远处的空位子走去。
  我在selena对面坐了下来,桌台上烛光的倒影在毫无规律地晃动着。
  selena悬起左手,优雅地晃动着手指叫来服务生,说道:“给他一杯热牛奶,我要一杯咖啡。”
  “喝一点吧。它可以让你的胃舒服些的。”selena指着我面前的牛奶说道。
  我啜了一口,问道:“你现在还喜欢来这儿吗?”
  “以前是喜欢这儿的情调才来这儿的。现在,一有空就会过来帮帮忙。这儿是我现在男朋友家的产业。今天早上就是他开车送我去参加伦子的葬礼的。”selena用手指在空中划了个圆圈说道。
  我点点头,又啜了口杯中的牛奶。
  “大贺,可否答应我别像伦子那样做傻事可以吗?”
  “不会的。”我摇摇头说道:“我没有伦子那样的勇气,来了断自己的生命。”
  “我并不是说结束自己的生命。我指的是万宝路,你刚刚吸的那种万宝路。”
  “你……”
  “自从你进了这间酒吧后,我就一直做在这儿看着你。”selena打断我说道:“我知道你刚刚在做什么。因为,伦子以前就经常来这儿抽那种东西;我劝过他。可是,他不听。”
  “selena你可否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离开伦子?”
  良久,selena只是怔怔地坐在那儿没有说什么。
  “那你现在过的生活是你想要的那种生活吗?”
  selena依旧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莫名的笑容。
  “selena你和伦子是否谈论过结婚或者将来要个孩子什么的?”我从口袋摸出香烟,抽出一支,点燃。
  “我想每一对热恋当中的男女都会谈及这个话题。我和伦子也不例外。伦子说,希望我将来可以给他生个女儿,他说他喜欢女儿。而我们在谈论这个话题的时候,天上正下着小雪。伦子说‘我们将来的女儿就取名为小雪吧!’小雪,多么浪漫的名字呐!我曾经怀过一个伦子的孩子,不过打掉了。”selena低着头用手中的汤匙不断地搅动着杯里的咖啡,selena的眼神直直的落到了那被搅起的旋流里。我看到有什么东西在她的眸子里一闪而过。时间短促的如同用啤酒浇灭烟蒂般。
  “我想,我得走了。”说着,我伸手叫来服务生。
  “算了,这杯牛奶算我请了。”
  “谢谢。”
  走出星期五酒吧。一阵凉风迎面吹来。有几片泛黄的树叶随风飘落了下来。心中不禁思忖道:季节的转换竟是如此的迅速。
  打车回到永康的住处已经是深夜了。天天已经躺在卧室的床上香甜地睡去了。从壁橱里取出一张毛毯折回客厅。旋灭了日光灯,躺在沙发上。刚刚合上眼睛睡意便像水银泻地般的向我袭来。
  第二天。我睁开眼睛看见天天偎坐在我的身旁。我清清干涩的喉咙说道:“早。”
  “早。”天天微笑着冲我说道。
  “几点了?”
  “六点十分了。”
  我起身去浴室刷了牙,洗了脸。从口袋中摸出两包香烟。我把那盒万宝路扔到了洗漱台上又从另一盒里抽出一支香烟点燃。我背靠着墙壁,吐出肺里的香烟。看着镜中的自己我努力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一切。“星期五酒吧”“柯罗娜”“万宝路”“漫天飞舞的樱花”“selena和她面容清秀的女儿”我努力想理出个头绪来,可是一切的努力显然都是徒劳的。我只能喃喃地对自己说道:“这一切只不过是个梦罢了。”我伸手拿起那盒万宝路,打开马桶的盖子。我想把它冲掉,就在这时一股莫名的力量充满了我的身体让我悬在半空的手臂嘎然而止。我又小心翼翼地把它装进了口袋。从浴室走出来天天正在收拾着房间。
  我打开冰箱,从里面找到了一袋面包。两只j蛋和一根火腿。我为天天做了简单的三明治,为自己冲了一杯浓咖啡。由于没什么胃口,我只得做在那儿不停地抽着烟,大口地呷着没有加糖的咖啡。我和天天都缄默不语。我感觉到了莫名的压抑,就像胸口被压上了一块巨石一般。就连再平常不过的呼吸也随之变得急促起来。我站起身来走到客厅。打开cd机取出了那张帕格尼尼的cd。取而代之的是一张信手从cd架上取下的一张不知名的cd唱片。按下play键,扬声器里传出了带有一股很浓的节奏布鲁斯风格的音乐。旋即折回天天的对面坐定。
  “大贺,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天天咽下最后一口三明治说道。
  我耸耸肩膀表示可以。
  “你和伦子……”
  我呷了一口咖啡说道:“同学、朋友,相处了十几个年头了。伦子是我唯一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呐!”
