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真身分身
  整个宇宙中的无数繁星，无数繁星间那一个个环绕涌动的星系，无数星系之间碰撞爆炸此起彼伏的高速变化……
  这一切的一切都化成数也数不清的美丽旋转光点，时而组成漆黑的宇宙广袤空间，时而散成整条星点所化的美丽银河，在他面前静静流淌。而每个星点之内都仿佛蕴藏着一个世界，蕴藏着生命与天地世界之间无法解释的玄奥秘密。他只觉得心中某些长期郁结得不到解释的问题，突然就在看到这一切后豁然开朗。这许许多多乱麻般的问题原本纠结在一起，此刻却仿佛直接被斩了刀般，瞬间泾渭分明。
  原来，是这样子的吗？
  陈迅明亮的眼睛在这似幻觉有又似真实存在的光点之间，仔细搜寻着一切可能和神尊阵法有关的秘密。他很强烈地感觉到，眼前这个庞大无比又复杂无比的幻觉就是从神尊阵法中化出来，只要能够在这其中找到足够多的“关窍”，那么或许布置神尊阵法的完整版……对自己来说就不再是个难题。
  ……
  ……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或许是短短一瞬间，又或许是千百次轮回数万个量劫那么久远。陈迅只觉得自己体内每一个细胞都仿佛经历了一次在无数星点中的遥远遨游，经历了类似下界各种生物悲喜一生的真正轮回。而每一个细胞，也都在这遨游和轮回中体味到了许许多多不同的感悟。
  这些感悟，就是神尊阵法真正的关窍所在吗？
  是否只有真正了解这个宇宙中无数生命的生死离别，悲喜苦痛，才能够真正懂得神尊阵法那每一条玄奥线条中所包含的深意？
  一连串的问题仿佛绽放莲花，在陈迅心中成褶皱状次第展开。
  而神尊阵法布置中的无数难题，也随着这些玄奥疑惑的解答全部展现在了这片虚空画卷之中。
  原来，是这样子的！
  伴随着一声不知道在现实世界是否也同样响起的爆炸声，所有光点星点全部化作片耀眼的白色无尽光芒，将陈迅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就在这片纯白色刺目天地中，坚持着没有闭上眼的陈迅隐隐约约看见前方那完整神尊阵法虚影之后，似乎有个熟悉的人影伫立在那里。
  人影模模糊糊的很不清晰，但的确能够给陈迅以极为熟悉的感觉。而且除了熟悉之外，他甚至还能够“看到”这个人影脸上正流露着恬淡安详的笑容……
  一直到这笑容出现，陈迅心底某处尘封着的记忆才突然被微风轻轻地吹动，翻开了一页。
  母亲？
  这个温柔恬淡的笑容，不就正是幼年时母亲抱着自己时常常流露出的神情吗？还有那温柔的低低吟唱，那耳语般的催眠曲和不知名歌谣，都在这记忆一页被掀开时如蝴蝶般飞舞了出来。
  而心中那痛失亲人的酸楚，也就在这些记忆中一起悄然出现。
  陈迅深深闭上眼睛，以全部意志力坚守住了混沌海内那丝强大无比的真灵，然后才长长地呼吸一次后睁开了眼睛。所有幻想随着这一流程悄然褪去，陈迅依然站立在眩光仙府中间那片湖泊前的草地上。
  宣蕾赖在他怀里，通红小脸蹭着胳膊亲昵之极。华城穆休和火婒，则规规矩矩地站在不远处等着他示下。莉莉在树林里啃食树叶和嫩草，已达到大成期的它没有选择变成人形，而是借助那充满真元力的牙齿对本来动不得的树叶大吃特吃。小青龙玉璃则化身成更小的存在，偷偷摸摸做好了欺负它的准备。
  至于唐星樱，当然也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指着前方那三层小楼底下的神尊阵法，说完了最后那几个字：“只是六成不到……就能够应付的了混沌真仙吗？”
  一切的一切都没有丝毫改变。
  原来感觉上至少数万年的时间，也没有丝毫流逝。那千百次轮回体验，只是发生在简简单单的一瞬间。这本该造成无限心理冲击的情形，偏偏没有带给陈迅任何震撼感觉。
  因为他此刻的心中，依然充斥着看到母亲影子之后的滔天巨浪。除了母亲游素兰的踪迹之外，这个世界上就再没有任何事情，能让陈迅像现在般心惊胆颤……不能自己。
  直到最后唐星樱开口问出那一句时，他心中还是充满了不能置信的震撼感，依然迷迷糊糊仿佛还身处那混乱星点的场景之中。
  “我……”
  开口时嗓音中那沙哑干涩的味道，终于令陈迅死死扣住了混沌海中一点真灵，再没有因为幻境中所见的幻想而纠缠不清。他相信若神尊阵法背后真的有母亲身影，那么在这仙界宇宙的原生神尊星上，在这个有着神灵与神尊仙人这最强大存在的世界里，一定有机会能够找到真相。
  相通了这些，方才从光点世界种悟通的许许多多道理才重新如雪片，如花絮飞入他脑中。
  这些纷至沓来的讯息中有几个片段在光点中就显得极为清晰，此刻更是亮若空中星辰：“我想，现在我或许可以布置至少八成以上的神尊阵法了……”
  因为担心混沌真仙等急，陈迅和唐星樱很快就离开了眩光仙府，飞速地朝神山上某处山峰飞去。
  和之前情形不同的是，现在的陈迅身体上已经严严实实覆盖了一层八成完整度的神尊阵法，想来在这种情形之下就算是仙界宇宙三神灵中最强的混沌真仙，也未必能够发现自己躯体下的秘密吧？
  至于在神殿前显露出神力的情形，此刻他当然已经再没有办法回到从前，只能见招拆招再说了。
