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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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 更新:2022-04-20 12:07 字数:128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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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就是陆海昆委员的发言,林家伟又认真地看了起来: 陆海昆:我很赞成韦长青委员的发言,我认为,政府为什么项目投资,为什么人投资,这不仅仅是一个目光问题,远见问题,认识水平问题,更重要的还关系到廉政建设问题。为什么这么讲呢?是因为我们的好多企业还有待于政府的扶持,我们的文化建设,我们的城市建设也需要政府的支持,但是,政府却把有限的资金投入到了一些所谓的高新项目建设中,投放到了一些私营老板的手中,倘若投进去带来了真正的经济效益也罢,可带回来的却是一堆堆废机器和一片片新废墟。这仅仅用“决策失误”难道就能解释了的吗?我认为问题并没有那样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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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绝路(32)
陆海昆委员是金钢集团公司的总工程师,林家伟曾经为金钢集团公司的一个技改项目采访过他,这是位为人刚正不阿的技术权威,据说因为他为人过分的正统,不会虚于委蛇,好几次本该要上去的都没有上去。陆海昆委员的发言触及到了一个非常敏感的问题,但也仅仅是一个擦边球,还没有触及到疼处,就引起这么敏感的快速反映,可见,有些人是多么害怕真正的民主。
林家伟掩卷一想,不觉哑然失笑,觉得市上的个别领导真是太滑稽可笑了,太神经质了。本来这样的发言根本没有触及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也只不过泛泛而谈而已,犯不着去大惊小怪,更用不着去收报纸,这样一搞,反倒把事情闹大了。事实上,老百姓看报根本不会认真去看某一个领导的讲话,也不会认真地去研究这些人大代表、政协委员们的发言摘要,一般的来讲,上了报纸的这个代表、那个委员的发言摘要几乎都一个腔调,都是报告深刻,鼓舞人心等等,有多少人会花时间花精力去看这些枯燥的、千篇一律的赞歌?除非是会议圈内的,或者是权力磁场内的才会字斟字酌句地去揣摩这类报道。即使有一两句不太顺耳的话,不要去吱声,根本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不过一星期,自然而然消失了,倘若兴师动众去收报,反倒为这张报纸作了活广告,本不在意的老百姓反而非要找来一看,这岂不是欲盖弥彰? 再说,两委员并没有具体地涉及到哪一个领导,只是针对一些事例,提出了一些诚恳的意见,虽也隐喻了在某些项目的投资建设中不能排除腐败的可能,可也没有说谁谁谁搞了腐败。倘若为此大动肝火,收回报纸,撤销这些发言,岂不是压制民主,排除异己吗?再更深一层说,既然你做得堂堂正正,既然你为政清廉,既然你在那些项目的投建上问心无愧,为什么这么惧怕别人提及那个话题,为什么这么惊慌失措,这不是不打自招,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林家伟始终认为这个层面的领导干部有良好的政治修养和领导水平,在权术上也有高于他人的谋略与城府。平时,他都很尊重他们,见了面总有一种诚惶诚恐之感,没料到在对待这件事上却现显出了他们另一面,这就是由过分的脆弱而排生出的过分的浅薄,由权力的过于集中造成了由情绪决定下的狭隘与片面,从而,也便从他们的身上体现出了普通人常犯的错误,恼羞便会成怒,成怒就会失去理智,失去理智就不及后果。
