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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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 更新:2022-04-20 12:07 字数:12827
于虹说:“听说你最近要出一本《现代笑话集锦》,不知啥时能问世?”
林家伟说:“出版社要求我凑够20万字,现在还差2万字。那都是小儿科,不过,估计市场行情不错。”
常琳说:“那可是一本畅销书。林总编,到时候,一定请你给我签个名,送一本。”说着灿烂地笑了起来,那两个笑靥就显得很深。
林家伟说:“于虹说你是个甜姐儿,一笑,果真很甜。”
于虹说:“你看,你看,林总编都夸你是个甜姐儿,你还说你不是个甜姐儿。”
大家说笑了一阵,忽听电视台的记者王建铭在尖声学着黄市长的讲话,就都坐端了身子,把注意力集中了过去。
王建铭可谓记者行里的活宝,模仿能力太强,学谁像谁,这在全市新闻界有口皆碑。这会儿,他正学黄市长在去年人代会上做政府工作报告的讲话,那语调,那浓浓的张掖口音,学得惟妙惟肖,形象真,要是你闭上眼睛听,绝对分不出真假。
王建铭学完,大家报之热烈地掌声与喝彩声,都说学得太像了,几乎分辨不出真假。接着,他又模仿了市上其他领导的讲话,模仿得仍然真。车上的气氛一下活跃了。有人提议让他模仿一下邓小平,他却说,我给你们模仿一下西北笑星张宝和的单口快板吧。说着,他就用兰州方言模仿了起来: 有个学生叫王小琪 一说话就是他妈的 老师问他一道题 他说我他妈的没复习 老师问他一个字 他说我他妈的不认识 …… 一路欢笑一路歌。不知不觉,到了边阳,正好赶上中午吃饭时间。
在县政府宾馆里下榻就餐。饭桌上,市政府秘书长宣布了活动安排。下午两点半去县农委,供销社、种子站视察工作,四点半在县委三楼会议室听取县上领导汇报工作。晚六点回宾馆就餐。明早八点吃早餐,八点半出发到七岔乡、八岔乡扶贫,中饭乡上安排,晚饭回宾馆就餐。第三日早八点,早餐吃完到河西县视察。行动计划届时再作安排。各新闻单位的记者们可能辛苦一些,要求当天采访当天完稿,次日吃早餐时请新闻科桑科长收集起来,由县政府派车派人送往各新闻单位。这次随黄市长下来的有政府秘书长、政府政策研究室的主任、市计委主任、财政局长、农委主任、供销社主任、科委主任等各大部门的要员,同时,还带着化肥等农用物质,所以,队伍较为庞大,餐桌也有了严格的等级,领导们一桌,司机们一桌,老记们一桌,于是便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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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绝路(17)
晚餐又按这种格局刚刚定位,黄市长就风趣地说:“我看我们应该与记者们交叉开坐,否则,记者们会说我们搞特殊化,大家说好不好?”
大家都说好。于是,一些部门的领导们就主动地抬起p股,欲走,又不想离开市长。
这时候秘书长就发话了:“你们全不能走呀,空出四个位子就行了。”然后又 招呼道:“林家伟、小于、小常、王建铭过来坐。”
林家伟被秘书长点了名,自然有了面子,就招呼于虹、常琳、王建铭一起过来。
秘书长很机智地把于虹、常琳安排在了黄市长的左右,其他的人就随便落座了。
林家伟表面上喜气洋洋,心里却想,原来我成了陪衬人,倘若记者们都是帮男的,恐怕黄市长绝不会风趣地提议他们叉开坐。自己今日能与黄市长同桌共进晚餐,完全是沾了于虹、常琳的光。想想,做个漂亮女人还是好,p大的女孩儿温存的一笑,其办事效率要比你老革命跑上半年还强。不免思忖这社会咋成这样儿了?再一想想,堂堂的政府秘书长,在普通百姓的眼里多显赫,然而,他也有他活人的难处,领导的一句话,一个暗示,甚至皱一下眉头,一个不经意的眼神,都必须心领神会,否则,他就不是一个好的秘书长。可见,秘书长活得也够累,无论他对下多么地高高在上,但他在市长面前总是毕恭毕敬,像永远欠着他还不清的人情似的。
黄市长显然满意秘书长的这种安排,精神显得很亢奋,谈吐也很洒脱。
黄市长说:“林总编,这几个记者叫啥名字,你不能让我继续官僚下去呀。”
林家伟就不好意思地站起来,一一作了介绍。
