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狮(83)
作者:作者:沈狮      更新:2022-07-08 09:04      字数:4965
  最强游戏制作法 作者:作者:沈狮
  沈狮(83)
  手机摔掉在地上。
  俞汉广心跳愈发剧烈他不打无准备之仗,和卫波的感情毕竟不是大众眼中的良缘,卫家母亲此番强硬态度,来之前,他自然也仔细思忖过。
  土掩水,柔克刚,笑里藏刀就正面怼,态度强硬就装无辜绿茶。总之,只要不是那种给你五千万立刻离开我儿子的豪门狗血戏码,他都能应对。
  花蝴蝶强打起精神,拿出平日工作中的八面玲珑劲儿,捡起手机:阿姨,不要激动,人生就像一场戏,因为有缘才相聚
  俞汉广这番见招拆招,落在卢云眼中就变了味。
  这小伙子长相不赖,高帅有型,但着实有些嬉皮笑脸,似是在故意气自己。卢云胸中愤怒层层堆积,终于抑制不住冲口而出:谁是你阿姨?!
  卫波不顾俞汉广制止的眼神,急忙道:妈!你别
  谁是你妈?!她音调愈大,环顾四周后,抄起小院子里的扫帚,赶鸡仔似的就把二人往门外推,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亲爱的,把门关上!俞汉广灵活地躲开扫帚袭来的强风,还不忘嘱咐卫波。
  随即回头赔笑:阿姨,您要不是我阿姨,那就只能是我妈了!
  妈,妈!哎!别打了,打在我身,痛在您儿子心啊!
  听小伙子连称呼都变了,卢云更气:还知道把门关上?还知道家丑不可外扬?我看你们就是商量好的,非逼得我在这里没脸见人,住不下去
  住不下去就来宜州。俞汉广仍紧紧攥着礼盒。
  花蝴蝶此时已变成了一只乱窜的扑棱蛾子,跳着闪避扫帚伤害,上气不接下气:妈,您来宜州,我孝敬您。您聪明能干,心灵手巧,我做您经纪人,我让您当全国阿姨的心中偶像,全国大爷的梦中情
  卢云原本攒着一身的力气,听到他这没脸没皮的吹捧,扫帚竟像打在棉花上,怎么都发挥不出威力。
  卫粒一直没挂电话,此刻也在手机那头着急喊道:别动手,别跟哥和汉广哥生气
  妈妈!你想想爸爸!
  她不喊则矣,一喊,卢云条件反射一样出手更狠。
  俞汉广被扫得七荤八素,脸比刚出锅的小龙虾还红,拿着手机的胳膊也不住颤抖。他心中暗道不好卫粒这反向帮忙的天赋,简直和她哥哥如出一辙。
  事已至此,自己是不是要战术晕倒一下?
  等等,眼前这把扫帚怎么还真旋转了起来
  亲爱的!卫波刚喘口气,就见花束和手机一前一后啪啪砸在地上。
  妈妈俞汉广依旧拽着礼盒,身子却软了下去。
  花蝴蝶被持续输出的扫帚闪晕了。
  卢云如梦方醒,将扫帚扔向一边:我,我没打到他
  卫波接住俞汉广的腰,这才看到俞汉广身上的疹子密密麻麻,可怖至极;虽然隔着衬衫,他却还是被烫得缩了手俞汉广整个人似在炼丹炉里烤过三天三夜,时不时抽搐一下。
  他觉得自己的心瞬间被剖出,也架到了熊熊烈火之上。
  已经这样失去了爸爸,不能再这样失去爱人。
  卫波抬头,泪水早已在眼角决堤:快叫救护车!
