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追索兽踪，天青门（下）
  按照释源老人所说，圣星上飞升的前辈数目并不在少数，那么凭着这优厚条件渡劫失败转修散仙似乎也不是不可能之事。只是他本身对于修真界常识实在极为匮乏，也不清楚渡劫失败之后专修散仙需要什么条件，那些传说中的一劫散仙又有着多么强大的实力。
  胡思乱想之中，泓光飞剑已经将陈迅载着到了三十万公里外。至于一路上风光秀丽的山川奇景，心中存着担忧的陈迅根本就没去注意过它们哪怕一次。
  飞剑停在高空仙灵之气凝结成的“彩云”中时，被那强大妖兽真灵“改造”过的视力，令陈迅很清楚地看到了下方那修真者聚集地中的一切情形：释源老人说的没错，这些游离于圣山之外的普通修真门派，仅仅从外观建筑比起圣山来就已经差得很远很远。
  圣山是建筑在百座山峰上的一个完整阵法，每一峰上建筑既是供修真者们打坐修炼、炼丹炼器之所，也是能够为圣山守护阵法提供强大助力的组成部分。整个设计之精巧、选材之珍贵，根本不是陈迅之前所能够想象到的存在。
  而此刻位于陈迅脚下的，虽然比起阴浮星域上那些门派建筑强上不上，至少各种建筑材料都是阴浮星域邪道修真者们不敢想象的天材地宝。其中任何一种若是让炼器门几位前辈来炼制法宝的话，弄一批上品上阶兵器出来绝不会有任何问题。只可惜它们的设计和工艺，却实在粗糙的有些过分。
  普普通通的小楼，有些歪斜的石柱，再加上建筑在一个小水潭上的“亭子”。
  唔……如果有个阴浮星域上某门派专供工匠在此，只怕会把满嘴的大牙都全部笑掉。
  “可怜，圣星上毕竟只有修真者而没有任何普通人。要让这些一出生就生活在充满天地灵气环境中的人放弃修真，去精研各种建筑工艺似乎是没什么可能。”陈迅摇了摇头，在意识里与莫莫讨论到：“不过似乎凡是到了散仙一流的高手，几乎都会成为在美学上有着极高造诣的建筑师呢？”
  ——眩光仙府是一劫散仙眩光仙人所建造，虽然内部所用材料还比不上圣山中任何座小建筑，也比不上此刻陈迅脚底修真门派中那些东倒西歪的建筑。但若从美学角度和建筑学角度评判，眩光仙府未必会比圣山各处建筑稍差，比起下面那一堆乱七八糟的门派建筑更是强到了不知哪里去。
  “应该就是这样没错啦。”莫莫声音虽然不很确定，但毕竟是从几万年前存活到现在的“老鬼”，对于种种关于修真者的常识当世未必还会有个人比它更懂：“经过天劫的修真者，哪怕没有成功渡劫飞升入天界也毕竟曾经过这世间最接近天道存在的洗礼。按照老主人所说，散仙级别修真者对于天道和自然的理解，对于力量、平衡等要素的掌控，绝不是任何大成期修真者所能够比拟。”
  “以这种状态，就是算完全不懂建筑艺术的散仙，也能够建造出媲美世界上最强工匠的作品。”
  虽然还没有真正达到那种境界，但曾经历过一次天劫的陈迅，多少也能体会到莫莫所说那种神奇的状态。他再仔细朝下面看了片刻，确定暂时还没有任何妖兽曾来过这里后，就没了降落下去与这些游离修真者们交往寒暄的心思，脚下飞剑稍稍一动就要朝另个方向飞去。
  他那灵敏至极的鼻子已经闻到了距离这里大约一百万公里外，还有着股浓烈的生人味道。感觉上那里似乎应该是圣星的另一处圣山。虽然那处圣山可能不属于封印被破坏的范围，但从封印中钻出来的妖兽们可不管你究竟哪个封印属于哪座圣山——只要是人类它们都会有兴趣去大肆捕猎一番。
  自认对此事有着百分之百责任的陈迅，当然不会任由妖兽们残害圣星上的修真者。哪怕他自身实力比起封印中妖兽们还要差上一截，真正对上时他也只能死战不退。
  母亲临死前留下的话不多，但有句话陈迅却一直记在脑子里：“是男人，做错事就要承担责任。”
  只是当他脚下泓光飞剑剑尖转了个方向，不远处巨灵神分身也从极速奔跑中停下脚步调转身形之时，下方那个修真门派建筑中却突然激射一出道纯青色的剑芒，朝着他身形呼啸而至。
  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一声爆喝：“何方宵小，胆敢窥视我天青门重地！”
  陈迅只是眉头微皱了皱，手上还不见任何动作时身体周围就自动亮起层淡淡的金紫双色光芒，将这纯青剑芒青色轻轻松松抵消在了护体真气之下。