林家伟瞎想了一气,下班时间就到了。
中午,林家伟到楼下的小笼包子馆要了半斤包子,一瓶啤酒,把午饭给打发了。
最近一段时间,林家伟中午一直不回家,就近到街上随便吃点,回到办公室躺到沙发上眯瞪一会儿就上班。他知道回到家里也是冷锅冷灶,还不如不回。张桂花一直带着孩子在她娘家吃住着,他明白张桂花是有意冷淡一下他,好让他上丈母娘家给她说上一通好话,再把她接回来。大凡女人都有这种小伎俩。过去,林家伟就是这种小伎俩的忠实的执行者。家里一旦发生矛盾,张桂花就带着孩子逃到了娘家,过上几天,林家伟上丈母娘家说上一通好话再把她接回来。现在不用了,林家伟早已对这种游戏规则厌倦了,早已对张桂花厌烦了,他巴不得她永远住在娘家不回来,他好落个清闲自在。
回到办公室里,他给豆豆打个传呼,不一会儿,豆豆就给他回了电话。两人说了一阵情话,就约好了晚上见。
最近,林家伟与豆豆的来往越来越密切了。有时,他为了省去上宾馆登记房间的费用,还偷偷地把豆豆带回来。起初,豆豆不敢来,说太恐惧了。林家伟说,不要怕,有我在,你什么都不要怕。我巴不得让她知道我们的事,这样,我不离婚她也会主动离的。豆豆说,你真的是为了我而同她闹离婚吗?林家伟点点她的脑门儿说,小东西,我不是为你还为谁呀!经林家伟这么一说,被称作小东西的豆豆就像青藤缠树一样,把林家伟死死地缠了起来。于是,林家伟就更加下了决心,为了幸福的生活,要进行一场家庭革命。列宁曾在《国家与革命》中讲过一段话:“在这场革命中,无产阶级失去的是枷锁,得到是自由。”为了自由,他打算不惜流血,但不愿意去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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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绝路(33)
刚刚躺到沙发上,传呼机响了,一看是陈部长的号码,林家伟一骨碌翻起来就去回传呼。他预感到陈部长打传呼,肯定是过问报纸出错之事,他也正想了解其中还有什么内幕以及市委、陈部长对收报事件所持的态度。
电话一通,陈部长就说:“家伟,报纸收得怎么样了?”
林家伟说:“王总编早已作了部署,现在是全员出动,已深入到各单位、公用售报亭以及公共场所了,估计不会流失太多。”
陈部长说:“家伟,你对这收报事件是怎么看的?”
林家伟摸不透陈部长说话的用意,但他至少从陈部长说话的语气上感觉到了一点什么,就只好实话实说:“我觉得这样不妥,本来人们不太在意报纸上的内容,一收报倒起了一个广告作用,把人们的好奇心都调动到了这份报纸上,真是欲盖弥彰。”
陈部长说:“家伟不愧是我们宣传部出去的,看问题有一定有辩证性。你房间里没有人?”林家伟忙说:“谢谢部长对我的夸奖,在办公室,就我一个。”
陈部长说:“家伟,我可以把实情告诉你,这次收报的决定不仅我们宣传部,连市委都压根儿不知道。无论是谁做的决定,这都是对民主的一种qg和压制,也是对新闻宣传的干预。你不是有几个在大报做记者的朋友吗,你可以通过他们,曝一下光嘛。我看盖子还是捂不得的,该曝光的还必须曝。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林家伟说:“我明白部长的意思,下午我就打电话联系联系。”
陈部长说:“家伟,这事儿是一个特别敏感的话题,千万不要把我的意思泄露出去。你同大报的记者怎么联系你看着办,但一定要把握好,也不要把你暴露了,暴露了不好。”
林家伟说:“请部长放心好了,该注意我一定会注意。”
