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间里也是一个临时办公室，韦布和曹仁川回到各自岗位上去了，他们做的是灵马出版社的采编工作，访问的是一次小型的拍卖会，很私人的那种；哪怕有灵马出版社背书，依旧只是获得了在门口和事后进去拍照的资格。好在linda预先请了三个兼职采编，分别拍了一些前期的补充材料，差不多能达到杰克摩斯的要求。
    linda到了里间，登陆后打开电脑里的一个文件夹说：“格布船长的下落有了眉目，他就住在这里，绿孔雀路六号，一栋漂亮的别墅里，深居简出；不过姜总，出版社那里有些问题，那个小拍卖行的老板kang想见你，希望你能安排人，在元望市那里也建一个小型的拍卖行，理由是你有博物馆，也有保安的能力，说穿了，这种拍卖行赚得是中介钱，利润丰厚。”
    kang看样子很有自信，连计划书和运行模式都打印好送来，阿梅和琳达在那边商议细节的时候，姜飞仔细地看着这份计划书，虽然在姜飞的眼中问题不少，但kang运行的手段非常有效，计划书里明确地指出了后续的跟进方式，让姜飞觉得那些问题只是kang故意视而不见，而不是没有办法解决。
    姜飞一直在琢磨kang的独具匠心，他其实不管文物的真假，拍卖的过程就像是一个酒会，因为文物的钱全是委托方自己出，拍卖行实际付出的是文物运输和拍卖当中的保险费，剩下的就是只管安排时间地点，找来合适的买主，确保接收的钱是真的，不会牵连到当地的刑事案件中。
    当然，由于拍卖的方案是拍卖行决定的，拍卖行可以加入自己的一些私货，以赚取更大的差价和利润，只是一个需要懂行，不能被骗了；另外一个就是，不能拍卖那些盗来的东西。到最后姜飞明白对方看重自己的目的，是想看看，到底自己有没有传说中青瓷的货；姜飞笑了笑，没关系，这个行业本来就是尔虞我诈。
    姜飞觉得十叶树咖啡馆小了点，但是虞孟力的餐厅合适，这让姜飞觉得有些沉重，因为姜飞怕虞孟力承受不住那边的压力，所以姜飞决定等回去以后再和虞孟力说这件事；姜飞心里有数了，这种情况下，还是踏踏实实地过完这一天。晚上姜飞做东，请大家吃饭，地方在酒店附近的一家粤菜馆，事先定好的菜都摆上，五个人便斯斯文文地忙了起来。
    韦布说着和杰克摩斯当年的豪情：“我们在夜间跳伞，目的是把一个人质救出来，谁想到中了对方的圈套，杰克摩斯真是好样的，在暴风雨中一边闪躲着子弹，一边跑动着射击，先后击毙了七名暗藏的射手。”
    曹仁川精神集中地对付着龙虾，丝毫没有影响听韦布说话，插着一块龙虾肉说：“我们大部分的时间都在逃奔，最危险的还是那些机器人，常常是单独出现，大多数都配置了迫击炮和榴弹枪，活力强大到像一个排。我们的行动已经不像是救人，我认为那简直是自杀，但是最后杰克摩斯杀了四个机器人，我们就下了那一个人质。”
    “那个人质还好吗，叫什么名字？”阿梅咪了一口红酒，微笑着问；韦布不在乎地说：“很好，前几天我还在元望看见过姜总和这个人的照片，现在叫，对，现在叫柴重。”
    linda差点握不住酒杯，红色的葡萄酒撞击在酒杯的玻璃上，酒液并没有很快地落下，而是在玻璃内壁上挂出漂亮的酒纹；姜飞只能微笑着说：“这世界很小，一百多年前就有人说，只要途径正确，一个人只要通过六个人，就能找到世界上任何一个他想要见的人；你们救了那个柴重，把他送到哪儿了？”
    “还能去哪儿，国际慈善组织是唯一能活着撤出去的途径，我们上面的人让我们送柴重到，我们送到了慈善组织的机场，那个机场真漂亮，全部是机器人在操纵，从门口的哨兵到搬运的车辆，对了运走柴重的那架飞机也是机器人操纵的，为人类准备的只有墙边的自助销售机，机器人塞硬币，你要多少都没有问题。”
    连一直稳若泰山的阿梅都停住了筷子：“你们连一个人都没有看见，救护的医生呢？”
    曹仁川咽下龙虾，满意地说：“远程救治，在现场的全部是机器人，有和我们差不多高大的，也有小到蜜蜂那么大，我在对话屏幕上看到了几个医生，不过机器人管理得很严格，我没看两眼就被要求离开飞机。”
