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狮(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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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沈狮 更新:2022-07-08 09:04 字数:4903
最强游戏制作法 作者:作者:沈狮
沈狮(67)
罐装的、速溶的都不要,俞汉广摆摆食指,一本正经地傲娇道,豆子要现磨的,double oot,不加奶。
大晚上的,他一个睡不好星球原住民,自然知道喝咖啡的后果是蹦迪到天明。
他只是想把卫波支开一会儿,打个电话给顾女士,问问父亲的情况。
点好了,预计十五分钟后送到。
怎料卫波按着手机,一句话说得轻飘飘。
俞汉广睨到被子上印着【宜州市第一人民医院】字样,问:市一的住院部离外面商铺好远,哪能这么快的。
卫波突然露了笑容,那笑在灯下极清浅,融于光中。
随后,他终于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手臂伸了出去。
听到床头呼叫按钮的响声,医生和护士很快进门。
卫波像位被光抓走的帅哥,他则好似一个走光被抓的犯人
伴着查瞳孔测体温问状态介绍情况一连串操作,俞汉广恨不得变出两双耳朵三张嘴巴来应付那位一丝不苟的女医师;他悄悄拿了床头的手机,又发现淹了太久,连开机都困难;给顾珊珊打电话的小计谋,也彻底泡了汤。
再观察三天就可以出院,女医师道,出院后静养,我和你家人、以及外面的那位同事都说了。
外面的同事?俞汉广问,还有谁来了?
卫波反应过来,快步向门口走去:是孟总,孟总还在。
长凳上零散坐着几人,想来都是伤者的亲属;他定睛看去,却没有孟艾的身影。
老孟那么忙,应该早回去了。俞汉广没当回事,此刻倏地一惊,向窗边看去。
卫老师,厉害了啊!不追逐时尚,只引领潮流。
他撑着身子,从落在窗棂的无人机上取下咖啡外卖纸袋。
卫波替忙碌的白衣天使们开了门,回头道:你还记得去年粒粒给你点的炸鸡吗?那时候就有无人机外卖试点了。今后人力成本越来越高,无人机价格降下来之后,商用是理所当然。
看到无人机,俞汉广的担忧霸占了眉梢 他遭了这么一场罪,一直没收到消息,不知实验室和工厂是否接上了头,头显样品现下进展如何。
不过他转念一想,有供应链团队蹲守,又有孟艾保驾护航,应当不会出大岔子。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卫波察觉了他的犹豫,走近窗台拿出咖啡,就着饮水机旁的一个小纸杯分出了半杯,慢慢地啜着。
你不是见了咖啡一蹦三尺远么,怎么也喝起来了
对卫波来说,这不是一种好下咽的饮料,俞汉广看到了他微撇的嘴角。
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但很快又被卫波摩挲纸杯的声音盖住。
他道:是苦了点儿,我和你一起喝。
*
你知道对不对?俞乔手指在茶桌轻点,你都知道,你净替那个小混球瞒我。
和俞汉广毫无二致的指尖动作落在顾珊珊眼里,她摇着头尝着这壶卖到298元的绿茶味道不好倒也罢了,还泛着股霉味儿。
杯中的茶叶也是大小不一,被水浸润后,嫩芽不见一旗一枪,反而虚虚地浮在水面;老叶逐渐涨大,沉进杯底。
顾珊珊笑道:我也是今天才明白过来的。
茶汤变成了褐色,俞乔也看出了门道,责备道:你还笑,你还笑得出来!
能在医院开起来的茶室,人脉背景不容小觑。因而即使茶叶是次品,滋味难以下咽,顾珊珊也明白眼底得容下沙子的道理,没有抱怨。
她道:我们一家三口,身体健康、事业有成、生活平顺,够幸运了。我怎么笑不出来?
生活平顺?俞乔脸上浮起不悦。
我叫他读个能一技傍身的专业,他偏偏去学了虚无缥缈的管理;叫他出国留学、找份稳定的工作,他偏偏跑去什么游戏公司;你说他什么时候听过我的?这下好了吧,太平顺了,平顺得都进医院了!更别提
更别提俞汉广刚才的一句话,让他突然有了软肋,同时又失去了铠甲。
顾珊珊看他这幅自己和自己过不去的样子,笑意深了些:你是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俞乔知道妻子专攻古代文学,自己肚里那二两墨水在她面前就是毛毛雨,没有接话。可他越想越气,攥起茶杯一饮而尽。
苦茶浇熄了他的怒火,过了俄顷,他嗓音含混:那我有错吗?谁家的父母不想给孩子指一条最好的路?这就是我的愿望。
既然是你的愿望,就别强加给别人。顾珊珊忽然严肃道。
俞乔一愣。
孩子大了,你用你的愿望去禁锢他的愿望,没用的。顾珊珊很快恢复了温柔,唯愿吾儿余且鲁,万事莫求全。
俞乔若有所思:求全
她又道:委屈求全委曲求全,很多事情,求全的下场,只有委屈。你看从小到大,他叫过我一声妈妈没有?