放下电话,林这伟觉得情况远比他原来估计的还要复杂,这就是说,这里面已经渗入了主要权力者之间的明争暗斗,也许通过这一收报事件为契机,将他们之间的争斗推向一个高c,最终将一方击败,胜者对所有的权力来一次再分配。那么,林家伟能不能分享到这种权力的再分配,他实在没有多大的把握,但他确信,只要黄市长不再当市长了,他就有可能代替王一飞。看来收报的决定肯定是黄市长下的,也只有他才有胆量不通过市委下那个决定,此外别无他人。如果,黄市长仍然当着市长,他会不会因为报纸上出了这一漏子而怪罪王一飞,会不会因此而把王一飞扒拉了?林家伟想怪罪肯定是会怪罪的,但扒拉的可能性不会太大,因为王一飞毕竟是黄市长一手提起来的人,是属于他的那个权力场内的,即使出了漏子,也不是王一飞有意的,就好比儿子端了一碗饭去孝敬老子,不小心绊了一下,把饭溅到了老子的身上,老子至多是骂上几句,绝对没有不再认儿子的说法。这其中的道理,大概是相同的。这样一想,林家伟觉得自己也挺滑稽可笑的,早上还以为市委、市政府都在怪罪报社,想必王一飞难以脱了干系,心里好好地窃喜了一阵,没料到情况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要想让王一飞给他腾位子,并且,腾了位子自己还能顺理成章的坐上去,他就必须制造一颗由这个权力场s向另一个权力场的子弹。那么,究竟制造不制造这发子弹呢?他想,他还是要制造。为了豆豆,他要制造!为了丁雯,他要制造!为了司机老仇,他也要制造!为了自己的幸福,他要制造!为了找回他失去的自尊,他要制造! 林家伟抽了支烟,还是难以抑制因“制造”带来的不平静,便给向涛打了传呼,想从他哪里了解一点实情。
在报社里,林家伟唯一看好的记者就是向涛。随着商品经济的冲击,新闻界也弥漫了铜臭气,好多记者都在经济利益的驱动下,丧失了一个新闻工作者的良知,可是向涛还仍然固守着他的那方净土,目光始终盯着老百姓关注的热点与焦点,因而也写出了不少深受读者好评的反映老百姓心声的好稿。去年,他写一篇《县官,一年消费知多少?》的稿子就很有正义感和独特的视觉,但王一飞却把它毙了,说稿子写得好,就怕发出来引起别的麻烦。向涛一气之下就把稿子投寄给了北京的一家很有影响的报纸,不日,那家报纸就刊发出来了,随之,全国各地的许多报纸都作了转载,有的还加了编者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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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绝路(34)
那篇报道的内容大致是这样:记者曾暗地对一处级实权的单位的一把手的全年费用作了调查,调查表明,一个人年均工资收入只达6000元左右的经济还比较落后的地区,养一个正处级需要22万元。
这位实权单位的正处级(一把手)一年的工资收入13200元;专车一年的费用为21420元;小车司机的年薪为11800元;两次旅游费为38000元;出国观光费为54000元;与单位毫无工作关联的吃喝费36800元;与单位毫无工作关联的礼品费为44000元,共计耗费为219220元。按全市平均工资水平算,这219220元相当对36个半人一年的全部工资,这219220元,可安排近50名下岗职工。记者为此呼吁所有的有实权的领导干部,不妨为自己算个账,养你需要多少万? 这篇报道既给向涛带来了声誉,同时,也带来了意想不到的麻烦。麻烦之一是,他家的玻璃一晚上连着被砸碎了好几块,还差点儿伤了人;麻烦之二是,匿名电话、恐吓电话接二连三,s扰得他连正常的电话都不敢接了。那些日子,报社的好心人都很关心向涛,劝他单独别上街,晚上别出门,多小心多留神,过一阵子就不会有什么麻烦了。向涛却乐观地说:“毛主席他老人家早就教导我们,‘被敌人反对是好事,而不是坏事’,敌人越猖狂,说明我做得越对。”
林家伟没有等来向涛的电话,却等来了向涛。
向涛进来说:“收到你的传呼我正在路上,没来得及回。怎么,林总中午没回家?”
林家伟招呼向涛坐下后才说:“中午都在加班,收报的收报,出报的出报,我能回去吗?”向涛说:“真不好意思,为报社添这么多的麻烦,早知如此,我何苦来着?”