  天天,没有再开口说些什么。我们之间又陷入了长长的沉默。
  泯灭手中的烟蒂,看看手表已经是七点零六分了。便起身来到客厅的电话旁拨通永康的移动电话。
  “永康,过一会我就回去了。钥匙我给你放在门口的地毯下面了。”
  天天收拾好碗筷我便和她坐出租车去了火车站。
  下了火车我和天天又打车回到学校。我把天天送到女生宿舍楼下。
  “饿吗?”我问道。
  “不饿,你呢?”
  我摇摇头。
  “那晚上一起吃晚饭吧?”天天说道。
  我点点头。
  回到宿舍,打开房门里面空无一人。我褪掉鞋子翻身上床。从口袋摸出香烟,抽出一支点燃。吐出口中的香烟静静的看着天花板。心中不禁忖道:或许我应该再去伦子的墓碑前看上一眼。再看看我那唯一可以交心的朋友。再陪他抽根烟或者再陪他说说交心的话……
  我听到有钥匙扭动门锁的声音,转头一看是涛子。
  “你丫的回来了!这几天你丫的去哪儿了?”涛子大喊大叫地冲我嚷道。
  “回了趟家。”
  “哦?家里没什么事吧?”
  “没什么。”
  “你丫的现在有时间吗?”
  我点点头。
  “能陪我出去一趟吗?”
  “去哪儿?”我转身取来床头的烟灰缸,抿灭烟蒂问道。
  “医院。”
  “医院?”
  “我感觉自己好像……这几天一直感觉特别的痒,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涛子看着我满脸疑惑的表情又吞吞吐吐地接口说道:“就是下身有点别样的感觉嘛!”
  “你……”
  “就是上次嘛!我不没戴套嘛!”
  “我去洗把脸,你等我一会。”我从床上翻身下来,穿好鞋子说道。
  “你丫的快点,不然我亲你丫的。”
  和涛子来到了离学校不远的一家医院。涛子去买了挂号单。来到医院二楼的泌n科,这是一间不大的诊室。写字台后面坐着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大夫。涛子递上挂号单,大夫指指旁边的椅子示意让涛子坐下。
  “怎么了?”大夫戴好口罩后问道。
  “有点痒?”涛子轻声地回答道。
  “哪儿痒?”
  “说不清楚,好象都痒。”
  “多久了?”
  “大概有一个礼拜了。”
  “把裤子脱了。”
  “在这儿?”涛子睁大了眼睛问道。
  涛子站起身来脱下裤子。大夫戴上了塑胶手套在仔细翻看了涛子的###后说道:“近来,有性生活吗?”
  “有过。”
  “多久了?”
  “快一个礼拜了。”
  “好了,穿上裤子。去验验n、验验血。”大夫脱下塑胶手套,从抽屉里取出两张化验单说道。
  涛子在系着腰带所以我帮他接过了大夫手中的化验单。去交费处交过化验费。涛子拿着一个塑料小杯去了,送到了化验室。又去抽了血。我和他坐在化验室门口的长椅上等待着结果。
  “大贺,你说我会不会有事儿啊?”涛子满脸紧张地问道。
  “应该没事的。”我心不在焉的应道。
  “什么叫‘应该没事儿’?我一定会没事的。”涛子自言自语似的呢喃道:“大贺,你说万一……我是说万一,我要是真的得了那种病,肯定是能治好的你说对吧?”
