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不皂- 免费阅读(1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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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猫不皂 更新:2022-07-08 09:04 字数:5008
貌美恩公不对劲 作者:作者:猫不皂
猫不皂 免费阅读(177)
现在终于好了,你回来了,事情也就要结束了,我和爹在黑暗中挣扎了这么久,也快能重见天日了
聂云汉说话声中鼻音也重了些:之前种种误会都放下吧,一家人哪有隔夜仇。不过平野,是不是朝中一直有人在帮你?你兜了那么大一个圈子把我从棠舟府监狱里放出来,又让一路上的通缉令形同虚设,仅凭你和哈沁肯定做不到的,那个人,是谁?
关平野犹豫了片刻:你这么聪明,应当猜到了吧?
是太子?
这可不是我说的。
尽管关平野避而不谈,聂云汉也已经差不多证明了自己的猜测。
此事一成,太子获益最大。他本就是主战派,有独峪人堂而皇之在京城将皇帝刺杀,他不仅能立刻顺理成章继位,独峪还要承担败盟之责,届时他出兵独峪那就是正义之师,满朝上下没有人敢反对。
如果讨伐的军队一路突飞猛进,将毫无准备的独峪人打得大败亏输,再无还手之力,这就成为新皇登基后头功一件。那时他对外讨伐有功,对内则能趁巩固权力,简直不费吹灰之力之力便能将江山坐稳!
至于能不能顺利打败独峪人,估计关平野送给哈沁的战车等物必有玄机。棠舟府有宋鸣冲坐镇,而他本就是太子的人,想必早就清楚当中的计划,若是发动奇袭,在战机上已经领先独峪人,而聂云汉清楚棠舟府兵的实力,天时地利人和之下,速战速决,胜算至少有八成。
退一万步讲,就算失败,老皇帝侥幸不死,锅还得独峪人来背,就算再度议和,大曜也占理,自然可以提出削减岁币等事宜,若是独峪不肯,仍然可以顺理出战。
这个计划对大曜、尤其是对朝堂上主战派来说,简直处处占尽先机!
背后之人,真是好谋划!
然而聂云汉心里却想,平野啊平野,这个计划看似无懈可击,可独峪人并不是傻子,仅仅一个独峪细作的尸体,能说明什么?你所谓的那些战俑,能在瞬间毁尸灭迹么?
独峪人根本造不出来这玩意儿啊!
万一功亏一篑,老皇帝没死,独峪使臣要求彻查,但凡抓到了一星半点的证据,败盟之罪就要由大曜来承担,而你和义父则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千年万年难以翻身了!
背后之人,不管是太子还是宋鸣冲,却都不会有半点牵连,你们就是被人当做工具白白牺牲了啊!
想到这里,聂云汉不禁心头一动,问道:平野,当年把十二连环锁的设计图给独峪人的那个罪魁祸首,你知道是谁吗?
关平野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来自十二监。
十二监可大了,再具体点呢?
哈沁没有明说,但他暗示是司礼监。
聂云汉闭上眼,长叹一口气。
难怪两年前义父死后,秉笔太监孙无烟麻溜地跑到棠舟府审问自己,这老头子对当时的掌印太监吴以浩惟命是从,而吴以浩对老皇帝忠心耿耿。
他们几个老家伙,想从兵部拿到十二连环锁的图纸,简直易如反掌!
不管哈沁的话可信度有多高,至少他凭空造不出图纸来,也没必要污蔑司礼监。
难怪这两年来,关山的罪名迟迟未定,聂云汉自己虽然身处深牢大狱,但后来待遇还不错,明显是皇帝对他们有愧,才假意以施以仁政的名头没有深究要不然通敌叛国的罪名,岂是这么好逃过的?
关平野道:哥,这下你该信了吧?狗皇帝就是当年害我爹的幕后黑手。
聂云汉拍了拍他的背:冤有头债有主,我会替义父报仇的。
山体内透不进日头,时光在此处就像是停滞了似的,无论何时睁眼看,都是烛光灯影,漫漫长夜。
聂云汉睡不安稳,一晚上做了许多梦,时睡睡醒。
关平野在他怀里趴着倒是一动未动,听他呼吸声,像是睡得很熟。
岩洞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聂云汉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从怀中掏出怀晷看了一眼,已经是辰时末。
他将关平野挪到一边,坐起身来穿外袍,便听高酉在门口唤道:门主,醒了么?
关平野揉着惺忪睡眼醒来:嗯,进来吧。
高酉对聂云汉视而不见,对关平野拱手道:哈沁催促要将那些东西装车,说赶着要走。
那便让他的人装吧,早些动身也好。关平野道,跟他说,我爹要见他,让他半个时辰后在下面等着。
是!