林家伟说:“话不能这么说,我认为即使有责任,也不是你的责任。作为一名记者,政治性与真实性是很难把握的,有时候,这两者几乎是相互矛盾的。”
向涛说:“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上午,王总让我们几个去收报,政协委员们问我们为什么要收?我们说报上出了错。有几个比较敏感的委员就说,是不是我们没有跟着一起唱赞歌,说了几句实话,要把我们的发言撤下去?我说不知道。我想,要是把改过的报纸发下去,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林总,我也想好了,既然我已经为真话代了言,我就打算一代到底,让天下都要知道金都的这一收报奇闻。大不了我可以辞职走人,金都待不下去,别处也可留人。”
林家伟说:“我很欣赏你的胆气和才气。不过,向涛,我还是劝你别硬碰硬,有时候,动一动脑子,事情的结果可能要比你硬碰硬好得多。比如说,你通过投稿已经与北京等地的大报有了一定的交往与联系,诸葛亮有借东风一说,你何不借他们的声威呢?况且,作为新闻来讲,像这样的题材都是抢手货,要是那帮老记们知道肯定一窝蜂的就涌来了,说不准还能写出一篇全国获奖新闻。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想法,因为我没有参加“两会”,对有些具体情况以及背景都太不清楚,只是凭感觉瞎说。”
向涛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林总,我绝对没有恭维你的意思。谢谢你,我知道我该怎么去做。今早收完报,我已被王总驱逐出了‘两会’的会场,让我反省,这正好为我提供了一个机会,我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来挽回一个人的人格与自尊。”说完,就告辞而去。
林家伟长长地舒了口气,顿觉畅快无比。向涛的出现,巧妙地保护了自己,这样他就可以隐入事件的背后,让向涛冲锋陷阵,让向涛当挡箭牌。这样无论何时何地,他都不至于陷入到尴尬的境地。在官场里,没有自我保护意识的人,往往会成了权力之争的牺牲品。林家伟虽说不是正统的政客,但他还是明白其中的道理的。
晚上,林家伟与豆豆在西部风味小吃一条街吃了一些小吃,然后就急着带豆豆去做a,豆豆说你这个馋猫,现在还早着呢,你急什么急。再说,去你家我总是胆怯,连做a都放不开,要是你老婆进来,不把我吓出病来才怪。林家伟像哄小孩一样哄着豆豆说,好了,好了,今晚不回家,登记个房间,我们好欢度今宵。正说间,林家伟的传呼响了,一看号码是李堂和的,就说堂和这小子早不打迟不打,现在打什么。豆豆就笑着说,你真是重色轻友,人家打电话肯定有事儿嘛,你回一个不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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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绝路(35)
林家伟掏出手机,打通了李堂和的电话。
李堂和说:“有空没有,有空到这里来玩。这几天又来了几个新的,很嫩。”
林家伟就笑骂道:“你真是三句话离不了本行。我现在在外面,去不了。有事吗?有事你就说。”
李堂和说:“你周围还有什么人,方便不方便?”
林家伟听李堂和有点神道道的,就说:“要不,我们找个别的地方见面说好吗?”
李堂和说:“行,你在什么地方,我来接你。”
林家伟说:“在西部小吃一条街的南路口,要来就快来,我等着你。”
李堂和说:“好,我马上到。”
林家伟刚关了机,豆豆就过来问:“啥事呀,还非要找个地方谈?”
林家伟说:“不知啥事儿,等他来了,我们找个僻静的咖啡屋坐坐,好久都没有听到过你唱歌了,你还可以唱唱歌。”
豆豆说:“这还差不多,我还以为把我甩下,你要单独去。”说着就去挽林家伟的胳膊。
林家伟像被蜂蜇般的马上甩开胳膊说:“放开,让熟人看到怎么办?”
豆豆说:“看到就看到呗,我们又不是做贼。”
林家伟说:“不是做贼也不行,等我离了婚,你不嫌烦一天24小时挽着我的胳膊都行。”
豆豆说:“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我真的24小时都要挽着你的胳膊,你上班我也挽着,看你烦不烦。”
林家伟说:“不烦,我上班的时候你挽着我的胳膊,可能工作效率更高。”
正玩笑间,李堂和的尼桑车停到了眼前。
等林家伟与豆豆上了车,李堂和才开起了玩笑:“怪不得对我说话这么客气,原来有美人儿陪着。豆豆,去哪里?”
豆豆:“李哥走哪儿我们就走哪儿。”
李堂和说:“豆豆,这可是你说的,我要去贩毒,你们也得去。”
林家伟说:“好久不见,一见面就没有正经话。那个项目的资金落实了没有?”上次,林家伟已经给他提供了两三个可
行性项目。
李堂和说:“现在正在办理中。”
李堂和的车径直开到了黑乌鸦咖啡屋。李堂和说:“这地方环境优雅,就选择这儿吧。”他们一行三人进了咖啡屋,此时,咖啡屋里正飘荡着一曲轻音乐,给人一种很舒心的感觉。他们选择了一个较为僻静的角落,要了三杯咖啡,又要了一个果脯拼盘,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品着果脯,才慢慢地进入了氛围。
他们说了一阵闲话,豆豆点的歌到了,豆豆说到时候别忘了给点掌声,就像一头小鹿一样一蹦一跳地上了唱台。豆豆点的是《心雨》,音乐响起,那甜润的很有磁性的歌喉就唱了起来: 我的思念是不可触摸的网 我的思念不再是决堤的海 为什么总在那些飘雨的日子 深深把你想起 …… 李堂和说:“你们报社是不是有个名叫向涛的记者?”