  “应该能的。”
  “什么叫应该能啊!肯定能治好,一定可以治好……呸!呸!呸!这叫什么话啊!我肯定没事儿的。”
  董涛!”有个护士站在护士台后面喊道。
  “大贺,麻烦你过去帮我拿吧!”
  “我?为什么?”
  “拜托。顺便帮我问问结果。看有没有事?”涛子的声音有点颤抖的说道。
  我站起身来走到护士台前说道:“我来取董涛的化验单。”我一边接过化验单一边冲护士问道:“没什么事情吧?”
  那护士瞥了我一眼又从我的手中拿回化验单。快速地看了一遍说道:“这次没事,不过下次就难说了。年纪轻轻的不学好。”说着她转身进了化验室。
  我转身走到涛子面前,把化验单扔到了他的身上。涛子看了我一眼问道:“怎么样?没什么事情吧?”
  我没有理会他转身朝楼下走去。涛子追上来一把拉住我的胳膊问道:“大贺,我没什么事吧?你可别吓唬我!”
  “你没事,我有事!”
  “我没事!哈哈……我没事了!这是个好消息。你有事?什么事?”涛子不解地看着我问道。
  “郁闷。”说着我转身继续朝前走去。
  “郁闷?”涛子跟在我的身后重复道。
  站在医院的门口涛子问我要不要去找乐乐他们。我说坐了一天的火车了着实想回宿舍休息一下。涛子便拦了辆出租车走了。我顺着樱花街独自朝学校走去。快到学校门口时有个怀抱婴儿的妇女拦住我问道:“要###吗?”“不要。”她仍不罢休地说道:“有日本的,有美国的,大陆的也有。”“不要。”我绕过她直径朝前走去。她又紧跟上来冲我说道:“还有偷拍的,绝对刺激。”我说道:“我宿舍里没有vcd机。”她听后又继续对我说道:“你们宿舍都有电视的对吧!学校南边不是有个旧货市场嘛!那儿两百多块就能买到一台性能不错的机子。用到你们毕业肯定是没什么问题的。如果,你想买我可以带你去。我跟那儿的一个老板很熟识的。”“我的钱包刚刚被偷了。这个学期我连吃饭都成问题。”我撒谎道。听后她只得怏怏的走开了。
  回到宿舍,褪掉鞋子翻身上床。我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呆上一会。有只蜘蛛在屋顶上结着网。从口袋摸出伦子留给我的万宝路香烟。抽出一支,叼在嘴上。摸出打火机。可是,我却没有勇气将它点燃。我只得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对自己说道:“还是算了吧!免得将自己搞得更加落寞。”我把那支烟又重新装回了烟盒,放进了口袋。
  “叮叮……”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喂,你好。”我对着听筒说道。
  “是我,天天。你饿了吗?”
  “有点。”
  “那我们一起去吃晚饭吧?”
  十五分钟后我和天天面对面地坐在了学校门口的潮汕饭馆里。我点了几样口味清淡的小菜,天天点了她喜欢喝的皮蛋瘦r粥。
  “大贺,”天天欲言又止,咬了咬嘴唇似乎在找寻着合适的字眼“我想从宿舍搬出来和你住到一起。”
  “在学校外面租一套房子吗?”我点燃一支香烟问道。
  天天点了点头。
  “我想我现在还不懂得如何去照顾一个人。我现在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我不知道我能否……”
  “今天下午宿舍里的室友用扑克牌给我算命来着。”天天打断我说道:“翻开最后一张牌后她就是不肯告诉我结果。在我的再三追问下,她也只是说出了‘时间’二字。便缄口不语了。我猜想自己或许是个短命之人吧!所以,想尽快从宿舍搬出来和你住到一起。”
  “尽瞎说!”
  天天冲我微笑了一下,伸出右手把鬓发拢到耳后说道:“其实,自己对于用纸牌之类的东西来推算命理,也不是太过于相信的。可是,这也给了我一个理由。一个可以和你尽快住到一起的理由。我这个人呐无论做什么事情,都需要找个理由来说服自己。”
  “哦?”
  “是啊!例如每个月来那个就连选用哪个牌子的卫生棉,都需要想个理由出来呐。”
  服务生开始为我们上菜了。
  天天从桌上的竹篮子里取出一双筷子递给我说道:“在吃饭前还在听我说这个那个的不会影响到胃口吧?”