  *
  【主诉:患者突发晕厥,呼吸困难,伴四肢抽搐,上肢与前胸大量红疹
  门(急)诊诊断:破伤风抗毒素皮试阳性,过敏性休克
  入院诊断:破伤风并发吸入性肺炎】
  病房静谧,卫波替床上安睡的俞汉广调好点滴速率,随后绷着脸看推送到手机上的电子病历。
  主治医生的余音还停在耳畔:破伤风,还添上吸入性肺炎,死亡率30%左右。你们家里人心也太大了,要是晚来五分钟,人现在有没有,都不好说。
  卫波想到了宿醉,想到了过敏,想到了因为激动而导致的晕厥,却怎么也没想到,俞汉广得的是破伤风。
  破伤风潜伏期因人而异,有的人甚至长达一个月,他前段时间是不是被什么带铁锈的东西割伤了?
  卫波熄了手机屏,望向俞汉广掌心那道浅浅的疤。
  在乌顿划伤后,伤口很快痊愈,二人早把此事抛在脑后。
  他自失地摇摇头,感叹自己和乌顿这个国家的深深羁绊父亲间接因此丧命,爱人也差点搭了进去。
  卫波脱力地靠在病床旁的椅背上,下意识回避着病房里的一切。
  因为父亲的病痛与死亡,他对医院从无好感,但凡生病总是自己扛,如非必要绝不来这种地方。
  可这几年,但凡进医院,竟然都是为了俞汉广。
  十余载没来故乡的人民医院,这里早已不是他脑海深处那个混杂着噪声和酒精味的、连取个药都需要跑上跑下的小楼。现下病房整洁干净,就连墙上的挂画都很有艺术感,几株树苗在茂密森林中,排成了【平安】二字。
  墙上的【平安】似乎有了生命,在他眼前不断跃动,本已平复纷乱的思绪重新搅缠。
  医院这种地方,见证过太多无能为力的祈祷小时候,他陪父亲来看病,总看见有人眼圈通红地坐在楼梯上,默默念叨这两个字。
  如今他方才明白,若这一生平安终老,哪怕穷些苦些,没有做出大事业,其实已经是万幸。有多少人没能避开降临在身上的病痛,没能躲掉突然袭来的灾难,没能逃脱残酷的战争。
  他重新趴在被子上,握住俞汉广的手,肩膀耸动着任泪水沁入棉絮中。
  如果这一切自己都能侥幸躲过,以后的日子里,他只想使劲地活着。
  没能说出口的话,再也不会咽回肚子。
  没来得及的相拥,一定欣然张开怀抱。
  闹了这么一大出,卢云此时已清醒过来虽然仍过不了心理上的那一关,但一个帅气健康的小伙子被她连打带吓得昏了过去,到底心中有愧。
  跑完缴费拿药流程,她又回到主治医生的诊室,详细地询问了俞汉广的病症,结果越听越惊心,捂着心口缓缓挪到病房。
  却见儿子趴在爱人的病床边,似乎睡着了。
  两双手还紧紧握着。
  她又有点气闷。
  卢云走近,发现俞汉广手腕上隐约亮着,一闪一闪如夜空中的星星。
  定睛看过去,他手腕上的智能手表重复跳动着一行字:
  【亲爱的,我有些累。你醒了就喊我,让我抱抱你。】
  她几不可闻地长叹了一声,踱出病房,决定去给儿子和他的爱人买些晚餐。
  都怪自己,俩孩子到现在,还没能吃上口热饭呢!