林家伟说:“有啊,你们认识?”
李堂和说:“不算怎么认识。是这样,我的那地皮因为有好多人都盯着,怕夜长梦多出问题,我想早出手早受益,收回资金也好做别的生意,我就把它出售给了新桥公司。没想到今天下午你们的向涛不知从哪里得来了线索,跟踪采访了新桥公司,之后又打电话约我采访,我不知他葫芦里究竟装的什么药,既不好断然拒绝,也不好与他面谈,就推说改日吧。”
豆豆的歌唱完了,林家伟带头鼓起了掌。李堂和也勉强跟着鼓了一阵掌,待豆豆落座后,李堂和说:“豆豆唱得真好听,跟专业的都差不多了。”
豆豆高兴地说:“是嘛,是这样嘛?”
李堂和说:“真的好听,你不信问林总。”
林家伟看着豆豆期待他开口的目光,心里就想,再漂亮的女人也要比最粗笨的男人愚蠢,因为她们太在乎别人对他们的评价,即使他们知道那是廉价的恭维,但也要刨根究底的想多听一遍。
虚荣,是女人装饰品。凡是女人都难以免俗。
林家伟当然不会败豆豆的兴,就高兴地说:“让我当评委给豆豆打分肯定要比专业歌手的还要高。但是,这必须明确地告诉你,这其中包含了不少个人的感情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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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绝路(36)
豆豆就不饶了,“好呀,你采用这种方式来打击本姑娘的唱歌积极性,看我能饶了你?”说着就捏起小拳头欲打他。
林家伟就做起投降状说:“饶了饶了,我陪你跳舞,算谢罪。”完了又招呼李堂和说:“堂和,这曲完了再聊。”
林家伟走进舞池,心里不免诸多感慨,男人,有时候真不是个玩意儿,没有女人的时候渴望女人,女人一旦缠得紧了又烦女人。不过,烦是稍有点烦,当他牵着豆豆的小手儿,揽着她的细腰儿,感觉还是很美的。这时,他就想起了人们流行的一段顺口溜:“在外握住小姐的手,仿佛回到十八九,回家摸着老婆的手,仿佛左手摸右手。”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相伴,的确能使人变得年轻。林家伟想,现在让他离开豆豆已经不可能了,他只好孤注一掷,再不给张桂花任何和好的机会了。
一曲跳完,他就让豆豆点歌唱,接着刚才的话茬问李堂和:“最后,你们还没有接上头?”李堂和说:“没有。完了之后,我给新桥公司打了个电话,才得知向涛的来头不善,想在这块地皮上作篇文章出来。听说这小子与别的记者不一样,根本不为别的所动,就爱认个死理儿,听说这次他在《金都日报》上向黄市长捅了娄子,市上下令收报纸,他扬言要为新闻自由豁出一切。我也不知道这小子有没有别的背景,反正别的我也不说了,家伟,向涛的事儿你必须要摆平,他作什么文章都可以,但绝对不能让他在这块地皮上做文章,否则,不仅坏了我的事,而且也害了别人。”
林家伟心想,向涛的嗅觉太灵敏了,他啥时候把新闻的触角又伸到了这块地皮?看来,这小子非要在新闻领域里搞出一些轰动效应不可。他知道,这次收报事件以及被取消了“两会”记者资格大伤了他的自尊,他是要用他的正义,要用实事澄清一切,洗刷一切。一个人,当他什么都不顾的时候,他可以做出别人无法想象的事来。他想,这会儿的向涛就是这样。在这样的一种状态下,如果换一个人直接制止他,肯定会造成他的逆反心理,你不让他干,他偏会干下去的。还算李堂和找对了人,尽管让他出面说这种事儿令他有些尴尬,但李堂和的忙他还是得帮。于是便说:“堂和,你算找对了人。向涛不仅固执,还有一种知识分子的偏激,别人的话可能听不进去,但,我想我的话他还是听的。这事儿你就放心好了,我保证做通他的工作,让他不要再追查到你的事儿。”
李堂和说:“有了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说着从包儿掏出两沓钱,往林家伟面前一放说:“朋友之间不说客气话了,你给他打点打点。”
林家伟拿起钱一边往李堂和的包中去塞一边说:“别这样,这算啥朋友?”
