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姜飞停了下来，他皱着眉头，像看陌生人一样地打量着柴一楠，沉吟着说：“一个洪水，让多少人辞职换了新的行业，猎头公司人员的变化太大了，再加上很多地方出了种种变故，不少人的资料无法验证。米妮儿走了，柴一楠，要不然人事科的事情就交给你。”
    柴一楠的脸有些红了，嘟囔着说：“啊？那行吗？阿梅姐原来负责这个的。”
    姜飞一看柴一楠这样只好算了，轻轻地叹口气说：“等老虞再找人吧，我准备让你阿梅姐到文玩公司去负责。”
    柴一楠一耸肩说：“我不想做其它的，就做你的助理，要是阿梅姐去文玩公司，所有助理要做的事情我都能接过来。”
    阿梅笑了起来说：“你俩是不是在演双簧，怎么，看我碍眼了。我是可以随时离开的，只是机会太多，你们俩能把握得住吗？”
    阿梅话里有话，柴一楠抬起头说：“我没经验，多遇到几次就好了。”
    姜飞埋头喝茶，他对阿梅是绝对信任，对柴一楠是有所保留，可是面对两人半真半假的调侃，姜飞是真的没有办法。阿梅笑着对姜飞扬了下手说：“你怎么还在喝茶呀？傅蓉敏恐怕要等急了。”
    “我也不想让女人等，可是我总要调整一下情绪。”姜飞放下茶杯站起来，故意叹了口气说：“阿梅，我是希望你能挑起公司的业务大梁。”
    阿梅看出姜飞是真心实意，笑着说：“别酸酸的，你放心，我会尽早去拜访客户，倾听客户的意见。我和成查姆的会面时间，争取在一个小时吧，你就不要操心了，老虞有安排。”
    姜飞点了点头，说了个“好”字，就和柴一楠走到了外面的大厅，傅蓉敏选了一个靠墙的位置，周围三四张桌子都是空的；傅蓉敏正和人在通话，刁德保在看手机，刁德保看见姜飞起身让座，姜飞边坐边笑着解释：“正好有点事情，听小柴说傅总和刁经理过来，急忙把那边的事了结了。刁经理，傅总是不是有什么安排？”
    刁德保低声说：“姜总，不好意思，请稍等一下，傅总只是喊我过来，没有具体说什么事情。”
    姜飞理解地点点头，刁德保给两人倒上茶水，一名记者走到姜飞身边说：“姜总，打扰一下，听说你们公司正在开展机器人业务，能不能说说你的打算。”
    “不好意思啊。”姜飞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尽量客气地说：“我们公司没有开展机器人业务，只是购买了几个机器人，做一些辅助的工作，在网上可以查到我们公司机器人的生产单位，对这方面有兴趣，可以去采访他们。”
    记者清楚姜飞的用意，但不想被姜飞这样推搪出去，便笑道：“好啊，我会和他们约的，姜总，我们可以去看看你们机器人使用的情况吗？”
    “行啊，不过这件事不归我管，你和实验室的安保部门联系。”姜飞对记者的那点心思了如指掌，直接把话说死；傅蓉敏正好打完电话，笑着对记者说：“我约姜总有私事要谈，给我们一点私人空间行吗？”
    记者悻悻地走了，傅蓉敏的身体向前倾了倾，看着姜飞的脸，小声说：“姜总确实年轻，每天出门的时候应该喷点男士香水。”
    傅蓉敏徐娘未老，风韵犹存，头发染成了金灰色，两条修长的腿端庄地交叉着，一身浅绿色的套装衬托出身姿曼妙；姜飞感觉到这个女人难以对付，歉意地笑笑说：“事实上，我不太喜欢香水，傅总，你是知道的，我是一个流浪儿，很多习惯都是小时候培养的，是不是上不了台面？”
    姜飞做好了傅蓉敏鄙视的准备，可惜傅蓉敏还是一副妖娆的笑容说：“这当然不是问题，尤其是男人，每个人表现出来的气质不一样。姜总，你能承认自己有弱点，丝毫不会有损你形象，现在的社会人们太习惯使用某个软件来测试或者指导自己，就是屈服于大众的眼光，忘了自己的独特性。今天，我有一件小事情打扰你，有人认为你正在开拓自己的事业，不需要在微林电气这里投入过多、不必要的精力。”
    姜飞饶有乐趣地看着傅蓉敏，但是傅蓉敏能够看出，姜飞的态度和蔼，目光中没有那种欣赏或者差不多的意思，完全是一种商业谈判的眼神，似乎在说，继续，说点有价值的东西。傅蓉敏斟酌着说：“业务中心在你手上几个月没有重大的起色，也许是，你主动承担责任的时候，高层会想办法弥补你的损失……”
