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去了三个多小时，手术还没有结束，小二婶在楚楚身边陪着她，方离唯心疼楚楚早上就没有吃东西了，虽然他也知道楚楚这时候应该也吃不下东西去，但他还是握着手机准备出去给大家买点吃的，只要能哄着楚楚吃下一点去他也能心安不少。
  见方离唯出去，虎子也跟着跑了出去，方离唯看见跟在他身后的小胖子挑了挑眉头也没有说什么。
  “离唯哥……”
  虎子才叫出声，方离唯就偏头瞪他一眼，眼神里充满了警告。
  这小子，跟他很熟吗？之前让他帮忙买包烟他都要五块钱的跑路费，现在倒是叫的亲啊！
  “你别瞪我，我知道你现在心情很不好，也知道你在担心奶奶和楚楚姐姐……”
  虎子说着突然没声了，方离唯有些好奇的偏头看他却见虎子低着头在裤兜里掏着什么。
  “你找什么？”
  鬼使神差的，方离唯将心里的话问出了口。
  “呐！这个给你！”
  虎子突然捏着一摞零钱递给方离唯，脸上露出一个单纯的笑，在他胖乎乎的脸上竟然有些可爱。
  “你这是做什么？”
  方离唯皱着眉头，有些不理解他是什么意思。
  “这些钱是我平时偷偷攒的，本来是想存着买手机的，可是现在楚奶奶生了病，我不能再将这钱攒着了，我要拿出来给楚奶奶买点营养品，我知道你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对营养品肯定很了解，不会买到假的，也不会被人骗，所以我把这钱给你，你帮我买可以吗？”
  虎子说着也不管方离唯答不答应直接将钱塞进方离唯手里，望着他的目光里透着坚定。
  盯着手里的钱，方离唯一时间失了神，是不是有什么样的父母就会有什么样的孩子？面前这个十二三岁的男孩竟然能想得到这些，竟然能比他这个成年的人还要细心。
  难道，真情，真的只有在这些朴素的人身上才有的吗？他今天所经历的都是他在城里从来没有见过的，原来，只要愿意，温暖竟是这么简单，他过去十几年的人生是白活了吗？
  “呵！你这才多少钱？拿回去自己用吧！放心吧！给奶奶买营养品的钱我还是出得起的。”
  方离唯脸色不再像刚开始那样难看，温和了一些，将钱塞回虎子怀里，抬脚大跨步走开。
  身后虎子攥着钱跟了上去，“你买的是你买的，跟我没关系，我也想为奶奶做点什么，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就说你帮不帮我买吧！”
  闻言，方离唯突然顿住，由于惯性，虎子直接撞到了他的后背，撞得他鼻子酸酸的。
  “你怎么突然停下来了？撞死我了！”
  听着虎子的抱怨方离唯并没有转过身，只是眼神无光的的盯着前面来来往往的人。
  “为什么？”
  他的声音很低，又刚好驶过一辆车，车子按了一下喇叭，将他的声音淹没，虎子没有听清，走到他前面来仰着头问他，“你刚刚说什么？”
  “你为什么要对奶奶这么好？”
  “因为奶奶她平时对我很好啊！还有楚楚姐姐也对我很好，楚楚姐姐学习一直都好，年年拿奖学金，每一次拿了奖学金她都会给我买好吃的，她自己都舍不得吃，还有她总是会很耐心的给我讲题，教我做作业，奶奶是她唯一的亲人，我不想她难过，所以我想让楚奶奶早点好起来，那样楚楚姐姐才会像以前那样开心。”
  听着虎子的话，方离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觉得面前这个小胖子碍眼极了，不再理他，抬脚就走。
  “哎！离唯哥，你到底帮不帮我啊？”
  方离唯不理他，虎子不死心的跟在他身后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方离唯也只是瞪了他一眼，就走进医院旁边的粥店里买粥了。
  粥店里买粥的人有点多，大多数都是病人家属，方离唯正在纠结要不要插个队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方离唯拿出手机一看发现是个陌生电话，皱着眉头打算挂掉的时候一旁的虎子瞟到了他手机屏幕上的电话号码，急忙拉住他的手。
  “是我妈的电话，是她……”
  虎子的话还没说完，方离唯就急忙接起了电话，边说话边往外跑。
  声音里透着激动和喜悦，“是奶奶的手术结束了吗？”
  “是！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了，只是将楚楚叫去了办公室，应该是交代后期照顾的相关事情。”
  方离唯顾不上其他的，直接往医院跑去，虎子吃力的跟在他的后面，跑得脸都红了。
  跑到病房的时候楚楚还没有从医生办公室里出来，小二婶眼眶红红的，弯着腰给朱石芬掖被子，旁边还有个小护士在给朱石芬打吊针，朱石芬毫无血色的脸上罩着氧气罩，脑袋上插满了管子，床头柜上放着的心电仪显示着她微弱的心跳。
  害怕打扰到护士，方离唯只能站在离病床几步远的地方，一动不动的盯着病床上的朱石芬。
  这一刻，他的心里就像被人拿着刀子捅了进去，生疼。
  这种感觉就像当初奶奶去世的时候，疼得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他不明白，为什么今天早上还在叮嘱他过敏不是小事的人现在就这么柔弱的躺在病床上了，难道，人，就是这么脆弱的吗？
  小护士给朱石芬挂好了吊针简单的交代了几句让方离唯和小二婶放宽心，好好照顾病人后就走了，方离唯这才敢上前近距离的观察朱石芬。
  “奶奶她会好的对吗？”
  方离唯的嗓音沙哑，他还想再说点什么，可是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烧着了似的，胀痛得厉害，他盯着朱石芬惨白的脸色，终是再说不出任何话。
  “大妈她当然会没事的，只是，这中风的后遗症恐怕就有些难了！”
  小二婶不想欺骗方离唯，她看得出来面前的这个少年有多在乎朱石芬和楚楚祖孙俩，她也看得出来面前的少年不是普通人，她相信他可以好好照顾楚楚和朱石芬的。
  方离唯有些失魂落魄，听着小二婶的话他才缓缓抬头去看她。
  “医生有说些什么吗？”
  小二婶看着他，不自觉握紧了手，声音很轻很轻，“医生说中风的两周内都属于急性期，这两个周都要留院观察，只是这费用恐怕……”
  即使小二婶没有说出后面的话方离唯也知道她的意思，他此刻心里很乱，脑子里也很乱，但他还是很快调整了情绪。
  “婶子，麻烦您先照看着一下奶奶，我去打个电话。”
  说完方离唯直接握着手机出了病房，没有再犹豫，他直接给叶轩打了电话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