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乱，夜未央，你的影子剪不断。”
  “父亲，我好像明白了你曾经说这句话的感觉……”
  一缕晨曦的微光，落在刘牧头上，一头白发更加显眼。
  一个月后才刚满十八岁的刘牧，已经一头白发。
  “父亲，你说过最多十年，就会回来的……”刘牧一脸落寞：“如今，已经十二年过去了。”
  “你说过会带着母亲，回来找我的……”
  尽管现今的刘牧，已经十八岁，可他对父亲的思念，并没有因此而减少。成熟，不代表无情。
  站在山头上的刘牧，呆呆地望着东方如同火烧的天空。
  “呵呵……父亲，你一定想不到这些年在牧儿身上所发生的事……”刘牧嘴角，忽然扬起了一道自嘲的弧度。
  “你的天赋，就是老子也自愧不如啊。终有一天，你一定能成为俯瞰世界的强者。”
  刘牧耳边，还徘徊着父亲当初的话。
  六岁修炼，七岁踏入甲武者，八岁晋升准武者，十岁臻至真武者，十二岁成为灵武者。听起来，简直就像天方夜谭。但这却是刘牧十二岁以前的经历。
  但十二岁后，刘牧却得了一种怪病。
  不仅修为逐渐下降，就连生命力都在莫名其妙地透支。
  刘牧有种感觉，或者说是一种觉悟，他最多活不过三年。
  “父亲，牧儿真的好想你……也想从未见过面的妈妈……”十二年来，从不曾掉过眼泪的刘牧，眼角忽然湿了一片，在晨间的阳光下，闪闪发光。
  “牧儿，能在有生之年，再见到你嚒……父亲……”
  修炼对现在的刘牧来说，已经变成了一种奢侈。他之所以这么早起床，不是为了修炼，而是为了锻炼身体，希望能因此多活一些时日。
  将心底的悲伤收拾起来后，刘牧就在山头上打起了一套拳法。
  乍看之下，这套拳法就如小孩子过家家，奇慢无比。当然，动作还是十分美观的，有几分行云流水的感觉。
  这套拳法不是灵技，更加不是灵诀。不过，强身健体方面，却有意想不到的功效。
  “父亲身上总是那么神奇……”刘牧对父亲，是由衷的佩服：“这些年，要不是每天坚持耍一遍父亲教的太极拳，也许我根本就活不到现在。
  随着年龄的增长，刘牧就愈发觉得父亲全身上下都充满了神秘。
  “就连父亲的名字，都是那么的神奇……”想到父亲的名字，刘牧眼中闪过一道怪异的情绪，“刘玮伦……这名字就好像随便拎出三个字拼凑而成，却让人感觉特别、好听。”
  “而且父亲往往出口成章！”父亲的文学底蕴，刘牧也十分佩服，“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嬉笑怒骂皆成文章。善恶皆在一念之间。众生平等……”
  “这些闻所未闻，却字字至理名言的金句，竟然全出自父亲口中……”
  “尤其是那句……”想到这里，刘牧不由露出好笑的神色，“水清无鱼，人贱无敌……父亲，牧儿印象中，你一直都一副老子天下无敌的姿态……”
  “是因为你够贱嚒？哈哈……”刘牧忽然大笑起来。
  打完太极拳，刘牧抚玩起一柄木剑。
  这柄木剑有个非常好听的名字，叫做青木剑。
  是刘牧父亲，刘玮伦亲手做的。
  青木剑体积跟寻常长剑无异，重量十分轻巧，连一两重都不到，就是三四岁的小孩子，都能拿它当玩具。
  刘牧的两指，抹过剑身，耳边仿佛能听到木剑传来‘嗡嗡’的颤动声。
  “咻！”
  刘牧忽然把木剑一挥，一道肉眼难以捕捉的剑气，激荡而出，瞬间就卷起了一阵尘沙。
  刘牧眼中没有半点诧异，稀松平常的样子，仿佛早就习惯了青木剑的威力。
  “父亲身上，到底存在多少神秘……”青木剑是刘牧五岁时候，亲眼看着父亲制作出来的。
  一开始，刘牧以为这只是一柄凡兵。
  可随着修为精进，青木剑的威力也随之增加。刘牧又以为它灵兵。
  但他晋升为灵武者时，青木剑又在他手中，发挥出了神兵的威力。
  灵器的等级，分为：凡兵、灵兵、神兵、天兵。
  刘牧如今修为，退到了甲武者。青木剑在他手中，只能发挥出凡兵的威力。刘牧当然不会再认为，青木剑只是凡兵。
  以刘牧现在的修为，若是全力一击，还是勉强能发挥出灵兵的威力。缺点就是，发出这一击后，就会乏力。
  待太阳彻底从东方天空，展出一个头后。刘牧已经起身，往静幽门的山门方向走去。
  刘牧心里猜测父亲的身份不普通，或许是大人物也不一定。
  他离开前，把刘牧寄养在了静幽门。是寄养，而不是拜入静幽门。
  不过刘牧享受的福利，却远远超过外门弟子，与内门弟子一模一样。
  刘玮伦为刘牧考虑的十分周到，他担心自己离开太久，静幽门对刘牧的照顾会越来越少。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让静幽门的大长老，将女儿许配给了刘牧。
  自从患上怪病后，刘牧性格就变得内向，不喜欢出现在人群。但今天，刘牧的老丈人却千叮万嘱，让刘牧一定要出席。
