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还是那些琐碎的活儿，不过卿纯可不再去帮人买咖啡，而是自己去买，顺便打包了一份送去了100层。
    总裁办公室就是大，法务部叁十多个人用一层楼已经足够宽敞，100层的一整套都是集团总裁的办公区域。
    电梯出去甚至还有专门的前台助理，再想往里走就得提前预约了。
    “那个，请问总裁秘书周礼周先生在吗？”
    卿纯拎着杯咖啡站到了前台，助理抬起头仔细看了她两眼发现是生面孔，但她戴着工作证很明显也是员工。
    “周先生有事，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帮忙转达。”
    “哦，没什么事，这杯咖啡是给他的。”
    助理有些疑惑但还是应了下来，等周礼办完事情回到办公室，助理便把咖啡送了过去。
    “周秘书，你的咖啡。”
    “咖啡？我没点星巴克啊。”
    周礼看着纸袋莫名其妙，助理一看联想到刚刚的女孩儿不免八卦起来。
    “不会是哪个部门的追求者吧？刚刚送咖啡来的女孩儿身材很不错哦！”
    “女孩儿？”周礼一头雾水，尴尬得笑笑：“不至于吧，她有告诉你叫什么名字吗？”
    “没有，就说咖啡是给你的，别的什么都没说。不过我看袋子里好像有留言条，你看看呢，是不是哪个小女生被周秘书迷到了，来表白的呢！”
    周礼被助理说得面红耳赤很不好意思，他拎起纸袋搪塞了几句就进了总裁办公室。
    商颜面前的文件堆积如山，不出所料他今晚又要加班，手边的咖啡早就喝光了。
    周礼将纸袋放在了自己的办公桌上，伸手刚拿出里面的卡片就被商颜叫住。
    “续杯。”
    刚拿出来的卡片又重新放了回去，周礼走过去换走杯子，商颜抬头看到了他桌子上的星巴克纸袋。
    “你买的星巴克？”
    “呃，不是，助理说是个眼生的女孩儿送上来的。”
    “我记得你不喜欢星巴克。”
    “嗯，不是很喜欢，而且还是冰美式。”
    周礼略显为难，他还在疑虑到底是谁会给他送咖啡，商颜却不想盯着纸袋说道：“空调有点热，换成冰的。”
    周礼一惊，大脑迅速反应转身将纸袋拿了过来，“爷不介意的话，这杯我没动过。”
    “谢谢。”
    商颜自然而然得到了那杯咖啡，可这其实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而已，他就是不喜欢挑明，从不崭露自己的心思。
    周礼回了自己的工位忙碌，商颜靠在椅子上瞥了他两眼这才偷偷从纸袋里拿出卡片。
    【Have a wonderful day ！Mr. zhou 】
    简单一句话，她没署名，却画了一只吐舌头的笑脸，俏皮可爱。
    有意思吗？其实，挺一般的。
    但不知为何商颜的心却为此莫名颤动起来，就是那种一点点心动的欢喜，很微妙，很舒服，让他原本因为工作沉闷烦躁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
    冰块相互撞击发出的声音清脆好听，入口的咖啡苦涩微酸又带着浓浓的馥郁气息。
    冬天喝冰的，真是一种独特的清醒。
    工作是永远做不完的，互相排挤的同事也是永远躲不掉的。
    不过这个方茴也太着急了点，四个实习生才进公司一个多星期，她就着急忙慌得一下子排挤起了叁个。
    一天找一个人的茬，卿纯都佩服她热血。
    这不，把另一个实习妹子搞毛了，这会儿主动来找卿纯吐槽。
    “那个方茴有毛病，明明是自己的工作非要推我头上！我都说了我自己的来不及做，还非要我做！出问题了又全都推到我头上，气死我了！”
    “这么巧，昨天她也是这么搞我的，害得我被领导骂了个狗血淋头。”
    “真的啊？你也被搞了？”
    “嗯，她故意的，想把我俩先搞走。”
    “天呐，没看出来还是个心机女！我就不懂了，她一个国内二流大学毕业的，怎么就这么自信能把我们挤走？怎么说我也是耶鲁你也是剑桥，学历和能力比不上就开始耍阴招了吗？”
    卿纯冷笑，手中的笔指了指方媛办公室的方向，“你没发现她们都姓方吗？”
    女孩儿惊呼一声立刻捂住嘴巴，声音压得极低，“你是说………关系户？”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去干活儿吧，人要出来了。”
    话音刚落办公室里就出来了人，女孩儿立刻将椅子滑回自己的工位继续干活儿。
    “爱丽丝，你过来一下。”
    办公室里的气氛压抑局促，卿纯干坐着好几分钟，就看到方媛一直在翻动桌子上的文件和简历，脸上的表情可谓是丰富多彩。
    “你近期表现不佳，安排的工作不能及时完成，还喜欢拉拢人心搞小团体，很让我失望。”
    她都不含蓄一下，张口就开始数落，目的性太明显，卿纯都忍不住冷了脸，但只字不说，