李堂和用手挡开说:“别噪噪了,这是噪噪的地方?既然是朋友,就别把我当外人。”说着就起身招招手,“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不奉陪了,改日有空再聚。”
李堂和走后,林家伟生怕豆豆看见,急忙将两沓钱一边一沓装进了西装的两个口袋,他觉得女人可以花他的钱,但绝不能让女人知道钱的来路。
豆豆唱完歌儿回来一看李堂和走了,就问林家伟李堂和干啥去了。林家伟说他有事儿先走了,要不,我们也回吧。豆豆正在兴头上,就说,再玩一会儿嘛。林家伟就只好顺从说,行,就再玩一会儿,我到外面给向涛打个电话就回来,你再点一首歌。说着就到外面给向涛打了个传呼。林家伟呼吸着初春夜晚的空气,心情畅快无比,感觉生活实在美好。他在等电话的这个当儿,又用手摸了摸口袋中的钱,估计一沓子就有五千,两沓子可能正好一个整数。就想李堂和办事真靓,出手也大方,这个忙我林家伟帮定了。接着他又揣摩着这钱该怎么用,是自己独吞了,还是分给向涛一些。当这个意念一闪,他马上就否定了,分什么分,这本来就是李堂和给我的,怎能分给他?简直荒唐透顶,就在这时,向涛的电话来了。
向涛说:“林总,有啥事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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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绝路(37)
林家伟说:“也没啥大事儿,下午没见着你,你不会有啥事儿吧?”
向涛说:“难得林总这么关心我,你放心,我没啥事。下午我与北京的哥儿们联系上了,他说报社非常感兴趣,觉得这是一个好新闻,领导当即拍板,让他们马上行动,估计明后天就可到金都。”
林家伟怕打电话走漏风声,就悄悄问:“你在什么地方?旁边有人吗?”
向涛说:“在家,就我一人,没事儿。”
林家伟又说起了新桥公司买地皮一事。向涛在电话那头说:“有这么一回事,有人给我打匿名电话反映说新桥公司所买的那块地皮纯粹是不正当的非法交易,并且还牵扯了政府的主要领导,我非常感兴趣,想查个水落石出。”
林家伟笑着说:“你比检察机关还要检察机关,简直成了私人侦探了。实话告诉你吧,那块地皮牵扯到了我的一个要好的朋友,你还没查清,他就跑到我这里求情来了,弄得我也很为难。”向涛说:“既然这样,我就放弃算了。其实,充其量我只是个小小的记者,想改变什么是绝对不可能的。”
林家伟说:“我可绝对没有打击你的积极性的意思,不要一听我这么说,你就一下变得灰暗了。”
向涛说:“没有,没有,我只是随便说说。”
关了机,林家伟随手打了个响指,觉得自己有时竟像个小青年似的轻狂。
新报出来了,作废的报纸不但没有收全,反而在金都的老百姓中争相传阅,其受人关注的程度远远超过了“两会”。
这一事态发展的结果正如林家伟所预感的那样,不但没有封锁住政协委员的意见,反而更加扩大化了,更加受老百姓的关注了。这正如古时英国皇家为了把马铃薯这一鲜为人知的蔬菜新品种推而广之,言称“此物有毒不能吃”,故意派军队把守,这便引起当地老百姓的注意,认为既不能吃,为何派军队把守,莫非皇家要独吞?就去偷,结果很好吃,于是马铃薯一下了推广开来。这就是所谓的逆反心理。
由于收报事件的影响,“两会”一下子升了温,代表们委员们对此议论纷纷,有的竟然还要找市委、市政府讨个说法,人大、政协的主要领导做了许多工作,才使会议勉强进行完了各项程序。
3月30日早,政府召开闭幕大会。
10时许,《中国xx报》的两个记者风尘仆仆的来到金都日报社,开门见山的提出要了解一下收报事件。林家伟期盼的事儿终于来临了,但他为了保全自己,马上给王一飞打了个传呼。不一会儿,王一飞来电话了,林家伟告诉了事情的原委。王一飞说他马上就回来,让他们先等等。
这几天,王一飞显然有些身心疲惫,收报事件一天不平息下来,他一天不得安宁。
北京来的记者先作了自我介绍,然后就讲明了来意,说他们接到当地读者的电话之后,认为这件事很有新闻价值,社里决定让他们二位来采访,望金都报社能给予支持与配合。
王一飞一听,很作难地说:“这收报事件……其实也没有啥,主要是报社把关不严,个别政协委员的发言不够准确,我们没有认真审查就登出去了,有错必究嘛,收回报纸我觉得也没啥。”记者甲说:“是哪一级领导下令收报的?”
