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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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 更新:2022-05-19 11:46 字数:13104
功能 和 功能!不粗鲁,舔舐、吞噬、占据着她湿润的口腔内的每一个角落。
琉璃只记得卢杨飞雪的亲吻温柔又美妙,哪里承受过这样激烈的掠夺。罗玄的吻以雷霆万钧的气势狠狠落下来。她的整个腿都软了下去,被罗玄紧紧的抱在怀里,攀附着,身子瑟瑟的抖着。那一瞬间琉璃只感觉到万分的晕眩,她仿佛看到雪月,星辉,长空,还有马儿在风雪中悲鸣,满地都是白色的小草。
琉璃不明白,也从不知道,哪怕是天山那一夜,那张凉薄的唇也从未如此狂热如火。她快发疯了,不敢相信这个她一向讨厌的男人会这么对她。心里又是害怕又是羞辱,发疯的扭动挣扎着,想要逃离他的索吻,逃离他的怀抱。
过于强烈的情感极端到已经逐渐扭曲,罗玄早已经不是那个罗玄。看着在自己怀中奋力挣扎的人儿,闻着她身上卢杨飞雪残留下来的气息,嫉妒的简直要发疯。
那样残忍的想要压倒她的冲动。天山一夜的一幕幕在他脑海中重演,翻云覆雨的画面激发起他所有潜藏起来的灵魂,狂乱的,易躁的,冲动的,暴怒的,残忍的,血腥的,纵欲的……
想要把她摁进自己身体里再不准离开,想要她的笑靥如花只为自己一个人绽放,想要她永永远远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滚烫的手以很困难纠结的方式用力钳制住琉璃的小手,她一动不能动,骨头好像要碎掉一般,疼的简直要掉泪。越是挣扎,越是被罗玄强制得压迫得越厉害。铺天盖地的吻来得霸道而凶猛,几乎没给她任何可以呼吸和喘气的机会。
琉璃在那样的深吻下逐渐丧失了反抗,完全瘫倒在罗玄怀里,任凭他的舌尖疯狂缠绕着自己。知道是不能不该的,可是狂乱的心跳,续乱无章的急促呼吸,一切还是都跟随着罗玄而律动。半点思考的能力都没了,那样残忍激烈的吻把她的整个脑袋都烧成了糨糊,身体的每个部分都在战栗个不停。
不知道过了多久,是不是有几个世纪,罗玄才放过她的唇齿,稍稍离开了一段距离,目光却是牢牢的盯着她的眉眼不肯离去。
他背对着光线,显得越发昏暗而y沉张狂的脸,从未如此邪魅。漆黑如墨,亮如星辰的眼眸里,分明是极度的暗暗血红,更加的深邃不可测量。
琉璃好半天仍是沉醉那个狂暴莫名的吻里,那抱住自己的双臂没有随着吻而结束反而缠得更紧,让她吃痛的惊醒过来。苦涩还有激情的味道还残存在她的唇齿之间,强烈的刺激着她的心她的神经。意识恢复过来,突然觉得万分的羞辱还有羞愧。这个男人,凭什么这样对她?
没有多想的,使出全身力气,扬起手使劲往他脸上扇了过去。
很清脆的一声响。罗玄惊呆了,连她自己也惊呆了。房间里静悄悄的,一根针掉在地上也听得见。
罗玄眼中的赤红,和脸上的邪魅迅速的退去,换做的是瞬间的惨白。琉璃的手隐隐做痛着微微有些颤抖的藏在身后。
罗玄放开她的身子,用力支撑着自己不要倒下去。脸上几乎没有感觉,一点也不痛,真的。可是整颗心就是那么瞬间破碎的体无完肤。从未有过的绝望的表情,仿佛生命力也瞬间被从他身上抽空。
他费力的扬起嘴角,想苦笑一下可是笑不出来。
一步一步艰难的转身往外走,每一步仿佛都走在刀尖上。也不知道走了多远,梅林中仰天长啸如绝望悲伤的兽,一拳又一拳的打在树上,血r模糊也湮灭不了他心底的痛。
想起那日他的那一掌。
这,就是报应么?
琉璃听到罗玄出门的声音,终于坚持不下去脚软的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急剧呼吸。捂着自己很快红肿起来的唇。不明白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他怎么会对自己做这样的事?而自己竟然还有回应?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落下来。
洗了自己一遍又一遍,满身都是罗玄擦不去的味道和霸道,她整个整个的混乱了。
躲了三天在房间里发脾气不肯见人,也不解释为什么。她在想,她在怕,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什么会发生这些事。
第三日她被拥在卢杨飞雪舒适的怀里的时候突然觉得心里越发的疼痛起来,那样的疼痛几乎要杀死她。
她说:“雪哥哥,我们再过几天便成亲吧……”
正文 桃之夭夭
千朵桃枝似绛唇,柳絮纷,春光偏闪断肠人。
微风细雨催花信,闲愁万种心间印。
罗帏绣被寒孤,欲断魂,掩重门尽日无人问,情不遂越伤神——
关于这件事他一直想了很久,想如果当初他从来没有遇见过琉璃会怎样,要是他当初执意不要把琉璃带在身边会怎样,如果当初他不是如此决绝与断然还有残忍又会怎样?
