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择黎在餐桌上也是冷着一张脸。王茗山只觉得每年都是我一个人过生日，王择黎只是不开心，便不怪他。
  易嘉妮特地回来了，从奥地利，给我带了一款施华洛世奇的天鹅项链。生日蛋糕是粉色奶油，缀满了玫瑰的巧克力，上面还有一个珍珠头冠。
  月姨和管家也来和我们一起切蛋糕，吃蛋糕。因为朱白家里有事不能和我一起来吃生日蛋糕，我有些遗憾。吃蛋糕的时候，我给王择黎切的那块蛋糕，上面还有几个红樱桃，但王择黎就是一口不沾。
  王茗山走过来，“择黎，不然你以后和阿晚同一天过生日吧。”王择黎看到王茗山神色才有些缓和，“不。我没有生日。”他还是这么固执。
  “对了，有人给我送了一架很逼真的飞机模型，晚上拿给你。”王茗山眯起眼睛一如既往和蔼地说。
  “嗯。”王择黎装作冷漠地回应一声，也没有再吃蛋糕，就回了房间。
  剩下易嘉妮，永远美得那么高级，那么妖艳，却又不带有一丁点的风尘气。把施华洛世奇的天鹅帮我戴上，问我，“是不是惹哥哥生气了？”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究竟干了什么，今天他对我就是这样冷冰冰。
  一家人，实际上都很爱王择黎。没有他的家，没有人觉得是一个完整的家。
  晚上快十点钟的时候，我还在用手机看电影，心想着这个生日马上就要过去了，可是王择黎还是没有给我说一句生日快乐。明明以前的生日他不是这个样子的。
  我把朱白送我的红玫瑰一根一根抽出来，然后拿来了一个透明的玻璃瓶子把它们装起来，倒上水。这时王择黎冷不丁地出现在我的房间，“哥哥。”我一急，手抓住了玫瑰的刺，有小小的血珠从我的指腹冒出来。
  王择黎的表情很是冷漠，我看着他的眼神，不由得把手背后去。以前摔倒或者是受伤，我也是偷偷把伤口藏起来。他总是觉得我不能成为弱势群体，是女生，也应该很锋利，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跌倒了要自己爬起来，被欺负了要自己欺负回去。
  他就是这样子的哥哥。
  王择黎的眼睛在没有感情的时候，就像是一块墨黑的冰。
  “你就这么喜欢玫瑰花？”红色玫瑰最是暧昧。王择黎的口气中带着一丝轻蔑。
  “嗯……朱白送我的生日礼物。”二十二朵玫瑰，朵朵妖艳。
  王择黎的眼神中突然有了一些不能察觉的温度。
  “朱白？”
  我点点头，在朱白心里，我这样的女孩子，喜欢裙子，喜欢花朵，喜欢美好。这红得似血的玫瑰，是她想要给我的美丽。
  王择黎走过来，从我的身后拿起我的手，看了看我几乎消失不见的被玫瑰刺出的伤口。“小伤。疼的话下次就小心点。”王择黎放下我的手，替我把玫瑰插进大瓶子里。
  王择黎的背脊永远是笔直的，我有时候都在想，他的体内是不是机械？他那么高，我在那个年纪里，只觉得他像是我遥不可及的山脊。
  “生日快乐。”他又说，只是这时候的语气里不再是轻蔑，而是带着一丝歉意的温度。我笑起来，那时候，我真是好哄。只要王择黎说一点点好话，哪怕他杀了我，我也会抱着他的胳膊说我不怪他。
  王择黎扔给我两张电影票，“周末你和朱白去看电影吧。”我看着他手上的电影票，“你也和我们一起去吧。”
  “不了。你们女孩子看吧。”王择黎又离开。
  这算是生日礼物吗？我有些惊喜。
  日子还是照样过，虽然和王择黎在一个学校，但是还是不常见面。以前初中没有在一个学校，被欺负的时候王择黎只是冷眼看着我，“那就欺负回去啊。”他冷漠地说，“反正我不会帮你。”
  然而在高中之后，同学们有意无意地都知道我是王择黎的妹妹之后，没有人再惹过我。换句话来说，我是托了他的福。
  也总是有女孩子来问我，“樱晚，你哥哥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我摇摇头，“我不知道。”
  “不可能吧。”看到我无奈的眼神她们也只好不再问，都知道我和王择黎只是疏远。
  在那个学生年代里，尽管和哥哥在一个学校，还是会觉得孤单。没有人敢惹我，而我却还是不善于与人交际。那个时候的我，或多或少，想要再靠近王择黎一点。
  应该算是膜拜吧，会膜拜他有那么多好朋友，有那么多人会惧怕他。他就像是天上的星星，而我只是地上的一颗尘埃。“哇，王樱晚，那就是你哥哥啊！”身边总是会发出这样的惊叹声。
  在冬至的时候，王择黎一身伤痕地回家。王茗山出差，易嘉妮世界各地乱跑。只有月姨急得团团转，“我的少爷啊！这可怎么办？”王择黎的鼻梁上都是鲜血，手臂上更是触目惊心的伤痕。
  王茗山一般都是不允许王择黎打架的，但是他知道男孩子必须要经历这个阶段，如果太弱势的话，那就不是等着被人欺负吗？王茗山想起自己青年时期被人瞧不起，被人欺负的日子，只是每次都亲手给王择黎涂药。他就是这样子的慈父。
  王择黎发誓，永远不会被别人欺负，要变得更强、更强。
  那天月姨给王择黎消了毒，涂了药，王择黎死活不肯去医院，说着“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小伤算什么？”的话，只好被月姨在手臂上缠满了纱布。
  被包扎好了的王择黎又悄无声息走到我的房间，我正在轻声哼唱一首歌。王择黎站在我身后，我感受到他的气息，转过身来还是被吓了一跳。我连忙不再哼唱，只是咬着嘴。
  “继续唱啊，怕什么？”
  是啊，怕什么呢？
  “还是不敢展露自己吗？”王择黎一步一步逼近我，好看的鼻梁上是一段横着的伤口，“你什么时候才能和我一样？”他问我。
  我们到底是哪里不一样？
  我像是永远想要躲在壳里的生物，而他只想变得更强。
  他的眼睛，像是浩瀚宇宙，几乎快要吞噬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