黄市长说:“我可是你们的忠实观众呀,每天都在看你们的节目,也经常接受你们的采访,就是没有在一起坐下来吃饭,今天要借边阳县的酒,好好把你们几位招待一下。”说着就让服务员斟了酒,举杯互碰了一杯。
于虹、常琳意思了一下就放下了酒杯,黄市长非要让她们喝干净,她们说不喝白酒。黄市长说第一杯必须喝干净,以后可用饮料代替。
二位姑娘只好很痛苦地喝下了杯中的酒。
吃喝了一阵,于虹与常琳分别又给黄市长敬了两杯酒,都说黄市长为全市人民c劳费神,应该多喝两杯。酒足饭饱后,黄市长意犹未尽,就问边阳县的关书记、裴县长还有什么节目没有? 关书记、裴县长一听就明白黄市长的意思。就说,楼上有卡拉ok,请黄市长上去唱一阵歌,轻松轻松。
黄市长略一思忖,才说,“也好吧,难得有这样的闲暇。”接着又说:“记者们也要学会劳逸结合,上去唱一阵歌,轻松轻松,写文章才有灵感嘛。”
大家都说好,难得能与市长同乐。
林家伟知道黄市长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所指的“记者们”肯定是有选择的。这便使林家伟有些两难,去吧,怕黄市长认为他这么不自觉,碍手碍脚的;不去吧,又怕黄市长又有别的看法。正为难间,于虹、常琳都叫他一块儿上楼,他这才排除了顾虑,同他们一起上了楼。楼上,早有七八位漂亮的姑娘守候在那里,等候着陪唱陪舞,林家伟心想,这边阳县的头儿们工作做的真够细致,难怪市上领导都爱往边阳县来。
记者和司机大都没有上楼,这样,上楼的男人们都有了舞伴儿。林家伟看黄市长对两位带电的女记者情有独钟,就有意避重就轻,请了一位比较端庄的姑娘跳了一曲《迟来的爱》。他看到于虹、常琳都下了舞池,常琳与黄市长跳,于虹与秘书长跳。黄市长个头不高,肚皮却很鼓,与常琳站到一块儿,就越发地显现出了黄市长的粗矮与常琳的高挑挺拔。到了第二曲,林家伟仍然请起了这位姑娘。有了第一曲作基础,第二曲跳的时候林家伟就自然多了。林家伟边跳边与姑娘攀谈了起来。
林家伟问:“请问姑娘贵姓?”
姑娘说:“免贵姓吴。”
林家伟说:“吴小姐在哪里上班?”
姑娘说:“在县针织厂。我不是小姐,你就叫我小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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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绝路(18)
林家伟笑了一下说:“叫小姐是一个尊敬的称呼,你怎么不让叫?”
姑娘说:“只有‘三陪’才叫小姐,我又不是‘三陪’”。
林家伟说:“也真是,本来‘小姐’是一个很雅的称呼,有了‘三陪’,良家姑娘却不敢让人称‘小姐’了。”
姑娘就微微笑了起来。她笑起的样子还真有点迷人。
林家伟说:“你到这里来跳舞,是自己主动来的,还是单位上派你来的?”
姑娘说:“谁愿意来这儿?还不是单位上硬派的。每次市上、省上来人,县上给厂里摊派,厂长就派我们来陪舞,谁要不来,就扣一月工资,这样一来,谁敢不来!”
林家伟说:“你要是来了,单位上给不给你发加班费?”
姑娘说:“说是这么说,陪一个晚上才发10元的加班费,现在谁稀罕10元钱?”
林家伟想想,也在理。歌厅里的小姐一个晚上可挣100元,如果放得开些,再挣一些小费,可在300—400元,良家姑娘派到这里来,才挣10元。这种反差实在太大了,这无疑对这些良家姑娘是一种致命的打击,抑或是有意无意的为她们走向“三陪”搭了个桥。
现实就是这样,有时残忍得让你不忍目睹。
林家伟心想,如果对这件“陪舞”事件再做一些深入调查,写一篇报道肯定能在全国叫响,说不准还能获得什么大奖。但如果真的写成发表了,恐怕他在金都也就待不下去了。于是不免有些感慨,人,有好多事儿是无可奈何的,你要做一个真正的人,一个忘我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是多么的不容易。
跳了两曲,林家伟就没有兴趣再跳了,点了支烟刚吸了几口,常琳过来请他,他急忙掐灭香烟走进了舞池。与常琳跳舞感觉全然不像同小吴那般累,他带着常琳,仿佛带着一缕风,托着一片云,步履和谐,轻松自若。
常琳说:“没想到林总跳舞跳得这么棒。”
林家伟说:“没想到你像一朵云,身轻如燕。”
常琳说:“谢谢你的夸奖,能与你跳舞真是一种享受。”
林家伟心头一热,也说:“这话应该是我说的,能与你跳舞真是我的荣幸,也是一种享受。”常琳的眸子里突然溢出了一缕很亮的光泽:“真的是吗?”