  这一趟来回的时间略长方才卢云思来想去,还是回了家。
  外面卖的饭食不一定对胃口,俞汉广又是个过敏性体质的急诊病号,还是亲自下厨更保险。
  卢云打车回到小院,简单炒了两道清淡素菜,把锅里的鸡汤盛满了保温桶,又拎着准备好的葡萄和酥糖,这才着急上火地赶在夕阳下山之前回到医院。
  她满脑子都是俞汉广的病情,门也未敲,拧了把手就神思恍惚地进了病房。
  妈。卫波忙不迭和俞汉广分开,尴尬地搓了搓胳膊。
  阿姨俞汉广舔舔嘴唇。
  他刚醒来就被卫波箍得紧紧的,问什么都不作答,只好亲了亲男朋友的眉心,就让他这么静静地抱着,直到刚刚才分开。
  此刻俞汉广敛好病号服,脸色半红半白地靠在病床上。见卢云神色平静,他胆子大了起来,猛咳两声后试探着改口轻唤:妈。
  卢云忙放了饭盒保温桶,抽出纸巾递给他。
  没应声,但也没拒绝。
  俞汉广还没来得及心花怒放两秒钟,突然听到背包里的手机声。
  顾老师的电话。卫波替他取出手机。
  俞汉广今天太累了,他知道顾珊珊来电话的用意,可实在打不起精神虚与委蛇,便道:你替我接吧。
  顿了片刻,又补充:好好和顾老师说,不行就速战速决。
  卫波哪里是会好好说的性格,更远非顾珊珊的对手,隔着电话被盘问几句,速战速决地招了。
  妈,卫波把手机递给坐在一旁的卢云,顾老师,就是汉广的妈妈,想跟您说两句话。
  卢云正把葡萄从小枝上剥下,闻言略微惊愕,慌忙擦了手接过手机。
  卢老师,您好。顾珊珊在电话那头道,听小卫说,您也是老师?我们两个是同行,巧得来!
  顾珊珊的江南普通话说得和气绵软,两位又有职业共鸣,卢云双手握住电话放在耳边,很快放松下来:您好,顾老师,我在我们这儿的中学教物理。不知您是教哪门课?
  我嘛我的专业是训诂学(1)。顾珊珊答。
  听闻顾珊珊是同行,卢云便理所当然以为她也是教语文数学之类的科目,怎料顾珊珊报了个她从未听说过的词汇,一时张口结舌。
  训诂学就是研究古书的。顾珊珊柔声缓解着电话彼端的无措,卢老师,老古董研究的多了,我才发现,人呐,不能总是钻过去的牛角尖,得往前看。
  卢云被她说得一怔。
  顾珊珊继续问:对了,听说您热爱临池挥毫。两个孩子带过去的墨宝,您看到了吗?
  墨宝?卢云疑惑。
  快快,给妈看看墨宝。俞汉广闻言指着角落里的礼盒这礼盒想是卫波适才手忙脚乱,一股脑儿带到医院来的。
  卫波急忙打开礼盒,他个子高,双臂一张开,刚好给装裱过的书法作品做展架。
  卷轴摊开,宣纸上的黑色行书错落有致,极妍尽态,是只可意会的美。
  可写的竟然是:
  【莫生气
  人生就像一场戏
  回头想想又何必】
  俞汉广:
  卫波:
  顾老师找的大书法家这么接地气?
  卢云回想着俞汉广刚才的彩虹屁,揉揉眼睛,哭笑不得地喃喃自语:我是老花眼了吗?这是什么啊
  卢老师,我也老花眼,老花加散光,摘了眼镜什么都看不清。顾珊珊道,不过吧,有时候如果看得太清楚,生活反而就没那么美丽了,您说对不对啦?
  卢云若有所思地挂了电话,望着墙上的【平安】二字不语。
  片刻后,她将饭盒和保温桶推在俞汉广病床的小桌板上:饿不饿?来吃饭。
  一道山药百合木耳,一道清炒莴笋,鸡汤炖得油花透亮。
  交织的青白淡黄,又晕了柔软的浅橘阳光,如精心描成的工笔画。
  落日熔金。
  北方的夏日傍晚,是在江南体会不到的曼丽与舒适。
  老天爷总是喜欢在酷热后,充满歉意一样,奉上凉爽。
  恰如这片土地上的妈妈们她们道歉的方式,从来不是对不起。
  而是来吃饭。
  (1)训诂学:研究古籍中词义、语法、修辞等现象的专业学科。
  顾老师,全场最佳助攻~
  小卫妈妈一松口,这事儿差不多就成了。对灯发誓接下来没有大刀了,两个人专心搞事业去
  第119章 没什么不能见人的
  ====
  妈妈!