他无法承受琉璃今日给他带来的苦痛,可是却更无法想象重回到没有琉璃时的人生的一片空白。本是无心之人,偏偏让他陷入了今生最为鄙夷不过的男女之情。对于他而言世上再也没有比承认自己心中有爱更为难堪之事。
这不是顽固,也不是什么原则,或者冰雪千绝能够抹杀,它就是一个人的性灵,与生俱来,无法更改。他罗玄从不信天命,可是也真的怀疑起来,琉璃穿越千年与他相遇真的就是命中注定。他已经尽力至此依然违逆不了本心,而上天的嘲笑和惩罚便是那屋檐上高高挂起的红灯笼,还有门窗上大红的喜字。
如果说他有喜恶的话,那红色便一向都是他最不喜欢的颜色。可是此刻到处都是一片耀眼的红,恐慌之下他低下头来再不敢看。绝望几乎让他窒息而死。勉强支撑住摇晃的身体,嘴里的鲜血也止不住的涌出来,他习惯性的捂住口,低声喘气还有咳嗽,小心的用内袖擦去那一丝丝猩红。
何昔扶住他颤抖的身子,心酸的用力托起,几乎感觉不到罗玄身上还有力气和温度存在。他的已经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了,可是他却始终不肯自我医治,武功全无,他现在连个普通人都不如。何昔知道清高傲岸如他是不会失去理智的做出什么疯狂或者自残的事。但是分明就是无意识的自我惩罚。还有更加让他心悸的是,他怕琉璃若是真嫁给了公子,罗玄可能就真活不成了。他几乎已经无法在这个男人身上感觉到任何生存的欲望。
他的心,已经碎到奄奄一息了。
不知道公子娶琉璃是对是错,两个有那样经历和回忆的人,就这样闭目塞听,自欺欺人的在一起,可能幸福么?
捡起地上的药篓,搀着罗玄一步步艰难的往里走着:“你出去采药的这几天,琉璃的眼睛已经能看见了……和公子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是琉璃自己提出来的,希望尽快完婚,就等你回来举行。琉璃说不想太张杨,所以就在庄内简单的c办一下,然后两人就一路北上游玩。北冥天和娃娃昨日已经到庄内了,赵祥吉他们貌似今天傍晚能到,婚礼后天举行……你真的能肯定她记忆真的明天就能恢复吗?如果不行,那……”
罗玄一言不发的进了自己房间把门关上。何昔望见他绝望空d的眼神,心里更加难过。呆呆在门外站了半响这才离去——
大老远就闻见刺鼻的药草味,琉璃惊恐得坐立不安手足无措,见门被推开那一刹,心都快跳到嗓子眼里。却见来人竟是何昔,浑身紧绷的她懈下口气来,却讲不清心中微微的是失望还是什么。
“来,把这碗药喝了。”
“怎么又要喝药,还说喝完上次的药就可以恢复记忆了,这都过去几天了,根本一点用都没有嘛!不喝!”
“药要七天才见效,明天你就能恢复记忆了。放心,罗大侠制的药,绝对不会错的。这碗是给你补身的,你又失忆又失明的,身体状态很不稳定。”
“难喝死了!”
“这次的不一样,保证不难喝。”
“真的?呃……怎么是紫色的?呜……好吧,信你一次。”琉璃接过碗来轻抿一口。
“嘿嘿,好甜啊,以前那些药我一闻到就想吐。”
“罗大侠是怕坏了药性,这才不放东西进去。”
“哦……那他人呢?不是已经回来了么?为什么让你端药进来?”琉璃一边喝药,一边偷瞄着何昔,假装不经意的问道。以前每次都是罗玄亲自她喝药的。
“不知道,就只是让我把药端进来,知道你不肯喝,还放了很多桂花冰露还有蜂蜜。”
“哦……”
她不知道自己这几天为什么如此的思念他,总是时刻有他的影子在眼前晃。她为自己想到他还有他粗暴的吻的种种莫名情绪感到不安。之所以急着成亲,与其说是把飞雪天字号大美男早日绑在身边,不如说是怕自己的心有何动摇。罗玄对她的影响力之大犹如太平洋的风暴,有些出乎她意料之外了,她必须防患于未然,并且把一切不好的苗苗全部扼杀在胚胎之中!