林家伟说:“真的。我说的是真的。”
常琳说:“谢谢,来日方长,以后我们会有机会的。如果可能的话,请你留下你的电话号码。”林家伟说:“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倘若一个中年男人经常能够接到一位漂亮女孩的电话,并且,是一位声音很有磁性的女孩的电话,那会给他的生活带来多少色彩。”
常琳笑了一下说:“你跟别的男人不一般。”
林家伟说:“有哪些不一般?”
常琳沉思了一下说:“幽默,坦率,还有些洒脱。反正就是不一般,我一时也说不清楚。”曲子完了之后,常琳拿过一张歌单,记下了林家伟的电话、传呼,然后又撕下一半纸,将自己的电话、传呼写上交给了林家伟说:“有空常联系,我还得那边去,失陪了。”说完就走了。
林家伟看了看常琳留下的纸条,轻轻地折起装进上衣口袋,心里顿时涌起了一种甜蜜的感觉。与此同时,他猛然想起了一首歌的名字——《青春不设防》。想想常琳虽说还是那种清纯如水的女孩儿,但未必对所有的人都不设防,也许对他是例外。这样一想,心便裹着甜蜜一浪一浪地漂了起来。一个男人,如果他没有在这位女孩的心田里荡起一点儿浪花,这个女孩儿能主动地交给自己联系的号码?一个女孩儿,如果对这个男人不感兴趣,她会主动说有空常联系吗?他看着舞池中飘然若仙的常琳,像过电影般地又将方才他俩的对话以及常琳的神态过了一遍,不免有点儿陶醉。既而转念一想,如果,她真的对我有好感,我能同她处成好朋友吗?当这个问题在他的头脑中一闪,他立马从想入非非中惊醒了。心想,豆豆的教训已经够深刻的了,难道还要重蹈覆辙不成?倘若与常琳真的有那种可能,也怕是有贼心,也有贼胆,就是没有贼精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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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绝路(19)
下乡回来,林家伟的情绪好转了许多,但一想起豆豆,心情又马上烦躁了起来。他恨,恨得咬牙切齿,又想,想得心焦如焚。人,有时候就是这样一个矛盾体,他无法解释自己。每次电话或者传呼一响,他就急不可耐,渴望能听到那个略带沙哑的他非常熟悉的声音,或者从传呼机上看到那个他非常熟悉的代码,只要她能够向他解释一下,说他误解了,她根本不会与那个骑摩托车的男人有任何越轨的行为,他只不过是她的一位中学同学,或者是过去的老邻居,只是顺路捎了她一程,即使她的解释有明显的编造痕迹,他还是能够原谅她。然而,他急不可耐接到的都是别人的电话,急不可耐看到的都是别人的传呼,他就是在这一次次的惊喜中又一次次的失望…… 人在极度的失望与心理不平衡时,往往最容易迷航,不论是感情上还是别的。这天,林家伟处理完了公务,独坐在办公室里,甚感百无聊赖。他想起了常琳,那个清纯如水的女孩。他掏出她留给他的号码单,用手抚平,细细地揣摩着品味着她,看她那纤弱的字儿,想她那可爱的人儿。其实林家伟早已把她的电话号码、传呼号码写到了他随身带的号码簿上,按惯例,他早该把那张字条扔了。但这是一个例外,他没有扔,他觉得一看到那张字条儿就能看到一个活脱脱的常琳来。好几次,他拿起电话,想给常琳打一个电话或者拨一个传呼,但是转念一想,我找到她说什么呢?约她吃饭?约她跳舞?还是闲聊神吹?这些对他来讲似乎为时过早,凭他与她的认识程度还没有达到这一点。因此,他终因没有找到足够的通话理由而放弃了拨电话。
他有时也想起悦宾夜总会的那次桑拿,想那小姐假扮的因而也就带有艺术味儿的撩人悦耳的呻吟,想那真实的职业性的扭动和无法抗拒的青春活力,……想着想着,就想再找个机会体验一次。于是,他就打通了李堂和的电话。
李堂和说:“我正好有事要找你,晚上有没有空,有空过来谈,这里又来了两个新的,很嫩,你不想尝个鲜?”
