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继芳是个麻利性子，说完就风风火火奔厨房，“妈，家里过年的东西都买了吗？”
  “也没买啥，就买些肉和排骨，你爸还买了两个肘子和带鱼，过年青菜之类的都太贵了，等年三十的时候买点黄瓜拌个凉菜就好。”往年江家也是如此，为了省钱都会赶在最后时段才买新鲜的蔬菜。通常情况下都吃腌渍的酸菜和秋天买的白菜、洋葱和萝卜，江一菲猜测，如果她和江一男都不回来，估计他们根本不会考虑买青菜。
  唐继芳边念叨边削土豆。
  “明天我去街上买吧，你看缺什么给我列个单子。”江一菲答道，“要不你和我去？正好给你买套过年的新衣服。”
  唐继芳笑了，伴着几声咳嗽，喘了几口气才道，“买啥衣服，我衣服多着呢。”
  冬天天冷，唐继芳很少出门，多是在家里给江爸爸做饭。
  “妈，过年之后我带你去检查检查，开些对症的药，总咳嗽不是办法。”江一菲皱眉道。
  “没事，老毛病了，一到冬天就这样，暖和就好了。”唐继芳不在意道。当然，更怕花钱。
  “妈，要不你和我爸去南方吧？”江一菲突发奇想，“我和一男已经毕业，家里也没什么负担，你们找个暖和地方待多好啊，而且南方气候好你身体也不受罪。”
  唐继芳却不乐意，“人生地不熟去干啥，再说你姥姥还在呢，我走了她咋办？”
  “不是还有我四姨她们在嘛。”唐继芳的恋家情节在她年轻时就体现出来，想当年外地有很好地工作环境和条件，可惜唐继芳嫌离家远，死活不去，就这样一辈子困守这个小县城。再后来，两口子陆续下岗，要供养两个孩子，家里日子也艰难，否则她也不会落下病根不舍得治。
  “你四姨在城西，哪有时间天天过来？”
  “我姥自己能自理，也不用你们天天照应，而且冬天她就去舅舅家或者小姨家，也不需要你跟着操心。”江一菲辩解道，唐母不是只有唐继芳一个孩子，多个子女都有义务和责任照顾老人，只是唐继芳更离不开唐母罢了。
  江一菲的舅舅和小姨都住在楼里，唐母岁数大了，每年都会选择去两个条件好的孩子家里过冬。
  唐继芳依旧固执，“今年冬天你姥就没走，还不是要我照应。而且我和你爸在这生活了一辈子，到外地一个朋友亲戚都没有，人生地不熟，不行。”
  “我姥为什么没去？”江一菲奇怪。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就是儿女家也不如自家自在。”唐继芳分析着。
  江一菲无法，只能暂时放弃，唐继芳的咳嗽以后会越来越严重，这种病在暖和地方会缓解，可唐继芳却根本不想离开本市。
  晚上六点，江志汉准时收车，江家雇佣的司机也回了家。
  江家是做微型面包车生意，就是小型出租车，江志汉每天跟着车满市转悠，按理说这种仅有九个座位的小出租车自己开最划算，可惜江志汉至今不敢开车，只能每月花钱雇司机，刨去成本，赚的钱仅够家里吃喝。两个孩子上学，前几年家里一直借钱过日子，好在现在孩子们都要工作。
  江一男也是在临近六点的时候才慢悠悠转回家，一米八几的个头，眼睛不大，皮肤很白，带着黑框眼镜，很有几分斯文帅气。
  可惜，江一菲非常清楚江一男身上的懒惰。
  江一男回来后就懒懒地坐在饭桌前等着吃饭，江一菲顿时火了，“江一男，你几岁的婴儿啊？回来不知道帮妈干点活吗？”
  江一男根本不为所动，挑了挑眉，扫了江一菲一眼后继续堆在饭桌前看电视。
  江一菲很生气，喝道，“江一男，起来端饭，你是少爷啊，还要别人伺候？”
  “要你管？”江一男不客气回道。
  唐继芳见俩人要吵起来，忙做和事老，“行了行了，你们俩都待着吧，不用你们干。”
  “江一男，你以为我想管你。有本事你别花我赚的钱。”江一菲气呼呼地盛了一碗饭放在桌上。
  “不花就不花。”江一男同样不示弱地喊道，转而又疑惑，“我什么时候花过你的钱？”
  “我只是假设懂不？”江一菲一副看白痴的表情，“这可是你说的，我把话放在这，以后你要是花我一分钱你就不是个男人。”
  江一男冷哼，“谁要花你的钱。”
  “不花最好。”江一菲不客气地回嘴。
  “好了你们两个，见面就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犯属相。”唐继芳念叨着。
  江志汉早已经将酒倒好，看着电视美滋滋地喝起来。
  江一菲无奈地摇头，江志汉要是不喝酒还好，沉默寡言。但偏偏他是个嗜酒的，对酒的喜欢大于其他，逢吃必喝，喝完必醉，醉完必会胡言乱语，所以得罪很多人，包括唐继芳的娘家人。
  “爸，少喝点吧。”江一菲劝道。
  “没喝多少，就三两酒。”江志汉好脾气地解释道，在他没有喝醉的时候，他从来都是好脾气的，一旦喝多，江一菲只能呵呵了。
  “你没和姑娘说还有一瓶啤酒呢。”唐继芳不客气的揭丈夫的老底。
  “过年了，喝点就喝点呗，多大点事，辛苦一年了。”江志汉不在意唐继芳的白眼。
  今天江一菲回来，唐继芳不好跟丈夫发火，“你爸这辈子就跟酒亲，早知道这样找什么媳妇啊，直接跟酒结婚算了。”
  江一菲知道江志汉的固执，无奈地摇头，“妈，吃饭吧。”
  晚饭是酸菜炖粉条，唐继芳还切了一盘五花肉蘸蒜泥，江一菲很喜欢吃。
  江一菲也是饿了，加上很久没吃到家里的饭菜，很没出息的吃了两碗米饭。
  “还是家里烀的肉好吃。”江一菲赞扬着。
  唐继芳笑了，“好吃吧。我今天上午特意到市场买的现杀的猪，回来就烀上了，就等着你们回来吃。”
  江一菲暗暗撇嘴，唐继芳哪里知道她今天回来啊，不过是因为要做给江一男吃，她顺带着享受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