可是还是忍不住十分郁闷,明明被上次是他不对,被欺负的是自己,为什么他要躲着自己不肯见啊!气死她了——
门被粗鲁的撞开,一个人风一般的刮了进来,罗玄完全没有任何反抗和闪躲的,脸上狠狠挨了一拳。
“不要这样!”面前的人被另外赶来的一个人从身后使劲抱住。
罗玄有些木讷和迟钝的擦擦嘴角边的血迹,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低低咳了两声,费力抬起头来,看见赵祥吉浑身颤抖,双目通红的望着他。
“我敬你如师如父,只是这一拳,是替琉璃打的!”
罗玄没说话,捡起掉在地上,刚雕刻成型的檀木人儿,神色似古井水一般波澜不惊。
赵祥吉激愤的半天说不出话来,似是没想到才短短时日不见,他竟憔悴成这样!
他不明白,一个是他敬为天人的仁医侠者,一个是他真心喜爱的女孩,他当初虽然痛苦却依然还是最终选择了离开。可是,事到如今,罗玄的毫不珍惜却让他的毅然退出和乐见其成都变成了天大的笑话。早知道他就决不放手,也不至于让琉璃竟然被那个比女人还艳媚的男人给抢了去!
“你……你竟然,一点都不爱她么?”他以为,他以为他是懂的,他以为罗玄也可以懂。他也以为可以借着琉璃失忆的事情可以刺激他让他明白,然后去争取去挽回。可是似乎,他错了。
“等后天成了亲,拜了天地,就真的一切都来不及了!罗大侠!!!”
罗玄不去看赵祥吉眼眶里快要涌出的泪,不去听他几乎激动到嘶哑的声音。嘴唇动了动,却终究什么话也没有说。
“师兄!师兄!我们走,我们走……”梦宝贝见他吊儿郎当的样子惯了,哪儿见过这样的他,吓得使劲扯着他的手往外拖着,“你不要打搅罗大侠了,他心情肯定比你还难受,走啊,走吧师兄……”
赵祥吉被她连拉带拽的扯了出去,罗玄停住手中的刻刀,望着逐渐成形的琉璃的脸。明日,明日琉璃的记忆应该便会恢复了,只是他不知道,那是救赎还是另一个更绝望更残忍的深渊——
房间里,只有卢杨飞雪和今昔两个人,飞雪手里拿着一张纯金的请柬静静端详着。上面鎏彩金的勾字赫然写着他和琉璃的名字。
“你真的决定要跟琉璃成亲?”今昔心里不安日盛,总觉得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这不马上要举行婚礼了么,你以为我在玩过家家呢。”
“我以为你当初是为了……”
“为了什么?别瞎想了,遇上喜欢的女子,也是到了该成家立业的年龄了。”
“公子,可是明天琉璃就会恢复记忆了!她虽然这段日子与你朝夕相处感情日深。可是你应该知道,她爱的只有罗玄,当时答应提亲也是意气用事……”
“那你觉得她会和罗玄重修于好么?”
今昔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走到如今这一步,他们已经很难回得去了。而且,罗玄始终是罗玄,不管他承不承认自己爱的是琉璃,爱得有多深刻,有些事,他是不会去做的。
“可是,你又何苦娶她,明知道她爱的是罗玄。如果是真的想给琉璃幸福,又为何不阻止罗玄恢复她的记忆。你让她明知道自己另有所爱,却得另嫁他人,而罗玄后悔痛苦,却没资格阻止,这,是你想看到的状态么?”
“你觉得我是在报复?”
“我觉得你是在自我折磨。你的初衷其实和琉璃并无两样!”
飞雪不说话。
“我担心婚礼是否能顺利举行?就算琉璃那没问题,罗玄也不阻拦……”
“你猜呢?”
“飞雪!”今昔第一次这样严肃的看着他。
“今昔,这么多年了,你跟着我,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若我有父亲的一半,而不仅仅是美貌……”
“不准说这种话!”
“有时候我也不是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我以为我无欲无求,原来终归心有不甘。之所以把婚礼订在琉璃恢复记忆之后举行,或许是想给每个人一个机会。罗玄的,琉璃的,我自己的……这一生,我从来没主动争取过什么,也没资格想要什么,其实能够和琉璃平淡的携手相伴一生,应该就是我所能得到的最大的快乐了。”
“可是婚礼……”
“一定能如期举行的,你放心,事到如今,还有什么看不穿的!”