林家伟笑骂道:“你别给我设诱饵,只要到了你的地盘,哪个能鲜?你先说,有啥事?”李堂和说:“我想弄块地皮,还得请你帮忙策划一下,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等你来了再细说。”
林家伟说:“我又不是土地局的老爷,你弄地皮找我也是白找。”
李堂和说:“不是让你弄地皮,而是让你策划一下别的,你真是个书呆子。”
林家伟说:“叫不叫陈部长一块儿来?”
李堂和说:“你想请改日再请他,今日我就请你与马车,别的人一概不请。”
林家伟一听马车也去,当场就拍了板。
放下电话,想想晚上还有好事等着他,感到畅快多了。这时,编辑部罗主任来送审下期的稿子,他本想通过罗主任打问一下,大家对丁雯的那篇系列报道是怎么看的,但是没想到送审的文摘稿的第一篇的题目一下子抓住了他,那篇文摘稿的肩题是《你骗我我骗他他又骗谁,你图利我图利谁人吃亏?》,主题是《王富贵以合资办厂为名侵吞国资三百万》,林家伟扫了一眼,就把本想与罗主任沟通的话咽进了肚里。待罗主任走后,他才细细地将这篇文摘看了一遍,内容与上次向涛所陈述的一样。
林家伟略一判断,便知在这个节骨眼上选择摘这篇文章,绝非偶然之举,肯定有明显的针对性。那么,针对谁呢?是针对丁雯?还是针对这件事本身?文摘版的责编雷小刚是一个很有正义感的小伙子,据说,他曾经追过丁雯,两人曾经有过一段来往,但时间不长就分手了。现在,从表面上看来,他与丁雯是那种很正常的同事关系,压根儿看不出谁恨谁的样子。可见,这篇文章的选摘不可能是针对丁雯的,很可能是冲着这一事件本身。这就出现了这样一个问题,雷小刚的材料是从哪里来的?是他自己找的?还是向涛提供的?如果是向涛提供的,雷小刚接受并送审了,显然就有了一定的目的性。再说雷小刚送审编辑部,罗主任没有提出异议又送审于他,是罗主任假装糊涂,故意把问题交给他?还是本意上也很同意摘登这篇文章,于是就签了字再按程序交于他? 无论怎样,他觉得放弃与罗主任的沟通是非常正确的。倘若不刊发这篇文章,说说也无妨。而问题的关键是林家伟一看这标题就觉得对此不能轻易的表态,需要认真考虑一下再作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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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绝路(20)
现在,林家伟开始考虑他自己对这个问题应该持怎样的立场与观点,是发?还是不发?发对自己有什么好处,不发,会给自己带来哪些坏处?他当然明白陈部长曾经暗示过他的那些话,也知道市委书记对这个问题所持的态度。发了,市委书记肯定高兴,陈部长也一定满意,但是,这样有可能会得罪市长黄心刚,也会得罪总编王一飞。为了明哲保身,最好是不发,但这样会失去一个向市委书记、陈部长表功的机会。
林家伟经过反复考虑后,觉得还是应该发。这样他在市委书记这边可以表明他的态度,也显示了他的办报智慧。而在市长这边,王一飞这边,他完全可以假装糊涂,模糊概念。他既没有有意地让谁编排这篇文章,也没有同任何人谈论过这篇文章该不该发,而是按一般的工作程序,下属送交来了,他就签发了。何况,这仅仅是一篇文摘,更何况,他根本就不知道这篇一般性的反贪文章还会有什么针对性?这样一想,他才坦然了许多,最终在稿签上写了一个“发”字。
林家伟刚一迈进悦宾夜总会,王菲菲就高兴地迎上来打招呼,说几天不见林家伟,怎么瘦多了。林家伟笑着说,这就对了,现在正在减肥。说笑了几句,王菲菲就叫小姐带林家伟先到“仙人阁”喝茶,说马车已经来了,过一会儿李总才能来。
林家伟一进“仙人阁”,见马车正怔怔地看着餐桌上的一块纸片出神,就凑过去,看那纸片上划满了杠杠,就知马车正为别人推卦,就忍不住笑道:“看你神道道的,莫非真成了半仙?”