聂云汉已经穿好衣裳,说要回自己那处洗漱,稍后便过来给义父请安,关平野并未阻止,只是笑眼弯弯道:昨夜我睡得很好,还是在哥身边最安心。
那就好。聂云汉对他一点头,温声道,事情解决之后,你也不必这么劳神了。我去去就来。
他大约两刻钟的功夫便回来了,腰间挂着蹑影,手里端着托盘,上头摆了三碗面,是他们三人的早餐。
关平野心无挂碍地接过去,端到桌上一一摆好,义父子三人像许久之前那样,一边吃面,一面随意闲话家常。
哥,你的手艺没有退步啊。关平野大快朵颐。
那当然,汤底可是我的独家秘方。聂云汉笑笑,看向关山,义父,面的软硬可还合口?
嗯,恰到好处。
聂云汉垂下眼,余光却又探究地瞥了关山一眼。
关平野挑了几筷子面条吃了,然后便将碗推到聂云汉面前:哥,我吃不下了,你替我吃吧。
从小他就这样,吃不下的东西就让聂云汉帮他打扫,聂云汉不以为意,将他碗里剩下的面条倒进自己碗中,念叨着:你呀,吃得像猫食儿,就因为这才不长个的我跟你说。
我一个瘸子,少不得要人背,吃胖了就不好意思麻烦别人了。关平野笑嘻嘻地说。
你腿根本没事,别瞎琢磨。聂云汉端起碗来呼哧呼哧吃了个干净,咣地一声放下,抹了抹嘴,差不多到时候了,咱们下去吧。
哈沁早已经在底下等着,这回他身后的护卫明显人数多了些,看面孔,聂云汉认出几个眼熟的,是在南栀峰曾经袭击过他的几个。
见聂云汉跟随关山一同前来,那几个护卫纷纷佩刀出鞘,挡在哈沁身前,神情警惕。
用不着这样,我暂时先留你一条狗命。聂云汉冷冷道,若你死在大曜境内,我们满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哈沁阴鸷的面容露出一抹嘲讽的笑:看你们一家三口这副和睦美满的模样,想来关公子已经实现了心中夙愿,那聂千户你装出一副依旧牵挂贵国安危的模样,不是太虚伪了些么?
我就是这么要面子,你奈我何?聂云汉大步走到哈沁面前,那几个护卫便又向前顶了几步,对他横眉怒目。
关山坐在四轮车上,由关平野推着上前,他拿着帕子咳嗽了两声才道:既然决定合作,就别在这逞口舌之快了。将军,运输之事,是否准备妥当?
哈沁点头道:已经运出山外了。
大事将成,不知将军在京城的部署如何了。
聂云汉冷冷盯着他,一直在想,哈沁究竟会做什么趁火打劫的事儿,他费了这么半天劲,总不会只要些关家父子的重型火器这么简单。
若是事成,太子继位,必然要发动对独峪的讨伐,那哈沁这么配合又是为了什么?
难不成独峪也有内斗?狗亲王阿格楞也想以战夺权?
关先生无需操心,我一定会将战俑妥善运到京城。哈沁颔首,接着瞥了聂云汉一眼,但我不与此人同行。
聂云汉一脸嫌弃:鬼才想跟你一起走!快滚!
哈沁退行了几步,见他确实没有动作,才敢转身离开。
谁知还没走出多远,他便听见聂云汉突然大声笑道:龟孙子,还真挺听话,吃爷爷几颗横云破,看你走不走得了!
哈沁一听横云破三个字,便道不好,接着便见数颗冒着烟的黑蛋子从天而降,当即捂住口鼻。
蒙着面的高酉、孟闯几人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拦在哈沁等人面前。
那几个独峪护卫为了护着主子,一边屏息,一边跟高酉他们打了起来。
关平野,你你不守信!仓皇间,哈沁捂着嘴回头向关平野怒目而视。
关平野用大袖掩着口鼻,看不出神情。
聂云汉则缓缓抽出蹑影,转着手腕活动了几下,面色阴沉道:戏唱到这儿,总有人要露出真面目。
说着他便高高举起了刀,只听嗖地一声,寒光一闪,一抹鲜血洒在了地上。
哈沁掩着嘴,整个人呆住了。
关平野脸上沾满了血,怔怔地看着聂云汉,像是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幕。
卓应闲被关在岩洞中,像是听出了端倪,手抓着栏杆奋力向外张望着。
山体内突然响起了关平野撕心裂肺的喊声:
爹
第177章 幻象
随着关平野凄厉的喊声, 正在打斗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偌大的山体中突然一片死寂,静得令人头皮发麻。
关山颈部被蹑影撕开一条深深的口子,现在鲜血还在汩汩地向外涌出,他向后靠在四轮车的靠背上, 最后凝固在脸上的表情只是双眼圆睁, 满脸惊诧, 似乎不相信义子竟会对自己出手。
聂云汉站在一边,手里握着的蹑影垂下, 刀尖指向地面,刀刃处只沾了很少的血迹。
他垂着眼,看不出神情。
关平野扑到关山身边, 疯了一般地去捂住那道伤口,肝胆俱裂地吼道:爹!爹你不能死!不能死啊!