    “你没什么想说的吗？”方媛问。
    “没有，工作没有及时完成是我的问题，所以我接受加班直到干完。对不起，主管，是我做的不够好，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面前这个实习生还是蛮听话的，方媛又继续看了几眼简历，在心里排出了位置。
    眼前这个挺软弱的，可以放到后面踢出去，喜欢逢迎的那个男生说话好听也可以暂时留着，最先可以开刀的应该就是一直在抱怨的另一个女生。
    “行了，我只提醒你这一次，出去把你旁边那个女生叫进来。”
    卿纯靠着温顺躲过一劫，只可惜另一个女生就没那么好过了，进去没多久就气冲冲跑了出去，嘴里还骂着关系户。
    她都没能熬到下班，就这么被被刷了下去。
    残酷的职场，分分钟有人成为被淘汰的废物。
    规则至上的资本，不会在意你是谁，只在乎你能否创造价值，又或者有没有靠山而已。
    那个女孩儿走了，卿纯便换了个目标，总之只能是她走到最后。
    这个世界什么样的人都有，像是提早分好了类别，薛海就是那种爱好逢迎献媚的那种。
    耶鲁大学毕业，怎么说能力都是过关的，怎么就这么喜欢拍马屁呢？
    卿纯这种高自尊的搞不懂，不过她尊重这种人的存在，当然也可以利用，成为第二个挡箭牌。
    加班到十二点，整个公司没剩几个人。这次卿纯学聪明了，躲在大门后面等出租。
    商颜到的时候，刚刚好自然而然得再次相遇。
    “咖啡你喝了吗？”
    “嗯，谢谢。”
    商颜站在卿纯同侧，今天的谈话没了前两次的生冷，在短暂的等待过程中，两人产生了一些微妙的气氛。
    “昨天我忘记问你喜欢喝热的还是冷的，就自作主张买了我平常爱喝的。”
    “咖啡没什么好挑的，都是提神的工具。”
    “周先生平常工作应该很忙吧？总裁秘书，感觉好厉害，都做些什么呀？”
    商颜有些犹豫，当他没有否认自己是周先生开始，谎言就必须继续下去。
    “只是一些繁杂的整理工作，或者行程安排。”
    “啊？也是整理工作啊，那和我差不多哎，怪不得都是一起下班。”
    “你不是法务部的实习生吗？怎么会做整理工作？”
    “不清楚哎，我主管说实习生都得先做最低级的核查文件合同开始，而且要做很久才有机会接触案子，虽然有点失落，但其实也没关系啦，至少能磨练一下我的耐心。”
    商颜一听不免皱紧了眉头，他让人事部招收名校的实习生可不是用来干助理的活儿的。
    “你领导只让你核查文件，没有其他工作吗？”
    “目前来说，没有其他的了。不过这些够我忙的，再多我怕是要直接住公司才干得完，今天和我一起进来的实习生姐姐也不知道为什么被劝退了，她手上的工作只能交给我，也干不了其他。”
    这下商颜更觉无理，一个剑桥毕业的实习生，入职的月薪就高达2万，结果就让她干这些杂活儿？
    “我记得法务部门近期有一个很重要的案子，招收新的实习生也是为了这个案子，你没参与进去吗？”
    卿纯摇了摇头，脸上写满了疑惑和单纯，商颜心里有了数，但并未多说。
    “职场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简单，多学习。”
    “嗯嗯，我知道了。周先生能做到总裁秘书这么高的职位，肯定很厉害！如果可以的话，在工作上我以后能不能多请教一下你呢？”
    “职位不同，没什么好请教的。”
    “不是单纯职位上的，就比如一些职场关系的相处之道，你也知道我一直生活在英国，在这里很难融入，所以只能想办法多交点朋友慢慢适应，我很想努力，我会努力的！”
    一个热烈向往着未来的单纯女孩儿，一字一句诉说着自己的希望和努力，哪怕是见惯了尔虞我诈的商颜也不忍打击。
    她就像这浑浊世界里刚刚诞生的一抹充满朝气的光亮，满脸写着纯粹美好，可这份纯粹的朝气又能维持多久呢？
    职场，社会，甚至是感情，她只要慢慢经历下来，脸上的那份热烈一定会被磨灭殆尽吧。
    “我很忙。”
    被无情拒绝，便是第一课，商颜只是对这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儿有那么些许的动容，仅此而已。
    雪白的脸蛋笑容渐淡，褐色的眸子仍旧波光粼粼，商颜看到她眼中的期待逐渐熄灭，不知为何心里堵得慌，好像他曾经见过这样的眼神。
    “我明白了，抱歉打扰到你了。”
    电话适时响起，卿纯的出租车到了，她对着商颜露出最后一个笑容便转身离开。
    商颜一直站在原地，目光始终跟随着她。
    她是跑着出去的，风很大，吹乱了她的长发，裹挟着她的黑色长裙，渐渐隐入尘世…………
    再后来，商颜训斥了方媛，而卿纯也不用再加班到深夜十二点，他俩再也没有相遇过。
    ——————
    “宝贝，最近工作怎么样？累不累啊？压力大不大？”