王一飞支吾了半天才说:“是市政府的领导。”
记者甲说:“他们是什么理由下令收报?”
王一飞说:“具体情况你还是问市政府吧,有些事儿我也不好说,我们就是受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他们让我们怎么办我们就得怎么办。”
北京记者一看王一飞有难处,也不再勉强,就问了些其他的情况,比如收回来了多少份,还有多少份没有收回来,并拿了几份作废的报纸和新改版的报纸,然后提出要王一飞联系一下市委、市政府的领导,准备去采访他们。
王一飞告诉他们现在还不好联系,市上领导都去参加市政协的闭幕会,要不,先请他们住下来,下午他再联系。
两位记者一听政协会就要闭幕,就提出先到会场去看看,顺便再向委员会们了解一下对收报事件有何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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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绝路(38)
王一飞不好推辞,只好陪他们去了会场。
林家伟明显地从王一飞的脸上读到了什么叫无可奈何。他觉得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按他所设置的那样一步步的再发展,他尽量地把他的喜悦隐藏在心底,期盼着那爆炸性的一天的到来。
中午,林家伟给陈部长通了个电话。陈部长已经知道了这件事,陈部长说:“家伟,这几天你一定要沉住气,有事我会找你的。”
挂了电话,林家伟就琢磨起了陈部长这句话的含义,“要沉住气”,指的是不要高兴,不要乱发议论,不要轻易地去接触这两位记者,还是别的什么意思。也许什么意思都包括了,其中还包括了不要给他再打电话,有啥事,他会打电话的。领导的话听起来简单,包含的内容却很深刻,理解领会领导的话不仅需要忠诚,更需要的是悟性与智慧。
不日,《中国xx报》的头版上曝出的金都特大新闻。全文如下: 金都市政府领导大发武威压制新闻批评 3月29日,金都市爆出《金都日报》发行人员、记者深入“两会”及沿街收报的新闻。起因是该报当日刊发了《参政议政进言献策振兴金都共话改革》,从而惹出了麻烦。
《参政议政进言献策振兴金都共话改革》是政协金都市第四届委员会第二次全体委员会部分委员的发言摘要,只因委员们在发言中反映了一些问题,就政府工作和领导决策方面提了些批评意见,结果引起了市政府的个别领导不满。
附《参政议政进言献策振兴金都共话改革》一文(略) 这篇谈话摘要是由《金都日报》记者向涛整理,由市政协秘书长吴万顺签发的。当日早上,金都市市长黄心刚看了报纸后大为光火,当即打电话给市政协主席汪之曰,说:“政协可以参政议政,监督政府的工作,但是,也不能以点带面,全盘否定,或者有意的来影s什么,报纸这样发出去,还让我们怎么去工作,我这个市长还怎么当?”汪之曰随之召集了临时性主席会议,就这篇谈话摘要提出了如下意见:一、个别委员提法不妥,对政府的批评不准确;二、负责审稿的秘书长吴万顺把关不严,没有尽职;三、扣发尚未发出的报纸,收回已发的全部报纸。随之,汪之曰打电话向黄心刚告诉了临时主席会议的三项决定,并征求他还有什么意见。黄心刚尊重政协的决定。
当日,报社截留了发往各县、乡的报纸,又派出20名发行人员,10名编采人员沿金都市南北东西4条大街,24条小街挨门收报。所到之处,听到的尽是责骂之声。许多群众说:“你们说清楚,这张报错在哪里,说出了,就拿走。”有的却说:“他们为什么这么害怕群众的意见?说明他们心里有鬼,害怕别人说实话,说真话。”收报事件,在金都掀起轩然大波,人们争相传阅,街头巷尾无处不在议论,有的读者甚至打电话责问报社,表示强烈不满。
