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却像没有看到她一样，将纸巾扔掉，拿起她之前扔到床头柜上的书看起来，另一只手握着只笔勾勾写写。
  楚清兰再次瞟她一眼，揪着衣角的手紧得发白。
  楚楚眉眼疏淡，脸上仍是没有半分表情，可偏偏就是这面无表情才越加让人心里没底，楚清兰有些心虚，瞄了楚楚一眼，将声音哭得更大声。
  “妈，对不起，对不起，是女儿不孝，我错了，妈，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刺激你，不该对你说那些话，是我狼子野心害得你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妈，您醒醒啊！女儿来给您认错了，您醒过来原谅我好不好？”
  楚清兰哭哭啼啼的声音引得隔壁床的病人不高兴，絮絮叨叨的念个不停，楚楚终于忍不住抬头看她，面上却仍是冷淡无比。
  “这里是医院，请您小声一点，别吵到奶奶和别人休息，医生说了，奶奶需要静养。”
  楚楚淡淡开口，瞥她一眼再次低头去看书，楚清兰却是意外的止住了哭声，望着楚楚，眼里充满了期切，她起身凑到楚楚身边，抓着楚楚的手，正要开口说话，却不想楚楚直接毫不客气的挣开她的手，眼神疏离漠然的看着她。
  楚清兰脸上闪过一抹尴尬的笑，随后掬起一抹讨好献媚的笑，重新拉住楚楚的手，“楚楚啊！小姑我……”
  楚楚重新将手抽出，抬头看她一眼，将手里的书放下，站起身来，径自往外面走，楚清兰望着她的背影，眼里掠过几分不悦和讥讽，起身跟着她走了出去。
  下午四点多，医院走廊上静悄悄的，没什么人，楚楚站在走廊上，背靠着墙，脚尖在地上胡乱的划着。
  望着她瘦削的身影，楚清兰眉头皱了皱，有些局促的走到楚楚身旁，看着她，不由得捏紧了手心，半晌，才下定决心般的开口，“楚楚，姑姑能和你谈谈吗？”
  楚楚看了看她，抿了抿嘴唇，依旧冷着脸，说，“你要说什么？”
  楚清兰却是抿抿嘴唇，迟迟没有出声，望着楚楚的眼睛，像是在酝酿着什么，楚楚却是没有了耐心，再次看她一眼。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你要是不说我就回病房去了？奶奶估计会醒。”
  说着，楚楚抬脚便要走。
  “哎！等一下！”
  楚清兰却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楚楚皱了皱眉，毫不客气的甩开她的手，毫不掩饰自己眼里对她的厌恶。
  “别拉我，我不喜欢你！”
  楚清兰多么聪明的一个女人，过了几十岁又怎么会看不出楚楚对她的厌恶，面对楚楚的态度她也不恼，开口说，“楚楚啊！姑姑知道你不喜欢我，是我对不起你奶奶和你，你厌恶我是应该的，我没有尽到一个做女儿该有的责任和孝心，还将你奶奶气成今天这个样子，是我对不起她，若是我有点自知之明都不该再出现在你们面前，可是，你奶奶她始终都是生我养我的母亲，我应该尽起我应该尽的责任。”
  楚清兰说着还揩了揩眼泪，一副痛彻心扉，改过自新的模样。
  听见这话，楚楚只觉得好笑，冷笑一声，扫她一眼，“既然你有自知之明，你今天来做什么？是觉得奶奶被你气得还不够是吗？你究竟是想做什么？”
  楚楚的一句话将楚清兰怼得哑口无言，只是，她这样的人，在外面闯荡了这么多年，早就已经练就出了一副两面三刀的嘴脸，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楚楚在她面前还是太过稚嫩。
  楚清兰突然哭了出来，抬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声音响得惊到楚楚。
  “楚楚，姑姑知道你不会原谅姑姑，但是，姑姑这次回来没有恶意的，我知道我当初做的那些事不配求你原谅我，那些事都过去了，我说什么都没有用。可是姑姑现在知道错了，姑姑只是想要来弥补自己当初的过错，好好的照顾你奶奶……”
  楚楚听着她的话，却觉得更加好笑，冷着脸盯着她，“呵！你知道错了？那为什么你现在才出现？你对不起的是奶奶，为什么要来求我的原谅？你最应该求的是奶奶的原谅，你是长辈，我得尊重你，本来我不该这么说，但是你做的那些事真的连禽兽都不如，你可以不养我，不要我，因为那不是你该尽的责任，但是你不该不管奶奶，还将她气成这样……”
  楚楚突然有些崩溃，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女儿？狠心对自己的生身母亲不管不顾十几年，甚至还将她气进了医院，明明奶奶没有做错什么，她为什么要这样对奶奶？
  想起奶奶是因为面前这个女人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只能躺在床上度日楚楚心里就难受，她不想让这个女人再出现，再来打扰她和奶奶的生活。
  楚清兰听着她这样的话心里格外不是滋味却偏偏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一个劲的抹着眼泪，哭哭啼啼的说着对不起。
  “楚楚，姑姑真的错了，姑姑和你那狼心狗肺的姑父离了婚，我独自带着你表弟的时候我才懂得你奶奶当初有多不容易，我才知道自己当初有多狼心狗肺，你奶奶骂的对，我就是一只白眼狼，我对不起你奶奶，楚楚啊！姑姑真的错了，姑姑一直觉得自己的婚姻不幸福，是因为你奶奶和你爸爸没有给我选对人，所以才会将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在你奶奶身上。”
  楚清兰一把鼻子一把泪的，哭得泣不成声，像是随时就要倒下去一样，看得楚楚眉头直皱，她手动了动，想要去扶她，偏偏她说服不了自己的心，手伸到一半又伸了回来。
  “楚楚，你别怪姑姑太心狠，姑姑只是被愚蠢迷惑了内心，可是现在姑姑想清楚了，姑姑应该为自己的愚蠢买单，我应该回来好好照顾你奶奶，楚楚，你原谅姑姑好吗？姑姑发誓一定会好好照顾你奶奶，你原谅我好吗？”
  闻言，楚楚低着头沉默了很久，才对着她伸出了手扶住她。
  “你是我的长辈，我没有资格谈什么原谅不原谅你，如果你是真心想要认错的话，等奶奶醒了你自己和她说，求得她的原谅，其他的，我都听奶奶的，还有，希望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不要把别人的善良当做一文不值的废品，没有人会愿意一次又一次的回收一个失了价值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