马车仍是不
说,嘴中念念有词。半天,他才猛一击案道:“好运,李堂和的财运就是好,干啥成啥,这一次又要大捞一把了。啥叫命,这就是命,没治。”
林家伟说:“你别发神经了好不好?好久不见,就不能谈点别的?”
马车说:“什么叫发神经?你根本就不懂什么叫生命科学。春秋时,周文公演绎了八卦、意味着在人类历史上拉开了生命科学研究的序幕,后来,西方的一些预言家纷至沓来,但谁都未曾达到过周文公的高度。这足以说明,从事这门科学研究是非一般人能为的。也许我说服不了你,正如你有时也无法说服你自己一样。比如,你在干一件事之前,你隐隐地感到它必将成功或者有可能失败,后来的事实真的印证了你的感应,而这个感应实际上就是生命科学中的最浅显的道理。凭你的智商,你应该懂得这些,但却又无法解释这些……”
林家伟打断他的话说:“好了,好了,我的耳朵快要磨出茧子了。我承认,承认你的生命科学,好了吧。”
马车还要喋喋不休,见李堂和来了,就只好打住了。
马车最初痴迷于诗歌,后又迷恋上了《周易》。应该说马车的诗写得很棒,在全国都有名气,但在金都却没因他的诗写得好而得到社会应有的尊重,倒是他的推卦算命给他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收获。金都的商界、政界要人遇事都想找马车推一卦,但马车自有马车的个性,不是谁找他谁出钱他就为谁推卦,他不高兴了,你就是给他多少钱他也不算,他高兴了,你一文不给他也算。这样一来,就使人更感到了马车的神秘。再经他算过命的一些商人一传播,说马车的预测是多么多么准确,投资经商赚了多少多少钱,或者说当时因为不信马车的预测,做了什么生意统统赔光了,这样,一下子就把马车的身价抬高了,甚至一些外地的商人也慕名来找马车测卦。诗人马车的诗作没曾为他带来荣耀,却通过测卦相术得到了补偿。
世界上的有些事真是说不清楚,这叫歪打正着。
三位朋友相聚,无话不说。
李堂和问马车近期怎么失踪了。
马车说:“走了一趟西藏。”
马车又说:“你们不要光顾当官光顾挣钱,也应该到西藏去转一转,看一看,那雪山,那草原,那洁白的哈达,那虔诚的朝拜,真让人心灵撼动。”
林家伟说:“你别你们你们的,我们与你并没有不可逾越的鸿沟,走的时候连招呼都不打一声,怕我们抢了你的文学女青年不成?你真正是重色轻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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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绝路(21)
马车一阵哈哈大笑后,辩白道:“这次你可冤枉我了,我谁都没带,就一个人去的。不过,在途中却发生了一件令我终生难忘的艳遇。”
正说间,服务员来上菜,马车的“艳遇”只好中断了。
吃喝了一阵,李堂和将服务员打发出去,掩起了门才说:“叫你们二位来,是想请你们……”“打住!打住!”马车突然伸出一只手,在空中压了两下,打断李堂和的话说:“你别说破,让我来说,说得准了,你就听我的,说得不准,我金盆洗手,永远不再为人推卦。”
林家伟、李堂和都说行,给他一个机会,验证一把。
马车说:“刚才我已为你推了一卦,你的运气太好了。应该说,你现在已经做成了一笔大生意,一翻手,就可以赚得四五百万。你的犹豫就在于现在出手好?还是留着增值好?这是其一。其二,你还有一次发大财的机会,但必须抓紧办,如果在一月内办不成,就会泡汤。咱兄弟之间,没有什么含的骨头露的筋,堂和,你直说,我说得对与不对?”
李堂和由衷地感叹道:“神了,真的神了,情况正如你说的一样。”
林家伟听李堂和这么一说,不免诧异,就问李堂和:“真的是这样,还是怕伤了马车的面子故意说是这样?”