  俞汉广踩在冰原上,双脚灌了铅。渐渐融化的冰水没上小腿,他焦急地伸手,想要拉住眼前的柔婉妇人。
  手一紧,却拽住了卧儿卧的机械臂;转瞬间机械臂变幻成一把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自己。
  有着金黄色卷发的外国小男孩,笑嘻嘻地说着geeoney,手指却毫不留情地叩动了扳机。
  子弹穿心而过,带血的弹头冲往远方。
  跌落冰水中时,他才看清小男孩的衣服露了几绺线头在外面,上面印着【lepeace】。
  俞汉广连着惊呼了几声方才睁开眼。吐出胸中浊气之际,赫然发现,自己把卫波的腕骨都攥白了。
  康复期间,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十分嗜睡;只是眼睛一阖上,就噩梦缠身。这么多年的遭遇,像是商量好了一般,趁着他身体虚弱之际,不约而同钻进大脑中疯狂报复。
  唯一能帮他抵挡荒谬诡异的梦境的,就是卫波的手。
  男朋友这双手承载了太多工作时要握鼠标敲键盘,休息时要打扫自家小院、帮母亲按摩小腿;白天要取药、盛饭、洗水果,晚上还要被自己折腾,一动不动地握在枕边。
  现在,这双手抽了张湿纸巾,在掌心略微焐热后,细致地为他擦掉额上的冷汗。
  俞汉广噩梦做得骨头都要散架了,乏力地撑起身。他见窗外大亮,病房内却只有卫波一人对着手机打字,便调整呼吸问道:妈呢?
  自一周前挥扫帚大闹了一场后,卢云对于二人的关系再不做声。俞汉广自作主张叫他妈,她也从不应答,只是每天早上照例来送饭。
  活似一尊眼观鼻鼻观心的菩萨。
  卫波指了指一旁小桌上的还冒着热气的早餐袋:刚送早餐来,看你还睡着,就和顾老师煲电话粥去了。
  他们虽然都到了而立之年,但平日的相处仍像两个大男孩,对于长辈间的这种友谊雾里看花,只知道,菩萨近来只与顾珊珊一人投缘,讲起电话来,至少一小时打底。
  卫波咽下了后半句话。
  卢云是听到俞汉广在梦里叫妈妈,才皱着眉出去打了电话。
  俞汉广舒了口气,冲卫波挑下巴。卫波霎时意会,便把煎饼果子和锅巴菜摊到他面前。
  心有灵犀就像Ai的深度学习,散落在日常生活的无数情境,每个瞬间。
  卫波帮俞汉广把煎饼果子掰开分好,又从旁边抽屉的药盒中取出两粒阿奇霉素,哄孩子一样轻声道:掺着早饭吃,不苦。
  俞汉广管着爱梦大几十号员工,公司所有的业务都在手上攥着,工作生活里都是说一不二的性格;唯独在吃药这件事上是个嘤嘤怪,每次对着白色小药片,都要和卫波哼唧半天。
  卫波知道他最怕苦,嘴上嘲笑着一个知名游戏公司的副总裁闹小孩子脾气,私下却总是变着花样给俞汉广喂药。
  磨碎了掺进粥里,悄咪咪化在榨好的橙汁中,或者干脆混进米饭,让俞汉广一口吞。
  此刻俞汉广像个看到语文课本上【熟读全文并背诵】的学生,半是幽怨半是悲愤。
  乖乖吃了药,给你这个。卫波变戏法一样,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酥糖,妈今早特意给你做的。
  酥糖切成手指长的整齐小段,外层被芝麻和花生裹得严密,里面却留着一个又一个气孔;油脂与糖在此处完美结合。
  卢云制的糖十分漂亮,气孔均匀地留在糖芯中,彼此紧紧相挨糖的韧性和粘稠度,都是一级棒。
  俞汉广把酥糖拿在手上把玩,阳光正巧穿过气孔,在桌上留下点点光束。
  如他和卫波的爱意,值得接受阳光的洗礼,它明亮,又坦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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