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工作是一开始就是人生的巅峰，然后逐渐平淡，比的是人生经验的沉淀；有的工作一开始默默无闻，几十年的攀爬才到听到掌声的那一刻。有的工作是可以根据兴趣而来，走的时候大不了不要金钱和人脉，挥一挥衣袖不留下一片云彩；但有的工作就是踏进去，就没有回头的可能。
    沈鹭翔清楚自己的困境，这些年得罪了不少人，现在的身份让很多人顾忌，但是一旦脱离了这个机构，谁知道有没有人会对自己下手。米卡奇选择灵马出版社，其中一个不能说的原因就是，灵马本身具有处理很多棘手局面的能力，在某些方面，稍微知道点灵马底细的人都要掂量掂量。
    看着沈鹭翔和苏菲娅出去不再避嫌地相拥而走，姜飞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们是不是在情感方面压抑太久？”
    “我不知道，恐怕每个人只有心里知道，其他的人看见的都是假象；姜总，起身你也不例外，你不清楚我们的将来，所以你一直考虑的是挣多少钱，反正有了钱，就连卫家和火九基金，也对你另眼看待。”米卡奇说得毫不夸张，姜飞赞同地笑笑说：“我希望你能帮助我走下去，没有困难吧？”
    米卡奇肯定地说：“太多困难了，俱乐部、实验室、电影公司，就像演电视剧一样，一集接着一集连播，可能所有人都在看着你，谁都不愿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包括你自己，这些几乎就是在为你打免费的广告，只是太危险。不仅仅是生命，也包括有一天如果你被人发现欺骗了大家，你将注定身败名裂。”
    “只要衣食无忧就行。”姜飞的心情不换，反正是赠送的人生，纵然到最后一无所有又如何？米卡奇忍不住笑起来：“正如有人告诉我的，你在自己人面前，和在外人面前就是完全不一样。你为什么要拆穿沈鹭翔他们的身份？可能是你已经厌烦了这样的日子，说到底，你不是一个经过训练的人。”
    姜飞不无忧虑地沉吟道：“我是没办法，你知道咨询公司的风格，他们喜欢创造出一些新的思路，让某些人如获至宝。我有很多事情要做，没时间和他们再纠缠下去，马丁实验室已经是一个透明体，他们还是不愿意罢休，我没有本事把我所有的企业都变成透明体的时候，还能够赚钱。”
    “呵呵，都是钱的问题，其实顾局他们也被折腾得筋疲力尽，面对各方面的压力，再也没有心思考虑你的感受。”米卡奇笑道，不禁想起顾指火开会时那种心有余力不足的样子；姜飞没笑，面色凝重地说：“我不喜欢外面的人替我拿主意，所以我们必须行动，弄清楚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我懂，还有几天你就到了解除调查的时候，我想很多人都有一些失望，所以我们应该理解，他们可能在最后阶段，动作会比较频繁，我不希望你和他们产生冲突。”米卡奇显得略有些为难，只能把话摊开来说；姜飞喝了一口茶，看似随意地说：“我不需要你介入这些事，也不需要灵马来介入，但是我有件事要单独安排给你。”
    “嗯，我了解，钱杰克。”米卡奇幽默地一笑，姜飞跟着笑起来说：“这是我的一个想法，钱杰克回来的时间点太巧，卫氏集团也不是好说话的良善之辈；可惜我们输不起，因此不能听任他们自行其是，我宁愿你日后告诉我一个关于我的坏消息，也不愿意我来对着手下上百号员工去说一个让大家失望的坏消息。”
    米卡奇飞快地转动脑筋说：“这件事的内幕肯定很复杂，我需要一些授权，比如关于钱杰克和这件事的资料。”
    姜飞略加思索便说：“ok。我会马上通知他们给你，但是在没有证据之前，我希望你和钱杰克全力配合，帮助出版社的业务上一个台阶。”
    米卡奇心里有些纳闷又马上意识到，姜飞说的是他们，并没有说钱杰克的资料在谁手中，难道不是虞孟力和杰克摩斯，姜飞还有其他的信息来源和分析资料的人，明察秋毫的米卡奇立即问道：“明天能给我吗？”
    姜飞一愣，但很快醒悟过来会心地笑了：“米卡奇，你需要一些时间熟悉公司的情况，你先根据你能看到的信息对钱杰克评估，我估计资料整理出来，需要三四天的功夫。”