    严祁每天都是固定的时间跟卿纯煲电话粥，哪怕她加班到十二点，严祁也会熬夜到凌晨坚持给她打电话，是个粘人精。
    卿纯刚洗完澡爬上床，一边整理耳机一边敷面膜。
    “不怎么加班了，不过压力更大，叁选一，还有个关系户，不知道熬不熬的过去。”
    “哎呀，怎么还有关系户呀？不过没关系，我的宝贝小学妹这么聪明肯定能过实习期，那种靠关系的根本不是你对手，放心！”
    严祁这个人最大的优点，会提供情绪价值，而且始终如一不求回应。
    “学长，京城好冷啊，感觉比伦敦还要冷。”
    “伦敦是是温带海洋性气候全年温和多雨，京城是温带季风气候四季分明，按照地理位置来说，京城是会比伦敦冷那么一点。”
    “…………”
    “怎么不说话了，宝？”
    “你让我无话可说。”
    “哪有？我有好多好多话要跟你说呢～宝，我昨晚做梦梦见你了，你有没有梦见我呀？”
    “没有，不聊了，我洗个脸要睡觉了。”
    “不要，不要挂，你要睡就睡嘛，我不说话就想听你的声音听你的呼吸。”
    “你每天都这样不无聊吗？”
    “不无聊啊，我就喜欢这样，能感觉到你在我身边就会特别有安全感，这是一种独特的治愈疗法。”
    卿纯叹了口气，两个人不是情侣却总是做着情侣才会做的事情。
    “我去洗脸。”
    “嗯，我等你啊，等会儿跟你讲讲我最近接的案子好不好？有几个好有趣的，我一定要讲给你听！”
    “好，等我一下。”
    镜子前，卿纯扒开自己的一只眼睛将褐色的美瞳小心翼翼得摘了下来，露出的蓝瞳美若星辰。
    看着镜中的自己，卿纯忍不住摸起了脸蛋。
    真美啊，她自己都觉得这张脸漂亮得不像话，这也是母亲留给她的遗产，这双异瞳，这张脸蛋，骗到了太多太多的宠爱。
    严祁趴在床上一边刷手机一边等卿纯，心情不错还哼起了歌，突然房门传来敲门声，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阿祁，还不睡吗？”
    严祁转过头浅浅一笑，“马上睡了，爸，你也早点休息。”
    商逸透过门缝又看到严祁戴着耳机说话，就知道他又在和一个女孩儿语音。
    “还是那个剑桥认识的学妹？”
    严祁一听嘴巴咧得更欢了，“就聊一会儿，马上睡，马上睡！”
    “这么喜欢就带回家见见，你不是说她来京城了吗？”
    “哎呀爸，我的事情你不要管，没那么快呢。”
    他越说越害羞，商逸轻笑道：“都这么大人还害羞什么？我和你妈也是大学同学，她也是我学妹呢，带回来见见。也好让我和你妈看看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儿能把我们家阿祁迷成这样。”
    “够了够了，爸你别说了，我要睡觉了，睡了睡了！”
    说着严祁拉起被子把头遮了个严严实实，商逸对这个活泼可爱的儿子实在喜欢，虽不是亲生，但却胜似亲生。
    等商逸走后，严祁这才掀开被子，碰巧卿纯也回来了。
    “学长，好困了，我们睡觉吧。”
    “啊？可是我刚要跟你说有趣的案子呢。”
    “那你说吧，我听。”
    “那我小声点，当睡前故事给你讲好不好？”
    “好。”
    “我上周接到的一个盗窃案，特别搞笑！说李某原本住在Y市农村，后因儿子孝顺在京城为其购买了一套六环的住宅。但李某仍然忘不掉老家的生活，便频繁跨省往返，第一次往返盗取老家邻居4只鸡，第二次再次盗取居民5只老母鸡，第叁次又盗取了居民4只鸡，总共盗取15只老母鸡………噗哈哈哈………最后他被抓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因为他就逮着一家人的老母鸡偷，他儿子去找他的时候，屋子里全是鸡哈哈哈哈…………”
    严祁笑得前俯后仰，“那天我去给他辩护，我劝他主动认罪争取从宽，结果你知道他说什么？”
    “嗯？”
    “他说只要我能帮他打赢，他就给我3只鸡，要跟我分赃哈哈哈哈！”
    “…………”
    严祁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电话那头的卿纯却没多少反应。他渐息了笑声，凑在手机听筒旁轻声问道：“宝贝困了吗？”
    “嗯………”
    传来的均匀呼吸像是已经睡着，但轻声的回复又好像还有半分清醒。
    严祁翻了个身将头靠在了手机边上，闭上了眼睛柔声唤她。
    “宝贝儿，我好喜欢你啊，你也喜欢我好不好？”
    “嗯…………”
    “真的啊？那你做我女朋友，我们在一起吧。”
    “……………”
    “Ailce，我好喜欢你，真的真的，超级喜欢！”
    她再也没了回应，漆黑寒冷的深夜，只剩下娇柔均匀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