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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氨茶碱 更新:2022-07-08 09:05 字数:1823
一群老百姓跟在他后面,不敢距他太近,只敢在三尺之远外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云楚岫停在无清前,霎时收起了方才嬉笑的神色,诚挚地道歉:“阿清,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应该在进入谷庸城的第一时间去救你,我不该隐瞒于你……”
歉还没道完,他适时地打了一个喷嚏。
无清立时将自己身上的大氅披在他身上,紧紧拽住他的手,颇有一副妇人教训自家相公的样子,口吻不容置喙:“先随我进去,在外冻着是想染上风寒吗!”
在云楚岫的一阵错愕中,他已然被无清拉到厢房。
小福赶紧送上一碗姜汤,无清没好气地将姜汤放在他手心里。
看到他关心自己的模样,云楚岫的唇边不由得染上了笑意,他咕咚一大口喝下去,大胆地问:“阿清,你是不是原谅我了?”
无清一言不发,懒得搭理他。
云楚岫当下便要再去跑一圈,无清喝道:“你堂堂一镇远大将军,做出同重囚犯一样的事情,会让天下人耻笑的!”
闻此,云楚岫便知他已然原谅了自己。
他一个转身,将无清拥入怀中,温柔道:“天下人爱怎么笑就怎么笑,只要你不生气,我便心安了。”
无清本来还有一肚子的话要数落他,可一听到他热忱之语,话到唇边也烟消云散。
无清发狠似的捶捶他的胸膛,“你将自己和那些十恶不赦的囚犯相提并论,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云楚岫捉住他的如玉笋般的手,吊儿郎当的模样又恢复如初,嘴皮子耍混道:“我可不就是陷在你心里被你牢牢羁押的囚犯?”
无清羞臊地瞬间将手抽出,背过身去,小声喏喏道:“今日是我太冲动了……我知道当日在谷庸城,你也定是万般无奈,割舍了自己多年的苦心经营……可我不知为何,今日听到便什么也顾不得了……”
“知还,我怕……我怕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会一如往日在谷庸城的形势,只是再也等不到你……”
云楚岫将他散落在额间的发丝绕在耳后,宽慰道:“你这小傻子,怎地生了如此多的杞人之忧?就算再有当日之势,我就是爬,也得爬到你身边,必不会让你孤独终老。”
二人和好后,似是上天知晓后也喜悦。春风一夜之间拂过凉州城,日子逐渐暖了起来。
无清的病业已痊愈,那段时日掉的青丝被云楚岫日日大补食物养着,很快又长回到肩髃下,甚至更乌黑亮丽。
而云楚岫最爱看他长发铺满席间的模样,每日总有几个时辰盯着无清痴痴地看。
那一边,宁汗青甫一到任,重视民生,励精图治,常常微服私访,倾听民意,颇受当地百姓赞誉。
云楚岫见此,也对这个长史很是放心。
凉州的事务了结得差不多,也是该回京了。
黜置使大人同镇远大将军要回京的消息一经传出,凉州城百姓纷纷不舍。
受够了多年的颠沛流离生活,他们对于击退匈奴的云楚岫和带来德政的楚墨痕感激不尽。
凉州百姓自发地请巧匠,定制了一把万民伞,由魏耀代为奉上。
万民伞,寓意当地的父母官如同伞一般,遮蔽着本地的百姓。几千五彩小绸条缀在其中,镌刻着每一位凉州百姓的名字。
苏和月推着坐在木制轮椅上的魏耀,热泪盈眶地将万民伞交予二人手中。
几千人跪在将军府前,齐呼“大周万岁”。
云楚岫紧紧握住象征着百姓心意的伞柄,情绪也随之高涨,激动万分。
他认为自己只是做了分内之事,却没料到凉州百姓如此待他,他只觉这万民伞,受之有愧。
楚墨痕在一侧,察觉到了云楚岫的情绪,出声劝慰道:“知还,这是你应得的。”
不久后,百姓们散去。
魏氏夫妇欲言又止,似是有要事。
云楚岫屏退旁人,单独留下他们。
魏耀的双腿自鹰隼山回来后,便彻底废了,余生只能在轮椅上过活。
但他没有失去对生活的热情,反而对着苏和月打趣道:“幸好为夫这双手尚在,吃饭的家伙没断,还能缝制衣裳养家糊口。”
许是天公不作美,亦或是苏和月故意的。
没过几日,她的脸上再次添了伤疤,只不过这次不是慧觉制作的假物,而是真的。
魏耀关切地询问她伤从何处来,苏和月不以为意地笑道:“那日风刮得要紧,扬起的树枝刮到脸了。”
她找出从前所用的丝巾,围在脸上,温婉道:“和以往一样,不好吗?”
魏耀明白她所言深意,他双腿已废,而月儿怕他心生自卑,于是自毁容貌,愿伴他一生。
魏耀强忍住泪水,在心里默默发誓,此生定不负月儿,半晌哽咽道:“好……和以往一样……”
此时两人,一残一伤,坐在前厅中。
魏耀特地送来两匹上好的绸缎,他也很想如常人般亲自跪下感谢将军和清公子能够不计前嫌,仍然搭救他的大恩,可他的身子只能容许他在轮椅上行礼谢恩。
魏耀作揖道:“草民知将军最喜天光云,然草民能力有限,仅能献上店内最好的蜀锦以表谢意。感谢将军与清公子的大恩大德,草民携内子,日后定本本分分,定不会再做那些个腌臜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