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入院第二日，周一。
    苏南很少请病假，邱洁一早就帮他和公司取得了联系，整套请假流程她操作得轻车熟路。
    苏南看得出邱洁心情很好，就连米小白也是神采奕奕、喜气盈盈的，两个人脸上都挂着发自内心的微笑。
    苏南眼珠子在她们脸上转来转去，不禁疑窦丛生，总觉得哪里不对头。
    她们怎么像是很兴奋的样子？
    有什么好高兴的？
    苏南纳闷了，琢磨半天能想到的唯一原因是——昨天晚上，邱洁抱着米小白睡了一觉。
    他清晨醒过来的时候，亲眼看到米小白把大腿搭在邱洁的肚子上，脸埋在他平时睡觉的柔软之地，睡得那叫一个香甜；而邱洁则是侧身搂着她，那姿势和她搂自己睡觉时一模一样。
    苏南越想越郁闷，感觉连早饭都不香了。
    然而接下来，医生和护士准点来查房换药，成功地将邱洁和米小白莫名其妙的兴奋一扫而光。
    ……
    护士揭开他身上的层层纱布，发现好几处伤口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感染，包括耳朵、脖子和胸口，腹部缝针的地方也出现了撕裂化脓，情况不容乐观。
    米小白吓得躲在邱洁身后，伸出脑袋偷偷瞄上一眼，又立刻吓得把头缩回去，完全表现出了一个小女孩见到血腥场面时应有的反应。
    邱洁比昨天换药时更心疼了，泪水簌簌而下。
    苏南强忍着换药的剧痛，咬着牙问，「医生，我这两天，是不是能出院了？」
    「出院？」主治医生斜睨他一眼，「你要只是骨裂的话，今天就能出院！」
    说完他又对护士长说，「再给他安排留院观察一周，换药每天增加一次。」
    医生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刀，直直戳在苏南肺管子上，让他疼得肝胆俱裂，欲哭无泪。
    那意思很明显，他住院不是因为骨裂，那些他认为的「皮肉小伤」，比「轻微骨裂」严重的多。
    「哎……都说不能碰水了，你怎么搞的？！昨天是不是偷偷下床了啊？……这里怎么给扯成这样了？再乱动就给你拆开重新缝针！还不给你打麻药！」护士长亲自给他上药包扎，一边操作还一边发出责怪和威胁。
    护士如果凶起来，那威慑力也是相当强大的。苏南对护士的心理阴影越来越大了。
    他都没敢吭声，眼神偷瞟躲在邱洁身后，露出半张脸的米小白，只见她表情变得相当复杂，紧张、羞愧、心疼、落寞……
    苏南心知，感染的伤口都是米小白给他擦身的部位，拉扯移位的纱布应该是她骑在自己身上时踢到的；腹部的伤口倒是怪不了她，那应该是他自己挣扎着坐起来时用力过猛的结果，而究其原因也是他不愿让米小白给他把尿。
    苏南感觉，接下来几天米小白应该会收敛不少，为此他找到了一点点宽慰自己的理由。而护士长离开时说的话，却让他摇身一变，成为叁个人中唯一表现出兴奋的那个。
    只见她指了指小护士带来的拐杖对邱洁说，「下床时动作要慢，扶着他点儿。」
    叁个人的情绪，就此反转了。
    米小白和邱洁变得郁郁寡欢，感觉她们连笑都不会了，就跟她俩被判了刑似的；
    而苏南则是神采奕奕，盯着拐杖跃跃欲试。
    ……
    ……
    ……
    邱洁送走医护，无奈地看了看身边的米小白。
    女孩也是哭丧着脸，看的她心更疼了。
    计划，不得不推迟了，真是好事多磨啊！
    回到房间，在苏南的强烈要求之下，邱洁和米小白一人一边，搀扶着他慢慢下床，拄着拐杖上了一次厕所。苏南还把她们俩全都关在了厕所外面，倔得像头驴。
    ……
    当苏南躺回病床后没多久，房间里一下子就变得热闹起来。
    因为，有人前来探望苏南了。
    「大哥哥！」一个女孩探头朝病房里张望了一眼，甜甜地叫了一声走了进来，「……小白，邱姐姐！你们好呀！」
    邱洁认识这个短头发娃娃脸女孩，她们一起泡过温泉，是米小白的好闺蜜好妹妹——霜儿。
    她对这个小姑娘的印象还蛮好的，细声细气，温柔可爱，就是感觉她很腼腆不太爱说话。
    霜儿快步走过来，一双泛着泪光的大眼睛盯着苏南，脸上换上焦急神色。
    「霜儿……」苏南的声音有点儿发颤，像是很激动的样子。
    「咳咳……是童童啦！」又有几个女孩跟着走进病房，其中一个还咳嗽着，像是在指正苏南。
    邱洁心生好奇，霜儿改名字了？仔细看了看那个咳嗽的女孩，她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那个女孩和霜儿穿着相似的短裙和Ｔ恤，五官清秀，留了一个妹妹头。
    绝对见过啊！
    邱洁心中话音未落就回想起那天下午，她跟踪两个女孩来到顶点大厦，然后她们又如同鬼魅般离奇消失了。
    而当时和她隔窗对望，那个她以为是依萍的女孩，不就是她吗！！！
    「雪儿，你也来了。」苏南抽动着嘴角笑笑。
    邱洁眉头一跳，苏南和她认识？
    「是菲菲啦！笨死。」女孩却是撇了撇嘴，一副不太乐意的样子。
    「小哥哥……」「苏哥哥，你还好吗？」「伤的严重吗？」「大哥哥会死掉吗？」另外还有四个女孩叽叽喳喳地围了过来。
    女孩们手里都拎着大大小小的礼盒，病房里一下被堆得跟过年似的。
    「西西，慧儿，小小姑娘也来了……小馨，我还死不了……」苏南抽笑着挨个打招呼，表情开始变得不自然起来。
    「感谢哥哥救命之恩！」慧儿，西西，小馨齐声唱诵，像是事先排练好的。
    「苏哥哥是真正的英雄呢。」小小姑娘含泪赞许，神情复杂。
    「大英雄什么时候能出院啊？我们几个商量好了要请你吃答谢宴呢，好菜好酒美女的伺候。」菲菲说话带点儿痞气，听得邱洁眉头微皱。
    「真的，真的不用麻烦了……」苏南尴尬笑笑。
    女孩们和邱洁介绍了一圈，就围着苏南叽叽喳喳起来。苏南当晚的英勇事迹，被她们添油加醋地说了个仔细。
    而邱洁关注的重点，始终都在那个菲菲和霜儿的身上。
    多年的人事工作，练就了她看人记人的本领，一张生面孔多看几眼就不太容易忘记。
    她想，难怪和霜儿初次见面时，竟会感觉她有点儿面熟。
    经过仔细回忆和对比，此时此刻她已经可以完全确定，
    自己跟踪过的女孩，
    就是她们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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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20626.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