俞乔语气弱了:是他不好,脾气犟,他也没怎么叫过我爸爸。
顾珊珊心想这犟脾气也不知是遗传了谁,于是话锋一转:老俞,有个词叫断奶,侬晓得伐?
俞乔点头:汉广除了房子首付借了我们一点,早就独立了。这方面他倒是没让我操过心。
顾珊珊摇头:你想岔了。不是儿子需要独立。
到了这个时候,是我们做父母的,要独立。
*
卫老师,你看热搜了吗?我的天,说是这三天的大雨,下了足足37个玉湖的量。
俞汉广手机坏了,幸而他的电脑防水,于是索性掏出了包里的电脑搭在被子上;盯数据的同时,还不忘见缝插针摸鱼。
卫波也在清里未读消息的红点,闻言瞟了一眼床边俞汉广这个业务群总监的工资不是白拿的光翻着全公司游戏的运营数据,就翻了整整六张网页。
他走上前,啪嗒合上了俞汉广的电脑。
俞汉广略微不满地啧了一声:我好多工作没安排呢,你怎么
能有多少工作要安排?医生要你静养,少劳神。今晚好好睡觉。卫波道。
刚让咖啡因撩拨了中枢神经,俞汉广瞪大双眼望向他,浅蓝色的眼白是教科书级别的无辜。
卫波心中涌上疼惜,还掺着些微妙的嫉妒,准备起身关灯:睡觉。
好吧,我是没多少要安排的了,俞汉广呼吸渐浓,眼里能掐出水,手指捻住卫波的t恤下摆,你呢?你不来安排安排我?
气氛还没能酝酿到位,卫波的手机就在口袋里震了起来。
顾老师说,你父亲想单独见见我。卫波声音逸出一丝紧张。
门外的孟总难受地飘走了。
子女和父母彼此独立,各自不越界,才是家庭生活幸福的本源。
谢谢不留名的大可爱,送了几百颗海星
第99章 就是很难,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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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什么?俞汉广重新靠上枕头,去呗,告诉俞主任,生米早就煮成熟饭了。他还能棒打鸳鸯,哦不,棒打鸳鸳不成?
卫波:
亲爱的,你过来,俞汉广把卫波引得低了头,趴在他耳边,老头真要棒打鸳鸳,我们就收拾收拾细软,私奔。找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你织布来你耕田,你挑水来你浇园。
卫波竟然被他带跑了:那你做什么?
俞汉广:我给你安排直播,把你推成乡村振兴代表,史上最帅农家乐网红。
卫波:
他这才明白,俞汉广在润物细无声地缓解自己的紧张情绪。
即便茶水难以下咽,但医院这座茶室好就好在24小时营业;此刻大堂仍有几桌双眼熬得通红的客人。卫波穿过摆得七扭八歪的桌椅,悄然走进包厢。
小卫,俞乔正出着神,听见响动,神色复杂地拉开椅子,坐。
卫波今天的心情如正弦函数一样,在大喜大悲之间反复游走。此时状态几近极限,感官也跟着敏锐了起来。
他对上俞乔的眼神,几乎瞬间就懂了我家的翠玉白菜,怎么就叫你给拱了。
丈人瞧女婿越瞧越生气的民间智慧绝非瞎扯。他又觉得那目光比医院里的核磁共振仪还犀利,不把自己每一个脑细胞里在打些什么歪主意扫描清楚,誓不罢休。
因为家庭原因,卫波从小就没和男性长辈打过这么复杂的交道,此前更是毫无恋爱经验;现下像个零级玩家,竟然在新手村直接开启profeional模式,还遇到了满级满装备的大bo。
陌生感扑面而来,让卫波落座之际差点被鞋带绊倒,带着木头椅子咯啦一声,撕开了室内的僵持。
俞乔刚听顾珊珊简单介绍了卫波的情况,此刻细细望去,卫波衣着简单朴素,但眉眼英利,嘴角抿得紧,倒是很符合他这个年龄的人对于年轻男孩的审美。
儿子那个臭性格都能跟他默契搭档,可见能力和脾气也不错。
这样想着,他突然问了句:挺难的吧?
不难。卫波答得很快。
俞乔暗自冷哼一声,嘴角撇下,才积累一秒钟的好感瞬间消失。
年纪轻轻,自然什么都敢说。
怎么会不难呢?
相见难,分别难,情深缘浅更难;共患难难,同富贵难,平淡如水更难。
两个人在一起,就是很难,都难。
年岁渐长,困难带来的失落和无奈,会一直萦绕在身边。
外面似乎又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阶前点滴,或至天明。
而茶室内,等待他的只有半晌沉默。
卫波心里七上八下,在断断续续的雨声中,他握拳抵住嘴唇轻咳了一下,身体前倾:我会对他好。
对他好?