今昔轻叹口气:“我怕还是有点难度。”
“别担心了,我出去一下。”
“你……”
“送张请柬而已,又不会被吃了。礼数还是要到的,放心,我很快就回来。”
今昔看着如画的人儿踏风而去,手心里满是汗水,这些红尘里的纠结孽缘,怎样才化解得开?
正文 万瀑流纱
落红总被流年扫。
是年华,沧桑流尽,玉魂不老。
神斧吴刚无人问,碧树荫前醉倒。
羡飞雁,凌空怀抱。
万里长风烟波起,漫清光,孤影横天杪。
归去也,苍山杳——
神仙府内依然歌舞升平,热闹非凡,永远和山庄里的冷清寂静迥然不同。而山庄里的那份热闹,也是在琉璃来之后才有的。想到琉璃,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靠在门口,双手抱胸,听着房里的喘息和呻吟声,思绪飘飞到很多年前。为何人生在世,非得有如此多的悲苦?
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他什么都知道了,还可以在房间里这么逍遥快活啊!平复自己心里所有应该有的痛苦和焦躁,他安静而耐心的等待着,像是故意折磨自己般,又是想要像自己证明什么。听着房内仿佛故意一样喊叫声,呻吟声和哭泣声越来越大。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一次又一次,好像没完没似的。可是他,从来没有如此平静和安然。
或许是等太久、绝望太久累了吧,他想,终于马上,可以解脱了呢!
房间里面一切都停止了下来,卢杨飞雪这才轻轻的推开了门。
一剑莲华丽的长袍飞速的在身上自动穿戴完毕,遮住身上深深浅浅的疤痕。而一旁的男宠羞红着脸,披上衣服,从床上爬下来,赤着脚跑了出去。
“似乎我每次来,你总是在忙这个呢!”
“呵呵,个人兴趣爱好不同而已,不过似乎每次都要被你打断。只有这次,在外面等了那么久。听得很尽兴是吧?”
“彼此彼此,只是不想打扰你。不过你这么勤劳,看来精尽人亡是早晚的事了。”卢杨飞雪望着他的脸,张狂霸道又邪媚的脸,日复一日的更加成熟和棱角分明了。
“难得见一次面,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不要每次都打击我。”一剑莲听到他镇静到没有一点情绪波动的声音微微觉得有点不对。他一贯太自傲,也太明白卢杨飞雪对他的感情有多深,深到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失去的一天。
“恩,以后不见了就没人打击你了。”卢杨飞雪弯下腰,掏出请柬放在桌子上,“保重。”
然后转过身往回走去。
一剑莲挑起眉毛:“别玩了,无聊不无聊!”
卢杨飞雪停下脚步:“蓝影应该一切早就跟你汇报清楚了。好歹认识那么多年,帖子已经送到了,别说我不厚道。不过我知道神仙府主一向架子大,事情多,贺礼送到,人大可不必来了。免得吓着我宴会上的宾客。”
洁白的身影瞬间消失不见,一剑莲眉头深锁,双拳紧握,他到底想要怎么样?!使性子也不应该拿婚姻大事开玩笑!——
青衣坊的新衣刚快马从沭阳送了过来,大红的缎面上面爬满了流光溢彩的万瀑流纱,精美华丽到无与伦比。
缎面是上千条珍贵北海沧瞳鱼腹部最柔软的那一指尖皮,染料取自上万朵红姝萼三瓣花瓣上最红那一瓣。万瀑流纱是喂食锦锤虫真金白银之后吐出来的极细丝线,蜿蜒缠绕,七彩流光,美不胜收。而大红的喜衣之上覆盖的透明的幻冰纱,让那份红少了一般的俗气热闹,平添一分超凡脱俗。
卢杨飞雪长发直垂脚踝,犹若飞瀑,如丝顺滑的黑发却是比身上火红缎面来得还要光辉耀眼。
“公,公子……很好,很合身……”无思一边为他把衣更好,一边面红耳赤的低下头去,不敢看眼前更加艳丽百倍的卢杨飞雪。
卢杨飞雪涣散的眼神藏在面具之后,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衣裳已经送去给琉璃试穿了吧?看看还有哪儿不合身,青衣坊的师傅还没走,明天还能再改改。”
“回公子,已经送去了。不过琉璃……琉璃小姐已经入睡了,好像是说头疼。”
“怎么又疼了?”轻叹一口气,可能是明天就要恢复记忆了……其实他多情愿自己自私一点,不要让她的记忆恢复啊!那自己便永远是她心目中,独一无二的雪哥哥。
“无思……你先下去吧,其他的我自
己来。”
“是。”无思慌忙的退了出去,再面对着公子的天人之姿,还穿得如此艳丽,就要喷鼻血了。
无思前脚没走多久,窗户应声而开,身着深蓝华服的人,从夜色中瞬间闪了进来,凉风扑面,满屋莲香。
卢杨飞雪似是没看见来人一样背过身把床上刚刚换下的扔得乱七八糟的衣物往箱子里扔。
“你是认真的?”那个声音不怒自威的问道。
“干吗有门不走,老走窗户,一看就是偷j摸狗的事做多了……”卢杨飞雪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在他面前就变得浑身是刺起来。
“我问你是不是认真的?!”一剑莲终于还是挂不住脸上一向风流无谓的笑,隐见怒气来。
“这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这山庄里一举一动,j飞狗跳的事你有什么不知道的?蓝影还有什么没把我的行踪和一举一动报告清楚的你还需要我再报告一遍!”
