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夫妻是一体。
  叶萋萋和李旭彬就非常好的诠释了这句话。
  叶萋萋在都城大牢，李旭彬在荒城大牢。
  两人进牢房的时间都几乎相同。
  此刻，同在大牢中的李旭彬神情复杂。
  他脑中不断循环着姜暖月那番话，表情时而失落、时而痛心、时而愤怒……
  一会儿一个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精神分裂。
  严平气愤不已的在牢房里不断踱着步子，气急了，就拿拳头砸一下木栏或墙壁。
  “殿下，他们真是太过分了，竟然拿云小姐做幌子来骗我们！”
  “云小姐都去世了，他们、他们怎么可以这样？亏他礼景行还是云小姐的军师！”
  “噗嗤！”
  一声轻笑突然从大牢入口传来。
  两人不约而同的朝那边看去。
  话题的主角礼景行、姜暖月正并肩缓步而来。
  身后跟随的，还有一个他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人——二殿下李旭冲！
  严平先是惊呼一声，“二殿下怎么会跟他们在一起？难道他们也要将二殿下关进大牢？”
  而后不解的看向李旭彬。
  李旭彬则笑了起来。
  “不，被俘虏这么多天，要被关进大牢，他早就该被关进来了。”
  “而且身为俘虏，怎么会这样衣着整洁，泰然自若？”
  “想必，二哥是跟他们合作了吧？”
  “怎么会？”严平震惊道：“这可是谋反罪！”
  “你们就不用一唱一和的吓唬人了。”
  李旭冲不在意的笑笑。
  “我可没有反父皇，倒是你的侧妃，听说弄了个假皇子，想要代替你篡权夺位呢！”
  李旭彬神色一凛，犹疑的看向他。
  李旭冲也不解释，直接将几封信甩过去，“这是太子府管家的来信，被我们截了下来，你自己看吧！”
  李旭彬看了眼信封和印泥，确实是他太子府的东西。
  拿出信纸一瞧，登时被里面的内容气得脸色发青。
  叶萋萋那个贱人，竟然背着他跟别的男人私会，还将他太子府的东西全都搬进了叶府！
  “该死！”李旭彬攥着信纸的手，因为愤怒而不断发抖。
  他已经把李旭冲的话信了九成。
  为了夺位，他早就将父皇的儿子们调查的明明白白了，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六皇子。
  叶府想要扶持的那位六皇子，必然是他们找人来假冒的。
  “呵，这种拙劣的伎俩，父皇一眼便能识破。”
  李旭彬故作不在意的将信纸扔在一边。
  “叶家那个女人，本来就是利用完就要扔掉的，她和叶府的死活都与我无关。”
  李旭冲点点头，“确实，叶府的伎俩已经被父皇识破。”
  “父皇还知道了她跟那个男人做出的事情。”
  “叶府所有人，都会在秋后问斩。”
  “不过看你脸上没有一点伤心的神情，对叶萋萋也是真的不在意。”
  “唉，还真是薄情啊！”
  李旭彬不屑嘲讽，“要登上皇位的人，不需要感情。”
  “就像你当初对待杜若云那样，狠心无情吗？”姜暖月低垂着眸子看他。
  唇角的笑意里，带着淡淡的嘲讽和冷然。
  李旭彬面对她时，总会有种不由自主的心虚，顿了顿，道：“我欠云儿的，待我登上皇位便会还她。”
  “你拿什么还？”
  姜暖月上前一步，冰霜般的眸子紧紧盯着他，扬起下巴，浑身压力散开，气势逼人。
  “你欠了她二十几年的青春年华，欠了她八年的浴血奋战，欠了她满腔热血和柔情以付，更欠了她杜府全府人的性命和未来。”
  “你，拿什么还？”
  掷地有声的话语，将李旭彬硬生生逼得打了个哆嗦。
  他下意识朝后缩了缩，动作后，才缓回神想起自己的身份，重新坐回来，硬着头皮出声。
  “这是为了大业，她会理解的。”
  “不，你不是为了大业，而是为了你的私心。”姜暖月嘲讽摇头。
  “别把话说的那么好听。”
  “现在国泰民安，边境平静。”
  “若不是你为了一己私心想要当上太子，根本不会有这么多腥风血雨。”
  “她不会理解，百姓也不会理解，能理解你的，只有你的疯狂的心魔罢了。”
  姜暖月眼神讥诮，如同在看一个疯子，勾唇笑笑。
  “你骗的人多了，或许连你自己都相信了自己所为是为了什么大业。”
  “不过虚幻始终都是虚幻，骗到了头，你最终的结果，不过是失去一切。”
  “真是可悲。”
  她的眼神和话语给狠狠刺激到了李旭彬，血气上涌，他瞬间抬头疯狂摇晃着木栏。
  “不！我的大业才不是虚幻！”
  “等我当上了皇帝，我会把所有人踩在脚下，把你们都踩在脚下！”
  摇摇头，姜暖月叹息一声。
  “你瞧瞧，你成了帝王，却只想得到要把别人踩在脚下，根本不在乎国家是否强盛、百姓是否安居乐业。”
  “说到底，牺牲了那么多人，还不是为了你自己？”
  “这样的帝王，又有谁会支持他上位？”
  李旭彬动作狠狠一顿，想起什么般，祈求的看向严平。
  却发现身后的严平一脸惊恐看向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退到了墙边。
  他缓慢的伸出双手，低头看着颤抖的掌心。
  “我都做了什么？做了什么？”
  “为了殿下，我背弃了待我那样好的云小姐。”
  “为了殿下的大业，我杀了云小姐的家人。”
  “不仅如此，我甚至杀害了许多营里亲如兄弟的将士！”
  “可现在，你却说，你的大业只不过是为了能站在权力顶端，将人们都踩在脚底下？”
  “哈哈哈哈，这样的大业，要来何用？要来何用啊？”
  严平仰头长啸，悲恸打击下，跪坐在地上又哭又笑。
  “我对不起云小姐，对不起杜家人，对不起那些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更对不起这天下百姓！”
  “云小姐，请等等我，严平这就亲自来向你告罪！”
  他猛然奋起，反身一头撞在了监牢的墙壁上。
  “咚！”一声闷响。
  众人甚至都没有来得及阻拦，人便软软瘫在地上，没了气息。
  “不！”李旭彬登时赤红了眼眸，手脚并用爬过去，举着手，无措的看着已经毫无生气的严平。
  “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姜暖月等人也震撼不小，皆呆立在原地。
  严平这样的人，说他坏，他偏偏又心怀国家和百姓。
  说他好，他却也为心中大业和“明君”杀了那么多的敌人和忠良。
  这样的人，就连姜暖月都不知道该如何评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