李堂和说:“真的是这样。不瞒二位说,年前听一位朋友说,西安路延伸段有一块空地,本来是市政府留着修建老干部俱乐部,而一些老干部有意见,说太偏了,不方便,不利于老干部们去活动。政府领导只好放弃原有的计划,打算在市中心征一块地再修建。朋友建议我要想办法把这块地搞到手,再一出手,少说也可赚得三四百万。听了朋友的话,找了黄市长,就把这事儿办成了。现在一出手,赚回三四百万已成了事实,但问题并没有那么简单,昨天晚上黄市长来这儿吃饭,问到了我什么时候动工?我只好搪塞了几句。因为我是打着修建总厂办公楼的幌子才要来这块地皮,如果我要来就出售,怎么向黄市长交代?更重要的是,黄市长让我选择一个好项目,政府可以拿出一些钱支持一下。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现在问题的关键是选择个什么项目好,选择什么项目可以多向政府要些资金?所以,请二位仁兄帮我参谋参谋,你们一个是报社副总、掌握了解的信息多,一个会神机妙算,再加上我这个文盲,三个臭皮匠,合成个诸葛亮,不愁办不成事。”
林家伟听后,心里一惊,没想到李堂和竟然也把黄市长拉下了水,就狡黠地一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还有一个关键的问题你没有向我们谈。”
李堂和说:“什么问题?”
林家伟说:“你给了黄市长多少好处,他为什么这么肯为你办事。”
一语道破天机。
李堂和笑着说:“不敢胡说,不敢胡说,我同黄市长一青二白。”
马车说:“你这可是不打自招呀,现在办事,哪有一青二白之说。同样一块空地,黄市长给谁不是给,反正他走哪儿也带不上去,你不给他足够的好处,他给了你李堂和?同样是财政的钱,他给谁也是给,反正他也带不走,他为什么能给你?还不是因为你同他第一次打交道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所以,我说你真是生意场上的一个精灵,将来必成大器。”
马车的话说得入木三分,但李堂和并无一丝难色,仍是一副嬉皮笑脸模样。待马车说完,李堂和叫冤道:“我请你们来是帮我参谋参谋,原来是开我的交代会呀!”
林家伟笑道:“好了,好了,玩笑打住,出门作废。堂和抓住了这样的机遇,是堂和的福气,也是我们福气。对这个问题,我的看法是这样的:第一,西安路延伸段这块地皮暂时不要出售,但选择项目,争取投资办厂也绝不能放在这里,如果将来把厂子设在这里,一是很难打上开发小区的牌子多要资金,二将来会把你套在这里。倘若厂子办好了,倒也没啥可说的,若厂子办不好,等于前功尽弃地皮费也得统统栽到这里了。因此,选择项目办厂子应放在开发小区,一是那里的地皮费用低,二是打着“开发”的招牌好要资金,也可拥有许多优惠政策,这样把政府投资办厂单独分离开来,进退都留了后路。一旦在开发小区搞到了地皮,延伸段这块地皮就不妨高价出售掉,两笔买卖,应分离开来,切不可混为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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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绝路(22)
李堂和说:“很有见解。这第一点,我算采纳了,第二点呢?”
林家伟说:“第二点就是怎么选择项目的问题了。这里面可作的文章实在太多了,就看你要作哪种文章。就拿我们金都开发小区的一些事例来说吧,有一种人,完全是钻了政策的空子,想个人大捞一把。他们也美其名曰立个项目,找个合作对象,好争取政府投资。政府一旦投了资,他们利用进机器设备时大捞一把,然而,所进的机器设备名曰外国进口,实则是外国早已淘汰了的旧设备,根本无法生产。最终是扔下一个破厂子,摔下一堆烂设备,p股一拍,逃之夭夭,政府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拿他没办法。这样的事例在金都开发区可谓举不胜举。这其中的奥妙无需明说,一般的人都能看出一点明堂,但谁也不愿说明,谁也不愿意得罪人,反正是花公家的钱,与我何干?人们最多是私下议论上一阵子,等事情一平息,发了财的重浮江面,照样大腹便便、腰包鼓鼓地出没于高档消费场所,谁能把他奈何得住?此一种类型,另一种类型,是完全把自己捆绑了进去。虽说政府投了资,但投的不多,主要资金是他自己承担的,这种类型也有成功的,也有失败的。成功了自不必言说,失败了可就把自己的企业也搭了进去,从此,再难以翻身。”
李堂和掐灭了手中的烟蒂说:“可谓肺腑之言,不是自家兄弟,也许你不会这么说的。我完全明白你的意思。实话说吧,酒厂目前固然很好,但毕竟是国有企业,不是我的,哪一天,职工不满意了,让我下台就得下台。我的意思是不愿意把这笔生意同酒厂扯到一起。资金嘛,当然是韩信将兵,多多益善,尽量把项目搞大,多要一些。至于以后怎么样,只能听天由命了。”
林家伟说:“至于项目,有的是。前不久我去开发小区采访时了解到,准备在开发区立项的外地客商多的是,他们都等着钓鱼。到时,我可以给你搞些资料来,任你选择。”
李堂和端起酒杯,高兴地说:“好吧,一切都在不言中,干了。”
马车沉默了半天,灌下一杯酒后,突然伸出一根指头,竖到眼前神道道的说:“记住,必须力争在一月内办完,否则就要泡汤。”
事情刚谈到这时,王菲菲推门进来了,王菲菲说,派出所的张所长有事要找李堂和。李堂和说你就说我不在,你应付应付不就得了。王菲菲说,不行,他非得找你,说有急事。李堂和只好同林家伟、马车打了一声招呼去了。
剩下林家伟与马车两人,一边喝酒,一边说笑,不觉又过了一阵,李堂和才红头涨脸地进来。林家伟说:“什么要紧的事儿,处理完了?”