  什么人这么莽撞？居然敢不问清楚就直接隔着数万米用剑气来攻击？
  莫非这天青门，还是圣星上比较强势的修真者门派不成？
  陈迅心中稍有些愠怒，但也不至于一下子就将这天青门列位敌对目标，只是按下剑身朝天青门建筑群落缓缓地降了下去。那边，也有道青色身影驾驭着一副卷轴般的法宝迎面而上。
  “在下异域修真者陈迅只是偶尔经过此地而已，并无任何恶意。”
  那青色声音似乎是全力驾驭着卷轴状法宝，速度比陈迅按着剑光往下时快了许多，没一会儿功夫就气势汹汹地停在了他身前，脸上表情显然没有因为陈迅之前的“辩解”而好看多少。
  这是张赤红色胖脸，无论头发眉毛还是浓密的胡子看去都是如同火焰般的强烈红色，而这火红色之下却是副须发贲张，眉眼五官中都是暴怒的老脸。
  “呸！你们这群圣山崽子，仗着祖辈余荫作威作福不说，还胆敢整天来打老夫女儿的主意！”他双手握拳，似乎随时都会对着陈迅脸上猛击：“我告诉你！老子女儿就算一辈子不能修真，也绝不会让他们找去当什么双修伴侣！以为我不知道吗？天葵阴体的女子就算双修，也只能让丈夫得益而已！”
  什么乱七八糟的？
  陈迅一时没弄明白他在说什么，只是感应到下面有道目光正注视着自己，便下意识地朝底下望去。
  数百米下天青门院落之内，大约三十多名男女子弟仰首望着空中。而让陈迅产生感应的，却只是其中一个红衣女子略带着哀怨的目光。
  这个……不会就是眼前红脸老头的女儿吧？
  见陈迅目光还是朝底下看去，那红脸老修真者暴怒神情更重，原本对陈迅脚下那望之不凡飞剑的一点顾忌，也直接抛到了九霄云外：“无耻小子，给我滚回你们的圣山去！”
  一个硕大的拳头，带着拳面上滚滚红云对准陈迅脸面直轰而至。
  看到空中自家门主轰向那个御剑而来的小白脸时，下方天青门三十多个弟子中至少有六七人不自觉地面露笑容。其余那些虽然不至于开心到笑，但显然也对陈迅没有任何好感：这些年以来打小师妹主意的圣山弟子越来越多，有几次甚至还弄出极肮脏的手段来。他们天青门就算实力不济，最强者也只是师傅和师娘这两个大成期高手，也绝不会让小师妹受到半点伤害。
  当然，那六七个面带微笑的男子，就在天青门中对小师妹存有爱慕之心者。对他们而言，师傅他老人家既然出手，自然能够把这敢打小师妹主意的小白脸教训到越狠越好——管他是什么圣山弟子，就算实力再强那些人也不敢随意跟圣星上游离门派起冲突，不然若是封印被破，死的时候可是大家一起！
  红脸老者带着火云的拳头轰向自己头部，陈迅的眼神却没任何变化。幽黑的瞳仁之中一点火光，随着红脸老者拳头的靠近而越来越亮，直到拳面堪堪触及面门时他才稍稍后仰三十厘米，同时右手化成剑指……后发先至地点向了老者腕脉处。
  零点零一秒钟之后，天青门这位赤发赤须老头的腕脉就被陈迅蕴满本命真元的剑指点中，本来还堪堪轰到他身前的那带着红色火云的拳头立刻耷拉下来，红焰力量则从手臂上飞速流失，令他无力再击。
  同样是大成中期修真者，或许这位红脸老头境界还比陈迅稍高一些，但真正开始战斗时双方在招式、经验和战斗嗅觉上的差距才是决定胜负之关键。而这方面别说是天青门的红脸老者，就算圣星上九十九座圣山中的同样大成中期存在，也未必一定会是他对手。
  唔……当然若是出现散仙级别高手，那自然另当别论。
  陈迅轻轻拨开红脸老者垂挂下来的手臂，再一次正色对他道：“之前说的很清楚了，我只是经过此地因为好奇看了一会儿的异域修真者。对你们天青门没有任何企图，至于阁下那个女儿就算是貌若天仙，我也没有任何兴趣，可以了吧？”
  不知道是否因为所修习心法带有火焰特性，这位红脸老头脑子也就是一根筋，闻言居然一边怒吼一边再度挥拳轰向陈迅小腹：“花言巧语！若我女儿只是漂亮的话，会让你们圣山弟子这么馋涎吗！？”
  连续这样两次，便是好脾气的陈迅也终于有些着恼。他左腿提起来以膝盖在他小臂上猛力一撞，令这第二拳也毫无意外地打偏之后便直接伸手过去按住这老头肩膀：精纯至极的古玄经本命真元从他肩井穴上透体而入，飞速地将老头儿本身功力封住一大半，狠狠地朝下摔去。
  地面上传来好几声不能置信的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