  “哪里的话?”
  “那你就多吃点,这两天你几乎都没有吃过什么东西。”
  夜里,独自躺在空荡荡的宿舍里。辗转反侧竟久久无法入睡。从床上坐起身来,莫名的压抑感从心底悠然而生。伦子究竟为何要离去。我至今仍未能知晓其中的原因。没有任何的线索,任凭我费尽心思,仍旧不得其解。我不明白伦子为何要留给我一盒加了大麻的万宝路。我也吸食过一支。我也看到了那漫天樱花飞舞的美丽景致。也感觉到了那景致消失后的黑暗与失落。以及那因此而变得冰冷的空气。可是,这一切也不足以让一个人鼓起勇气来了断自己的生命。因为,直视死亡要付出何等的勇气啊!
  “叮叮……”电话铃吵醒了我。
  “是大贺吗?”我听出是天天的声音。
  “是我。”
  “该起床了,不然上课会迟到的。”
  挂了电话,去洗漱室,刷了牙洗了脸。返回宿舍,看着镜中的自己胡须和头发都张长了许多。我没有刮胡子,梳过头发后换了件干净的衣服。拿上课本便出了宿舍。
  天天在教室的前排给我占了位子。我走过去在她的身旁坐下。
  “这是给你的。”天天从书包里取出一盒牛奶和一袋面包说道。
  “你吃过了吗?”我问道。
  天天冲我微笑着点了点头。
  快上课的时候乐乐、磊磊、涛子、宾宾来到了教室。由于,前排已经没有空位子了。他们便坐到了教室的最后一排。这节课过得极其缓慢。时间像被磁石吸住般的停滞不前。老师站在讲台上花了尽一个小时的时间来讲解新西兰的位置。可是,有些同学还是说:无法明白新西兰的确切位置。最后老师只得跑回办公室取来一张世界地图挂在了黑板上。“新西兰是在这儿的吗?应该是在那儿才对的嘛!”“哦?怎么跟我想象的位置恰恰相反那?”“跟我想的位置竟相差三条经线哩。”坐在我周围的同学盯着黑板上的世界地图在指手画脚的小声议论着。
  下课后我看见涛子站在教室的门口冲我招手,便对天天说道:“我过去一下。”
  天天抬头看见了涛子,便对我说道:“嗯,我正好要整理一下笔记。”
  我走出教师,涛子递给我一支烟。我一边点火一边问道:“什么事?”
  “今晚,没的玩了。”
  “什么没的玩了?”我不解的问道。
  “乐乐要和他的女朋友分手了。”
  “他们分手与你有何干系?”
  “他们分手了,我们也就没有地方去了,所以就没的玩了。”涛子双手一摊解释道。
  “哦。”我吐出香烟点点头应道。
  “哎!你和天天现在怎么样了?”
  “还好。对了,你知道学校的附近什么地方可以租到房子吗?”
  “干嘛?不会是想和天天同居吧?”
  我点点头。
  “行啊你!这才几天啊!你丫的……”
  “你知不知道哪儿有?”我打断涛子说道。
  “应该有的。咱们学校后面不是有居住小区的嘛。你去那儿的物业问问,应该可以找得到的。”
  我点点头。
  “不跟你聊了。天天在等着你那。我先走了,今晚你回宿舍睡吗?”涛子边走边回头地问着。
  “回。”我应道。
  我走回教室来到天天的身旁“饿了吗?我们去吃午饭吧。”
  天天指指她身旁的空位子示意让我坐下。
  “大贺,我昨晚提及的事情可有考虑?”天天一脸认真地问道。
  “搬到外面住?”
  天天点点头。
  “可以的。”我用手指拂拂下颚说道:“一会我们吃完饭就去学校附近找找看。我想应该可以找到合适的房子的。”
  “和我住同一个宿舍的莎莎和她的男朋友在外面租了一套房子。预交了两年的房租。下个礼拜她的男朋友要出国进修了。所以,莎莎就把那套房子让给我住了。”
  “如果你真的喜欢那房子。等一会去银行取钱,你把房租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