    “你搞砸了，对我来说，出面的应该是一个够分量的人，即使在洪水谣言最紧张的时候，业务中心也没出过什么大问题，所有的数据和资料在公司的备忘录里都有；要是微林镇的那台电脑死机了，数据全部丢失，我可以再发送一份过去。傅总，下了场就是运动员吗，出了手就会有弱点。”
    傅蓉敏点点头，姜飞的话虽然充满挑衅，却是姜飞现在必须摆出的姿态，只有一个意思，微林镇要他姜飞离开可以，但是要付出代价。至于是微林镇皆大欢喜的补偿，还是姜飞一点点挤牙膏地索要，那看微林镇的态度；傅蓉敏不禁想起海伦的提醒，姜飞即使在股价掉在地板上，还是维持着股票的拥有数量，甚至捡便宜又买了点，差不多成了微林电气散户的风向标；很明显，姜飞的底气就在这里。
    服务员送上了蟹黄包，姜飞毫不客气地给自己倒了米醋，把蟹黄汤包在米醋了蘸了蘸，慢慢地品尝起来；姜飞吃得很慢，一个汤包吃了差不多三分钟，吃完感叹说：“皮薄、馅嫩、味鲜、不腻，难怪有秋菊吐艳的说法；傅总，来，尝尝，话已经带到，剩下的都是那些高管的事情。”
    “我显然犯了点什么错。”傅蓉敏嘀咕了一句，声音的大小正好同桌的三个人可以听见，然后也会姜飞一样吃了一个蟹黄包；刁德保和柴一楠都是象征性地吃了一点碟子里的小菜，注意力还在两个看上去已经没有谈兴的老板身上。姜飞很安静地等着傅蓉敏，一直到傅蓉敏带着满意的神情放下筷子，姜飞才说：“傅总，你是一个天才，遇到你的人都会有这种感觉，我欣赏她。”
    傅蓉敏仔细审视着姜飞，大笑着说：“难怪甄柏坚看上你，你真的和他很像，喜欢说一些言不由衷的话来骗人。你们两个都喜欢摆出一副缺乏自制能力的样子，其实是想与更多的人沟通；大部分的人都喜欢和比自己差一点的人交往，缺乏自制力就是一个十分明显的弱点，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就是诱饵。”
    姜飞微笑着点了点头说：“我需要机会，在业务中心的工作没什么不好，让我有了机会向前迈进合理的一步，这样我就能有更多机会为微林电气做更多的事情。”
    傅蓉敏摇摇头，微笑着一只手托住下巴，端详着姜飞说：“你的心跳没有激动，所有的数据正常，姜总，你又在骗我。这样不好，我不是小姑娘，架不住年轻男人的骗，或许你认为骗到最后，我明知道上当，也会按照你的思路走下去。”
    姜飞的眼光似乎不由自主地在傅蓉敏身上停顿了两秒钟，满脸微笑说：“我们其实都迷失了方向，包括微林镇。他们现在急于另起炉灶，完成股东或者某一群体的希望，可是有些人看上去有很好的经历，但是未必能解决问题，在业务中心成立的那个月，我们已经看到过一次。”
    “姜总，今时不同往日。”傅蓉敏信心十足地说：“微林镇会聘请这一行中的顶级人才来，所以才迫不及待地想把你赶出去。”
    姜飞端起茶杯说：“我真想吹一声口哨，或者高歌一曲，你和他们说，可以解雇我。”
    傅蓉敏思考了半天说：“不，姜总，你应该积极正面地看待问题。”
    “笑着被人赶走？傅总，别逗了，我们都需要皆大欢喜的结局，所以我们俩只是聊聊天，很愉快，让我脑洞大开，真的希望还有下一次。”姜飞站起来，从椅子前走到傅蓉敏身边，伸出右手，微微一笑说：“就当一次彩排吧。”
    傅蓉敏站起来，矜持地伸出手，与姜飞轻轻一握，不知道多少照相设备拍下了这一个动作；柴一楠和刁德保互相笑笑，连握手的动作都省了，柴一楠就走到姜飞的身后。姜飞已经松了手，朝傅蓉敏歉意地一点头，就和柴一楠走回包厢；刁德保低声问傅蓉敏：“后面怎么办？”
    傅蓉敏拿起自己的包说：“我只能做到这一步，姜飞不答应是预料之中的事情，我选择在这里见面，就是让所有人知道，我和姜飞谈过了，出了力了，他们应该派出能够一锤定音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