一剑莲指头咔咔作响:“不要胡闹了,明天就给我把婚礼给我取消了……”
“府主大人,请问你凭什么,男婚女嫁天经地义的事情,请府主自重,别干涉我的个人自由。”卢杨飞雪声音冷冷的,依旧是看也不看他一眼。一剑莲一把抓住他,伸手便摘掉了他的面具。他不要看不见他的脸,他要看到他真实的表情,真实的情绪。
“你还要生我多久的气?别跟我耍小性子!如果是因为我和那些莺莺燕燕的事你不喜欢,只要你说一声,你知道我便也从此再不碰男人!”可是他从不说,他从不说。不表达,也不挽留,明明爱他,却非要待他跟个陌生人一样,他恨不得折了他的翅膀和骄傲。
“你有病是不是?我管你每天跟种马一样跟多少人交好。我是个正常人,只想像正常人一样娶妻生子过正常人的生活。请你以后远离我,更加远离琉璃!”卢杨飞雪警告的眼神看着他。
一剑莲冷哼一声:“不要告诉我你喜欢上她了!你何苦委屈自己和这样一个女子成亲!”
“笑话!我不喜欢她为什么娶她!”
“我不信……”
“你以为我是为了也让你吃吃醋,演场成亲的大戏给你看?还是你以为,我在报复罗玄?”
一剑莲眼神锐利起来:“胡说什么!你以为随便找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连身世背景都查不到的疯女人成亲就算是在报复罗玄了!?”
卢杨飞雪苦笑一下“如果我想的话,没有什么能比这样的报复对他而言更残忍了。”
一剑莲长袖一挥,桌上杯子碎了一地:“笑话!!你以为罗玄是谁?不要以为他在武林大会上些许失态就认为他会对那女人怎么样了!我跟在他身边那么多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比我更了解他!!他是不可能爱上任何一个人的!!”
“呵呵,你慌什么?有些事实是无法改变的。罗玄,终归不过是凡人而已。”卢杨飞雪满脸疲惫。
“我说过了不准再在我面前提他!还有,谁让你穿这个衣服的!你给我脱了!”
懒得反抗,新衣被脱了下来,若不是质地一流早就被他扯碎了。一剑莲似是对他在婚服上下如此多功夫花如此重金更为不满。双说钳制住他的身体,愤怒凶狠的瞪视着他那张绝伦的脸。
卢杨飞雪对望着他,眼睛里没有爱恨,清澈如水晶。一剑莲把他身子拉近了点,却恍然大悟一般,又猛的将他一把推开。
卢杨飞雪苦笑一下:“你走吧,我要休息了。”很多事情,只有睡着的时候才可以不要面对。
一剑莲面色铁青:“想这样就跟我一刀两断了?”
“……难道我们之间,有过什么过么?”
一剑莲看着卢杨飞雪冰冷的眼神心里猛烈抽痛起来。
“飞雪……”
卢杨飞雪甩开他伸来的手,声色俱厉的说:“我叫卢杨飞雪!!!”
一剑莲血气一阵上涌,身子摇晃了两下弯下腰,剧烈的头痛一阵阵的袭来,面色瞬间惨白。
卢杨飞雪这才慌忙扶住他:“又发作了?血云散呢?放在哪的?”
“没了……还没提炼出来。”
“你把最后的一点全给我了?”卢杨飞雪紧皱着眉头把他扶到床上躺下。起身去倒水,却被一剑莲一把抓住。
“……雪。”
卢杨飞雪迟疑了片刻在他身旁躺了下来,任凭右手被他颤抖的握着。曾几何时,一剑莲需要自己夜夜陪伴才能入眠。这么多年,他不能见血,不能食荤,几乎每夜都要面对钻心刺骨的疼痛和惨绝人寰的噩梦。他知道他需要自己,需要这个世界上至少有一个人,是真心爱他的。可是千万个自己在他心中,也抵不上半个罗玄吧。
手指一弹熄了灯,卢杨飞雪感觉得到他的掌心里全是汗,也知道汗水里都有毒,可是他早已经习惯。一剑莲很多年前就已经是活死人一具,武林上人人敬他怕他,谁知道他一生过得又有多辛苦凄凉,经历过多少的杀戮和磨难。众人仰慕的风采下,谁又知道他终其一生都只能靠药物维系生命。每个人说他喜怒无常,残忍好杀,谁又知道他是怎么被成这样的,谁又知道当初相依为命的他们俩,是怎样艰难才活下来!