  失势的政客，落魄的贵族，陨落的天才……都极容易成为别人的笑柄。
  果然，刘牧的出现，瞬间就吸引了无数双眼球。
  刘牧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这些人看像自己的眼神，不是幸灾乐祸，就是一脸的嘲讽。
  刘牧也不是小心眼的人，目光在四周扫了一眼，发现大长老束天河身影后，就往他的位置走去。
  “大长老，有什么大事发生吗？这么大的阵仗。”刘牧在束天河面前一点都拘谨，说话也十分随意。
  “你不知道？”束天河诧异地看了一眼刘牧，才说道：“猎魔队伍，今天从西北凯旋归来。”
  猎魔队伍？
  听到猎魔队伍，刘牧心里微微闪过厌恶，但脸上还是挂着微笑，“这次又是那个倒霉蛋被发现？”
  “血煞宗？无极魔宗？明教？”
  百年前，魔门跟正道大战，以魔门战败收场。
  从那时候起，魔门在燕山大地，就成了人人喊打喊杀。
  只有某一处地方，发现魔门踪影，以云霞宗为首的正派七宗，就会率领门下弟子进行诛伐。
  刘牧不由想起，儿童时期，跟父亲的对话。
  ……
  ……
  “儿子啊，魔门中人，未必全是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正道之士，也不全是悲天悯人，慈悲为怀。”
  刘牧鼓着脸问道：“那他们怎么说，魔头都是吃人肉，喝人血？”
  “嘿嘿，这是在给你洗脑。”刘玮伦告诉刘牧，“正、魔就像是两个国家，一旦产生利益冲突，便会发生战争。谁战胜，谁就是老大。”
  “战败的一方，当然就被胜利者指责成了魔道。”
  “如今正魔大战，过了近百年之久。这些日子，足够胜利者口诛笔伐，把失败的一方塑造成邪魔妖道。”
  见刘牧似懂非懂，刘玮伦又说道：“魔头吃人肉，喝人血，你可曾见过？事实上，不仅你没见过，就连告诉你这些话的人，都没有见过。”
  “这是在洗脑。胜利者，会从你很小时候，就告诉你那些人是坏蛋，是魔头，这还是不夸张的情况下。情节严重时，还会直接把那些人定位成反人类的渣滓。”
  “书上看到，耳朵听到，眼睛见到都未必是事实。正邪对错，要用自己的心去判断。”
  ……
  ……
  “是明教的余孽。”大长脸脸色出现一道郑重，“明教在西北地区已经苦心经营了数十年之久。”
  也难怪束天河脸色如此郑重，明教全盛时期，就连静幽门都要避其锋芒。
  “就算如此，也不用您老人家亲自迎接吧？”刘牧语气带点搞怪。
  “去你的。”大长老笑骂道：“你哪只狗眼，看出我老了？”
  束天河年龄虽然五十多岁，但一身修为强悍，早就臻至皇武者，外表看起来才三十多岁。
  “丁子航在这次猎魔行动中，立下大功劳。掌门师兄还在闭关，所以由我亲自迎接。”大长老解释道。
  丁子航？
  刘牧眉头忍不住一挑。
  丁子航是小字辈外门弟子中的第一人，年龄仅比刘牧大几个月，就已经是真武者。据说，这小子距离灵武者，才一步之遥。
  两个人本来是没什么交集的，但丁子航偏偏喜欢刘牧的未婚妻束云灵。
  丁子航为人嚣张跋扈，恃强凌弱，从小就不招人待见，包括束云灵在内。
  一次次求爱不成，丁子航就恨上了刘牧。若不是他与云灵订下婚约，老子早就抱得美人归。
  早期，丁子航打不过刘牧，还会学着忍耐。后来刘牧患上怪病后，就开始对其冷嘲热讽，冷语相向。
  “什么大功劳？”刘牧心里出现不妙的感觉。
  大长老平时忙着修炼，哪里知道小辈之间的恩怨，说道：“说起来，丁子航也是大气运的人。”
  “这次猎魔行动中，他竟然救了云霞宗一名峰主的儿子，被赏赐了一件灵兵级灵器。”
  大长老语气颇为艳羡，要知道灵兵级的灵器，整个静幽门都没有几件。
  “就这样？”刘牧还是不解道。
  云霞宗是燕山大地最大的门派，包括静幽门在内，燕山大地所有的门派，与云霞宗都是附庸关系。
  云霞宗一名峰主的儿子，地位甚至比大部分宗派掌门的儿子还要高贵。
  可仅仅只是如此，还不值得大长老亲自迎接丁子航。
  “当然不止如此。”束天河道：“丁子航还斩杀了一名明教的灵武者。”
  越级杀敌？
  刘牧眼中不由闪过凝重。
  试着想象一下，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单挑打死一个身体健全的成年人。就知道，这件事有多么天方夜谭了。
  但，它却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全盛时期的刘牧，可以做到越级对敌，但对敌跟杀敌根本就是两个性质。
  远远地，一支队伍出现到了刘牧的视线中。
  这支队伍一共十二人，为首得是一位一袭白衣的青年，风度翩翩，器宇轩昂。
  青年不是别人，正是今天的主角，丁子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