李堂和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就是来给我报个信,说下一周要开展扫黄打非活动,请我注意点。其实,他跟王菲菲说一声就得了,还非要跟我说,让我领他个情。”马车接口道:“什么叫警匪一家,这才是真正的警匪一家。他给你报信儿,护着你这方平安,你再免费为他提供一条龙服务,他何乐而不为,你也何乐而不为。”
李堂和说:“好了好了,别再针砭时弊了。你们二位是洗桑拿,还是上酒吧?”
林家伟一听桑拿、酒吧,心里就痒痒,不由得想起了上次洗桑拿时玩过的扬州小姐,心想今日要玩,一定要放得更开些。但嘴上却客气地说:“你还有派出所的朋友等着去招待,我们就免了吧,别再给你添麻烦了。”
李堂和说:“这是哪儿哪儿呀,我们三兄弟难得聚到一块儿,不放开玩玩怎能行?我早已安排好了他们去洗桑拿。”
林家伟说:“他们洗桑拿,我们就上酒吧。马车,你说怎样?”
马车说:“要玩你们玩去,我还得回去爬格子去。”
林家伟说:“你那么清高干啥呀?”
马车说:“不是我清高,我的一生中,除了与懂文学的女人有可能发生什么外,其余的女人我一概不接触。
林家伟就讥刺说:“所以,这就注定了你写不出一流的作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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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绝路(23)
马车笑道:“你别挖苦我,我跟你们走就是了。”
李堂和被灌多了酒,走路有点摇晃,林家伟就上去搂着他一块儿走。李堂和却凑过臭烘烘的嘴伏到林家伟的耳朵旁悄声说:“你知道黄市长昨晚跟谁一块儿来的?”
林家伟说:“我怎么能知道?”
李堂和说:“于虹。”
“她!”林家伟一惊,想这于虹怎么是这样,一见高枝就往上攀,既然已投身于陈部长,怎又去巴结黄市长,要让陈部长知道,还不气死?这女人,真是祸水。随之叮咛李堂和说:“你可千万不能让陈部长知道。”
李堂和说:“这我懂。不过,与她同来的还有一个,叫常什么来着,我看她倒是有一手,于虹只是当当电灯泡而已。”
林家伟心里又“咯噔”了一下,想那天晚上,常琳同他跳了一曲舞,说一声“我还得到那边去,失陪了”之后飘飘然而去,就已经注定了这个丫头有不同寻常抉择。此刻,当一种微微的失落感从他心头滑过之后,又暗自庆幸终没有给她打电话,如果那样,真会让她见笑他太自作多情了。
林家伟为了进一步摸摸实情,又问道:“同来的是不是还有秘书长?”
李堂和说:“你怎么知道?”
林家伟说:“我也会算。”
李堂和打了一个嗝,林家伟立马把头偏了过去,还是没有躲过那股臭气。心想,这李堂和酒一喝多就泄密,以后还得防着点。
林家伟终于在一个百无聊赖的下午接到了豆豆的电话。
豆豆说:“最近好吧?”
林家伟说:“不怎么好,只要你过得比我好就好了。”
豆豆说:“你怎么能不好呢?不问青红皂白,就是一顿臭骂,发泄完了,你该高兴了,怎么也不好?”