夜很深了,卢杨飞雪依旧没有丝毫睡意,只是闭着眼假寐着。知道一剑莲平静下来之后睁着眼睛一直望着自己,他一动不动。
感觉到温暖的手触碰到自己脸上,那年少年的手依旧。湿热的鼻息喷在自己颈项间,越来越近,却又在最后关头噶然停止。
卢杨飞雪在心里苦笑,他知道今生无论如何,他们俩都无法在一起。自己欠一剑莲太多太多,如果真的有可能的话,他倒宁愿他亲自动手杀了他。
那么多年了,他到处逍遥风流,百草折尽,却只始终暧昧对他,甚至连一个亲吻都未曾有。明明谁也离不开谁,却是世界上距离最遥远的人。
用力的握紧他的手,最后一次了,最后放纵自己一个晚上,之后,他做他的神仙府主,过他的逍遥神仙日子。而自己,好好照顾琉璃一辈子。
一剑莲的呼吸慢慢开始急促起来,满头大汗,卢杨飞雪知道他又在做噩梦。
梦里一剑莲背着妹妹在拔腿跑着,到处都是血。满地都是他父母的尸体,厚厚的铺满了一路。头颅,肢体,肠子散乱着,一剑莲就在尸体里一步一步艰难的奔跑。
可是那双手最终捉住了自己,年仅4岁的妹妹抢了过去。就这么轻轻的,轻轻的一拉,妹妹的那张脸便在自己面前碎成了两半,脑浆溅得他满脸都是。然后他就看着那个妖姬一样的男人,把手中的半边脸放进了嘴里,大口的咀嚼起来……
“卢杨梵音!!!!!!”一剑莲又作呕又惊恐又愤恨的从梦中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双手正用力的掐在卢杨飞雪的脖子上面,如此白皙而脆弱,仿佛再一用力,便会轻轻折断。卢杨飞雪看着他血红的眸子,毫不反抗的任他力道越来越大,几乎快要奄奄一息。
眼前的脸在卢杨梵音和他妹妹之间来回切换着。一会妖冶,一会纯真。
“好美,好美,你的脸……你知道么?”一剑莲失去理智的邪邪的伸出舌头在卢杨飞雪脸上舔舐着。
一口咬下去,应该是什么味道呢?真的那么好吃么?
卢杨飞雪的视线逐渐模糊起来,慢慢闭上眼睛。
最后关头,一剑莲终于大惊失色的回过神来,连忙放开。
“没事吧?”一剑莲心痛的看着他白皙皮肤上的勒痕,恨不得断了自己的手。他怎么可以,他怎么敢伤害他,甚至连半分亵渎都做不到,怎么舍得伤害他!
卢杨飞雪剧烈的喘息着,面颊慢慢恢复血色。他宁愿就这样死在他手里,那么就,谁也不欠谁了。
“五年前,你就应该杀了我的!”
“不会的,不会的,我怎么会杀你呢!永远不会!”
“我知道你有多想报仇,不要再把怨恨发泄到那些无辜的人身上了。”
“不可能,我不会杀你,我不报仇!我答应过师傅,不是,我答应过罗玄!决不报仇!”
卢杨飞雪苦笑一声:“只是因为答应过他是么?那好,你不杀我,就放我走。从明日起我们就什么关系都没有了,就当从来没认识过!”
“不对,不是,你敢!我会杀了那个女人!没有人可以跟我抢你!”
“我告诉你,千万别碰她,你会后悔的!如果你不想我和罗玄都恨你的话!”
“我不管!你不准成亲,不准!”
“你何苦呢,我除了一张脸外一无所有。如果你不是想用这种方式报复我的话就放我走,我已经累了,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
感觉自己身体被一把抱入对方怀中,那是他们有生以来第二次靠得那么近。
一剑莲疯了一般血红着眼睛反复喃喃着:“不准离开我!不准离开我……”所有人都离开他了,罗玄也不要他了,只有飞雪,只有飞雪了,绝对不可以,不可以离开他!
……
琉璃!!!