俞乔嗤笑。
卫波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说得急切又没逻辑。因为急切,所以显得心虚;因为没逻辑,所以听起来廉价。
对他好,只是最基础、最不值得炫耀的付出。俞乔喝了口茶,看卫波因为紧张而莫名兴奋的双眼,我,他妈妈,他大伯、大伯母汉广他最不缺的就是对他好的人。
说一句,俞乔手指在桌上重重地敲一下。
他的情况你应该了解。
儿子虽然是热闹性格,但自小就是一个人过来的,人没长到一米高,就学会了自己坐公交去食堂。困难和病痛只会一个人扛,对家里也从来报喜不报忧。
这次若不是自己和老婆来了宜州,如此大的事故,想必也会被不愿多提的儿子糊弄过去。
对他好,够吗?
俞乔咽下了要说的话,对卫波的好感倏然清零。
儿子喜欢男人,不是不可以接受。
其实不管他喜欢做游戏的还是扫大街的,是富贵满堂还是家徒四壁,都没关系。
重要的是,无论如何,都要坚定果断,更要陪在他身边。
他不希望俞汉广重蹈当年他和前妻的覆辙。
总有鸡汤说爱是势均力敌,这话其实不对。
爱是不甘、燃烧、自我感动,爱是单向度付出。燃烧殆尽,便再难寻得。
然后呢?日子过成绕做一团的乱麻,曾经的爱侣在柴米油盐中相看两厌。
绝大多数爱情,可以经得起幽幽暗暗中的反复追问,却无法承受平平淡淡的本真。
而只有坚定的陪伴才是势均力敌,才能支撑往后每一天的平淡如水这是他在第二段婚姻中的宝贵经验。
眼前这个深陷爱河却笨嘴拙舌的男孩
可他又是儿子喜欢的人
见卫波望着自己哑口无言,他转而道:小卫,我上学的时候,学校里流传过一首爱情诗,影响了我们这一代人,不知道你听没听过你如果爱上橡树,就必须做它身旁的木棉(1)。
你要想好。俞乔目光剐过卫波的脸,加重了语气。
小卫,给自己留点时间想一想,你要想好。
*
俞汉广睁眼时天光已亮,麻雀在病房外的树枝上叽叽喳喳。
窗帘拉得潦草,透了个小缝隙;窗外蓦地涌进一束光,打在自己过敏红痕已渐渐淡去的手臂。
被丁达尔现象唤醒了眼珠后,俞汉广还没来得及回想自己昨夜何时睡过去,又为什么反常地一夜无梦,一股热意便传到了他的大脑。
卫波闷头趴在自己腰际的被子上,肩颈随呼吸起伏,像块成精的望夫石。手还紧紧地扣住了自己的腕骨,食指留在智能手表的表盘上。
俞汉广往上靠,病号服和床单摩擦出细微的声音,又试着挪了挪手腕。
想来是累坏了,望夫石没反应,仍然睡得熟。
俞汉广含着笑,悄无声息地把手抽了出来,给供应链组和孟艾发了几条信息询问硬件进展。光速处理完工作后,又要去轻抚卫波红红的耳朵尖。
还难受吗?
俞汉广光顾着花痴,没注意到卫波已然在动静中醒来,眼睛里残存着几根血丝。
嘘他手腕在空中转了一圈,迅速改道,食指竖在卫波双唇间,看!
今日太阳难得赏脸,浮尘在连绵数日的阴雨中沉寂了太久,此刻让屋内唯一一束光解除了封印,兴奋地在空气里舞蹈。
细细小小,却流光溢彩。
晴明好看,雨后的晴明更好看;爱人浪漫,濡沫的爱人更浪漫。
如果时间能就此停留,或者,如果生活能在这一瞬按下存档键,工作再难搞算什么,在水里泡个千儿八百回算什么。
真豁出去了。
我没什么事了。怎么是你守在这里?老头和顾老师呢?俞汉广这才问他。
卫波抬腕看了看手表:伯父伯母怕打扰你,在医院旁边宾馆开了个房。昨夜我们聊到很晚,现在才八点,我想他们还没起床。
这段时间我陪你。卫波想了想,像是随口一提的语气。
卫波旋即握紧他另一只手,抬到唇边轻吻,手背正巧被光束打到,绽出了一丝静谧的神圣。
他脸上刚冒头的胡茬没来得及刮,蹭得俞汉广手背酥麻。
你昨夜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睡得太死,都没发觉。俞汉广语气却满是小心,很晚是多晚?老头没为难你吧?有些话你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行,别太放在心上。他那是职业病,最爱板着脸说教了。
病房没开灯,卫波的脸落在光照不到的地方,表情和声音一并晦暗:没有,伯父很和气,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俞汉广刚想再问,就被推门的声音打断了。
师父!一日不见,我想死你了!巨大的果篮挡住了柳杨的脑袋,他在一堆苹果芒果火龙果后面喊道,师父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福祸相依,相依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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