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找不到理由
作者:
寒夜未晞 更新:2022-06-06 18:40 字数:2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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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吧。
当浩泽第一次说出来这三个字的时候叶佳佳是完全游离的,她好像是听到了这三个字,又好像没有听进去。
“嗯?你说什么?”她的身子僵住了一下,忽然觉得有点冷。
她的冷,是窗边透进来的风带来的凉意,只怕也是接收到信号的心里升起的寒意。
叶佳佳转过身拿起来刚刚放下的纸杯,绕到另外一边,她需要一杯有温度的水。
杯子里又填上了半杯热水,被她捧在手心里,可为什么她还是觉得自己很冷,越来越冷。
“你刚才……说了什么?”她又问了一遍,想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第一次说出口的时候,浩泽用了长篇大论去铺垫,铺垫了那么久,沉默了那么多次之后才勉强让自己说出来那三个字,可当他再说第二次的时候,反而自然了很多。
“我们分手吧。”
“哦……给我一个理由。”
叶佳佳吹着水,气息有点沉。
“明年的两个机会我都没什么希望了,参加不了nba的试训,就兑现不了我的承诺,与其让你白白抱着希望,不如……”浩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去表达自己接下来想说的内容。
他想放手,他又舍不得放手;他不放手,他又说服不了自己去挽留。
或者说,他在这个时候说要分手,是知道她的生活已经很忙碌很辛苦,可是自己的伤会牵扯她的精力,会让她的生活更累。在一起的一年多时间里,他太清楚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体贴、懂事,面面俱到,女朋友的优点都有,姐姐的照顾也从来不缺。自己这伤没有到要一直住院的地步,但是上下都是石膏,总归是有太多的不方便,而自己的不方便除了会麻烦到队友、教练之外,还要麻烦到他其实最不想影响的她。
“不如什么。”叶佳佳想听他把话说完。
“不如让你去找一个能够给你幸福的人。”浩泽还是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话,像极了她之前跟他吐槽的那些电视剧里的情节。
叶佳佳冷笑一声:“还有吗?”
“我觉得,我们……不合适。”迟疑了半分钟有余,浩泽依旧只能从烂俗的理由里挑了一个。
杯子里的水好像凉了一点,叶佳佳喝了一口,是那种她喜欢的烫烫的但是能够喝下去的温度,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在这一刻觉得这个温度好像并不适合饮用,因为喝下去之后,她似乎很难开口讲话了。
水不好喝,有点苦,还有点咸,跟刚才第一杯的味道似乎大不相同。
“佳佳,你……”
佳佳,多么亲切的称呼,多么疏远的称呼,别人这样叫她是亲切,而落在浩泽的口中就是疏远了。
难怪整个晚上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叶佳佳竟然都没有意识到他的改口。
既然一直都那么叫了,是不是代表着从他进到病房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决定,她不再是他之前在意的那个晞宝,那个他喜欢的宝宝。
“如果这些是你的理由,那我只能告诉你,我不接受。”叶佳佳又喝了一口水,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它咽下去,“这些不能成为分手的理由,我记得,我很久之前就告诉过你。”
“如果是因为你的伤让你对未来没了什么自信,那么好,给我们三个月的时间,如果三个月之后你还是觉得你的伤会有什么问题,那么那个时候我就答应;如果不是,除非你跟我说你不喜欢我了,否则任何理由,我都不会接受。”
不喜欢,不爱了,是她唯一能够接受的原因,也是她认为离开最合理的原因。
不喜欢,不爱了,是浩泽唯一不能说出口的原因,因为他不能自己骗自己,一旦说了,可能就真的没有余地了。
“我……”
何为如鲠在喉,浩泽是真的体会到了。
“说不出来对吗?那我就当没听过你今天说的话。”杯子里最后一口水被她喝完了,“我知道你需要时间,我不烦你,我也需要时间。既然医生说正常恢复需要三个月,那这三个月,就让我们都冷静一下。”
没有答应,却还是给了彼此空间和时间。
“那你能不能不要管我?我不想每天被人提醒着要注意吃什么,注意怎么走路,注意怎么休养,我不想每天休息的时候还要想着什么时候了,是不是该去上课,我不想让人觉得我一个男人需要一个女孩子没完没了照顾着。我能照顾好自己,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所以,他是嫌弃她管着他了吗?
“好……”这一声回答,她终于哽咽了。
说了那么多,唯独这些真的刺痛到了她。
回想这一年一起走过的路,浩泽孤身来报到,叶佳佳就在车站等着他,带他快速地熟悉学校;浩泽训练的时候忘记带的东西,只要,叶佳佳在就会在他发现之前被她补齐;期末考试的时候,叶佳佳知道浩泽需要恶补,就提前准备好他要用到的各种复习资料帮着他去背、去学;浩泽稍微伤到哪里的时候,叶佳佳都会立马拿出伤药紧急处理,之后还不断提醒着他要随时注意。
他的课表、比赛日程表,她背得比他自己还要熟。
是她错了吗?
是她做得太多了吗?
叶佳佳不断反问着自己。
那些她认为是恋爱中的付出与关怀,好像突然之间变了味儿,变成了一种束缚,让人不自在。
她本身就活在叶妈妈的束缚中,活得很挣扎很无助,所以当她听到浩泽的那些话的时候,她慌了。
“你好好休息。”
叶佳佳不再停留,转身就走了出去,她走路的姿势还是一瘸一拐的,可她却感觉不到红肿的脚踝还在疼。
手里还攥着纸杯,而当她走出病房的时候,纸杯早已变了形。
关上房门的动作,她放得很轻很轻,清到在冷清的走道里都听不见合锁的声响。
可是当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她的人背靠着门缓缓低了下去。
她缩成了一团,将头埋在了自己的怀抱里。
变形的那个纸杯,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