    米卡奇暗暗高兴，从姜飞的话语里，似乎原来姜飞没有对钱杰克做过分析，那么自己能看到未经筛选的信息就会攸很多；米卡奇很高兴姜飞没打算对他隐瞒，姜飞透露的这一信息却让他略带奇怪，难道姜飞以前真的那么信任钱杰克，还是因为这些事情，原本姜飞就不需要关注。
    米卡奇不急于把自己的结论下死，而是拿捏好分寸，提醒道：“如果钱杰克有目的，你认为他的目的何在？”
    姜飞不以为然地说：“那就是我们需要调查的。”
    米卡奇微微一笑道：“可是……可是钱杰克是z骑士，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
    姜飞轻声说道：“他是苔丝的叔叔，苔丝肯定知道。”
    一句话让米卡奇如梦方醒，不易察觉地苦笑一下，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姜飞抬起头正视米卡奇说：“努力干，我信任你。”
    一片闪烁的导航灯飘移过夜空，大型飞机的移动短暂地遮住了沈鹭翔头上的月光，借助着周围霓虹灯和路灯的亮光，沈鹭翔朝慕翠彤笑了一下；慕翠彤走过去，打开车门说：“我没有在酒店订到房间，只能回去睡觉，正好捎带你们一程。”
    “谢谢。”沈鹭翔绅士地替苏菲娅拉开车门，让苏菲娅坐进去关上车门，自己坐进了轿车的后排说：“结果非常残酷，好在一切过去了？”
    慕翠彤将轿车平缓地开出了俱乐部；沈鹭翔松了口气，闭了一会眼睛，睁开眼说：“我决定现在什么事也别做，方方面面的人一定在到处找我的线索，只有沉默，才能让他们无处下手。”
    慕翠彤摇摇漂亮的脑袋说：“这件事你我说了不算，你怎么会和机器人产生交集的？”
    苏菲娅停止数路灯，幽幽地说：“我联系的人，是我犯了错，和沈鹭翔没有关系。”
    “犯错并没有关系，问题是现在我们怎么办？做些什么？”慕翠彤察觉到了两人的异常，不动声色地说：“你们就算缄默，现在因为种种原因，也没有办法离开元望市，姜飞没有过问，是因为那个人的手机里，有和沈鹭翔联系的记录。虽然我们有办法证明那个记录不是沈鹭翔的，但是冒的风险很大，甚至你们要成为证人。”
    “没关系，”沈鹭翔插进一句：“可以说我们是想看一看俱乐部的风貌，没想到出了事故，无人机操作失灵。我可以承担应该的责任和罚金。”
    慕翠彤懂了：“你是想日后的生活不受到干扰，这件事很难。”
    “难在哪里？”沈鹭翔停顿了一下说：“实际上我们已经成了明人，没有什么价值了，要不然也不会要求我和苏菲娅亲自出手；你我都明白，姜飞的级别达不到这个程度，只不过有些人是为了自己的目的。既然我们没有价值了，何不让我们安静地走开。”
    慕翠彤笑了起来：“爱情有时候让人迷茫，有时候又让人文艺细胞复活。沈鹭翔，我理解你，但是你和我一样清楚，这个不可能，你公司牵扯到的那些机密需要人接手，你和苏菲娅可以有一个人调走。”
    “像你和靳福渠一样？”沈鹭翔尖刻地说了一句；慕翠彤苦涩地笑道：“那件事不是你们想象得那样，我和靳福渠的感情一直到最后都很好，但是他走上了另外一条路，让我们原有的一切变得毫无意义，别去管它了。”
    “为什么不把真相告诉我？”沈鹭翔其实刚才是故意的，没想到慕翠彤已经差不多是金刚不坏之躯，一点感动都没有；慕翠彤笑着说：“不是准备不管了，又何必再问。你的那个公司的机密，我不同样是一点都不知道吗？我明白，你是一个受了严重伤害的人，曾经拿自己的生命和最珍贵的东西去冒险，但生活就是这样，总从有了贫穷富贵，就再也没有公平。”
    “你是个怪人，慕翠彤。”沈鹭翔的身体往沙发上后缩了一下说：“我根本没有奢望过公平，或者别的什么；我感觉我和姜飞差不多，是厌倦了。他很幸运，不到一年就意识到这些，所以才把可以成为他手中利器的人，一个个送给你当线人，对于那些东西已经没有了一究真假的兴趣。”
    “那是因为你和这个人打交道太少，被他那种喜欢迁就人的性格迷惑。”慕翠彤说起姜飞眼中有了亮光：“虞孟力、顾指火、渊文笙的目光就那么差吗？他们可是有大把的时间去选择工作伙伴和调查对象的；从心里学讲，姜飞存在着想一鸣惊人的心态，眼前的这些，或许只是不是他的理想。”
    “他的理想？”