他顿时泪流成河,双手哆嗦着,沾满了鲜血, 不可置信地回看聂云汉:哥,你疯了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另一头高酉和孟闯猛然反应过来,登时一个跟头跳到聂云汉跟前, 两把刀齐齐搁在他的颈间。
孟闯一把拽下蒙面的布巾,阴沉着脸:门主, 是否杀了此人,为关爷报仇?!
关平野脸涨得通红,他瞋视着聂云汉, 一步一步走过来,满是血的双手紧紧揪起了聂云汉的领子, 痛不欲生地大声质问道:你你怎么能杀了他?他是我爹,是你义父啊!我们一次次对你手下留情, 你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冷血?
够了,平野!聂云汉抬起眸子沉痛地看他,那根本不是义父,你别再自欺欺人了!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无不惊讶,只有哈沁捂着口鼻,眼睛中闪过一抹冷笑。
孟闯与高酉诧异地面面相觑,搁在聂云汉肩头的刀也不由自主地垂下。
关平野茫然道:你说什么?
聂云汉眼中布满血丝,心痛道:平野,我与你一样难过,但你不能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义父已经死了!两年前就死了!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关平野木然地松开手,转身看向四轮车上的关山,语调中不带任何感情,我爹就在那,我们就要大仇得报了,你却杀死了他。
高酉看着聂云汉,大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凭什么说关爷是假的?!
聂云汉看着关平野的背影:平野,你莫要再唬我,如果这个义父是真的,以他的性格,此处根本没有你说话的份儿,哈沁要忌惮,也只会忌惮义父,不会忌惮你!如果义父已经生了杀我的念头,哈沁又怎么可能放过我?!
孟闯似乎明白了什么,与高酉一同转头看向哈沁。
哈沁此时才发觉,身后的烟雾不知何时已经散尽,原来方才所谓的横云破不过是障眼法,根本没有杀伤力。
他愤愤地放下袖子,冷声道:聂云汉,真难为你了,关平野这么用感情拿捏你,你还能保持清醒,不知道说你是聪明绝顶好,还是冷血无情好!
关平野依旧背对着聂云汉,他的手按在四轮车的扶手上,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整个人一直在颤抖:那是因为我爹身体不好,所以才让我来
即便如此,说了算的仍是义父,也不会是你。聂云汉觉得自己残忍极了,每说一句话,就像是在往关平野胸口捅上一刀,可是这话他不得不说,义父杀伐决断,若真是他没死,若他真要复仇,若他真想杀我,定不会像你这般处处手下留情,刻刻心存幻想!
关平野肩膀抖得更加厉害,他像是笑了:哥,你在讽刺我对你的感情么?
不,我只是心疼你聂云汉眼眶红了,心疼你被仇恨折磨成这副模样
哈沁假惺惺地拍了拍手:聂千户真是厉害,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若是方才那个原因,有理是有理,可那只是你的推论,直接下手砍?啧啧啧,实在太狠,你就不怕砍错人?
我砍的只是一个幻觉,若非如此,平野如何清醒?!聂云汉回头,远远看着哈沁,怒道,你们的故事编得很合理,若是说给别人听,想必大家都会相信,甚至觉得义父这仇该报。可他不是那样的人!
义父一生刚直,忠肝义胆,什么道理都想得很通透,不然也不会在我义母死后这么多年还继续为大曜出生入死。他向来将别人的命放在自己之前,若是那时没有为爱妻复仇,时隔多年,他更不会因为自己的遭遇而去背叛他一生的信仰!
平野,如你所说,只是在禁宫内刺杀皇帝,接着太子继位,不会影响大曜朝堂,也不会给百姓带来什么伤害可这只是你单纯的想法,你可知道,若是皇帝在禁宫遇刺,京城三大营和皇帝亲卫里有多少人要掉脑袋?!义父做事考虑周全,绝不会为了一己私仇枉害那么多性命!
关平野的手指下意识地抠着四轮车的扶手,抠得指甲鲜血淋漓:哥人是会变的尤其经历过那么多
不,就算变,他也不会变成你说的这副样子,更不会连同独峪人来复仇!
别再说这些了。关平野背对着他,低着头,声音嘶哑,没有确凿证据,你不会出手杀人的。告诉我,是哪里出了纰漏?
聂云汉深深叹了口气:义父对芹菜过敏,我将芹菜汁放在他的饭里。前几日不知道他吃没吃我做的那些东西,不好判断,可今日,我亲眼见他将一大碗掺了芹菜汁的面条吃下,按理说,不出片刻,他必会全身发出红疹
原来是这样。关平野打断他,垂着头笑得浑身发颤,千防万防,我竟把这个给疏忽了。
多么微不足道的一件事。
我教了他那么多,从生活习惯到思考方式,他学得那么像,惟妙惟肖,真的像我爹又复生了似的。关平野缓缓转过身来,神情悲痛欲绝,眼睛红得好似要滴血。
他定定地看着聂云汉,悲怆道:连我连我都信了,你怎么、怎么会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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