  两人这次重新朝神山上某处峰顶飘飞去的心情，比起之前已经是天壤之别。陈迅这刚刚经历了无数次悠远轮回的家伙自不必多说，唐星樱却也是满心的信心：此刻她身上，同样覆盖着层至少有八成完整度的神尊阵法虚影。她倒不是为了起掩饰作用，而是为了增加点防御以及攻击力。
  神尊阵法八成完整度的效果极为惊人，本来还只是神尊最低阶的她此刻只觉得自己体内神尊仙力，已经飙升到了甚至不输给暗轩这顶阶未满仙人的程度。至于防御力虽然一时之间检验不出来，但若是可以的话……或许连那几位神殿长老都未必能够攻破它吧。
  原来力量的增幅，是件这么简单的事情。
  “怪不得当初你对付我们阴浮星域修真者时这么简单，老娘后来又无论怎么练都追不上你这个小子。”唐星樱似笑非笑地横了陈迅一眼，没好气地道：“原来你早就有这种逆天到极致的阵法护身，还来和我们这些可怜的邪道修真者争雄，也不知道羞耻呢。”
  陈迅嘿嘿笑着摸了摸后脑勺，心道那个时候的自己布置的所谓眩光仙阵简化版，只怕连神尊仙阵万分之一的完整度都没有，从中获得的力量虽然神妙但只怕也是有限。不过现在么，八成完整度的神尊阵法……或许连眼下要去见的混沌真仙，都未必能够轻易布置出来吧？
  带着这种稍稍有些得意的想法，两人终于选定了处看上去颇为平整的峰顶降落下去。
  只是落地后究竟该怎么做，这两个原生神尊星上的新丁才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头绪——是需要向天祷祝，还是要布下什么阵法才能够“召唤”那位混沌真仙的分身下来？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了会儿，然后同时开口问了句：“应该怎么弄？”
  “陈大哥！陈大哥！赶快离开这里！！！”
  正在这时，一个细细小小的声音突然响起来，尖锐杂音直刺陈迅耳内显得颇为难听。
  陈迅微微皱眉时才发现说话的是阿宽和小皮这两个透明幽魂，此刻不知道怎么从眩光仙府中的巨灵神分身上逃了出来，漂浮在两人身侧心急惶然地看着他：“仰融若耶大人让你马上离开，不然的话必有大难！要是被那个混沌真仙发现你存在的话……”
  阿宽和小屁两人话还没有说完，陈迅已经直接点头将他们都强行收进了眩光仙府内。
  并不是完全不相信那位仰融若耶佛陀飞传话，此刻的他对身处环境对过往经历都存在着太多疑点，只觉得无论仰融若耶佛陀还是那混沌真仙这些所谓的神灵或许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把阿宽小屁收入仙府的唯一理由，就是此刻空中已经出现丝极为强大又带有点熟悉感觉的波动。
  这波动于仰融若耶佛陀当初带给他的体味几乎一模一样，也和自己身上古玄经神力颇为相似。
  如此气息出现在神山峰顶之上，自然只有唯唯一的一种可能。那位混沌真仙分身，终于到了此处。
  ……
  ……
  果然，还没有半分钟过去，熟悉的气息就在陈迅身体周围变得越来越浓郁。虚空中也开始泛出微微的朱红色光芒来，以缓慢而灵活的速度不断变换着形状，逐渐凝结成个中等身高的人形。
  这人形还没有完全凝成时，某股神尊仙人根本无法抵挡的强大力量就扑面而来，将峰顶平地上的沙石吹得漫天飞舞，各种草木花卉则如同知道厉害般全部低伏在地，做瑟瑟发抖之状。
  唐星樱身上虽然覆盖着神尊阵法作为防护，但本身仙力对于混沌真仙神力的“畏惧”却如天性般无法消除，脸上也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惊惶神色。还是陈迅踏前一步将她挡在身后，这位原本天不怕地不怕的十三代破军传人才平复下心情，觉得眼前这宽阔肩膀有着无法名状的安全感。
  事实上，陈迅此刻心中情绪也绝不稳定。
  凭着八成完整度神尊阵法的防护和体内神力涌动，本来足以令他屁滚尿流的混沌真仙神力冲击，没有造成任何不适感。但他心中的担忧，却不是身体上的稳定所能够解除的……
  大约半分钟之后，朱红色光芒终于化成个完整的人影。而这整张脸都如雾里看花般，让人根本看不清晰的人影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孩子，我等你很久了……
  声音中所蕴含的熟悉感觉和强大神力，令陈迅整个人机灵灵打了个寒颤，自己身体内的神力从脚底直冲脑际，强大力量涌动全身的同时甚至还伴随着一阵阵颤抖的晕眩感。
  是紧张，还是兴奋？
  又或者是真正接触到整个漩涡最底部之后，那种患得患失的疏离感？
  陈迅深深地吸了口气将所有负面情绪全部压下，眉心处一点真灵力量暴涨之际，冷静到极致的情绪又重新回到了他身上：“是混沌真仙大人吗？小子人间界飞升者陈迅，这位是我朋友唐星樱，见过真仙大人。”
  朱红色光芒人影之上依然荡漾着阵阵模糊波纹，不仅仅是脸部甚至连整个身体都带着股遥远飘渺感。虽然这位混沌真仙分身切切实实地站在陈迅和唐星樱两人面前，但他们都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似乎就算自己大着胆子伸出手去摸，也绝对不会接触到任何实体存在。
  混沌真仙的分身轻笑了下，声音以超波动的形式完全违反物理学规则，在陈迅身侧四面八方响起。
  “你……终于还是来到这里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