    “天啊。”阿梅夸张地做了一个表情问：“你们雇佣军好像不喜欢用机器人？”
    阿梅的诱惑不够，曹仁川很冷静：“要看从哪一方面说，不是没有机器人，而是我们连队不喜欢用机器人，有机器人同行，就意味着上面在监视你，无法根据现场的形势做出最后的判断；一旦上面为了结果，很可能在一秒钟改变主意，给机器人一个新的指令，让人类同伴处于无可选择的处境。那些配有机器人的连队伤亡都很大，是我们的两倍。”
    姜飞重重地吐了一口气，立场不同，看事情的角度就不同，对方案选择的结果也不同，那些上司也许担心失败的恐惧超过了一切，哪会听现场人的解释，你所说的每一个理由都会被上司认为是自私的想法，如果有机器人，他们确实可以改变一切。人命在那个场合实在不值钱，姜飞忍住心中的一丝酸楚，望向窗外，乌云突然袭来，已经下起了雨。
    天岩村也在下雨，电影城阴湿的街道上，慕翠彤一袭天蓝色的绣花旗袍，撑着伞来到努瓦咖啡馆门口，收起伞推门走了进去。由于突如其来的雨，明亮的灯光下，店里的客人依旧不少，点开厨房直播，武珍丽在忙着做点心。慕翠彤把伞插在伞架上，走到一处角落坐下来，在网上点了一杯咖啡。
    武珍丽从厨房出来，把饼干分好，送到三个座位后，给慕翠彤端来了咖啡，低声说：“你要帮我解决唐泰斯的事，这小子都快跟人上床了。”
    “这么严重？”慕翠彤边观察着咖啡馆的一对情侣边低声问道。
    “后果很严重。”武珍丽说：“那个女助理原先不是做科研的，上一个单位是卫氏集团下属电子公司的业务员，他的顶头上司因为她而辞职，她却一点事都没有，调到了这里，还升了职。”
    话音刚落，一个男生结了账，朝武珍丽示意一下走了，武珍丽过去一直送到门外，走回来又继续说：“这是你们给我们提供的方案，我们表示感谢，但是现在真的有点不受控制，你要知道，唐泰斯并不是我们的正式成员，有的东西缺乏拼死到底的勇气，并且很随意。”
    “不要着急。”慕翠彤是知道两人身份的，总部做出方案的时候，慕翠彤就估计到唐泰斯会有麻烦，卫恩普可不是姜飞那样没见过世面的菜鸟，有着对人性的捕捉和足够的经验，而男人，最容易在金钱和美色之间迷失方向。老的手段同样有效果，唐泰斯现在的情况确实麻烦，连武珍丽都判断不出来，那只能说风险真的在加大。
    武珍丽又去送了两份饮品，干脆端着一杯咖啡坐到了慕翠彤的对面：“不能保证常态，就不适合继续现在的方案，我申请启动应变计划。”
    “可是目前一无所有。”慕翠彤犹豫着说：“不要低估了自己的能量，唐泰斯也可能就是在逢场作戏，为了任务，你们可以进一步。”
    武珍丽笑道：“我倒希望结婚，上面也同意，可是要唐泰斯干。”
    慕翠彤有些无奈，只好轻声说了声：“我回去汇报。”
    这就是当面接触的好处，邮件的回答让人不自觉地要维持自己的公众形象，有些模拟两可的话甚至会产生相反的判断；武珍丽端起咖啡，说笑了两句回了吧台，慕翠彤悠闲地喝起咖啡，过了三五分钟一小口，看看窗外的风景，看自己的手机。马丁实验室研究出一款新的夜间无人机，正在网上推广，看样子査德教授弥补了姜飞原先的短板，这家伙才兴高采烈地陪着阿梅去敦克岛度假。
    炫云和灵马虽然在敦克岛都有人，也有些业务，但是不足以需要两位老板同时过去，慕翠彤听段嫣说起就有一个感觉，姜飞在作秀，让自己摆在聚光灯下面，兴许姜飞还会做出几件吸引人眼球的事情，这家伙也是一个滑不溜秋的麻烦。
    喝完咖啡，慕翠彤从咖啡馆出来，扫视了一圈行人稀少的街道，撑起伞走出巷子，向角落里一辆迷彩绿的轿车走去，朱佳音不知已经等了多久，见慕翠彤上了车二话不说就启动了轿车。 轿车驶出了电影城，慕翠彤看看新收到的短信，对开车的朱佳音说：“现在，姜飞正在与kang见面，一次在饭店漫不经心的邂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