3月29日,读者们收到重印的28日的报纸,由一篇会议侧记顶替了韦长青、陆海昆两委员的发言摘要。
《中国xx报》一上金都市,人们奔走相告,争相传阅。有的竟然复印了好几张,送朋友传阅。一篇文章犹如一发重头炸弹,一下子把金都击得浪花飞溅,沸沸扬扬。
林家伟看完了全部报道,觉得写得公正客观,就是有些平。甚或,还有一点导向上的偏差,用“压制新闻批评”而掩盖了“为什么这么害怕批评。”前者抓的是表面,后者才能引发实质。“压制”,只能表明领导工作方法上的粗暴,行为上的“专横”;而“害怕”反映的却是心虚、胆怯以及意识形态里的东西。也许大报的记者不愿意把问题搞得太复杂了,只注意到了新闻本身,而没有留意新闻背后的新闻。不过,就此一下,恐怕黄心刚的市长也不会当长的。但是,报道并没有到此为止。中午,林家伟接到了向涛的电话,向涛说,第二篇报道传真刚发走,力度很大。林家伟说,北京的记者打算要住多久?向清说说不准,刚开始,他们与黄市长的关系闹得很僵。第一篇报道刊发后,黄市长一下软下来了,登门向北京记者作了自我批评,关系才有些缓和。林家伟说,在这件事上,你不要太出头露面了,不要让他们误认为这些都是你c作的,这样对你不太好。向涛说,这我知道,他们也怕给我带来麻烦,只是打个电话通通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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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绝路(39)
这是一个敏感的季节。谁要是不慎被卷入其中,也许就会变成权力之争的一件牺牲品。
这几天,报社里的气氛也有些异样,明明听到编辑部、记者部的大办公室里说说笑笑地大谈收报的见闻,领导一出现,谈笑马上戛然而止。明明听到他们大谈北京记者到市政府去多么厉害,但他们单独相遇的时候,只字不提。尽管如此,林家伟却从这异样的气氛中感受到了一种不太异样的东西,那就是他从许多人的目光里感到了一种微妙的讨好与亲近。然而,当他一旦捕捉到了那瞬间的讨好与亲近的目光时,就马上回避开了,他不想把自己卷入其中。
下午,林家伟正在办公,办公室主任方向明拎着几条烟和两袋茶叶进来放在一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林总,这是几条招待用烟,您放着用。”
林家伟有点纳闷,通常只有王一飞才有这种特权,他当了三四年副总,从来还没有受过如此待遇,不觉奇怪,想弄个究竟,就问:“这是王总的意思,还是你的主张?”
方向明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平时你这里来的客人也很多,茶烟都是用你自己的来招待,我这个办公室主任看在眼里,却无能为力。这次,是我自作主张多进了几条,王总要是不过问也便罢,要是过问,责任我承担了,没你的事。”
林家伟看了一眼用报纸包得严严实实的烟,估计有四条。心想,既然你已表白无能为之,何苦又要为我承担责任,不知葫芦里究竟卖的哪门子药,就说:“看你,何苦来着,不要为几条烟搞得大家都不愉快,你还是拿回去吧。”
林家伟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很留意地观察了一下方向明的表情。起初,他的脸上不易察觉地涌起了一缕尴尬的难色,但那尴尬并没停留多久,就很快地从他脸上滑过,随之被一种牵强的笑代替了,期间的转换很是自然。林家伟于是便想,人们都说方向明城府深工于心计,就凭这一点,足见此人功夫老道。
方向明却笑呵呵地说:“林总,你让我拿去这不是指责我这个办公室主任没有当好吗?我明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