林家伟说:“发泄是一时的,痛苦却是长久的。正如一位外国诗人所说,‘我没有过错,因为我爱’。”
豆豆说:“爱是一种保护,并不是伤害。难道说我不曾爱你吗?也爱。但是,爱又能怎么样呢?我总不能看着你同你的妻子走在街上去向你发火,总不能冲到你家里从你妻子的被窝中把你扯出来。是的,也许你有充分的理由说,那是你的家,可你想过没有,我也渴望一个家呀,让你离婚,你离吗?既然你不离,我就得找别人组合,可你……”说到这里豆豆忍不住嘤嘤地啜泣起来。
林家伟积郁在胸中的那团怨气顿时消化了,代之而起的却是一种惴惴的不安和隐隐的歉疚。于是,便安慰起了豆豆说:“好了,别哭了,算我不好,今晚请你吃饭,向你赔罪。”
豆豆说:“不去。”
林家伟说:“走吧,别小孩子气了,老地方,我等着你。”
豆豆还是说:“不去。”显然,豆豆说不去的时候,不再坚决,口气中包含了许多撒娇的成分。林家伟说:“我的姑乃乃,我向你赔罪还不行吗?”
豆豆想掩饰终未掩饰住而发出了一声轻轻地笑,语气缓和多了:“改天吧,改天行吗?晚饭我已经同家人说好了要包饺子吃,走了怕不好。”
林家伟的执拗劲儿上来了。林家伟说:“不行,今天见不到你,我会一刻都不安宁的。”豆豆犹豫了一下说:“这样吧,要不,你晚上登记个房间,登好了给我打到传呼上,我在家吃过饭之后就去。”
林家伟这才高兴地说:“好,我等着你。”
放下电话,林家伟长舒了一口气。多日积郁在胸中的愤懑、烦躁,被豆豆不经意的几声啜泣、几声娇嗔统统洗刷得干干净净,那颗空寂的心也仿佛落到了实处,顿觉精、气、神又归回到原位,备感精神十足,豪气冲天。
下午下班,林家伟没有回家,到夜市上要了一碗他最爱吃的羊r泡馍,并特意叮嘱不要放蒜苗,说他不吃蒜。其实,林家伟最爱吃蒜,尤其吃羊r泡馍,他平时总要叮嘱多放些蒜苗,吃起来才香,才能提起味儿。然而,今天他却没有要,他不能用吃过蒜的那张臭烘烘的嘴去亲豆豆,那样就太没有情调了。
吃过饭,又溜达了一阵,待到暮色降临,华灯初上时,他赶到了他们相会的老地方——新龙门宾馆,登记了一间房,然后,就给豆豆打了个传呼,将楼层、房号统统缀了上去。接下来就冲洗浴池、调水温,放水,焦灼地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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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绝路(24)
等待是痛苦的,因为它把你放在了特定的时空中煎熬你。等待又是幸福的,因为它永远使你充满了一种对你渴望的事情的期盼。
林家伟终于等来了轻轻地叩门声,他急忙上去打开门,一个亭亭玉立、清清纯纯的豆豆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把她让进了门,随之锁上门,就急不可耐地揽过豆豆亲吻了起来。
豆豆说:“讨厌,讨厌,我的气还没有消掉。”
林家伟仍紧紧地揽着豆豆说:“我这不是正在给你消气吗?”
豆豆说:“我不让你消,放开我,讨厌。”
林家伟说:“你不让我消我偏要消。”说着就把豆豆的嘴给严严地堵了起来。起初,豆豆还有点假意的反抗,此刻却觉得没有那个必要了,就把她的全身心投了进来。林家伟吃着豆豆的舌头,感到有一缕水果香的味儿,便猜想她肯定刚刚为他刷过了牙,就想,好女人真的好,就是好。林家伟几乎没让豆豆喘过气来,就把她抱到了床上,如胶似漆般的与豆豆缠麻花一样缠了起来。冲过了澡,豆豆又想起林家伟上次向他发火的样子,就气不过,对林家伟说:“你还没有向我赔情道歉哩。”
林家伟说:“我不已经向你赔礼道歉了吗?”
豆豆突然侧过身去说:“我一想起你那天的那个样子,真伤心。你的那些话,就像当众扒光了我的衣服用鞭子抽我一样。要不是看在多年感情的份儿上,我真的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