正文 岌岌可危
孤雁悲,寒蛩泣,恰待团圆梦惊回。
凄凉物感愁心碎。翠黛颦,珠泪滴,衫袖湿——
一大早,琉璃醒来就看见旁边流光溢彩的大红喜服,兴奋的张大嘴巴扑了上去。洗漱穿戴完毕,便急冲冲的往卢杨飞雪房间里跑。她这辈子,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光耀美丽的衣裳。比起她从小幻想的什么白色婚纱,华丽璀璨了岂止千百万倍。心中即将嫁为人妇的一点点紧张也转换成了幸福与感动。
隐约听到脚步声,卢杨飞雪立马惊醒,一睁开眼去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剑莲怀里,而那双邪魅的眼,正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上扬的嘴角,仿佛正在恶作剧的孩子。
卢杨飞雪惊惧的想要从他怀抱里挣脱出来,无奈却被他挟制的更紧。知道他想干什么,卢杨飞雪顿时脸色苍白。
“放开我!听见没有!”不顾一切的跟他动起手来,要是被琉璃看见了,他现在衣冠不整的这个样子……
一剑莲看他越是慌张心里越是震怒,冷笑一声,把他的梵气还有烈火掌一一挡了回去,翻身就把他压在自己身底,牢牢制住。
就算他不肯取消婚礼,他倒想看看,新娘婚礼前一天看到新郎和别的男人躺在床上会是什么反应。
卢杨飞雪自知斗不过他,眼见琉璃越来越近,马上就要推门而入,身子微微颤抖起来。不敢想象全心信任并且爱着自己的琉璃要是发现了这一切,已经脆弱到不堪一击的心又该如何承受。
“放开我!听见没有!如果你不想我恨你一辈子!!!”
一剑莲从未见过一贯优雅的卢杨飞雪有过如此恐惧和声色俱厉的样子。紧紧皱起了眉头,心想或许真的是过于自信,低估了琉璃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心里对琉璃的怨恨和厌恶更多了几分。
就在琉璃马上就要推开门的最后一刻,一剑莲抱着卢杨飞雪轻盈的飞了起来,悄无声息的落在了梁上。
琉璃兴冲冲的跑进房内,却吃惊的发现卢杨飞雪居然不在。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么?懒猪居然那么早就起了……雪哥哥!雪哥哥……”满屋子转圈圈大声呼唤着,又到后面温泉找了找,然后才满脸疑问的转身离开,继续到处叫着找她的雪哥哥去了。
卢杨飞雪这才惊魂未定的大松一口气。
一剑莲冷哼一声,血红的眸子残暴而冷酷,看着琉璃身上鲜红的嫁衣恨不得当场连着血r一起撕碎,指甲深深的陷进梁里。
卢杨飞雪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他从来都知道自己在一剑莲心里并不算什么,所以才算定了他阻拦归阻拦,可是他的骄傲和目空一切注定了最后他一定还是会尊重自己的选择。可是……他似乎是忽略了他的占有欲——
“雪哥哥,你上哪去了,我刚刚到处都找不见你!你看我穿这个衣服漂不漂亮,合身么?”看到一上午不见踪影的卢杨飞雪琉璃兴奋的在他面前转着圈圈。
“很好看。”卢杨飞雪面色有点苍白的微笑着点点头。
“真的?”琉璃笑靥如花,张开双臂跳到他的怀中。
“真的。”卢杨飞雪声音有些嘶哑,紧紧的把她搂在怀里,似乎想要将身上仅存的一点温度都全部给她。此刻心里仍然几多后怕,就在刚刚那一刹那,他差点就失去她。
痛恨自己,不是她心里面完美无暇的雪哥哥,只是自私的想要把她留在自己身边而已。他可以面对琉璃记忆恢复之后做出的选择,可是却没有勇气让她知道关于他的一切。而一剑莲,是他最深的伤和最不堪的耻辱。他是如此的想要好好守护她,守护她的笑颜,再不让她受丝毫的伤害。
“雪哥哥你怎么了?”琉璃的小手捧住他的面颊,用鼻子轻轻的碰了碰他的鼻子,坏坏的笑着,“是不是因为明天就要成亲,所以有点紧张?呵呵,没关系哦,第一次没有经验,肯定会紧张,等第二次成亲的时候就不会啦!”
卢杨飞雪忍不住笑了起来,掐掐她的小脸蛋。
“今天不要一个人到处乱跑,绝对不准离开庄内一步,最好一直和何昔他们呆在一块,晚上,也要到飞花那跟她一起睡知道么?”
“为什么啊?你放心啦,我不会逃婚的,我怎么舍得丢下你呢!呵呵!”
