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伤
  高级羊毛的地毯，墙面的奢华软包，欧式的豪华大床，与外面的众亚汽车销售有限公司办公大楼是完全不同的光景。外面的人，绝对无法想象会有这样一间卧室，这是处在众亚权利最高点的人，才有资格享有的房间。
  躺在床上的筑雅，偏头望向窗外刺眼的阳光，才想起她已经在这里睡了一夜。那个男人比她醒来得更早，此刻正站在床边穿衣，脸上不见一丝疲惫。
  筑雅犹豫几许，才抛出她早就想问的问题：
  "你……已经入主众亚的董事会了吗？"
  "嗯。"尹连成只轻轻应声。
  "一直以来，众亚最大的股东，是那名来自德国的天使投资人，他并不直接参与公司的管理、大部分时间也不在国内……"
  "你说的没错。"这时，尹连成已穿好衬衫，正准备去洗漱。
  "这等同於……你现在掌握着公司的最高决策权！"
  尹连成停下脚步，摇头道："不，还没到那个地步。"
  "呵呵，没想到……"
  "你知道麽？"尹连成转过身，直视着她的眼睛，"如果有别的选择，我不会坐上这个位置。走到我这一步，要付出很多、你想象不到的代价。"
  "我明白。"她离开那年，众亚公司的高层已经分化为三大派系，三方之间互相针对、各怀鬼胎，政治斗争极为凶狠。
  "现在好了。"他长舒一口气说，"现在那些人都走了。"
  "嗯。"
  "不过，我不会像以前那样，把你放在一个闲职上了。"
  "什麽？"
  筑雅话音刚落，尹连成就反手关上了浴室的门，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心中隐隐约约有种感觉：尹连成做出这样的安排、让她任销售部的副经理，并不是最终的目的。只是，她还不能确定……
  …
  二十分锺後，筑雅也整理好着装，她拿起手提包，欲从此离开。
  "就要走了？"尹连成叫住她。
  "嗯。"
  "今天是你的生日，不和我一起过？"
  "……不了。"
  "行，你回去也好。"尹连成叹了口气，转头望向窗外，"你那个男人，说不定早追到我这里来了。"
  "他……应该不知道我昨晚在公司。"
  "如果别人有心要找你，还怕找不到？"
  "……"
  "快走吧，免得我改变主意。"
  …
  ……
  早晨九点，筑雅回到了绿城大厦的顶层公寓，她刚一进门，就闻到扑面而来的浓烈的酒气味，再往里走进去，便看见茶几上和地上散落着数个空啤酒罐，而宽大的沙发上，沈亮还穿着昨天的毛衣，紧闭着双目斜躺着。
  看到这里，筑雅心中泛上一阵酸意，她急忙跑过去，轻推着他，唤道："阿亮……醒醒，我是筑雅，我回来了！"
  "……小雅？"
  "嗯！阿亮，你不能这样躺着，会着凉的！"
  "噢……"沈亮困倦地揉了揉眼睛，说，"我先去洗澡。"然後，他就从沙发上起身，直接上了二楼。
  之後，筑雅主动收拾垃圾、打扫客厅的卫生，直到过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看见沈亮走下楼梯。
  "阿亮，你还没吃早餐吧？"她问。
  "嗯。"
  "我给你煮碗面好不好？其实，我也没吃早餐……"
  沈亮随意的点了点头。
  筑雅得到他的示意，连忙放下手里的事，跑去开放式的厨房边忙碌起来，不一会儿，她就做好了两碗香气四溢的面条。他懒懒的靠着椅背坐着，看着筑雅将面呈上桌，一句话也没说，就拿着筷子吃了起来……
  似乎是填饱了肚子，情绪也变得舒缓、没有刚才那麽紧崩，沈亮才缓缓说道：
  "昨天发生很多事。"
  "嗯……？"
  "我爸去世了。"
  "啊？"此刻，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突发心脏病，在牢里走的。"
  "什麽时候的事？"
  "就是昨天。"
  "昨天？……对不起，我昨天都没在……"
  "没关系。"沈亮说道，"是我自己的事。"
  "可是，你最难过的时候，我都没有陪在你身边！"
  "我自己呆着，也挺好。"他说，"起码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听到这样的话，筑雅有点不安。
  沈亮依然平静地说："小雅，我不知道你昨天晚上去了哪里……"
  "别，你也别告诉我。" 他堵回筑雅准备好的解释，继续自顾自地说着：
  "我一直在想……我要的是什麽，支撑着我的是什麽？哪些事情是我无法控制，哪些东西我只能接受……"
  "我知道了绿城集团是我可以争取的，而爱情则是我无法控制……比如，我无法控制的爱上你，然後无法放弃，无法离开……"
  "这样的我，变得没有怨恨、没有责备、没有底线……这样的我，连自己都无法控制，又怎麽能够控制你？"
  "别说话，也别跟我说'对不起'！"
  "……也许有别的男人对你更好，也许你会爱上别的男人，这样也好，那样也好，都没关系──因为，这些东西都无法改变我对你的爱！"
  "无论你做了什麽、发生了什麽，我都永远不可能离开你！"
  "我永远……都无法离开你啊！……小雅！"
  ……
  听到这里，筑雅已经潸然泪下，她冲上前去，紧紧拥着他……
  因为内疚，不敢亲吻他的嘴唇，就吻上他的脖颈。
  筑雅用脸颊贴着他的肌肤，感受着喉结的跳动，与激烈的脉搏，忘了所周围的时间与空间，她感觉天地都融合在了一起。她感觉，这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人互相依偎……
  ……
  她知道，和沈亮在一起，她总是怀疑着、游离着，从未真正全心全意地付出，掏出自己的感情。
  她也曾想过放弃，把沈亮留给更适合他的女人……可是，命运似乎注定了他们的相遇，硬要把彼此的伤害转化为无止境的情感，让他们永远、永远地纠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