“乖,听话,婚礼的事你什么都不用c心,今昔会一一办妥的。”
“知道啦!雪哥哥你怎么了?脖子上怎么又淤青了,而且还好大一块?”琉璃心疼的摸摸他白皙的颈项。
“没事。”卢杨飞雪不自然的拉了一下领子。
“疼么?”琉璃俯下头去亲了他脖子两下,“涂点口水就不疼了,哈哈哈!”
卢杨飞雪无奈又宠溺的把她往半空中抛去,吓得她哇哇乱叫。两人打闹成一团,房间里满是他们俩的笑声——
一个人蹲在湖边往里面扔着小石子,琉璃显得心烦意乱,从早上开始,她的脑海里就不时有一些陌生而奇怪的画面不断闪现,隐隐作痛着。怕雪哥哥担心,也就什么都没有提。可是似乎越疼越厉害了,连血云散都不管用。她只好一个人偷偷躲到一边来。
是记忆就快要恢复的原因么?心里有几分害怕,怕自己要记起和要面对的东西太沉重,怕有些真相自己背负不起。
现在的一切太美好了,或许就是完美得过了头,所以她好害怕会失去。
脑海中不时闪现的画面里都是白衣飘飘的身影,可是琉璃知道那不是雪哥哥的而是罗玄的。罗玄对她的态度,还有大家的表情,她不是没想过自己失忆这段时间可能与罗玄有的牵绊,可是却自欺欺人的不想承认也不愿去相信。她宁愿自己就真如所被告诉的那样,来到这个世界,遇上了雪哥哥,然后相知相爱最后决定相守,而罗玄只是完全不相干的一个人。
可是,事情,真的会这么简单么?她头痛欲裂的觉得马上就要有什么东西从大脑里喷薄欲出。
突然间,感觉到一股极度的寒冷和杀气,她惊异的发现整个湖面上瞬间结了厚厚的一层冰,而冰上的剑莲瞬间变作她从未见过的红色,红得都要滴出血来。
寒气随着四肢,刺入她的骨髓之中,仿佛将她的血y都要凝固。她缓缓转过身去,见到的却是天边飘来的一朵火云。慢慢的那朵云近了,琉璃看着那似曾熟悉的陌生人的脸,妖异邪魅又张狂得无与伦比。血红的眸子里燃烧着仿佛要焚化一切的红莲之火,嘴角轻佻满是残忍而妖冶的笑意,似乎想要将她撕裂一般。
琉璃在那样压倒一切的气势下身子忍不住微微开始颤抖,头痛也越来越剧烈。她的直觉告诉他这是怎样可怕的一个人,而她这一生何曾感受过如此强烈的恐惧。
一步一步向后退着,她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正文 狂风怒啸
今朝有酒今朝醉,且尽樽前樽限杯。
回头沧海又尘飞。日月疾,白发故人稀——
一大早就下着凄沥沥的雨,雾一直没有散去。
一剑莲最恨的便是雨,哀牢山的雨,一到春秋时节便下个没完。那时的山中,罗玄通常不在,就剩他一个人,练功或者炼药,冷清又寂静。于是人间仙境顿时变作人间地狱,只要感受不到罗玄在身边,他的噩梦,不甘与恨意就在心中疯狂的滋长着。那些鲜红而又血腥的记忆几乎要焚毁他。
这个世上,没有比他更了解罗玄的人,他知道他的喜恶,了解他的脾性,也只有在他的面前,一剑莲才会收敛起他的所有不羁与癫狂,残忍与暴虐,伪装得顺从而又乖巧。
这个世上唯一能够让他折腰的男子,眉目清净,飘然若仙,看似温润如玉,淡然慈悲,其实骨子却是绝对的清高傲然,还有至善无情。多年的相处,一剑莲知道要如何才能讨他欢心,也知道哪些地方是他的软肋。不然,他不会安然活到今日。
离开的这些年,他最常回忆的其实不是那些痛苦的往事,而是哀牢山的雨。那个他心灵得以抚慰与治疗的地方,那个他人生最安详平静的五年。
他心中的恨与野心从来没有磨灭过,可是,他依然愿意一直呆在那个地方,长伴罗玄身边,若不是当年发生那件事,或许,他到现在依然还留在哀牢山,做他上慈下孝的好徒儿。
直到现在,他依然觉得他的灵魂被封锁在哀牢山的雨中,无法挣脱。时间宛若凝固的冰雪,流过的毫无声息也毫无意义。可是当他再次见到罗玄的时候,时间的洪流再度暗涌。他依然心甘情愿的湮没在他的眼神和每一个转身里,迷惘却并不挣扎。
当初,那鲜红血腥的世界里一片死寂,而那白衣飘飘的超凡男子,生生的闯入视线,亲手手刃了那个他恨不得碎尸万段的妖魔。
他弯下身子,抚摸他的头,阳光下的眼睛烁亮如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